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雲關守軍駐地中,方副守將在軍帳中焦急的走來走去,很是不安,並時不時就將親衛召喚進來,詢問一番積雲鎮及各處路口的搜查情況。


    白日裏,方起中在家中經曆了一場刺殺,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嚇得躲進了軍中,不敢離開半步,生怕再冒出殺手來,不顧分說的要取他的性命。當然,除了手段狠辣、要取他性命的殺手,那兩個救了他的、奉命來積雲關查事情的人,才是他最憂心的關鍵。


    自己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最是清楚,白日裏的事情,叫方起中明了,他做的事情,被人發現了,並查到了他身上,盡管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暴露的,但那兩個查到他身上的男人,是怎麽也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積雲關。至於是誰要殺他,方起中心中有所猜測,忍不住冷笑。


    方起中麵目猙獰,似要殺人,“那個匹夫,未免太狠心。”今日的事情,要不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隻怕他已經命喪黃泉,做了替死鬼,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他不義,大不了一起死。


    方起中眼裏滿是狠厲,顯然各種事情交雜在一起,逼得他沒了退路,有種想毀滅的感覺。


    “將軍,有消息了。”就在方起中暗戳戳想著如何拉著其他人一起死時,軍帳外傳來親衛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方起中眼底有了光芒,強製自己鎮定下來,“快進來。”


    幾乎是方起中話出口的瞬間,一人從外麵進來,大步走到他跟前,壓低聲音說,“將軍,您說的那個斷臂殺手,找到時已經沒了氣兒。”


    “那另外兩個呢?”方起中急問,他關心的,是另外兩人。


    來人說道:“也抓到了,按著將軍的吩咐,蹲守在藥鋪周圍的人,剛剛抓住了一個,立刻傳了消息迴來,根據藥鋪老板說的,那人抓的是解毒之藥,看情況另一人情況很是兇險,不然也不會冒險去抓藥,活不了多久的。”


    聽完這些話兒,方起中露出輕鬆之色。


    來人:“將軍,被抓住的那人,一口咬著自己不是殺手,還說是奉景王殿下的命令來查事情,接下來該怎麽辦。”


    “殺了,你相信景王殿下會派人來殺我?”方起中反問。


    親衛搖搖頭,表示不相信,不過,“抓到他的士卒,因為他的話,不敢輕舉妄動,將軍怕是去看一看。”


    “人在哪裏?”方起中問。


    親衛迴答,“還在積雲鎮,屬下給將軍帶路。”


    方起中點了點頭,和親衛一起離開,走到駐地入口時,想起什麽,忽然停下腳步,反悔道,“不,你去把人帶到這裏。”


    親衛無奈,“將軍,若是能將人帶來,屬下早就帶來了,在藥鋪抓到那賊人時,還有荀副將的人,將軍知道的,他一向與您不合,根本就不給人,還說要去找周守將,查清那人的身份,看是不是如那賊人所說,是景王殿下派來的人。還說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景王殿下派來的人,怎麽可能是刺殺將軍的殺手。”


    “你們怎麽辦事的?”方起中低喝。


    親衛無奈,“將軍,您這麽大動靜搜查賊人,荀副將與您不合,不管是要幫忙還是搗亂,都會插上一手的,咱們的人,也是沒辦法的。”


    方起中想想自己和荀副將的矛盾,忍不住咒罵一聲,隨親衛離開駐地,往積雲鎮去。


    方起中才離開駐地,中軍帳裏,周守將便得了消息,皺眉道,“這麽晚了,他離開做什麽,白日裏的殺手還沒找到,嫌活得太安逸了。”說著,召來親衛,讓其帶人跟上去瞧瞧。


    積雲關一萬駐軍,有一守將,兩副守將,周守將這會兒便是和荀副守將說話。


    荀副守將嘖了一聲,說道,“方起中招惹了仇敵,這會還到處跑作死,你管他那麽多做什麽。要我說啊,你就不該由著他在積雲關、積雲鎮裏大肆搜查,鬧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寧,”


    “你啊,說的什麽話,要是被有心入聽見了,少不得告你一狀,說你不顧同袍。再者,他是我手下副將,要是有個意外,我這裏也不好向全將軍交代。”周守將如此說,叫來親衛,讓他追上去,看看方起中是個什麽情況。


