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沒在府裏多耽擱,將事情吩咐下去後,打馬往宮裏去,因著走的急,追上了蕭青寧、榮升長公主,幾人是一道進的龍淵宮。


    宮外的情況,已先一步傳入了皇帝的耳中,看見幾人一起過來,皇帝說道,“你們來了啊。”話語中,帶了幾分等候多時的意味。


    七皇子跪在地上大唿冤枉、委屈,“父皇,你要為兒臣做主啊!”隻要一想到自己賠上一個孩子,還不能將蕭青寧如何,七皇子就委屈的不行,演的更真了幾分。


    虛偽。


    榮升長公主暗罵一聲,卻沒出聲打斷七皇子的話。榮升長公主清楚,到了這龍淵宮裏,已不需要她再像先前那樣,給七皇子施壓,為蕭青寧爭取。這種時候,她隻要看著就好,皇帝若是問話,她據實而說便是。


    七皇子被人暗中坑了一把,現在著急的是他和楊淑妃,蕭青寧也不搶著哭訴,等七皇子說完,她再說也不遲。


    七皇子:“有人害了兒臣的孩子,還想借機誣陷六皇子妃,挑撥兒臣和六哥的關係,父皇要為兒臣和六哥做主啊。”


    “朕聽聞南陽到應天府狀告你誣陷她謀害皇嗣,怎麽一會兒功夫,就變成了是有人想挑撥你和老六呢?”皇帝似是鬧不清情況,一臉疑惑問七皇子。


    “父皇,這正是兒臣要您做主的原因啊。”七皇子哭訴,將蕭青禾在哪裏流產、他如何誤會蕭青寧、應天府在他府上搜出什麽,都仔細說了一遍,“父皇,兒臣要是早知道謀害兒臣子嗣的人在府裏,無論如何也不會誤會六皇嫂,差點釀成大錯。”


    七皇子入宮前和鄭先生商量過,他們想陷害蕭青寧謀害皇嗣之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認下。因著那個被人藏在府裏的藥罐子,七皇子失了先機,然而開弓沒有迴頭箭,七皇子清楚,他絕不能背上以子嗣為代價、陷害蕭青寧的罪名。雖說天家無手足,但若能以自己的孩子為代價陷害兄弟,隻會叫人心寒,覺著七皇子心狠手辣,連自己的孩子都不在意。


    七皇子想成大事,絕不能背上這樣的名聲,就是他不願意,現在也隻能和蕭青寧站在同一戰線,將這一切推到第三人頭上,推到那個藏藥罐子的人頭上。


    謀害七皇子子嗣,陷害六皇子妃,一下子挑撥了兩個皇子之間的關係,真是好計謀。


    皇帝轉而問蕭青寧,“你有什麽想說的?”


    蕭青寧:“挑撥不挑撥的,兒臣不知道,兒臣隻清楚,今兒若不是衛大人在七皇子府找到證據,謀害皇嗣一個大罪名壓下來,兒臣便是罪人了。兒臣一人受委屈無所謂,隻是叫六殿下知道,隻怕傷心傷神,誤了西北大事。”


    蕭青寧話落,七皇子接過話繼續道,“父皇,這是戎狄的陰謀,求父皇明察。”


    到了這種時候,事情的真相是什麽,已經沒有多重要了,重要的是看皇帝的態度,看皇帝想不想對這事追究下去。


    皇帝沉思片刻,正欲開口,外麵傳來聲音,“淑妃娘娘求見陛下。”


    “宣。”


    楊淑妃進入龍淵宮,給皇帝行跪禮,“臣妾拜見陛下。”


    “愛妃快起來。”皇帝抬手,示意楊淑妃起身。


    楊淑妃搖搖頭,沒有起身,“臣妾有罪,陛下還是讓臣妾跪著說話吧。”


    楊淑妃話落,皇帝皺眉,七皇子震驚,蕭青寧好奇,榮升長公主搖了搖頭。


    榮升長公主清楚,今兒的事情,隻能是一筆糊塗債了。


    楊淑妃:“老六性子簡單,誤會了六皇子妃,叫六皇子妃受了委屈,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疏忽了七皇子,沒教好他,老七才沒第一時間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沒能發現有人想挑撥他和六皇子的關係,陛下要怪罪,就怪罪臣妾吧。”


    楊淑妃來龍淵宮的路上,以得了消息,知道七皇子被人暗算了。今兒的事情,七皇子被人暗算了,也隻能認栽。不管是七皇子還是楊淑妃,他們都清楚了,這事情,不能再查下去了,誤會了六皇子妃,叫六皇子妃受了委屈,賠禮道歉就好,但若叫皇帝得了確切證據,知道今兒是事情是七皇子安排的,隻怕禦史台那些人,也不會讓七皇子好過。


    楊淑妃一來就將所有錯處攬在了自己身上,還搬出了五皇子,蕭青寧清楚,這件事情,也隻能到這裏了。


    楊淑妃為何會疏忽七皇子?


