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靈帝也聽出了凰卿勸他重新打理朝政的意思,可是心中不存的天下,便是握在指掌中,也索然無味。


    “凰卿,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完地自由逍遙,所有的擁有,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周靈帝沉聲道。


    如果凰卿的權利不足夠大,那她的生命都隨時會有危險,而且,當了大周的皇帝後,天下都將歸她所有,到時,她要的自由,輕而易舉就可以得到。


    周靈帝說的這些道理凰卿都懂,可是她實在不願意被權勢和它背後的責任所束縛,凰卿問:“那長空太子呢?他是大周的儲君,皇叔如此輕易便將皇位拱手讓人,那要太子殿下如何自處?”


    提到那個優秀卻與他父子之情淡薄的兒子,周靈帝眸色轉深,似有愧疚之意。


    “這大周的江山本來就不是軒轅氏的,我不想做皇帝,他也不該貪念這個皇位。”由周靈帝此言可見,他確實一點都不了解他兒子的想法。


    凰卿問:“皇叔認為由軒轅氏交到我手中的大周江山,是和平安穩的朝政更替呢,還是硝煙四起的權勢割據?”


    權勢的更迭之下,少不了有心之人挑起來的戰端。周靈帝眉峰一凜,道“我不會容許任何違逆你的人生存在世上!”包括夜氏!


    凰卿搖頭,不讚成地道:“這是天下人的天下,皇叔可以杜絕一時的違逆之聲,然而暴力血腥地鎮壓,隻會激起更多反抗的人,爭權奪利之下,沒有成王敗寇,有的隻是身處水深火熱的黎民蒼生。”


    凰卿說的確實有理,即便他竭力擁戴凰卿上位,可是看重權勢的夜氏又如何會放棄這暗中掌控著的大周江山?他雖有把握通過戰爭將夜氏的權勢盡數收迴,可是戰爭所帶來的損失,確實非同小可。


    而且,他與自己的母族,當真要走到戰場相見的一天嗎?周靈帝有些心痛地想。他雖然厭惡那樣冰冷充滿算計的母親和妻子,可是他對她們並不是然的沒有絲毫感情。


    “還有華盟之約的二十年停戰日期將盡,此時大周若生內亂,隻怕改朝換代亦非難事,隻不過是人界不再有大周罷了。”凰卿悵然歎氣,似在為大周日後的消失感到惋惜不已。


    凰卿都將利弊分析的如此透徹了,周靈帝和冥寒王也算是看清了凰卿不願意接手大周江山的決心,兩人對視一眼,周靈帝無奈歎息,冥寒王隻是笑著搖了搖頭,好似凰卿的這個答案,他早就猜到了。


    “既然你不願意當這大周的皇帝,那我們也不勉強你,你隻管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這大周的天下和百姓,就由我和皇兄替你守護著,待到你想要這皇位的一天,隻消說一聲,我和皇兄便拱手相讓。”冥寒王溫聲道。


    周靈帝看了冥寒王一眼,兄弟兩人心意相通,都知道凰卿暫時是不會接手皇位的,眼下隻能穩住她,再看來日變化了。


    周靈帝點頭,讚同了冥寒王所言。


    凰卿笑了起來,道:“那便有勞兩位皇叔了。”這大周的江山,他們要是能替她永遠地守下去,那才是最好的。


    如果真要說這大周是她遲遲未能擔負起的責任,那即便她此時願意承擔,但是曆來哪個皇位的交接不伴隨著腥風血雨?且說,她做皇帝的能力比得上曾經創造過輝煌盛世的周靈帝嗎?她本無心皇權,拒絕承接皇位還可以避免許多紛亂,隻要周靈帝斷絕傳位之意,重新整理朝政,那這大周定能重起盛世。


    凰晨公主的陵寢位於豫都城東邊的無上山上,此去五十裏,無山可以與其爭高比闊,太陽西移時,璀璨的金色光芒灑落在上麵,非是仙境,卻是靈氣自生,貴不可言。


    綿延的車隊行至無上山下部停了下來,除了精挑細選出來的三十個護衛和六位侍女隨行,其他人都不得進入。


    無上山上蒼樹參天,山上青黑色石階縱橫交錯,凰卿站在山的入口處一眼看去,便見二三十座陵寢肅穆而立,那璀璨的金色陽光的掩蓋不了的厚重的曆史痕跡。


    周靈帝和冥寒王在前麵帶路,軒轅長空和凰卿,還有巫遺歌隨後,侍衛和侍女最後。


    “這座無上山,是大周曆代皇脈的永眠之地,至今已經有一百二十四位大周皇沉眠於此。”


    見凰卿看著無上山上的諸多陵寢沉思,冥寒王開口解釋道。


    “大周皇?是前朝——大周皇朝和大周王朝的曆代皇帝嗎?”凰卿問。


    在大周王朝的史冊中已經被封鎖隱藏了的前朝曆史,冥寒王說起來卻沒有半點忌諱,道:“此地本是大周皇朝曆代帝王的陵寢,皇權更替之後,軒轅氏的皇陵也落座於此。”


    周靈帝帶著眾人拾階而上,青黑色的台階被歲月打磨成斑駁的模樣,石階上有刻字,記載著這是為誰鋪墊成的帝王黃泉路。


    “大周皇朝為什麽會覆滅?”踩著裂紋橫生卻倔強地不肯碎裂的台階,凰卿問。


    冥寒王道:“據說是前朝夜帝以及他的皇後,欲行逆天之事,惹了天怒,因此遭到天罰。”提起前朝那締造了驚心動魄的曆史傳奇的帝王和皇後,冥寒王惋惜不已。


    “你和你母親的君凰之姓,便是先皇為了感懷前朝夜帝和夜後對人界做出的數之不盡的貢獻而賜予的。”


    將前朝皇姓冠予自己最疼愛的女兒,足見先皇對夜帝和夜後的尊敬和感佩,夜後是樓千喻,那麽說來,在經曆天罰之前,她的人生也是暢快淋漓,大放光彩的。


    無盡的遺憾和悲痛中,凰卿終於生出一絲安慰來。樓千喻因為救她去了到異世界,好在,她在這裏,也快活過。


    無上山上,數千台石階相連,從上到下顏色依次轉淺,由古老陳舊變得接近嶄新,上到明德長公主的陵寢時,數十台階上描刻著紅蓮花,階道兩邊也布置著紅蓮形狀的燈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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