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本該安寧祥和的望君山,多了一些急色匆匆的身影,並伴著一聲又一聲焦慮擔憂的唿喚聲。


    “佟月,佟月,你在哪兒,聽到了應一聲啊!”佟月入夜還沒迴家,佟牧和他們的父母很擔心,都忙著找人,賀蕊一家人知道後,也跟著找人。


    白日裏,有人看見佟月出了城,到了地頭裏,但望君山農田果林什麽的,都不少,想找一個藏著的人,也不容易。


    賀蕊喊了小半個時辰,嗓子都喊疼了,別看她平時看佟月不順眼,也不像小時候那般和她玩一處,但想到佟月可能出了什麽意外,還是很擔心的。


    在望君山生活的人,或許會有矛盾,但不會有死仇,恨不得對方死的那種。像賀蕊和佟月這種,很正常,矛盾歸矛盾,找人時還是會出一番力。


    佟牧和賀蕊往兩個方向找,更是急紅了眼睛,想著佟月白天問他的事情,還有那份不自在,佟牧心想,要是他那時多問上幾句,是不是妹妹就不會這麽晚還在外麵。


    佟牧直覺佟月遇上了事情,不然不會這麽晚還不迴家,也沒有和人說一聲她在哪裏。


    “妹妹,妹妹——”佟牧一邊找,一邊喊。


    幫著找人的並不少,幾人各找一個方向,都是會輕功的人,隻一個時辰,就將花溪附近找了個遍,但都沒有佟月的蹤跡。


    佟牧和賀宇、賀蕊碰頭,賀蕊啞著嗓子問,“佟牧哥哥,佟月真的在田裏頭嗎,咱們都找遍了,也不見人,會不會是弄錯了。”


    佟牧也在想是不是他弄錯了,可是,“陳家嬸嬸她們洗衣服迴來,看見月兒往地頭裏去,她們說月兒穿的很漂亮,不會記錯的,而一進城的幾家人,都表示隻看到她出去,沒看到她迴來,應該錯不了的。”


    然而,這個時間點,田地裏活計不多,也隻有陳家嬸嬸幾個洗衣服的看見佟月,其他人都說沒見著佟月。


    “我們先迴去,看看爹爹、娘親那邊有沒有什麽消息?”佟牧說。


    幾人分工合作,佟牧幾個到地裏找人,他們的父母,則挨家挨戶的打聽去。


    找人的十多人在佟牧家裏匯合,交換消息,但都沒有佟月的消息。


    有人安慰佟牧,“你也不要這麽擔心,在望君山裏,月兒妹妹還能遇著壞人了去,許是小姑娘有了自己的心事,找個地方躲清靜,說不定一會兒就迴來。”


    說這話的,當初就被自己頑皮的弟弟折騰過,那小子躲起來,明明就聽見了他們找他的聲音,愣是藏著不出來,後來還是自己餓的受不了,才從洞洞裏爬出來。


    “不行,我再去找找。”佟牧說著就要往外去。


    “佟牧哥哥,等等。”賀蕊叫住佟牧,“我們這樣像個無頭蒼蠅似的找也不是個辦法,佟月打小就比我聽話,若沒個由頭,她不會叫人擔心的。”


    賀蕊看不過眼佟月的一些做法,但不能否認佟月比她叫人省心,賀蕊套入自身,若不是真有事兒,她可不會鬧著不迴家,叫人擔心。


    被這麽一提醒,佟牧有了想法,提著輕功往君宅去。賀蕊、賀宇跟上他,其他人留在院子裏。


    按賀蕊說的,若佟月忽然不迴家與什麽有關係,除了少主那兒,佟牧想不到其他理由。


    來到君宅前,賀蕊一拍腦袋,“陳家嬸嬸都說佟月穿的很漂亮了,定是和少夫人有關的,在望君山裏,可沒人比佟月漂亮,需要她盛裝打扮比較的,也隻有少夫人了。”


    賀宇也跟著說,“有人看見少主,少夫人出了城,去了飛瀑那邊,月兒還真有可能和他們碰上。”


    君宅大門敞開,佟牧忽然猶豫不前,若是他想錯了呢。賀宇和賀蕊想的簡單,君宅也不是什麽龍潭虎穴,有什麽不敢去問的,兄妹倆拉著他進了君宅。


    君宅沒個下人,想找人傳話都沒有,幾人站在外麵提高聲音喊,“求見少主。”


