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離開陸承北,我不是說笑的,我不知道昨晚陸承北究竟是留下來過夜了,還是連夜離開,但這些都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


    我如果離開這裏,傅辰天應該也不會繼續住下去,所以我必須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他。


    整理好自己少得可憐的行李,我就敲開了傅辰天的房門。


    他看到我的時候,略微驚訝了一下,“安安,早啊。”


    “早……”下意思撇開一些視線,我想了想,我似乎也沒有什麽需要心虛的,便又重新看向他,正視著傅辰天的眼睛,對他說,“你洗漱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說完,我便轉身匆匆下樓。


    早餐是我自己做的,傭人似乎是出門采購食材去了,其實她有做了半成品的早餐,隻要我稍微再加個工就行。


    但是我忽然想換個口味,不想吃已經吃了好幾天的美式早餐,還是中式小清粥比較合我的胃口,然而需要時間去熬製。


    廚房裏有高壓鍋之類的東西,我找了珍珠米出來,按自己喜歡的稀稠程度下了水,而後就蓋上蓋子開始煮,大概需要半個小時左右。


    半個小時,足夠我做幾道小菜了。


    仿佛就是離開這棟房子的散夥宴一樣,我在冰箱裏找出了挺多的食材,但都是煮一次就沒有的量。


    才管不了那麽多,陸承北看著也不像是會迴到這棟房子住的樣子,他在未來幾天甚至到結婚前,都會和俆若言膩在一起吧。


    這個想法從腦海裏蹦出來,我心情更加沉鬱,切蔬菜的時候,剁砧板剁得很響。反正傅辰天已經醒了,也不怕吵著誰。


    我早就將自己的小行李袋放在玄關櫃上,在料理台上處理食材的時候,時不時能掃一眼,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記起以前,和陸承北分分合合的那幾次,現在想來真的很傻。我竟然為了一個完全不把我當迴事的人,在愛恨情仇裏苦苦掙紮了這麽多年,可以說,將我的全部青春都奉獻了出去,等到現在真的特別需要有一個人陪在我身邊的時候,才突然被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好,但是我卻無法去控製陸承北的想法。


    我唯一可以讓自己不那麽被動的舉措,就是離開他,眼不見為淨。


    其實我心裏很明白,究竟為什麽我會如此生氣,因為我對陸承北投入了真感情,所以才會動怒傷肝火。


    傅辰天很快就下樓來了,看到我在廚房裏忙活,就主動走過來表示要幫忙。


    他什麽都沒問,很默契地在我旁邊搭把手。


    傅辰天的做法是完全的法式料理,就連處理食材的方式都是。


    我也不是特別講究,反正這一頓,怎麽喜歡怎麽來吧。


    粥壓好的時候,小菜基本完成。


    我和傅辰天一人端著兩盤到餐桌上,此時早晨的陽光剛好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斜照房子裏,顯得十分安詳靜謐。


    然而,全部都隻是表象罷了。


    “安安,你剛才說有話要對我說,要說什麽?”上手給我盛了一碗粥,傅辰天就問我。


    昨天晚上我和陸承北的爭吵,他應該是有聽到的,多少會猜到一點我的想法。


    抿了抿嘴,我也沒打算拐彎抹角,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正兒八經地看著他。


    可就在我要開口的時候,樓梯口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下意識轉頭望過去,頃刻怔住,我十分震驚,仿佛渾身的血液正在緩慢地冰凍起來那種感覺。


    一雙大長腿出現在樓梯轉角,徐徐走下來的人,不是陸承北是誰?


    我以為他已經走了,完全沒想到,他竟然還在這棟房子的某個房間裏。不知道之前我去敲傅辰天門的時候,他有沒有聽到動靜。或者我在收拾行李的時候,他知不知道。


    莫名心虛,我盯著他看,直到陸承北悠悠然走到餐桌前,他低頭掃視了一眼餐桌上的東西,幽幽出口,“挺豐盛。”


