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正在大家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一個人的出現在引起大家注意的同時也讓我的心突地一跳。


    她叫伊明月,之所以說她“迴來”是因為她之前就在我們班。


    那大概是初一下學期,有天班裏突然轉來了三個女同學,個子都高高的,看起來很成熟。八卦的我們都偷偷議論她們是不是初三的學生。


    後來我們才知道人家與我們是同齡人。


    伊明月是那種自帶光環的耀眼的女孩子,成績不錯,長得也很漂亮,身上有種藝術生的氣質。


    她人緣很好,來到一班不久就受到了很多人的歡迎。據小諾說,她是那種很能聊得來的人,不論你和她說什麽都不會覺得沒話說,因此就很喜歡和她聊天。


    有段時間,我們三個出入常在一起,我和她倒不算太熟,隻是小諾和她比較親近。


    晚上我和小諾打完水一起迴宿舍,路上剛好遇到伊明月,她說想去廁所,要小諾陪她一起。於是我就接過小諾手裏的東西,看著她倆手挽手穿過操場,身影漸漸消失在昏暗的燈光裏了。


    後來伊明月就轉走了,去了北京。


    說實話我很慶幸,慶幸伊明月沒有一直待在這兒,因為我不喜歡她和小諾走太近。我從她的身上嗅到了威脅的氣息,那種感覺就像……一件本來屬於我的很珍貴的東西突然被她搶走了,這讓我很沒有安感。


    人的占有欲通常都是極強的。


    no。2


    重新迴來的伊明月剪了短發,很可愛的那種蘑菇頭,使她整個人看上去減齡不少,也活潑了不少。看來發型對於一個人來說的確很重要。


    實話說她的歸來讓我心裏很不安。可我又不停地安慰自己,畢竟她離開了那麽久,而她離開的時間裏都是我在陪著小諾不是嗎?


    事實證明,她身上的光環的確很明亮,就像她的名字。


    我也嚐試著說服自己與伊明月相處,畢竟小諾和她關係好,我總不好讓小諾為難。


    小諾喜歡管伊明月叫“伊伊”,我則叫她“月月兒”,和別人都不同。她說聽起來像是在叫蟈蟈兒。


    她叫我“葉子”,和別人也都不同。每次聽她這麽叫,我都有種自己隨時會枯萎的感覺,十分不爽。


    我覺得伊明月這次迴來變了不少,很開朗很活潑。或許是當初我就沒怎麽了解她吧,那時的她在我的印象裏隻有一個模糊的背影和一個同樣模糊的側臉而已。


    她很大方,會給小諾買零食,給她畫畫,她畫的小天使像她一樣漂亮,眼睛裏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她和我這種隻會讀書的人不同。


    或許和她在一起,小諾不會覺得太累。因為那時候的我有時很悲觀,有時候又有些幼稚,而且很多時候我們或許會暗暗與對方較勁。因為我和小諾太像了。


    no。3


    從小到大我都在清晰地感知自己的成長,因為昨天的我比今天的我幼稚太多了,以至於想想我都會覺得無地自容。如果記憶可以選擇性刪除,我一定會毫不猶豫把那些幼稚的事情部清空。太丟人了!


    但我知道我沒辦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就像,我沒辦法改變我的父母有一段失敗的婚姻。


    他們是舊社會裏父母包辦的那種,結婚之前隻見過一次麵。


    有人說,再美好的愛情最終都會變淡,到了後來就變成了親情。


    我的父母沒有愛情。他們直接跳過了中間那一段,變成了親人。同時也變成了彼此的牢籠和枷鎖,痛苦糾纏了一輩子。


    從我記事開始,我的父母就經常吵架。小的時候不懂事,他們一吵架我就哭,因為我除了哭根本什麽也做不了。再後來父母吵架對我來說成了家常便飯,漸漸地,我已經修煉到可以在他倆吵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和鄰家哥哥躲在桌子底下吃辣條的境界了。


    直到今天,我不再那麽哭了,也戒掉了辣條,可笑的是,我依然什麽都做不了。


    他們吵架的次數比我的頭發都要多,大大小小粗略估計沒有上千也有上百了。印象中有幾次他們竟然動了手,真的把我嚇壞了。


    小時候我一直有個天真的想法,那就是問問媽媽愛不愛爸爸,再問問爸爸愛不愛媽媽。可最終我明白沒這個必要了。已經知道的答案再問出來有什麽意義呢?