    隻能是為著五皇子。


    皇帝親自上前,扶起楊淑妃,“有什麽話,起來說,按著你的說法,是不是也該怪罪朕,老七也是朕的皇子,”


    七皇子看出皇帝有所動搖,繼續添把火,“父皇,兒臣絕無誣陷六皇子妃之意,兒臣也是受害者啊。”


    七皇子話落,皇帝眼底動容。


    在整件事情裏,若說損失最大的,還是七皇子,賠上一個孩子,什麽都沒得到。


    不,也不能說什麽都沒得到,這次之後,各府安插在七皇子府的暗樁,會被清洗一遍。


    榮升長公主看看蕭青寧,見後者衝她搖搖頭,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榮升長公主看向皇帝,說道,“照這般說來,原是誤會一場,這樣最好不過。”榮升長公主話裏透著開心,接著和七皇子說,“老七也別在意姑姑先前的話,姑姑不知道你是誤會了,才冤枉了六皇子妃,傳出那樣的話,別和姑姑計較。”


    七皇子:“榮升姑姑說的什麽話,本就是我誤會了六皇嫂才惹出現在的事情,哪會和榮升姑姑計較。說來,我還欠六皇嫂一句道歉呢。”七皇子說到這裏,看向蕭青寧,“六皇嫂別怪弟弟衝動,禾兒失子心切,我受了她影響,才誤會了六皇嫂,犯了錯。我若是早些在府裏發現那害人的東西,定不會叫外麵流言滿天飛的。”


    蕭青寧心裏如何想,這時候都不能表現出來,皇帝已不想再追查,她揪著,就有些太不知分寸了。蕭青寧笑著迴答,“既是誤會,說清楚就好,應天府那裏,我走一趟,撤了狀子便是,隻是外麵的流言……七皇子應該知道的,我深受流言之害,現在是怕了那坊間流言了,我一人,到不怕汙了名聲,隻是不能叫六殿下受我連累,背上容不下弟弟的罪名。”


    “六皇嫂放心,這是我鬧出的,我會叫人解釋清楚的,絕不會叫六皇嫂再受流言之苦。”七皇子說這話時,強壓著心底怒氣,才沒想打人。


    京城之中,哪有那麽多好事者,便是有那麽多好事者,前兩天應天府才抓了一波口舌之人,他們也不敢太大膽。謀害皇嗣這樣的事情,若不是七皇子早早安排了人推波助瀾,哪會有那麽多好事者,將蕭青寧謀害皇嗣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的傳出去。


    有些事情,隻要皇帝不堅持,表麵上就過去了。


    謀害皇嗣的事情,就這樣高高的拿起,輕輕的放下,最後從龍淵宮流出的版本,便是戎狄謀害皇嗣,陷害六皇子妃,挑撥六皇子和七皇子關係。


    皇帝留下楊淑妃,讓其他人都離開。


    離了龍淵宮,七皇子黑著臉和蕭青寧說,“這次算你運氣好。”


    “我運氣一直很好。”蕭青寧氣死人不償命。


    七皇子甩袖,大步離開。


    薑皇後和柳賢妃過來時,隻見榮升長公主和蕭青寧一起走下禦前石階。


    柳賢妃:“看樣子,本宮來晚了,看不了戲了,六皇子妃陪本宮走走,說說話啊。”柳賢妃說完,不給蕭青寧拒絕的機會,腳步一轉,往朝華門那邊去。


    薑皇後也想知道後麵的事情,邀榮升長公主到鳳儀宮坐坐,榮升長公主沒有拒絕,和薑皇後一起離開。


    皇帝聽說了外麵的事情,什麽都沒有說。


    楊淑妃試探著說了一句,“看樣子,不止皇後姐姐喜歡六皇子妃,賢妃姐姐也是喜歡六皇子妃的。”


    楊淑妃說完這話,一直有小心翼翼打量皇帝。


    皇帝沉默,臉上看不出情緒,就在楊淑妃想要放棄時,皇帝忽然歎了一口氣,臉上也有了表情。


    無奈,萬般的無奈。


    楊淑妃忽然不想再猜皇帝心思,站起來行了一禮,就要離開。


    皇帝望著她的背影,問她,“那你呢,你是如何想的呢?想她死,還是想她活著?”


