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向很不穩定,建議住院觀察幾天。”


    “好,謝謝醫生。”


    “不客氣。”


    醫生走後,病房隻剩下我和陸承北兩個人。


    他迴頭看了我一眼,微皺著眉。


    我現在還心有餘悸,起床的時候,一開始隻感覺到下腹一陣隱痛。


    但很快這種疼痛就有些難以忍受,我幾乎是爬著去拿起座機。


    心裏害怕極了,擔心這個孩子會真的沒了。


    我顫抖著雙手給陸承北撥了一個電話,此時此刻,也隻能打他的電話。


    聽到我說肚子疼的時候,陸承北的語氣一下就變了。


    他讓我不要害怕,他會馬上趕到我身邊。


    最後,我是被救護車送到醫院的。


    醫生馬上給我做了緊急處理,不幸中的萬幸,胎兒總算暫時保住。


    我心裏十分清楚為什麽會出現這種狀況,這幾天來,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再加上昨晚驚嚇過度,能保住胎兒可能就已經是一個奇跡。


    我是怨陸承北的,如果沒有他搞出這麽多事情,我根本不會情緒波動如此之大,近而影響到胎兒。


    我撇開頭,不看他。


    然而陸承北卻默默來到病床前,忽然抬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下意識抬頭望向他,我才發現陸承北眼中有憂慮。


    “還疼嗎?”


    他輕聲問我,語氣從所未有的輕柔。


    我幾乎都在懷疑站在我麵前的,到底是不是陸承北。


    直直地看進他眼裏,大概心裏有報複的情緒,我對他說,“疼。”


    聞言,陸承北轉頭看了一眼我的肚子,說道,“我也疼。”


    眨了眨眼睛,我懵了一下。


    半天才反應過來,陸承北所說的疼,是修辭手法。


    莫名心中軟了一下,我端不起架子了。


    這時,又聽到陸承北輕輕吐息一口氣,他輕輕撫了撫我的肚子,“幸好沒事。”


    聽他這麽說,我心裏是有些高興的,可是會發生這種事情,陸承北無法推卸責任。


    剛鬆動了一些的心理防線,瞬間又堅不可摧起來。


    我意味深長地盯著陸承北,揶揄他,“怎麽,你也會緊張的嗎?”


    陸承北看了我一眼,似乎並沒有因為我態度不佳而不高興,反而用一種安慰小孩子的語氣對我說道,“我有不緊張過嗎?”


    “……”他這句話,讓我無法迴答。


    仔細想了想,陸承北雖然做了很糟糕的事情,但他此前的表現,的確是有緊張,而且是非常緊張,緊張過度。


    我忽然有些懷疑昨晚那些人不是陸承北指使的,否則,他大可放我在家裏自生自滅,這樣孩子自己沒掉,他也不用出手擔一份責任。


    那麽問題就來了,不是陸承北,會是誰指使的呢?


    低頭思忖片刻,我開口問他,“昨晚的事情,你不問問我嗎?”


    陸辰被挑眉,“你願意說的話,我就問。”


    “……”我怎麽有種我這是在求他說的感覺,瞬間就沒有了繼續這個話題的欲望。


    不過陸承北倒不至於做了事不敢承認,我越發覺得昨晚的事情和他沒有關係。


    “那,你有沒有什麽想問我的。”


    說著,陸承北就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他這次轉而輕輕握住我的手,我扭捏了一下,但是陸承北緊緊抓住,大有不想鬆開的架勢。


    他的溫度順著掌心傳遞過來,我心裏有些亂。


    其實我想問他的問題有很多,但是一時間,卻一個問題也問不出口。


    仿佛看出了我心中的糾結,陸承北鼓勵一般拍了拍我的手,沒有說話。


    “……那,我問了。”


    覺得有必要敞開心胸好好聊一聊,雖然我知道,很多事情陸承北並不會告訴我。


    那麽,我就問一下,他會說的,比如說,鶴瑾的事情。


    “昨晚,你去哪兒了?”


    我故意裝作不知道,陸承北沒有戳穿我,而是很平淡,也很誠實地說道,“鶴瑾身體不適,我送她去醫院。”


    大概是因為陸承北的坦誠,從他口中聽到這番話,我心裏並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她沒事吧?”


    同樣是孕婦,我知道“身體不舒服”五個字可能代表了什麽。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讓鶴瑾懷孕的人是誰。


    不是陸承北,那會是誰。


    隻是這是關於他人隱私的事情,我不方便問。


    “吃了安胎藥,沒事了。”


    陸承北說著,冷不丁抬起另一隻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嘶!”


    瞬間的疼痛傳來,我難以置信地望著他,這是要幹嘛啊,我可是一個需要小心安胎的孕婦!


