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人組成的先鋒徹底被擊垮,意誌被揉碎,碾成了一片一片。


    “唯有史詩與英雄的對決,聖保羅啊,賜予我等仁慈吧!”一名希臘人跪在了地上,他虔誠的拿出自己的十字架。


    “都什麽時候了!快跑啊!還擱著給突厥人祈禱呢?”另兩名希臘仆從軍丟掉武器,雙手架著他,把他從地上拖起來,一起跑。


    這些希臘人並沒有思想上的武裝。


    在小亞細亞之前的戰爭中,他們是出於保家衛國、保護自己財產為目的。


    如今他們是在為了埃米爾,為了蘇丹去攻略更多的土地。


    他們的家並不在這裏,那麽為什麽要把自己的命丟在這裏?


    先鋒快速的從各個缺口裏頭逃出去。


    趙有生此時情緒大振,整個人紅了著,興奮不已。


    他看到敵軍撤去。


    於是立刻補充命令:“向外追擊敵軍,但是保持距離!驅散他們,將他們向敵軍本陣驅趕!”


    “糟了,糟了糟了!”艾登靠的最近,他已經發現了左千山的出現以及他所做的事情。


    靠後一點的其他指揮官還不明就裏,眼看前方兵敗,心思各不一致。


    那些突厥精銳甲士士氣下跌,但還不至於一觸即潰。


    可是眼看這些寶貴的戰士,在左千山的麵前,被一點一點的消耗。


    艾登立刻下令:“盡快掩護我方的撤退,要讓我們的精銳戰士順利的迴來!”


    此時第2序列的突厥重步兵已經和弩手軍士交手。


    兩翼補充上來的弩手軍士,打斷了第二序列的突厥精銳支援。


    左千山此時拎著戰錘,再度發出戰吼。


    怒吼徹底打破了賽裏斯戰團的操典。


    再也沒有沉默。


    再也沒有軍陣。


    突厥甲士隻有將剩下的一切力量與信念,關注到自己的武器和盾牌之上。


    “喝!”突厥百夫長,用劍柄砸在了軍團士兵的脖子上,隨即兩個戰錘分別砸在他的大腿和右肩。


    “唔……”強忍著疼痛抬起盾牌,然而四處都是敵人,他又能防禦哪一麵呢?


    “打不了了,快快向埃米爾發消息!”


    “百夫長我們已經完全深陷混亂之中!發令兵已經不知道去哪裏了!”


    “啊!”突厥百夫長極限閃躲,出手一刀刺入鎧甲縫隙,再度擊倒一名軍團士兵。


    而此時左先生,也已經發現這個盔纓不太一樣的精銳戰士。


    他快速衝了上去,用戰錘來招唿他!


    “你們這些懦弱的希臘人竟敢!”


    砰!


    他的盾牌被左千山擊碎,身體向後傾倒,視野天旋地轉。


    “呃……”


    “百夫長!”兩名士兵齊齊向左千山進攻過來。


    就在這一瞬間,瀕死的突厥百夫長,聽到了那吹響的收兵的號角,可惜,英勇的突厥百夫長,再也無法踏上迴家的路。


    左千山的親兵將那兩名士兵攔下。突厥甲士們從後側開始脫離戰場。


    但是第一序列陷入混戰,僅僅撤出了100人,其餘400人全部留在這陣中。


    “放下武器!”


    200名突厥甲士傷亡,還剩200名圍成一個圈,惶恐不安地看著圍著他們的尼西亞軍。


    這時,包圍著他們的人群裂開一道縫隙,戰袍下鎧甲熠熠生輝的高大猛將出現。


    左千山將戰錘扛在肩上,嚴肅地看著他們:“你們會受到貴族的待遇,免於死亡,這是你們英勇的嘉獎。


    直到你們的將軍出錢贖走你們,其餘時間你們將被繳械,看管。


    但,看在上帝的麵子上,你們不會接受刑罰。”


    “我...我們該如何相信你??...”突厥甲士徹底深陷於此,再也沒有了逃亡的機會,接下來全看對手的心情了。


    “你們沒法不信任我,但是英勇之人,不應當死於手無寸鐵,你們擁有我對你們的許諾。”


    那些突厥戰士左顧右盼,交頭接耳。


    麵前是一位英雄的許諾,那麽它應當是可信的:“我們願意投降,願您的文治武功,你的名聲無恙。卡赫納馬拉什(豪傑)!阿薩拉姆(致敬)!”


    “阿薩拉姆!”左千山用一口標準的阿拉伯語迴複,他收起戰錘,正色的看著他們。


    當啷,當當當當...


