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劍儀式完畢,丘玄清要向張三豐匯報武當山近來的大事,張玄和胡梓兩個晚輩旋即告退。


    剛出房門,胡梓就笑道:“難怪你總是這麽吊兒郎當的,原來真的像你說的一樣,是跟張真人學的啊......還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呢......”


    張玄哈哈大笑:“多謝,我就把這話當成誇獎了!”


    胡梓笑了一陣,跟著張玄迴到房間,見張玄已經開始疊好衣服放進行囊,不由詫異道:“喂,你不會這就準備出發了吧?好歹多準備兩天啊......”


    張玄頭也不抬:“所謂‘坐而言不如起而行’,議定了就去做,才是做事的法子。”


    胡梓輕笑道:“還真有你的風格呢,提到除魔衛道的事,一刻也不想多耽擱……”


    張玄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轉頭看向胡梓,欲言又止。


    胡梓歪著頭,問道:“小道士,你想說什麽?”


    張玄咬了咬嘴唇,最後還是開口問道:“胡梓,你……我下山之後,你是繼續留在武當山修行,還是迴衡山去?”


    胡梓頗為不解:“你下山遊曆四方,多有意思啊,怎麽能不帶上我?本小姐當然也要跟去啦!”


    張玄如釋重負:“這大半年你總是隨我左右,想想要是沒有了你,我還真有點不習慣呢……”


    胡梓臉色一紅:“討厭!”


    ……


    張玄記事以來,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武當山周邊的州縣遊蕩,著實沒有雲遊天下的經曆。胡梓在跟父親出行之前,更是從未出過南嶽衡山一步。張玄和胡梓兩個新手正在商量著該帶什麽東西,忽然有人推門而入。兩人抬頭一看,卻是張三豐。


    張玄趕快站了起來:“師父,您不是在與丘師兄商量大事麽,怎麽有工夫到徒兒這裏來?”


    張三豐一擺手:“玄清他說來說去,不過都是些細務。為師聽著無聊,就到你這兒來看看——怎麽,這就開始收拾行裝了?手腳倒是麻利......”


    張玄暗自腹誹:要真是細務的話,師兄他自己早就處理了,哪裏還用得著找您商量?是您老人家心性憊懶,不想處理我們這些凡間瑣事吧......


    張三豐看了看張玄的包裹,哂道:“你是修道之人,除了衣服幹糧,還要什麽別的東西?要真說起來,你隻要帶上寶劍銀錢,天下何處不可去得?”


    張玄嘿嘿一笑:“徒兒乃是凡俗之輩,比不得師父您餐風飲露、超凡脫俗......”


    張三豐笑罵道:“你小子,幾年不見,愈發的憊懶了......出去成不了事,可別說是我張三豐的徒弟!”


    張玄腆著臉道:“是啊師父,弟子學藝不精,出去要是有個什麽閃失,丟的是咱們武當山和您張真人的臉麵啊!您老人家乃是陸地神仙,不日就將飛升,有什麽法寶快賜徒兒幾件,有什麽秘術再教徒兒幾招哇,免得徒兒出去四處丟人,墮了您武當張真人的赫赫威名啊……”


    張三豐斜了張玄一眼:“你小子心裏想什麽,為師還能不清楚?為師就再傳你幾句‘鎔鑄神劍’的口訣,多了沒有!”


    張玄趕快作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來:“這臨行前賜下的錦囊肯定是天下至高道術,到時候徒兒作法除妖、念動口訣,隻見天上神雷滾滾而下,將千百邪祟盡數擊斃……”


    張三豐一巴掌拍在張玄腦袋上:“你想得太多了!給老夫正經一點!”


    張玄吐了吐舌頭,趕快擺正了姿態。


    胡梓見張三豐師徒二人準備授業,很自覺地對張三豐施禮告辭:“晚輩先行告退。”


    張玄目送胡梓出門,迴頭就對上了自家師父戲謔的目光:“小玄子,你現在可是愜意得很啊……”


    張玄表情僵硬,從牙縫裏擠出話來:“師父,授業之時還請您也正經一些!”


    張三豐正色道:“這‘鎔鑄神劍’的口訣本來是修煉內丹的法門。但對你修習劍道亦是大有裨益,你須得牢記於心。”


    張玄點點頭:“弟子明白。”


    張三豐手捏劍訣,朗聲吟道:“師傳鑄作青蛇法,坤鼎乾爐煆煉成。


    非鐵非金生殺氣,無形無影自通靈。


    掣來匣內乾坤窄,收入胸中芥子生。


    萬兩黃金無覓處,隱然身畔斬妖精。”


    張玄聽罷,點頭表示已經記住了,問道:“師父,這口訣很是淺顯,有什麽用處嗎?”


    張三豐笑道:“你現在說它淺顯,隻是因為你修行還不到。你先不要管它,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張玄點點頭,仔細地品味著這鎔鑄神劍的法訣。


    張三豐盯著張玄看了一會兒,忽然問道:“小玄子,我剛才教你的口訣你還記得多少?”


    “迴師傅的話,徒兒部都記住了。”


    過了一會兒,張三豐又問道:“那,現在呢?”


    “徒兒真的已經記住了!”


    又過了一會兒,張三豐又問:“那,現……”


    “師!父!徒兒真的都記住了,不信的話徒兒就背給你聽!”


    張三豐大惑不解:“不對啊,你應該先說記住了一大半,然後再說隻剩下一小半,最後說已經把所有的忘記了,然後我再說你可以出發了……”


    張玄忍無可忍:“師父你在說什麽有的沒的啊,真是莫名其妙!”


    張三豐嘿嘿一笑:“為師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問,隻是有這麽個感覺……”


    張玄恨不得對自己的師父拔劍相向……


    張三豐灑然起身:“該說的都說完了,為師也該走咯……”


    話音未落,張三豐一拍腦門,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包:“差點忘了,這個東西還沒給你……”


    張玄接過張三豐手中的小包,打開一看,竟是一份度牒。隻是上麵的名字不是張玄,而是張君實。


    張三豐笑道:“你一身的道士打扮,在外麵沒有度牒可是寸步難行,官府是要抓你去審問的。”


    張玄問道:“師父,為何不用弟子的本名?弟子修道多年,還沒有一張自己的度牒……”


    張三豐向屋外瞟了一眼:“你小子塵緣未了,即使現在出家,以後也要還俗,何苦費那工夫?”


    張玄默然不語,張三豐仰天長笑,飄然而去。


    第二天,胡梓和張玄一起走下了武當山。


    張玄迴過頭去,留戀地望著武當山的重巒疊嶂。


    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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