    有人迴應,應允,他們才能接著往裏走。


    慕沉和蕭青寧在秘辛閣,聽不到這聲音,還是君衍在屋裏,以內裏將聲音送遠,告訴他們慕沉不在裏麵。


    “少主不在啊,你們去其他地方找,我在這裏等你就好。”賀蕊說。


    佟牧和賀宇想了想君宅的規矩,同意了賀蕊的說法,隻留她在這裏等,他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


    賀蕊退到門口,坐在石階處等人。


    賀蕊運氣不錯,等了沒多會兒,就見慕沉和蕭青寧緩緩走來,也是她運氣好,蕭青寧覺得月色不錯,想和慕沉多走走,才沒自己從側麵迴君宅,而是繞了半圈,走到正門口。


    蕭青寧看見白日裏給她送衣服的姑娘雙手托著下巴坐在門口石階上,腦子裏忽然浮現一個場景,某些小家夥也是這麽可憐巴巴等主人迴來的。


    看見兩人,賀蕊騰地站起來,雙手不安的扯扯衣服,慕沉給她的感覺不大好,賀蕊衝著蕭青寧甜甜一笑,“少夫人,佟月還沒迴家,我們都在找她,聽說少夫人先前遇見她了,不知道有沒有什麽線索,好叫我們去找。”


    “佟月?”蕭青寧皺眉,她才來望君山,不認識什麽佟月呀。


    賀蕊伸手比劃佟月的身量,“佟月長的漂亮,少夫人沒出現前,是望君山裏最漂亮的一個。”


    賀蕊這麽一說,蕭青寧有印象了,若說漂亮姑娘,她和慕沉接了慕淩迴來的時候,確實見著了一個,隻是慕沉當時說不清楚是誰,蕭青寧也就不知道她的名字。


    原來她叫佟月啊,還是望君山裏最漂亮的姑娘,蕭青寧不知又想到了什麽,使勁扣慕沉手心。


    慕沉握緊她作亂的手,一臉無辜,他是真的不知道那女人是誰。


    情竇未開的賀蕊姑娘,隻覺得兩人之間忽然有點怪怪的,卻想不明白是哪裏怪了,見蕭青寧遲遲沒有開口,又試探著問,“少夫人想到了嗎?”


    在賀蕊眼裏,他們少主太恐怖,還是少夫人溫溫柔柔,想來會是個人美心善的主兒。蕭青寧若是知道她的評價,怕要嗤之以鼻,心善是什麽東西,她不認識。


    蕭青寧既然將人和名字對上了號,賀蕊再問到時,便將自己看到的說了出來,“我也隻見過她一麵,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她平日裏可有待的地方,你們可有找過。”


    “都找過了,就是沒見人。”賀蕊情緒低落,“少主、少夫人,打擾了,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


    賀蕊說完,風一般離開,蕭青寧望著她離開,有些不解,等了這麽會兒,就隻問句話嗎?佟月那麽大個人,應該不止他們有遇見吧。蕭青寧不知道的是,其實賀蕊想問的不少,隻是她怵慕沉,才不敢多問什麽。


    賀蕊跑出好遠,忽然停下來,一拍腦袋,“少主和少夫人嘴唇上都破了皮,原來是傷到了,難怪看著奇奇怪怪的。”


    賀蕊是個單純的姑娘,不懂男男女女之間那點事。


    佟月的事情,蕭青寧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少不得費點心思。


    蕭青寧抬手捏慕沉臉皮,“你這張臉,沒什麽看頭,怎麽也能惹得小姑娘春心亂動。”女人看女人,往往直覺最重要,尤其是漂亮女人之間,蕭青寧遇見佟月時,沒在她身上感受到比美之心,那佟月特意打扮一番,要上前和慕沉說話,是為了什麽就很清楚了。


    慕沉:“……”他真的不知道佟月,很冤枉。


    慕沉深情望著蕭青寧,眼裏心裏隻有她一個,其他女人,和他沒有關係。


    蕭青寧被他看的心尖發顫,鬆了手,看向其他地方,“賀蕊說他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都沒佟月的蹤跡,你說,她會在君宅嗎?”


