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攏火,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山鳥輕啾,白鴿飛過。


    秋小白隻睡了六個多小時便從曙光照耀中醒來,早早登上了遊戲,這一覺睡得無比心安,難得美好。


    遠處有愜意的蟲鳴鳥叫聲傳來,空氣中有些遠處山野農家中米飯煮熟的香味,帶著山間清澈的風,有著平淡的幸福味道。


    秋小白轉身看去,清柳兒並沒有貪睡,而是選擇在山石上打坐練功,山間輕霧圍繞在她的身邊,映襯了幾分縹緲出塵之姿,這一點倒是很npc的感覺。


    山間的草木上結著不少五顏六色的瓜果,看起來格外誘人。


    以至於吃慣各種ckf等快餐口味的秋小白,在這個遊戲中陽光明媚的清晨,對水果的的深情凝視、親切渴望都變得格外的多了起來。


    “你對自己的功力還是蠻上心的哈!”秋小白瞅著遠處在草地上打滾的一隻白兔道。


    “哪來這麽多話。”清柳兒調理好自身的氣息,才瞪他一眼,嬌媚無限。


    “我覺得我們得趕緊想法子出去了,思林少尉的安危尚且不知,若是再待下去,隻怕長廊銀團會有所閃失。”秋小白看著她詢問道。


    這次可真不能再耽擱,此時若不能與長廊銀團和清柳兒帶來的五百多人碰頭,便是真的要永遠隔絕,再不能相見了。


    “好。”清柳兒說的很輕,狹長的睫毛淺淺的跳動,有著專注的認真之色。


    空氣有些淡淡的壓抑,秋小白感覺自己很不適應這種沉悶的氣氛,他也不知道清柳兒這句輕輕的‘嗯’是什麽意思。


    而且看她的樣子似乎不願意再開口了,秋小白略微咳嗽一聲,便摸著自己的鼻子,轉頭打量著晨曦中的風景道:“一直沒來得及問,你這個便宜師父到底什麽時候願意教我武功?“


    “今天。”清柳兒話語波瀾不驚,藏在袖間的手,似是不可覺察的抖動了一下。


    ............


    月牙山峰頂,遠山虛渺,晨間遲暮。


    時光似是漫長,讓正在經曆的人有種煎熬之感,又似短暫,令過後迴憶起來的人又隻覺不過刹那。


    峰頂黃衣女子身段柔媚,衣闕舞動,手握三尺青鋒或點或刺,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遊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便又淩厲肅然。


    身前的青鬆便被她這優美的舞姿所折服,在清柳兒僅僅使完了第一招【引風吹雪】的時候,便已經脫掉了身上所有的鬆毛。


    小鬆樹為輪狀分支,且節間長度不定,樹冠蓬鬆而不緊湊,加上青鬆枝葉狀似繡花針,細長成束,若是讓秋小白一通亂砍,或許也能做到。


    但此時地上鋪落的一層鬆針,卻不似亂砍那麽簡單。


    每根鬆針生長的尾端,都會有出生的葉鞘,此時單奕驚歎的,便是著地上鋪的滿滿一層的,遍全是這種連帶葉鞘的鬆針。


    也就是說,必須每劍落下,都將準確無誤的以劍刃將鬆針底部齊齊切落,才能達到如此的效果。


    “厲害厲害,那麽這劍法其中的要訣是什麽?”秋小白驚歎讚許。


    “【引風吹雪】的要訣,便是以力震力,借助外力,牽一發而動全身。”


    清柳兒手中連挽幾多劍花,就已經還劍入鞘了。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秋小白取出身後的一把長劍,對著一旁的樹枝練習著。


    “沒有。”清柳兒突然低下頭,神色有些閃躲。


    “我現在努力學習劍術,將來若是遇到危險起碼能跑路。”秋小白揮劍砍斷一根鬆枝,語氣感歎,像是有些自言自語:“其實我也想過很多,人如果注定是要離別的話,或許彼此可以定個日期,作為朋友也好叮囑幾句,預祝一番,這樣才不會有遺憾。”