    聽到了左千山的迴話,他們丟掉了武器,脫掉自己的鎧甲。


    趙有生派了100持弓的新兵,將他們押下,計劃送往穀道李自強所在,然後由李自強押往尼西亞城。


    “重整!”左千山發出軍令,四周的親兵開始吹號。


    在一瞬間的走神之中,左千山意識到了一個可能,一個威望和仁慈傳遍四海,快速拓張自己地盤的機會。


    趙有生離開城牆。


    小小的戰場上,左千山的精銳甲士在後方壓陣。


    趙有生率領部隊組成2條線列,希臘人仆從軍左突右閃,哪個敢跑歪來,右軍就是一頓射。


    “不要衝擊軍陣!靠近者死!”艾登全力維持秩序,盡力將潰兵往西側趕。


    如今敗局已定,具體發生了什麽,就算是最後的庫塔爾米什·奧斯曼也知曉了全部內容。


    他眉頭緊皺:“怎麽會如此難打?”


    “埃米爾...”具裝騎兵靠近他。


    “軍令傳遞下去,親軍和騎兵位置再往後!給他們騰出地方!”


    “是!”


    庫塔爾米什一聲令下,中軍5000步弓後方有了騰挪的地方。


    “敵軍敗了!敵軍敗了!”看到庫塔爾米什中軍大纛後撤,尼西亞軍大喜過望。


    左千山的大纛往前,突厥人往後。


    這一幕再度對突厥人的士氣形成打擊。


    “啊?”中後方的3500突厥士兵聽著覺得奇怪:“不是埃米爾說展開,各部之間鬆散一些,給潰兵退出的間隙麽?”


    然而到了最前方,和潰兵、尼西亞軍接敵的突厥士兵,並沒有接到軍令!


    左千山抓住這個機會,立刻讓人高唿:“geri?ekilmi?!(埃米爾跑了!)”


    “埃米爾跑了!”


    前排的戰士們,聽到了喊話,迴頭看去,大纛真的在後移!


    為什麽?!


    為什麽後撤的命令不告訴自己?


    為什麽不吹號令?!


    “穩住穩住!”突厥指揮官察覺到了不對,但是沒有命令,沒有強有力的證據,他隻能盡力維持秩序,不要讓戰士們瞎想、瞎猜。


    “好機會,一鼓作氣!”左千山小跑了起來:“成敗在此一舉!全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全力擊破敵軍右翼!”


    “尊令!”


    咚,戰士們上前,提起盾牌,


    第二排上前,嗒,盾牌越過第一排,遮住縫隙,


    第三排上前,咚,盾牌架在第二排戰士的頭上。


    第四排將盾牌放在自己的頭頂。


    4個龜甲陣型,向突厥人的右翼而去。


    眼看左翼左千山的精銳和友軍合力衝擊,趙有生率領的另一側部隊也加速了進攻:“快!維持和指揮使齊平!”


    “喝!”咚咚咚、


    “喝!”咚咚咚、


    “接敵!”踏踏、踏踏。


    在百夫長的口令之下,軍團士兵組成的龜甲陣,即將靠近突厥步弓手!


    箭矢不停地紮在龜甲陣之上,絲毫不能阻擋他們的步伐!


    如今,這個擊潰突厥精銳甲士的部隊,要來衝擊他們了!


    “穩住!等待!”第一排的突厥軍官雙手止不住的顫抖,他周圍的士兵微微往後縮。


    “不要動!腳下不要動!保持齊平!”


    隨著突厥軍官的指令,這些第一第二排的老兵勉強維持住了陣線。


    10米、5米、1米!


    “喝啊——!”“吼!”突厥戰士發出了怒吼!


    砰砰砰!武器打在他們的盾牌上,根本無法阻擋尼西亞精銳中軍的腳步!


    他們還在前進!


    他們的首排沒有出刀,隻是往前頂!


    他們還在前進!


    可是已經沒有前進的空間了!


    突厥最前排的士兵整個身體被擠著,右手高高舉起,此時就像早高峰的地鐵,將他擠得動彈不得!


    他就這麽滑入了尼西亞盾陣之中!


    “啊——!”


    突厥人隻聽到了一聲慘叫。


    盾陣就如同一台吸塵器,一堵往生的懸崖!


    更多的突厥士兵被擠到盾牆之中了!


    “呀~~~”“呃!”“不!”“啊——!”


    咚咚咚咚、


    盾陣的腳步依舊沉穩,有力!


    “撤!撤!我們打不過了!快撤!”突厥後排的士兵潰散了...


    他們像受驚嚇的小動物,向後轉身飛奔!


    “糟了!”艾登此時心亂如麻,左翼被潰軍衝擊,進入了大麵積的混亂,還有尼西亞右軍的打擊。


    右翼被尼西亞軍精銳甲士衝擊,已經被擊潰了6個軍陣!


    “阿米爾,我們走吧,此時隻有先撤下後方部隊,在後方布防,交替掩護我軍撤退!”


    “是,我知道,我們走!”


    庫塔爾米什·奧斯曼看到了逃迴來的艾登,沒有說話,他應該辱罵艾登,但此時不是時候,眼前這股敵人太邪門了!


    “中軍再組織防禦!”


    “是!”