    有一次我和我媽說,我覺得你倆真是好神奇,每次你倆吵架的時候,那架勢簡直就像世界末日,我覺得天都要塌了,你倆這次準得離。可是你倆還是過到了現在,而且日子也還算不錯。我媽隻是笑了笑,沒說什麽。


    可漸漸我才明白,他們不過都是在湊合將就罷了。一棵樹傷在根,它的葉子再好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每個人的心裏或許都有不能原諒和不能放過的人或事,在他們倆尤其是在我媽心中,不能原諒的是對方,不能放過的,是自己吧。


    如今的我對愛情不抱什麽幻想,愛情它是個極奢侈的東西。你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你,何其不易又是何其幸運。所以如若你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對的那個人,真心地祝福你,也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至於婚姻我更是沒什麽想法了,婚姻它是個可有可無的東西。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結婚整天吵吵嚷嚷的我還不如養條狗。


    如果我前半輩子看著我爸我媽打,後半輩子又和另一個人打,那真是枉活一迴。no。4


    我三年級就離開家到鎮上念書了。那時候也是住宿,11天放一次假。


    六年級的時候我爸和我媽都出去打工,把我留在爺爺奶奶家。說起來我也是個留守兒童。


    我一直感歎好在我爸我媽一言不合就吵架以及他們離開家出去打工對我沒多大影響。這得益於我是在他們深切的愛中長大的,所以沒造成我的人格缺陷。


    然而時間久了我才意識到,影響是有的,隻是以前我沒意識到。這些潛移默化的影響會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浮出水麵。比如初中時候我的悲觀消極情緒,比如現在的社交障礙,又比如,如今我的婚姻愛情觀。


    當然這些也不是因為他們。所有事情之所以是今天的樣子,總是各種原因錯綜交疊才形成的。


    扯得有些遠,希望你沒有覺得我很囉嗦,也希望這裏麵的消極因素不會對你造成什麽影響。實際上,如今的我除了不大會和人交流以外,其他還是很正常的。畢竟生活很美好,我還有很多好吃的沒吃,很多事情沒做。


    初中的我有段時間很悲觀很容易焦慮,上了大學學了心理學我才知道那時應該是有些心理問題的傾向。不過當時的我什麽都不懂,也就letitgo了。果然沒文化什麽的,確實很可怕。


    遺憾的是苦了那時候的小諾。整天和一個情緒消極的人待在一起估計是種煎熬。情緒這東西它是會傳染的,這也正是人們之所以喜歡傳遞正能量的原因了。


    好在伊明月是個心理健康的人。


    漸漸地小諾和她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我反而覺得自己可有可無。


    有天中午我們仨相約一起迴宿舍洗頭發。午飯到打休息鈴之間的時間是不允許我們吃完饅頭白菜再洗頭發的,於是這頓餐就隻好由泡麵代替了。


    迴到宿舍小諾去打水,我和伊明月在宿舍裏泡麵。


    伊明月的宿舍剛好對著208。她一邊撕開泡麵的盒子一邊問我:“小諾吃不吃佐料裏的蔥啊?”


    我被她問得一愣,仔細想了想又仔細想了想,最後說,我也不知道,應該是吃吧。


    並非賭氣,我是真的不知道。


    於是我就一邊泡麵一邊想,這麽久了我連小諾吃不吃蔥都不清楚,而剛剛迴來的伊明月卻能注意得到,我是真的了解小諾嗎?我是真的關心她的嗎?


    no。5


    當初卉卉欣妍和楠楠在一起的時候,卉卉就經常跟我感歎:三個人在一起真的很容易產生分歧。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無奈又落寞。


    那時我隻當自己很能明白這個道理了。可是如今我才是真的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難過卻無奈。


    說實話我和伊明月相處得真的不算好,對著一個搶走我朋友的人,我能忍住不衝上去揍死她已經很不容易了。我本就不大喜歡伊明月這類型的女孩子,加之早就產生了心結,能好才怪。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我又不能做那棒打鴛鴦的法海,硬生生拆散一對有情人,三個人就湊合著過吧。


    說起來我也不算是個大方的人,可能別人一句無心的話我都會介懷半天。不過也不算太小氣,至少和伊明月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我的容忍度已經超越了自己的想象。