    清柳兒站在那裏,撫摸著手上的寶劍,靜靜地聽著。


    “若是找到了出口的話,就趕緊離開這裏吧!長廊銀團和你帶來的兄弟們還在等待我們的幫助呢!沒了你這個主心骨,我想這會兒他們肯定是沒了方寸的。”秋小白略一沉默,還是決定開口直言。


    “你真的這麽想嗎?”清柳兒盯著手中寶劍的眸子亮了許多,似乎有些感動。


    “那是自然。”秋小白嘴上勉強應著。


    “可是,”清柳兒捏著寶劍,言語傷悲的說完‘可是’,便突然笑出聲來說道:“我並沒有說不準備要離開啊!”


    “什麽?你不是不想離開?那你幹嘛整天愁眉苦臉的?”


    秋小白心情瞬間由低穀升至高峰,拿著長劍手舞足蹈。


    “這幾天沒洗澡,不舒服,再加上......”秋小白欲言又止,露出可憐模樣。


    “說,隻要已經是準備離開,別的但說無妨。”秋小白豪爽地拍著胸脯道。


    “再加上你提起要訣,我才想起來,家傳的【飛雪起落】是女子劍法,是、是不能外傳的。”她偷偷看了一眼秋小白,眼珠子滴流轉著。


    “你家裏靠的是女子劍法出身嗎?”秋小白頭大,劍法也分男女之別?那這麽說不是沒的學了?


    “比起我父親,我母親可是更要威名顯赫,【飛雪七落】便是她所創,當年武風門上,便是娘親奪得了頭籌。還打敗了我爹呢!”秋小白揚起小拳頭,示威道。


    “不對,我總覺得你有事情瞞著我,說!”秋小白見她欲蓋彌彰,總覺得有什麽事情沒有說出來,便眯著眼睛鄙夷道。


    “你臉紅什麽,我問你話呢?”


    清柳兒這迴真的像是犯錯的孩子一般,背對秋小白站著,臉色紅透的像個蘋果。


    “過幾日便是重陽節,娘親早已在書信裏與我約好,要在拉斯小鎮與我匯合。”


    清柳兒臉色漲紅,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


    “見就見唄!你自己的爸媽還有什麽好怕的?......你帶上我見家長?”秋小白目瞪口呆,醒悟說道:“你怎麽收到消息的?再說你娘親有沒有邀約我啊?”


    怎麽搞著搞著出現這種情況了?秋小白徹底目瞪口呆了。


    “你自己看。”清柳兒丟來一卷小紙條,便實在待不下去了。


    物品說明:秦夫人的信件。


    秋小白拆開一看,上麵字跡清秀細膩,確實出自女人之手。


    內容如下:


    清兒,一別數年,娘親十分掛念你,眼下中秋將近,咱們一家也好團圓,屆時你便帶上二公子,一同前往‘今古齋’匯合,我與你父親,便在那裏等你。”


    看樣子這其中還有曲折啊?


    “難怪答應教我武功,原來是怕你父親到時候試我兩招,這下倒好,女人的招式也沒學成,過幾天豈不是要被你父親揍個半死不活。”秋小白有意等待下文,所以當即便哈哈大笑,出言打趣。


    但見他喜笑顏開,哪裏有半點擔憂之色。


    清柳兒坐在一塊山石上,緊緊捂著自己的耳朵。


    ......