    聽了周守將的話,荀副守將不再說什麽風涼話,但還是忍不住抱怨幾句,“我說你就是個老好人,方起中仗著娶了全將軍的妹妹,都不把你看在眼裏,你還事事為他考慮,要是我啊,他敢挑釁到頭上,絕不讓他討了好,增了勢頭。”


    “唉,你啊……”周守將歎氣,“三年前換駐軍,咱們來了積雲關,還有什麽好爭的。”


    積雲關好是好,少有戰火波及,但這對百姓來說極好的事情,於這些將軍而言,就不是那麽迴事了。沒有敵人來襲,不會有傷亡,也就意味著不會有戰功。而對於軍中的人來說,不管是誰想往上爬,都需要軍功。


    軍營中,晉升就是這麽簡單粗暴。


    聽周守將說起這個,荀副守將也是一臉的痛苦,前段時間,戎狄踐踏大豐國土,他是多麽的想帶著人去殺敵,然而一紙駐守積雲關的將令,將他們困在這裏,沒有新的指示,不得擅動。


    說到底,還是積雲關這個地方太特殊了,不守不行,守了少有敵襲。


    周守將看他麵露痛苦,有些後悔說起那樣的話,伸手拍拍他肩膀,“時候不早了,你早些迴去歇息,明兒一早還要起來操練呢。”


    “嗯,那我迴去了。”荀副守將沒有多留,離開前叮囑自個上司,“你也早些歇下,方起中那裏,管那麽多作何。”


    “我心裏有數。”周守將隻說了這一句。


    荀副守將哼了一聲,多年同袍,他哪聽不出周守將話裏的意思。


    荀副守將:“你就繼續當老好人吧。”


    留下這話,荀副守將頭也不迴離開,往自個營帳去。他們三個的營帳,周守將局中,他和方起中一左一右,隔了好遠,隻要有心,平日裏甚少能湊到一處去。


    這一夜,很是不平靜。


    方起中離開駐地,周守將立即讓親衛帶著人追上去,前後差了不過一刻鍾功夫,然而就是這麽一刻鍾功夫,任周守將的親衛追尋到積雲鎮時,也沒見到方起中蹤影。最最離奇的,守在積雲鎮外的軍卒們,都說沒見到方起中連夜過來。


    被周守將安排來打探情況的親衛覺著不尋常,立即從積雲鎮上要了一隊人馬,沿著積雲鎮通往駐地唯一一條路尋找。


    夜一找到的廢棄農家院子,在積雲山半山處,這片地方,零零散散有幾戶人家,隔著都不算近。有碧雲守著,夜一能騰出身潛入積雲鎮上,找些藥材。這不,夜一剛找到藥材,準備離開時,便見著了一隊人馬離開。


    夜一心裏嘀咕,這麽晚了,這些人要往哪裏去。若是他身上沒有事情,夜一少不得悄悄跟上去看看,但看了看手裏的藥材,再想想離殊的情況,夜一稍微耽擱了一下,便往積雲山上去。


    迴到院子裏,夜一和碧雲說了迴來時瞧見的情況,碧雲也覺著出了什麽事情,“你去瞧瞧,離殊這裏,有我顧著,不會有問題的。”比起夜一說的事情,碧雲更頭疼離殊的情況,積雲鎮上不比賀城,好些她需要的藥材夜一沒能找到,用了替代之藥材,如此一來,她開出的藥方,效果會大打折扣。


    不行,等明天其他人來了,就想辦法帶離殊迴賀城,碧雲這般想著。


    夜一本就想送完藥就去瞧瞧的,有碧雲這話,不多耽擱,又往積雲鎮去。隻不過這次沒有潛入鎮上,而是從旁穿過,尋著先前離開的人馬追過去。


    親衛周慶帶著人沿路尋找,走的速度不算快,夜一從積雲鎮追出幾裏地便看見了他們,而後暗中尾隨。


    周慶帶著人一邊找,一邊喊。


    “方將軍,方將軍……”


    夜一聽清他們喊的內容,心中咯噔一下,“遭了。”


