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真是麻煩你了。”


    和陸慕舟走到醫院外麵,夜晚的風很涼,但是我身上卻火辣辣的。


    雖然沒有傷到臉,不過我身上淤青了好幾處,塗上藥正在慢慢發熱。


    “沒什麽,你們都沒事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埋頭在前麵走著,我忽然記起昨天晚上陸慕舟給我發的那條短信。


    並不是我要多想,隻是覺得陸慕舟似乎並不隻是以上司的身份在麵對我。


    “你不問問緣由嗎?”


    忍不住問了他一句,一般來說,都會稍微問一下的吧?


    可是陸慕舟好像並沒有這個意思,仿佛把我們保出來,看到醫院檢查結果沒有大礙,就已經完成所需要做的事情一般。


    聽我這麽問,陸慕舟停住腳步,他迴頭看了我一眼,月暉剛好灑在他身上,銀白色的光和他此時溫和的笑容很相配,溫柔似水。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就可以了。”


    聞言,我不禁怔住。


    想問他這是什麽意思的時候,陸慕舟卻往前下了幾級階梯,打開了副駕駛席的車門。


    “我送你迴去。”


    笑笑她們還在裏麵,但我總覺得陸慕舟好像有話要對我說,就先行上了車。


    車子開出醫院大門往大道上轉的時候,陸慕舟忽然問了我一句,“如果不做主播,你可能想做什麽?”


    “什麽?”


    他這個問題問得我猝不及防,一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陸慕舟似乎很想知道答案,把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我沉默了,並不是因為我不想迴答,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


    與其說想做什麽,不如問能做什麽。


    我幾乎要忘了當初為什麽選擇做主播這條路,像我這樣沒幾個特長,就隻有臉還過得去的女人,也許也是抱著僥幸的心理,覺得自己能一炮而紅吧。


    但是長久的蟄伏早已經將我當初的那種熱情磨滅殆盡,變成了隻會被利益吸引的金錢獸。


    現在來正視這個問題,我忽然有些迷茫。


    但可以肯定的是,假如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應該還是會選這條路。


    因為走到現在,我並沒有後悔。


    見我沒迴答,陸慕舟沒有再追問,車廂內變得安靜。


    末了,他冷不丁問道,“身上的傷,挺疼吧?”


    輕輕搖了搖頭,我其實算是傷得最輕的,因為笑笑拚了老命在保護我。


    “我還好,隻是小傷。”


    “你……”


    “嗯?”


    陸慕舟突然變得猶豫起來,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沒什麽,以後有麻煩就打我電話。”


    “謝謝。”


    “其實晚上你能打電話給我,我挺高興的。”


    話鋒一轉,陸慕舟這句話讓我有些懵。


    我眨了眨眼睛看著他,突然不知道應該接什麽話好。


    陸慕舟倒是沒有覺得不自在,他繼續說下去,“第一時間被你想到,是我的榮幸。”


    “那個陸總,你這麽說我有點……”


    “之前不是說了嗎,私底下不用喊得這麽見外。”


    “話是這麽說……”莫名覺得有些不妙,我突然有點不敢說話了。


    在快到小區的時候,陸慕舟還拐去附近的大藥店,給我買了幾瓶跌打損傷的藥。


    標簽都是英文的,屬於平時我根本不會想要去窺視價格的那種類型。


    他說這幾種藥退淤效果很好,他以前磕磕碰碰的時候用過。


    我默默收下,終於被他卸下的時候才感恩戴德地鞠躬道謝。


    不得不說,陸慕舟對我實在太好,好得讓我有點消受不起的感覺。


    不過晚上打了一架,我已經整個人快散架了。


    其實我還算是比較樂觀的類型,陸慕舟有出麵就感覺應該不至於有什麽大事。


    一言不合打架這種事,在酒吧裏也很常見,這次雙方都不吃虧。


    迴到房子裏,也什麽都不想管,簡單洗漱一下就倒頭大睡,連笑笑什麽時候迴來的都不知道。


    然而到第二天,我就傻眼了。


    因為我接到了從人事部打來的一個電話,竟然通知我不用去上班了。


    腦內如遭受了晴天霹靂,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出了自己的房間,想看看笑笑什麽情況。


    然而她的房間空空如也,很明顯已經出門了。


    我趕緊給她打了一個電話,笑笑還笑我是不是昨天晚上打懵了,聲音怎麽還火燒火燎的。


    見笑笑還會開玩笑,我一下就懵了。


    “你……在公司?”


    “對啊,不上班哪來的錢啊,你是不是睡傻了,這個點你不會還在家吧?”


