起初,聽了同學各自講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金梅雖沒有什麽覺得好奇,但也不免覺得她們有點炫耀自己,就像那電視劇中的由特別的倒黴中走向出奇的美好。後來,見她們毫不避諱自己的屈辱一氣倒出了那麽多煩心的事,她們好像找到了一個堆放精神垃圾的袋子,把發生在自己生活中的一些不快全部拋而棄之倒進了這裏,之後好像內心非常輕鬆暢快。本來她想逃到最後,萬一事情有變化自己就可以迴避了,這迴她看到別人暢說後那麽舒心,她也有了勇氣,隻等王健的大結局了。


    金梅正不知怎麽開始時季蓮來催了,那就隻能就事論事了:


    我的生活永遠不及你們好,不過現在還好點,也有一些閑錢顧及朋友了。那要是在以前我可就不敢和你們賽了。


    本來我那會兒也因代夠了三年課,考上了師範,這你們也知道。可在念書中,他就迴來要結婚,那會兒我也使了一個尖心,結了婚我的生活相對能好一些,也能給父母親節省點開支。而且每個假期又能到他所在的大城市玩,你們也許都沒有過那種兩情相思的日子。


    那時因工作踏實了,再也沒有什麽憂慮了,內心所想的也隻有遠方的那個人了,在加上男人的甜言蜜語,那種思念之情變成了造罪。一年來,我去他迴起碼也能在一起呆上三個月。這樣把他掙的一些錢除去給他父母,我們家裏一年也落不下幾個錢。事不湊巧,剛畢業沒領上工資就生下了我女兒,他的那點微薄的工資也隻能維持個家裏的正常開銷。


    咱們農村的教師都有過共同的經曆,成半年的不開資,即使開了也開不了多少錢。生活就那樣緊巴巴地過著。女兒四歲時生活就極難維持了,丈夫因對這裏的鄉土政策不滿意也不願意調迴來。這樣他也覺得兩口子會因此而一輩子不能迴到一起,於是他就琢磨要讓我扔掉工作到他那裏。我開始很舍不得,就算不掙錢我也願意幹。年輕的男人,為了他的一己私利非要我扔掉,為了說服我,他特意迴來跑了一趟:一年連一個大子兒也見不到,還有什麽難以割舍的,到那邊幹點啥也能掙幾個錢。


    他不等我拿定注意就給收拾起了東西。我帶著留戀到學校辦理了停薪留職手續,一咬牙跟著他走了。到了那頭連個好房子都住不到,租個十來平米的小屋,除了床連個走人的地方都沒有,我很不適應這種生活,非要嚷嚷著要迴來,可他怎麽也不肯同意,盡力來安慰我,我的心又軟了下來。


    到了城市怎麽也得讓孩子上幼兒園接受一下城市的啟蒙教育。家庭的經濟危機,迫使我再也無法坐下去了。可是我幹這也不行,幹那也不行,總覺得丟人。換來換去沒有固定做上兩個月的。我日日都在思念著我的工作,可又有什麽用呢。別的好職業我都是天方夜譚了。不知啥時候看到公交車上的女司機就羨慕起來。我就想到了當司機,當我有這種想法時又看到一輛出租車上貼著出租夜車,我想有出租夜車的也許就有白天出租的。我自己決定學開車。


    於是,我就和丈夫商量――我要學開車。就因為我學了開車,我還寫了一個《雙簧·考車》。我拿著自己的作品到處投,也沒有得到任何迴音,這樣,我就再也不提筆了,一心練車。拿到駕照後,兩千塊錢買了一輛將要報廢的小車,到市郊也偷偷的拉幾個人掙點錢。我對那裏的地形不熟,天天跑來跑去就憑地圖了。


    第二年,我又把我的車賣了,就開始接手出租車了。這樣我們的生活就有所改善了,孩子就全交給他爸了。可是好景不長,丈夫所在公司不景氣,工資越來越少直到破產。丈夫迴家坐著了。


    他下了崗,就對那地方產生了厭惡,說這也不好,那也不好。首先那兒的高溫炎熱就是他非要返鄉的動力,他又來說服我:隻要有這份兒手藝迴哪都可以租車開。我就聽上了,又依了他,跟著迴來了。又到咱們的這市裏租了房子準備謀生。不料我在檢測身體時查出了肺結核,這樣,就失去了掙錢的機會。為了不傳染家人,孩子送迴他奶奶家,由她們家人照顧念書。這事就不能不讓婆婆知道了,她知道後,我們的那個家就不安定了。


    她追來了,非要我迴娘家,並讓她兒子到別處去打工,以防我們再在一起。開始我們不聽,可是她一下子翻臉了,如果不這樣就要兒子和我離婚。“打一輩子光棍也不能和傳染病人在一起,你不怕,我還怕呢”。每天就這麽在家裏鬧騰著。有一天,還在家裏鬧出了笑話兒。就在她大聲怒吼時,有時那控製不住的興奮勁兒迫使她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會兒又坐下。塑料東西本身就不結實,她這樣衝動完全忘了注意自己,就在她再次用那超重的身子向那椅子猛壓下來時,椅子因重力過猛座與腳錯位,椅子被壞,她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她更加腦羞成怒了,指著我的鼻子大罵:“你個妨主貨,你個妨窮貨,你個狠家不窮的女人,我們家就敗在你手下了。愛說啥呀!”她越數落越覺得她們挺委屈的,大罵起來。這樣把四周那些外來的都給招來了,不大個小院子濟滿了人。她卻為了顯示自己更是張牙舞爪的地放肆起來:“你個沒寶氣的貨,你自己工作還拿不上個錢,就因為有個你那樣好的單位給衝的人家都沒錢,讓那些和你一樣單位的人都掙不上錢。你一走人家單位就又有錢了,就開始發工資了。我們家娶了你,把我們全家僅有的一點點指望讓你給衝的也倒黴了。我兒子鬧那一份工作容易嗎;我們可算瞎了眼,怪不得人們說找上門的沒好貨,一點也不假。唉!我算倒黴了。”


    金梅說到這裏傷心地哭開了。由於傷心過渡,難的她暫時都緩不過氣來,一下子暈了過去。同學們都急得亂了方寸,二姐從後座趕緊爬過來伸手恰住了金梅的人中穴,慢慢地金梅緩過來了,她不敢再哭了。張美如讓她躺到腿上手摟著她。她調整好了情緒繼續說,大家異口同聲勸她不要再說了,可她堅持要說“不行,我得說出來,好不容易碰到了這麽多知音,我怎麽能把機會放過。我也償到了說出多年來憋在內心積鬱的那種快感。我一定得說,得哭,那樣好像所有的鬱悶釋放怡盡。哎,就是奇怪,我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毛病,我一直很少得病。”


    愛說話的季蓮總是搶在別人前麵,說:“那就許你講,不許你哭了,要不把我們都嚇壞了,我可沒經見過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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