    經過這次會錯意的調侃,兩人之間反而產生了久違的熟悉親切之感。


    雖然不能學習【飛雪七落】,但是清柳兒還是教著一些簡單的招式。


    秋小白也越發鍛煉自己,寄希望能真正領悟個一招半式,能夠多出一個主動技能的話,總是好事的。


    清柳兒也一直沒有說起出去的事,秋小白雖然納悶,卻也沒有逼問什麽,或許清柳兒有自己的打算也說不定。


    他起身來到山石前,按照清柳兒的言論指導,來訓練著基本的身體素質。


    簡單的劍招,揮舞一次或許輕而易舉,若是連連揮動成百上千次,那便是需要極強的體能。


    每一個高手,都必將麵對並且承受住艱難險阻,那樣他才能一往無前,所向披靡。


    秋小白現在要做的便是磨礪自己的心境,若是沒有一種堅定不移的信念,也難以發揮這副身軀的威力,他有信心一定可以變強,因為這是兩個人的信念。


    山間清流激進,亂石嶙峋,秋小白站在浮出水麵的石頭上,快速飛越,適應自己的身體平衡能力,迎上激流勇進的瀑布,承受數十丈飛泄而下的自然力量。


    林間樹木高聳,太陽穿透密集的樹葉灑落點點光芒,映照出一個少年的身影。


    秋小白吹葉出劍,斬斷飛落下來的一場葉雨,不斷提高著自己的反應能力,清晰的感受著大自然的活力。


    腦海中清柳兒指點的劍術,被他反複推敲,逐漸熟練。


    他相信,隻要自己耐住性子多練上幾次,這個技能一定會被他感悟。


    ......


    半天的時間很快過去,效果卻並沒有這麽快的到來。


    秋小白手上的長劍依然還在揮動,每一次的揮出他都在仔細的感受著出劍時的動作,寄希望於能通過改變出劍時的速度來減少攻擊時的僵直。


    這種方法到底有沒有效果他也不知道,甚至這樣的事若是發生在別人身上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這怎麽看都是頗為無厘頭的事情,但是他偏偏還在堅持著。


    任務進度也一直沒有再度提示,這一些都好像暫時失去了線索一般,清柳兒也不知去了哪裏,秋小白一人無聊,便將精力全部注入到揮劍當中,累了便歇上一歇,歇好了就抓緊時間繼續揮動長劍,來感受每一次的出劍速度。


    周圍的山花浪漫,這種雅靜清新的環境裏,即便什麽都不做,隻看著滿山花開,就已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悅的事情,所以秋小白這樣一想,也不覺得自己有多麽愚笨了。


    時間不長,清柳兒便從一處山腳走了出來,她身形款款的捏著裙角從碧綠清山邊走來,在其身後還跟著一隻白狼。


    這隻白狼體型高大,四肢健碩,潔白無垢的毛皮泛著銀光,迴頭瞄上一眼,隨即又躺在鬆軟的青草地上,前爪撓著耳朵,頗有些要將孤獨進行到底的意思。


    “這時你的小狼麽?他有名字嗎?”秋小白看著眼前沒有主動展露攻擊性的白狼,頓時便放寬了心態,笑著出聲問道。


    “有,它叫小白。”清柳兒看他這隔絕三尺觀望的模樣,也不禁莞爾一笑,接著出言問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的巷口嗎?”


    不是吧?這麽有猿糞的嗎?莫不是有意捉弄?秋小白下意識的看著她的麵容,實在看不出有什麽破綻。


    “記得,當時我們初到拉斯小鎮,本以為會眾誌成城一起對付那些變異生物,卻不想思林少尉舍己為人,決意一人獨行赴死,我在那裏被這種無私奉獻的大愛精神感染的傷心落淚,卻不想被你看到,甚至還出言惡語詆毀了我一番,你做出了這般惡毒的事,至今都曆曆在我目,我又怎麽會不記得?”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了,秋小白裝作叫苦道。


    “哪有,你......”清柳兒忙著解釋,卻看見了秋小白嘴角掛著的一絲笑意。“我指的是河邊,可沒說與你的相見經過。”