    楊淑妃腳下一頓,沒有迴頭,隻道:“那陛下呢,想臣妾死,還是想臣妾活著?”


    楊淑妃說完這話,不管皇帝是什麽反應,頭也沒迴離開龍淵宮。


    龍淵宮裏,魏安看著皇帝冷了臉,寒了眸,心底那叫一個惶恐,心想:淑妃娘娘也是不要命,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也敢在陛下麵前說,是嫌玉歡宮的日子過得太安穩了嗎?


    皇帝坐在那裏,久久不吱聲,魏安承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就在魏安受不住,尋思著說些什麽時,皇帝開口了。


    “傳旨內務府,給七皇子送些東西過去,淑妃那邊,也送些過去。”


    聽到這話,魏安便明白了,皇帝沒有惱了楊淑妃,甚至還對楊淑妃、七皇子,又多了幾分愧疚。魏安跟在皇帝身邊時間最多,不用多想,就能明白這是皇帝對玉歡宮和七皇子府的補償。隻看皇帝這些日子的作為,外麵都有人猜測六皇子得了聖寵,要起來了,身處這個漩渦的,隻會看的更明白。


    就魏安看到的幾個皇子,七皇子實在……不適合爭,隻是,這不是一般的爭家產,就是能力不合適,也會忍不住爭上一爭。


    贏了,萬萬人之上;輸了,便要俯首稱臣。


    這中間的落差,實在太大了。


    魏安能看、能聽、不能說,出了龍淵宮,親自去內務府辦差。


    另一邊,柳賢妃和蕭青寧隨便聊著,見魏安急急往哪裏去,將人攔了下來。


    柳賢妃:“魏公公要往哪裏去?”


    皇帝賞賜楊淑妃和七皇子,過後也會被人知道,魏安這時候也不瞞著。


    柳賢妃聽罷,哦了一聲,放魏公公離開。


    魏公公走遠,柳賢妃問蕭青寧,“淑妃妹妹手段厲害吧?”


    厲害。


    蕭青寧在心裏應了一聲,嘴上卻是什麽都不肯說的。


    沒得到蕭青寧的迴答,柳賢妃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咱們這位淑妃娘娘,手段厲害著呢,就算不是陛下心口的那人,也同樣能拿捏陛下,叫陛下幾次三番為她破例,在這宮裏,算是獨一份。”


    對於柳賢妃說的這個,蕭青寧表示讚同,跟著點了點頭。


    柳賢妃見她迴應,有些驚訝,畢竟這一會走下來,蕭青寧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能不表態就不表態的,這麽直接讚同她的話,還是叫她有些意外。意外過後,柳賢妃好奇,“淑妃能影響陛下,你就不怕她給陛下吹耳旁風,你那六殿下迴不來了?”


    蕭青寧:“……”她能告訴柳賢妃即便沒有楊淑妃吹枕頭風,慕沉就有可能迴不來。


    蕭青寧不會和柳賢妃說事情,聽見這話,也隻道,“淑妃娘娘能吹枕邊風,賢妃娘娘也是可以的。”


    柳賢妃聞言,愣了一下,而後“咯咯”笑了起來,“不行了,不行了,都老了,可吹不了枕邊風了。”


    “賢妃娘娘不試試,又怎麽知道不行?”蕭青寧反問。


    柳賢妃是比楊淑妃大上那麽幾歲,保養的也不如楊淑妃好,但是,誰說了吹枕邊風一定要年輕漂亮。剛迴京的時候,蕭青寧還不清楚皇帝後宮是什麽樣子,這麽久過去,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皇帝深情而無情,這宮裏,沒有哪個女人敢說自己的獨一無二的,皇帝是對楊淑妃多幾分憐惜,但那也是楊淑妃謀算來的,柳賢妃若是有心,也不是做不到。就蕭青寧知道的,柳賢妃這些年在宮裏惹事,若不是陛下暗中護著幾分,想來不會過的如現在肆意。


    柳賢妃撩了撩額角碎發,問,“本宮為什麽要試?”


    “那賢妃娘娘拉著南陽說話,是吃飽了撐的嗎?”蕭青寧反問。


    柳賢妃:“……”果然和賀莞一樣叫人討厭。


    柳賢妃立馬翻臉,快步往自己的樂華宮去。


    氣了柳賢妃一迴,蕭青寧心情頗好,悠悠往宮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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