    笑笑反倒被我問得莫名其妙,我敷衍地迴了兩句就掛斷電話。


    基本可以確定,應該就我一個人被停工了。


    說是停工,其實跟解聘沒什麽區別,一個被雪藏的女主播,就和不存在是一個意思。


    有一瞬間,我感覺天都塌下來了。


    第一時間,我記起了昨天陸慕舟說的話,有麻煩就找他。


    但是我的事情已經夠麻煩他了,所以也不好意思繼續給他打電話。


    而且這件事情,多半是金閃閃小姐那個牛逼的老爹施壓做的,我也不想讓陸慕舟為難。


    第一天,渾渾噩噩地過。


    我一直在自己房間裏,沒弄出什麽動靜。


    笑笑迴來的時候,可能以為我外出了,也沒有過來找我。


    這樣反倒比較好,起碼我不用尷尬地解釋,或者再鬧出什麽事情來。


    第二天,不知道是因為餓還是什麽,我窩在床上昏睡一陣醒一陣,愣是撐了過去。


    狀態太過糟糕,以至於我都判斷不出來自己究竟是醒著還是在夢裏。


    到了第三天,我還是不能去上班,餓得受不了,我等笑笑走了後,才去冰箱裏拿了點吃的東西。


    雖然身體又餓又乏,卻一點食欲都沒有。


    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靜音和鈴聲模式我已經切換了不知道多少遍。


    既怕有什麽更糟糕的信息傳來,卻又恐懼不能及時接到電話。


    這種煎熬,讓我精神疲憊,整個人都很煩躁。


    想著閑著也是閑著,我就打開電視,起碼給自己找點能度日的事情做,如果繼續睡床上,我覺得自己可能會直接睡死過去。


    一旦開始吃東西,仿佛所有的感覺都迴來了一樣,我開始覺得特別地餓。


    懶得自己做飯,就叫了外賣。


    這期間去洗了個澡,讓自己清醒清醒。


    繼續這麽下去,是不可以的,我十分清楚這一點。


    我必須去做點什麽,否則我會發瘋。


    逃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式。


    然而我剛做好自己的心理準備,打算不管怎麽樣,都要去好好處理這件事情,要麽走人,要麽繼續留的時候,電視裏忽然閃過一個畫麵。


    是一則新聞,算是財經板塊裏的娛樂新聞。


    我不怎麽看新聞,剛才純粹是打開電視,沒有選台。


    但現在,我慶幸自己沒有直接轉台去看綜藝節目。


    因為這則新聞,是關於陸承北的。


    不過,不止是陸承北,還有那個將我送進警局的女人!


    我的腦袋一下就炸了,幾步衝到沙發後麵扒著看。


    因為有些低血糖,還有些犯暈。


    播報員劈裏啪啦的聲音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眼睛死盯著屏幕下方的那條滾動說明看。


    上麵寫著陸承北已經和那個女的確認在一起,近期可能傳出婚訊之類的。


    還說什麽強強聯合,本市將迎來金融資本的大變革。


    後麵說了啥,我也管不了了,因為屏幕中那個和金閃閃小姐出雙入對的人笑得特別刺眼。


    還真的是“逢場作戲”,這戲份,足到都可以進教堂了!


    心裏有一處地方突然空了一般,我越發煩躁起來,也很不安。


    胃部開始疼痛起來,除了是餓的,多半還是情緒作祟。


    額頭開始冒出細汗,眼前也模糊起來。


    我趕緊翻出之前沒吃完的胃藥,倒了兩顆出來,沒喝水就咽下。


    雖然效果不會那麽快,不過我倒是冷靜了不少。


    很快,外賣就到了。


    狼吞虎咽吃了兩人份,我甚至有種自己在自暴自棄的錯覺。


    陸承北既然和那個女人在一起,肯定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吧?


    即使他不去關注,那位金閃閃小姐可不是善茬,她肯定會惡人先告狀。


    說到底,她會對我有這種敵意,多半是因為那個聚會,陸承北抱走我而晾她一個人的緣故?


    沒想到她看起來像溫室中的花朵,結果竟然是如此小心眼,還心狠手辣的人。


    我鬥不過她,這是鐵打的事實。


    但如果隻是我自己的問題,那就算了。


    然而現在關係到陸承北,說辭就不一樣了。


    他應該知道我的處境,可是為什麽不來找我呢?


    是因為有了新歡,覺得我可以丟棄了?


    越想心裏越覺得委屈,同時還有一種壓製不住,想立馬找陸承北問個清楚的欲望。


    既然我現在幾乎可以算是一無所有,那就沒有什麽可失去的。


    快速吃完第二份飯盒,我收拾了一下自己,踏出了這三天以來的第一次門。


    攔了一輛車,朝陸承北家行進。


    我不確定我這麽找過去,是否會有結果,但此時此刻,我非常需要一個答案。


    也許我心底裏,對陸承北還有最後一絲希望,覺得這件事隻有他能替我解決。


    然而越靠近他家,我的心跳就越發聒噪,強烈的不安在心底彌漫開來。


    仿佛還沒看到結果,就已經被宣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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