    他和離殊從閻殺樓的人手裏救了方副守將,知道方起中躲入營中,便以為一時半會的,方起中不會再出問題,但看下麵找人的架勢,可不像沒出事的樣子。夜一還不及細想方起中可能出了什麽事情,路上找人的隊伍忽然奔跑起來,向著某個目的地去。


    夜一趕緊跟上,又走了一兩裏地,遠遠能看見積雲關守軍駐地。同時,夜一嗅到了血腥味。


    周慶帶著人終於找到方起中,不過是一個死了的方起中,看屍體冰涼、僵硬的情況,死了有一會兒了。周慶掐著手指算了算,隻怕方起中出了駐地,就在這裏被人殺了。方起中屍體旁,還有另一具屍體,是他的親衛。


    方起中被殺,事情太大,周慶忙讓人帶上兩人的屍體,會營地向周守將稟報。


    周慶離開時,留了兩個人在這裏守著,夜一沒有跟上去,而是琢磨著怎麽放倒這兩人,上前檢查一番。夜一倒是可以出手將兩人放倒,不過這樣一來,會留下痕跡。積雲關情況越來越複雜,夜一並不想多生事,留下太多痕跡。


    就在夜一為難怎麽弄暈這兩人時,這兩人走到了一旁,靠著石頭閉上了眼睛,其中一人還說道,“都是什麽事情啊,折騰這麽大半夜,整個人都要散架了。”


    兩人不多會,便發出唿嚕聲,夜一不再猶豫,點了兩人穴道,確定他們不會醒來,忙上前查看情況。


    就這裏的情況來看,方起中死前,沒有掙紮過,若不是兇手太厲害,便是方起中兩人不曾設防,具體是什麽情況,還要看到方起中的屍體,才好判斷。夜一在現場沒發現什麽線索,而方起中的屍體被人帶入軍中,以他此時的身份,也不好去查看。


    夜一抹去自己弄出的痕跡,離開此地。


    營地之中,周守將等著等著,打起了盹,被親衛喊醒,聽聞方起中死了時,很是震驚。


    “什麽樣的賊人如此膽大包天,來軍中將領都敢謀殺。”周守將雙眼凸起。


    周慶是周守將的親衛,見自家將軍氣狠了,連忙道,“將軍,這事情,怕是要盡早報給全將軍。”不說方起中自身軍職不低,隻說他和全冠隆是姻親,這事兒就是要通知他。再者,當初換駐防,他們這裏的人,都是從全冠隆那邊分出來,真算起來,全冠隆還是這處駐軍的直屬上司呢。


    周慶說的,周守將如何能不明白,忙寫了信,讓人送去給全將軍。安排完送信的事情,周守將才有功夫去看方起中。


    周守將耽擱了會安排其他事情,過來時,便看見荀副守將也在,看他的神色,也不大好。


    荀副守將先前說風涼話,也隻是說說而已,方起中在駐地外不遠的地方被人殺害,他是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周守將:“可有看出個什麽來?”


    荀副守將蹲在方起中屍體旁,指著他心口中刀的地方說道,“短刀這種兇器,定是要近身使用的,方起中被殺時,想來不曾設防的。能叫他不設防的,應是可信之人,按理說他身邊的親衛是最有可疑,可是他的親衛,也是一樣的致命傷口,這就奇了怪了,兇手是如何做到在兩人都不設防的情況下,一下子殺死兩人的,若說有兩個兇手,看刀口,也不像。”


    荀副守將說的,周慶有和他說過,周守將蹲到方起中屍體另一側,看了看他的傷口,又看了看和他一起離開的親衛的傷口,果然是那麽迴事。


    “確實奇了怪了。”周守將也一頭霧水。


    荀副守將站起來,問周慶,“這兩人身上,刀口是一樣的,你們可有在發現他們的地方,看見兇器。”


    周慶搖搖頭,“沒有,最先發現兩人的兄弟說,隻看見來人屍體,周圍都找了,沒看見什麽刀啊匕首之類的。”


    “可能是天黑沒搜查的仔細,你們是在哪裏發現的,等天亮了,帶我去看看。”荀副守將說。


    周守將:“我也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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