    清柳兒瞪了秋小白一眼,示意他不要做聲,接著道:“小白並非是我從小養大,而是在半年前,同樣在那片樹林之中,我發現了它。


    當時天色將黑,我采完藥草準備離去,卻在路過一條河邊時,聽到山林裏群狼的叫聲,這裏本就人煙稀少,我娘親給我的劍又不在身邊,若是與之遭遇,自然無法抗衡。


    我便想著借機逃走,卻不想狼叫聲聽似很遠,卻猶在近前,很快山邊就開始聚集了十幾隻野狼,眼神森然,冷冽肅殺。


    我想起娘親說過的話:人若與群狼相遇,必不可輸其氣勢,狼極其聰明,若是被它們看穿,隻怕登時便群擁而撲,再無生還。


    狼群發現了我,緩緩形成包圍之勢。狼群之中皆有頭狼,若是斬殺了頭狼,那這些野狼便自會離去。打定主意,我便拾起路邊的一截樹枝,一邊不動聲色的防禦著,一邊仔細觀察著狼群之中。


    一番僵持,終於身後傳來一聲狼嚎,狼群便開始進攻了,我一轉身便看到那頭狼,它一身漆黑的毛發,眼神兇狠殘忍,一聲嚎叫便率先衝襲過來,我側身避過,便順勢當頭一擊,頭狼搖著腦袋吼叫一聲,便再度撲了過來,周圍十幾隻野狼也同樣發起攻勢,我雖手有木棍抵禦,卻隻能勉強自保,傷不了它們。


    時間一長,我便感覺有些乏力,握著木棍的手臂都有些發麻,除了頭狼,其餘的已經盡數被我打倒在地。


    頭狼見我露出疲態,狼性更加狷狂,露出陰冷獠牙,圍繞著我開始轉圈,蓄勢待發,準備給予我致命一擊。


    頭狼兇光畢露,凝視許久,忽而高高躍起,朝我撲來,隱約間有白影一閃而過,掠過我的衣角。


    我已經精疲力盡,加上這般高度集中,終於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夢裏有人在撫摸我的臉,像是姐姐。


    時至卯時,我蘇醒過來,便看見一頭白狼,蹲在我身邊,它的毛發光亮潔白,此刻正前爪探著我的額頭,眼神中有著極深的情感。


    這小狼好像真的認識我,它見我起身,便圍著我轉著圈,搖晃著尾巴,可愛之極。


    我將懷中的食物喂給它吃,就準備離去了。


    突然感覺衣裙被東西掛住,迴頭一看,卻是小狼咬著我的裙擺,眼中竟是有淚。


    狼本是孤獨的動物,而今它卻要與我一起,我欣喜交加,便將它帶了迴去。


    它很懂事,也很有靈性,隻是我一連給它取了很多名字,它都默不作聲。當我給它取名小白的時候,它竟然跑過來舔著我的手,興奮的像個孩子。”


    “那你的這隻小狼可不簡單,你起的名字一點也不合適,要不要換個別的?”秋小白捏著下巴,思忖道。


    “或許你可以想個名字。”方輕寒提議道。


    “怎麽說?”秋小白心動。


    清柳兒輕聲說了幾句,秋小白神色一喜讚同道:“就這麽辦!”


    ............


    暖洋洋的光芒映照在這片穀地,各色的花兒都爭相開放,美得不可勝收。


    靜謐的百花穀底突然傳來陣陣男子慘叫聲,還有女子掩嘴輕笑的聲音。


    “活該,誰讓你突發奇想,改用了自己的辦法!”女子偷笑道。


    “我這方法沒毛病啊!”秋小白扯著身上糾纏不止的白狼對身旁女子道:“那你說,這名字不好聽嗎?”


    “小白不喜歡。”女子笑意不減,輕聲細語,直擊重點。


    “他是我的小弟哎!凡事還不是我這個當大哥的說了算?”秋小白一臉霸氣,直接為這隻白狼做主道:“再者說了,這醜小狼還是它自己選的。”


    “哼哼!”


    這是小狼發出的聲音。


    陽光溫潤,將穀底的水分蒸發成一片朦朧。


    草地上用小節樹枝擺著兩個名字,歪歪扭扭。


    分別寫著醜小灰、醜小狼。


    清柳兒不服氣,抬眼看去,一時呆在了原地。


    醜小狼的這邊還有這一個狼爪印,看起來就是這隻白狼選的,似乎一點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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