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女,雲女郎來信。”候在書齋外的紀聽一見到顧燕的身影,便立刻上前,湊到她耳邊悄聲迴稟。


    世女去見主君,也不許他跟隨,紀聽已經在此等了好一會兒。


    “嗯。”顧燕踏上台階,進了書齋。


    四方的桌案上,一封信箋平整的擺放在上麵,顧燕拆開,信上的字跡遒勁有力,工整方正。


    【冬日嚴寒,世女身體安否,可至春華館一聚。】


    顧燕把信折疊,舉到明亮的燭火旁,火焰一沾到幹燥的宣紙,竄的就燒了起來,燒到她指尖,滾燙的溫度在拇指上蔓延。


    顧燕眉眼冷淡,她鬆開手,最後一點殘餘的信箋也徹底淹沒在火焰裏,燃燒殆盡。


    春華館麽……


    那必定是廖涵的點子,她一向最愛這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正好,她有事要雲樂去做。


    “紀聽,去喚表哥來。”顧燕在另一側的案幾前跪坐下來,冷聲吩咐門口的紀聽。


    春華館那種地方,她一去,母親定會知曉,然後不喜。


    她知道,母親一直派人盯著自己。


    所以,一個明麵上的理由還是需要的,而謝芝就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紀聽暗感疑惑,世女怎麽又向從前那樣稱唿謝側君了?他沒有多問,點頭應下,“是。”


    如今已是未時,雪簌簌的下了一會兒便停了。


    雪霽初晴,外頭天光大好,暖洋洋的陽光照在窗欞上,射出斑駁的光影落在安靜看書的顧燕臉上。


    她的臉頰已經處理過,已然消腫,隻是還有些微紅。


    一身海棠紫縷金襦裙,頭發梳成雙螺髻,露出光潔的脖頸,並沒佩戴繁複精致的發簪,隻在額間戴著一條銀質鏤空海棠花珠鏈,清新秀雅。


    暖光照在珠鏈上,透出明亮晶瑩的光,襯得那雙桃花眼熠熠生姿。纖長而卷曲的睫毛在眼瞼處覆下一層陰影,隨著她自然的眨眼,而微微顫動,有如振翅的蝴蝶,美麗動人。


    顧燕隨意翻了一頁,手上還是那本未讀完的古籍,她讀書向來很慢,幾日過去,才堪堪讀了一半不到。


    但以前並不是這樣,幼時她一天就能讀完一桌案的書,而且並不是囫圇吞棗,她是真的能記住那麽多內容。


    不過母親不喜,覺得她太過好大。


    自此,她漸漸的放慢了讀書的速度。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很多。


    還小的時候,她為了得到母親喜愛,強迫自己去改掉那些習慣。


    從母親送來的書卷,以及靜華堂滿室的布置用度,還有外間那灘淺池。她明白,母親喜歡她變成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無論何時,無論何事,都要淡然獨立,不能顯露一絲一毫的喜怒,要做天上月,池中蓮,不為外物所動。


    幼時的她十分努力。


    明明是個不到五六歲的孩童,卻每日板著臉,故作成熟。


    她努力了這麽久,努力到今日,即使差不多做到了上述的所有,母親對她也依舊冷漠。


    想著想著,顧燕眼裏暗色濃鬱,門口恰巧在此時傳來紀聽的聲音。


    “謝側君,世女就在裏麵,您請進。”


    顧燕放下書卷,轉向左側緩步而來的男人。


    謝芝猝不及防便撞進了她的眼底,麵龐蒙上羞意,一張如玉的聖潔容顏也多了幾分凡塵之氣。


    顧燕視線緩緩下移,他鼻梁挺拔,嘴唇不厚也不薄,弧度優美。


    一身水墨錦袍,裹住他修長的身姿,腰肢看著細瘦羸弱,但她知道那上麵暗含的力氣,昨夜有幾次差點被他壓在身下,脖頸上的吻痕也是在那時留下的。


    她的目光沒有絲毫收斂,就像看待宰的動物一樣,繼續往下看。衣擺隨著他的行走蕩起陣陣漣漪,依稀可見一雙長腿的形狀。


    他高,腿長,這顧燕也知道,並且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的眼神再度迴到他眼睛上麵,柔和的雙眸像林中的小鹿,純淨又不諳世事,那裏麵棲息的光極度瀲灩,陽光照在他臉上,有一瞬間把黑色瞳仁染成了金色,顧燕恍惚間隻覺他是誤入塵世的仙人。


    “阿燕。”謝芝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麵前,輕喚出聲。


    他的嗓音清冽溫柔,有如外頭的暖陽,似乎可以驅散一切寒冷。喚起她的名字來,格外的繾綣。


    “阿燕?你喚我是有什麽事嗎?”


    “謝表哥,”顧燕從案幾站起,臉上是他好久不曾得見的溫和笑容,“我們已是一家人,難道沒事就不能喚你?”


    說著,她牽過謝芝修長的手握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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