    “……”陸承北這麽說,給了我很大的精神壓力,我總覺得他是在影射著什麽。


    他看了我一眼,而後就拉開我旁邊的椅子,直接坐下。


    這架勢,是要來分一杯羹。


    想吃就吃吧,反正是最後一頓,我也不吝嗇,拿起一個碗,就給陸承北滿滿盛了一碗粥。


    “好久沒吃充滿家庭味道的早餐了。”冷不丁叨了這麽一句,陸承北抬眸看了我一眼,仿佛是在暗示著我什麽。


    然而,我根本不想去猜他到底在暗示我什麽,隻要不去想,我就不會更加煩躁。


    陸承北肯定不會一直在這裏,他現在可是一個大忙人,應該吃完飯就會出門。


    飯桌上十分安靜,我的突然沉默,傅辰天很上道地沒有再追問。


    半個小時的早餐時間,愣是沒有人再說一句話,氣氛十分壓抑。


    我當先吃完,去冰箱裏拿了個水果,便直接上二樓,到露天陽台裏靠著欄杆曬太陽。


    我這麽做,的確是在迴避陸承北,其實我心裏多少有些小期待,也許他會上來和我再好好談談之類的。其實也算不上是期待,也許更確切地說,應該是不甘心。


    然而,就和我所想的一樣,他吃完飯便離開了。


    在二樓露台上,我能看到他離去的身影。


    他徑直走向自己的跑車,我覺得他肯定知道我在看著他,人的視線是有溫度的。


    但是直到上車,慢慢駛出門口,他都沒有看我一眼。


    該怎麽說呢,失望,以及徹底心死。


    當下,我便不再猶豫,“蹬蹬蹬”衝下樓,直接跑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傅辰天麵前,單刀直入對他說,“我決定要離開這棟房子。”


    頓了頓,我又補了一句,“我是說,我要離開陸承北。”


    眼中沒有任何驚訝,傅辰天似乎早就猜到我要這麽說,果然昨晚的爭吵他全都聽見了。


    他沉默了一下,問我,“你決定好了?”


    不可置否點頭,我從來沒有一次如此明白自己的想法,我會徹底離開他,到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生活。


    其實我也可以去徐至那裏,但如果是在那裏,說不定還會碰上陸承北,我是拒絕的。


    不過我真的要離開的話,必須先和徐至說明白。


    我如果說要去另外一個城市,徐至應該會和我走,然而我並不希望他跟我一起走,因為他們一家子好不容易團聚,我這時將徐至帶走,未免有些不太合適。


    想來想去,我用重新購置的新手機給徐至打了個電話。


    因為是另外一個陌生號碼,電話響了挺久才被接起。


    我沒有去徐家,而是將徐至約出來見麵。


    在路上,傅辰天對我說,“安安,你要徹底離開陸承北的話,我有一個建議。”


    “什麽建議?”


    轉頭看向傅辰天,其實我和傅辰天之間的緣分很奇妙。


    在不該出現的場合裏認識,又順理成章變成共患難的好朋友,這份友情給我的感覺仿佛已經認識了十幾年一樣,相見恨晚,大概就是指這樣的感情吧。


    在一個路口停下,傅辰天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溫和地看著我,微微一笑,“我可能快要迴國了,你可以和我迴法國,重新開始,過另外的一種人生。”


    老實說,傅辰天突然這麽說,我直接愣住了,因為我腦袋裏根本沒有這種概念。


    但摸著良心說話,他這個提議不失為一個好建議。


    去法國的話,陸承北要追去相對就難一些。再者說,他會追嗎?現在已經抱得他想要的美人歸,他根本不會在意我去了哪裏吧?


    我這個小三,他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胸中一痛,我對傅辰天說,“給我一點考慮時間。”


    本來想說,我很高興他會願意邀請去他的國家生活,但是話到嘴邊,我卻發現我說不出口。


    這是一種自發的身體反應,仿佛因為說出的話違背了身體的意誌,而被身體抵抗了一般。


    “沒事,你好好想,我應該還能再呆個三四天左右,這幾天,我們就去酒店住吧。”


    似乎覺察到我不想去徐家打擾,傅辰天直接這麽說。


    我默默點了點頭,我其實也是這麽想,這幾天先住酒店緩衝一下,如果能立馬出發去別的地方,其實也是好的,畢竟還留在帝都,就有可能被陸承北找上門。


    當然,也隻是有可能。


    和徐至約在一家中餐館,徐媽媽最近對徐至的依賴性很高,這也是為什麽他沒有在我身邊的緣故。


    其實我能理解徐媽媽,畢竟這個兒子相當於是失而複得,當年我那沒有成功出世的孩子我都記到現在,更何況這個讓她看了快三十年的兒子。


    徐媽媽催促徐至快點結婚的事情,我也是持讚同態度的,因為徐至值得一個好女人,然而我不會是一個好女人。


    我和徐至更像是兄妹,哪怕是為了自己,我也會拚命維持這種關係,不越雷池一步。


    我們點好了菜,徐至才到的,他推開包廂門的時候,有點風塵仆仆的感覺。


    “安安,我都快悶死了!叫我去幫忙準備婚禮什麽的,又不是我結婚,我需要幫什麽忙!”


    一進來就抱怨,徐至翻了翻白眼,顯然十分不爽。


    我勉強地扯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就是因為不是他結婚,所以才需要他幫忙,俆若言是想連徐至也從我身邊搶走吧。


    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不會走,一定要留下來打她的臉,然而現在,我卻隻想逃離,逃離這裏的人,逃離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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