    我用眼神譴責著他,陸承北卻笑了。


    他對我說,“你關心別人的時候,還是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情況吧,你比她糟糕多了。”


    “哪兒有那麽糟糕……”


    囫圇念叨了陸承北一句,我捂住自己的額頭,生怕他再來一下。


    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陪著我說了好一會兒話。


    等醫生又來檢查了一次後,我才猛然記起今天是工作日。


    陸承北一直在病房裏照顧我,時不時遞個水啊幹嘛的。


    我不禁問他,“今天不去上班嗎?”


    陸承北迴答得幹脆,“沒心思。”


    “……”


    我有些哭笑不得,雖然被照顧的感覺很好,但是我可不想耽誤陸承北的大事。


    他最近明明很忙,早出晚歸。


    “不去上班,真的可以嗎?”


    又問了他一句,我自認為狀態已經穩定許多,其實自己呆著也不會出什麽差錯。


    然而陸承北這次卻稍微變了變表情,他忽然湊近我的臉,近距離看著我的眼睛。


    “你不想讓我在這裏陪你?”


    沒想到陸承北會這麽問,我一下窘迫起來。


    重點是,他這個距離太近了。


    背後就是床,我退無可退,隻能側開頭,但是他的唿吸直接打在我的臉上,很癢。


    “我可沒這麽說。”


    心裏到底是希望陸承北陪著我,其實我這麽想頗有要和鶴瑾,或者說和自己較勁兒的意思。


    陸承北去陪了鶴瑾那麽多次,就陪我一次,總不為過吧?


    而且差點出事的是他的孩子,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在這裏伺候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需要給陸承北拚命找留在這裏的理由。


    也許是我本身就不自信,既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陸承北。


    因為他一直以來給我的態度,都無法讓我堅定不移地相信,他想要這個孩子。


    見我態度稍微鬆軟了一些,陸承北直起身子,卻沒頭沒尾問我,“想吃什麽?”


    “啊?”


    一時沒反應過來,我不解地望著他。


    陸承北則是指了指我的肚子,換了種說法,“他還沒吃早餐。”


    先是眨了眨眼睛,明白過來陸承北的意思,我的嘴角止不住想要上揚。


    “看來陸大廚是準備要晉升禦用廚師了,不過這次說好了,沒有報酬的。”


    心情好了不少,我就和陸承北討價還價起來。


    現在是他欠我,不是我欠他。


    默認一般,陸承北讓我派菜單。


    於是,我就真的點了不少有些難度的菜品,當然,全部都要求陸承北親手做,當做報複也好,懲罰也好,他都全部答應了下來。


    他要離開的時候,派人來看著我,特意囑咐我,可以隨意差遣,千萬不要客氣。


    不過我現在想做的事情,其實沒人能替我去做,因為我打算給笑笑打個電話。


    昨晚的事情,應該和笑笑脫不了幹係。


    可是我又不能十分確定,就是笑笑對我下的手。


    所以要確定的話,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問她。


    找看護我的人要了手機,我自己的,還在昨晚那群綁匪手裏。


    因為是中途逃跑的,所以手機應該是拿不迴來了。


    幸好我記得笑笑的電話號碼,就直接撥了過去。


    然而第一個電話,響到自動轉成盲音,都沒有人接。


    我心裏咯噔一聲,不知道是笑笑沒聽到鈴聲,還是故意不接。


    咬咬牙,我繼續給她打電話。


    可是接連打了好幾個,都一直沒有人接。


    我的額頭頃刻冒出細汗,因為笑笑沒接電話有很多種可能性。


    我心中的不安一下被放大,不過即便是到這種時候,我還是有些擔心笑笑。


    如果那件事和她沒關係,但是現在她的電話又打不通,不會是出什麽事情了吧?


    就在我苦惱的時候,沒想到病房門忽然被叩了兩下。


    看護人望了我一眼,是在征求我的意見。


    我猜不出誰會來,但還是讓人去把門打開。


    當看到陸慕舟的臉出現在門外的時候,我挺吃驚的。


    轉念一想,大概是陸承北給我請了假。


    陸慕舟手裏捧著一束百合,交給看護人,而後向我走過來。


    “聽說你早上暈倒了,沒事吧?”


    他的表情看起來十分關切,我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對不起啊陸總,明明今天要開始推廣計劃,我拖後腿了。”


    聽我這麽說,陸慕舟擺了擺手,說道,“身體重要,有健康的身體,才能更好的工作不是嗎?”


    陸慕舟的話如同春風一般拂麵而來,我頃刻被他說服。


    他來得也正好,因為聯係不上笑笑,我就直接問他關於笑笑的事情。


    “陸總,笑笑在公司嗎?我聯係不上她。”


    聞言,陸慕舟的表情有些微妙,此時的我心裏忽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恐怕,要出事,或者已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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