    蕭青寧雖是在問慕沉,但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佟月對慕沉有心思,這麽晚沒迴家,十有八九想待在離慕沉近一點的地方,而君宅大門大敞,但望君山的人,輕易不會來這裏。賀蕊他們以為佟月不可能在君宅,然而為情瘋狂的人,做的事兒,也不能以常理推測。


    蕭青寧以己度人,將自己想成佟月,如果她是佟月,既想見慕沉,又不違背君宅的規矩,她會躲在哪裏。


    蕭青寧環顧君宅,視線落在那幾顆百年老樹上。老樹枝繁葉茂,這時節,雖不比盛夏綠葉遮天,但要藏個人也不是問題。


    慕沉順著蕭青寧的視線望去,也看見那幾顆老樹。


    蕭青寧:“你上去看看。”


    輕功好的人,上幾棵樹並不費事,慕沉一棵棵樹找了一遍,還真找到了藏在樹上的佟月,隻是佟月似沒什麽知覺,而慕沉,不會憐香惜玉的帶她下來。


    慕沉下來,指著其中一棵樹和蕭青寧說,“在上麵,不知死活。”


    蕭青寧:“……”


    蕭青寧走到樹下,望了望十餘丈高的老樹,有些頭大,讓慕沉將人帶下來不靠譜,還是去找人幫忙吧。


    蕭青寧正欲到外麵找人,這時候,賀蕊去而複返。賀蕊還沒來得及說自己迴來的目的,便被蕭青寧指著佟月藏身的樹說,“佟月姑娘在樹上,你們找個人將她帶下來。”


    賀蕊眼睛一亮,驚喜來的太突然,她本來是想問問慕沉,能不能讓她在君宅找找看,沒想到少夫人已經幫忙找到人了。


    “少夫人,你真是個好人。”賀蕊謝過蕭青寧,提起輕功上樹。


    蕭青寧:“……”她並不是好人。


    賀蕊爬到樹上,在樹杈間找到佟月,佟月臉色不大好,唇色也是不正常的烏黑,整個人失去意識,要不是被交纏的樹杈卡住,怕是會從樹上掉下去。這個高度的樹,掉下去會要命的,開不得玩笑。賀蕊能借著輕功爬上來,但要她帶著佟月下去,就不是那麽迴事兒了。


    賀蕊望著樹下的兩人,想請他們幫忙,但又懼怕慕沉的冷氣壓。還是君衍在屋裏,聽見動靜過來幫忙,將佟月從樹上帶下來。


    君衍將人帶下來,伸手搭上佟月腕脈,“中毒了。”


    與此同時,賀蕊發現佟月左肩偏後的位置,有兩個牙印,周圍烏黑一邊。看清齒印形狀,賀蕊肯定道,“是蛇毒。”


    “帶她到藥廬。”君衍從傷口推測賀蕊被蛇咬的時間不短,幸好這蛇不算劇毒,否則佟月能不能保住命都是問題。


    賀蕊帶著佟月去藥廬,蕭青寧擔心,也跟過去,慕沉去找佟牧,和他們說一聲人找到了。


    迴到藥廬,君衍讓賀蕊扶住佟月,將她的衣服撕破一點,露出被咬的地方。


    賀蕊依言撕佟月的衣裳,就在這時,一點墨綠色從佟月衣領中鑽出來,纏上賀蕊的手,賀蕊條件反射甩手,小蛇被甩飛,落到蕭青寧手邊,一口咬到蕭青寧手背上。君衍將手裏小刀扔出,將蛇釘在桌腿上。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賀蕊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君衍抓過蕭青寧的手,捏碎解毒藥丸撒在她手背傷口上。蕭青寧牙印處,毒黑褪去,鮮血化作殷紅。


    君衍又遞了一枚解毒丸給蕭青寧,讓她服下,以防萬一。


    “多謝師父。”蕭青寧服下解毒丸,抖了抖衣袖,遮住那兩個牙印,垂下眼眸。


    她手背上被毒蛇咬的地方,在君衍撒藥前,就有變紅的痕跡,蕭青寧一時不確定是君衍的藥起來作用,還是她的身體有什麽不同。


    蕭青寧壓下疑惑,抬起頭和君衍說,“師父,我沒事了,你快給佟月姑娘看看。”現在怎麽看,都是佟月的情況比較危險。


    君衍在佟月被毒蛇咬到的地方劃開一個十字傷口,讓毒血流出。


    佟月中毒的時間有點長,隻是放血,不能完全清除傷口處的毒血,需要人用嘴,將她傷口裏的毒血吸出。


    “我來。”賀蕊自告奮勇,低頭就為佟月吸毒血。


    一口一口,賀蕊吸出的毒血越來越鮮紅,到後麵再吸不出毒血,才罷休。


    蕭青寧遞上茶壺,讓賀蕊趕緊漱漱口,吸毒血這種事情,一不小心就會誤中蛇毒。


    賀蕊接過茶壺,到外麵咕嚕咕嚕吐了幾次,嘴裏才沒那股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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