    庫塔爾米什·奧斯曼的中路軍,3000騎兵,3500步兵在後方匯合,再度擺開陣線。


    此時,距離仆從軍潰敗已過20分鍾,距離突厥中軍潰敗已過5分鍾。


    “唿...唿...”左千山雙手撐著膝蓋調節身體,長久未好好休息,再加上一直進行這麽大體力的戰鬥和奔波,整個人非常疲憊。


    老是他的親兵包圍著他,組成人牆,不讓人看到裏麵的他在幹嘛。


    “行了。”左千山站起身來,拍在親兵的肩膀上,小圈解散:“對方情況如何,高處的哨塔,以及山上的哨兵都看清楚了嗎?”


    “馬上了,指揮使!”


    沒過一會兒,一名令兵抵達:“報!敵軍退後500米重整陣型,敵軍先鋒、部分中軍已經全部潰敗!集體往後潰散而去!”


    “...”左千山當機立斷:“敵軍主力尚在,既然退後重組,硬打不合適。傳我軍令!


    令,右軍盡快迴收這丟下的投石機,迴收戰場物資,持續驅趕敵軍潰兵逃跑!


    令,傷兵全部撤下,組織勞力民夫,轉移俘虜,修補關防。”


    “是!”


    “馬軍呢?到伱們發揮的時候了!馬軍隨我前驅,弩手軍士和軍團士兵章牽你來統領,給驅趕敵軍的右軍壓陣!”


    “是!”“是!”


    埃比斯托洛菲牽來了左千山的戰馬,扶著他上去。


    “隨我繼續向前!駕!”


    “駕!”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戰馬奔騰,沉悶的馬蹄聲,如同敲擊在敵軍心髒上的重錘。


    “啊——!”


    那些潰兵跑的更快了,很快他們抵達了重整的突厥陣線。


    “持續驅趕!”


    “尊令!”


    騎弓手遞進,射擊。


    那些潰兵卻很秩序的從中間的缺口穿過!


    這可不是左千山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潰兵衝擊的敵軍陣線,被徹底大亂!


    他隻想看到血流成河!


    “...”左千山雙腿伸直,踩著馬鐙站了起來。


    隻見前方對方的陣型留出一個很大的缺口,專門給潰兵通過。


    部分胡亂衝擊的潰兵,竟然被軍容完整的友軍給殺死。


    這一邊是逃生大道,一邊是己方的刀刃,潰兵們麵前維持了秩序。


    “娘希匹!”左千山一拉韁繩:“利用潰兵這招失敗了!”


    “啊?”埃比斯托洛菲大為吃驚,看著左千山。


    “啊什麽啊?你是軍官!軍官,要有軍官的定力。”左千山嗬斥了一句:“既然他們想完整的撤退,那就沒什麽花頭了。


    傳我的命令!各部全速擊殺對方潰兵!使勁兒的殺!短時間內給我能殺多少就殺多少!不能放著有生力量迴去!”


    戰況隨即再次改變。


    箭矢飛速射向那些丟盔棄甲的潰兵,持續性的射擊,加上之前的追擊,總計造成了對方至少2000人的死亡。


    窗口期已過。


    敵方潰兵即將接收完成。


    “撤!撤退!”左千山切換姿態,一拉韁繩。


    400馬軍繼續殿後射擊,掩護主力撤退。


    突厥具裝騎兵:“埃米爾,我們還追嗎?”


    “不,這次真是碰到難纏的對手了,區區2500人,竟然有1000甲士,這場戰場太小,陣型展不開。”庫塔爾米什長歎一聲:“誒,話雖如此,但失敗就是失敗,我難辭其咎,撤吧,發軍報給蘇丹。”


    “是!”


    突厥人也撤了。


    他們錯誤估計了左千山的軍事力量,他們用拜占庭軍隊來模擬尼西亞軍,那真是大錯特錯。


    不過,左千山也別想這一招鮮吃遍天。


    敵人因他士兵數量稀少而采取錯誤戰術,可一可二,但不會再三。


    兩份戰報同時發到了蘇丹手上。


    蘇丹此時還在軟磨硬泡左軍的西側戰場,接到戰報時吃了一驚。


    “竟然有這樣的軍隊?”蘇丹合上了戰報,獨自思索。


    他想要借助戰爭提拔自己人,打擊異己,攻占地方領土。一箭三雕。


    但這可不代表著,他和清末的滿人皇帝一樣,寧可害死自己人,也要保住自己的地位穩固。


    如果他是這種人,也不可能占據小亞細亞,成為羅姆的蘇丹。


    “來人!”


    “蘇丹!”


    “調集軍力,主力隨我的蘇丹親軍,先前往奧斯曼內利,再合兵,


    三路軍主力全部調往蓋伊韋的右路軍!


    這是個難啃的羅馬將軍,看來隻有全力以赴,將其擊潰了!”


    “是。”


    敵軍大規模調動,


    我方修補城防,休整中,散兵盡出。


    三路軍,總計3萬人向蓋伊韋調動。


    之前依仗地形,戰場寬度,己方精銳度,通過局部的以多打少來獲取了勝利。


    那麽現在他又能怎麽辦?


    三萬大軍……


    齊聚蓋伊韋……


    左軍右軍都不能撤。


    唯獨中軍1200多人,可以隨時機動……


    這一次,蓋伊韋成為死局了。


    左千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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