    有一天晚飯以後我們仨一起迴教室,也不知道怎麽開玩笑就開到了斷袖這個話題上,而且玩笑的對象還是伊明月,至於那個“始作俑者”,可不就是我麽。


    本來嘛也就是個玩笑,她也經常取笑我,因為我站在那裏發呆的時候總喜歡腆著肚子,她就老說我像個懷孕的。這也不是什麽好話,但到底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發作。


    可沒想到這一向伊明月的反應竟是異常的強烈。她對著我吼“誰斷袖,你才斷袖呢!”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她怎麽生氣生得這麽突然?然後愣了好幾秒我才聽見自己說:“不就是開個玩笑嘛,你幹嘛還當真了?”


    她接著剛才的語氣道:“開玩笑你也不能說我是斷袖!”


    正走在教學樓門口,旁邊的人不時投來各種意味不明的目光,我感到十分尷尬,小諾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我不是個很會化解尷尬的人,但我還是嚐試這麽做了。我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笑:“你不也經常說我……”


    她沒等我說完就接著吼道:“我說過你是斷袖嗎?”


    算一算這是伊明月第二次吼我了。第一次是在她剛來的那學期。伊明月一向可以如此,即使她在吼你也並不是疾言厲色,而是給人一種……開玩笑的感覺,就像朋友之間的日常互懟,以至於讓人有些分不清她是不是真的在生氣。


    但此時此刻我畢竟還是感覺到她生氣了,不然也不會這般不依不饒。


    我用食指蹭了蹭鼻尖,不情不願地迴了句:“沒有。sorry~”


    我心裏真是很不舒服,或許是她對這個有什麽忌諱,但如此這般當眾吼我實在很沒麵子,話說本宮的尊嚴很重要的好吧。


    這件事就這樣不尷不尬地過去了。


    第二天吃完早飯,小諾在一邊洗碗,我正把洗好的餐具收起來,伊明月歡樂地跑過來叫我:“咱們一塊迴去呀,懷孕的!”


    此時此刻我登時就想起了昨天她吼我的情形,頓時鬱結難平,於是對她冷臉道:“什麽懷孕的,你會不會說話,誰是懷孕的?!”


    哼,你說得我就說不得?


    我想當時的我一定像個咄咄逼人的糟糠妻,對著夫君身邊的美豔女子惡言相向。有什麽辦法呢?壓抑了這麽久的情緒總要找個由頭發泄出來不是,否則我怎麽能甘心?


    沒有錯,那時,我就是覺得伊明月是我和小諾之間的第三者。


    no。6


    關於斷袖這事兒它當然是個玩笑無疑。因為伊明月是有男朋友的。這個男朋友他不是別人,正乃我班兩大帥鍋之一——許辰是也。


    說起許辰,我們從三年級開始就是同班同學。起初和他接觸也不算太多,後來到了六年級我倆做了一段時間的同桌。


    這廝顏值的確很高,我呢,不巧正是個顏控。何況許辰性格也挺好,我倆整天打打鬧鬧歡樂多。於是久而久之我們就對彼此有了些朦朦朧朧的好感。呃,並非我自作多情……雖然我有時候是挺自作多情的吧,但是沒有根據的話我是絕對不會隨意亂說的。


    然而也就隻是好感而已。


    從我見到任澤陽,這種淡淡的感覺也就漸漸消失了。


    我必須為自己的始亂終棄找個看似合理的借口。喜歡這東西它是一瞬間的事,我心裏的那個窟窿顯然就是為任澤陽準備的,差一點都填不了。


    不過好在許辰和我一樣,他心裏的那個窟窿剛好是為伊明月準備的。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所有的錯過都是為了更好的相遇嘛。


    隻不過許辰這家夥運氣顯然比我好,因為他喜歡的那個人正好也喜歡著他。


    實話說,許辰和伊明月的感情就是我心中羨慕的那種。並非小打小鬧,也不是轟轟烈烈,隻是兩個人單純地喜歡著對方,單純地在一起,平淡如水。


    他們何其幸運。在青澀的時光裏遇見對的那個人,彼此填補心靈的缺口,隔絕寒風,感受溫暖。


    ------題外話------


    昨天聽了一首好聽的歌,叫《紅昭願》,分享給小夥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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