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清柳兒的心裏話


    這裏的一切都鋪滿了一如古代人們的生活氣息,樣式老舊卻更顯智慧,貨器繁雜卻不露拙笨,實在是精心打磨、實用的無可挑剔。


    係統提示:您當前已成功破除棋局奧秘,完成隱藏任務第四小節——【實實虛虛】,獲得經驗值獎勵,獲得銀幣獎勵+65。主線任務完成度(4\/15)


    秋小白聽著耳邊的係統提示音,這才發現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的二點半鍾,想不到這一晃又過了這麽久的時間。


    這裏的環境優美別致,實在令他不願就此離去,而且現在才剛剛完成第四個小節任務,肚子也沒有傳饑餓的感覺,反正也是自己做宵夜,他索性不急著下線,再多完成幾個任務也不遲。


    清柳兒坐在湖心亭中,看著湖麵上隨風搖擺的荷葉,怔怔出神的麵容上帶著些許悲傷,似乎在想著什麽傷心事。


    百花穀的所見所聞想必對她的衝擊較大,也不知她什麽時候才能敞開心扉。


    這裏的樓台水榭搭配和建設都十分合理,蜿蜒曲折的木道沿著湖邊向中央鋪就,五丈之間便坐落著一個涼亭,足以攬盡這裏的所有優美景色。


    坐在一旁石凳之上的她還是那麽美麗,素手撐著精致的下巴,長發由身後自然灑下,後方用一根絲帶纏了兩縷分向一邊,俏皮不失優雅,身形柔弱,左手正漫不經心的卷著秀發,眼神盯著石頭上尋來的花朵,絕美的臉龐上掛著愁容,顯得有些沮喪。


    “我們出不去了。”她沉默良久,才悠悠說道。


    出不去是什麽意思?秋小白微微木訥,但是一看見她的麵容便了解理其中的含義。這裏既然機關重重,那麽設計之人定然早已想好了每一步打算,清柳兒既然敢斷言,想必已經是察覺到了什麽。


    來時的路已被巨大的山石所阻攔,實在令人難以想象,重於千斤的山石就這樣被移到了雲梯之上,而且恰恰將雲梯的一端壓在了山石底部。


    四方優美的景色實在令人流連忘返,不願踱步離去。


    可是若真是限製了人身自由,那麽這裏的人間仙境其實是一處隱藏在繁花中的牢籠。


    “這裏的景色看起來蠻不錯的,就連壁上的畫都雕琢的這般細致,即便見過也依然令人難以想象。”秋小白可不遠用絕望來代替希望,在任何時候,他都不願意輕易放棄。


    他一路圍著湖邊棧道仔細勘察,清柳兒就坐在涼亭之中,看他自言自語,反複推敲之後終於停了下來。


    這裏是一處狹小的細路,各種青翠的草葉在這裏生長的尤為茂密,秋小白一抬頭,就看見了高牆之上的烈日。


    也就是在這時,他發現了一點異樣。


    此刻所處的位置,便是整片藥圃的東麵,也隻有這裏的牆壁,是最容易忽視的,別的牆壁或是巨石堆砌,峭立無比,或是岩石鬆動,風化殘存,隻有這一麵不同,充滿生機。


    上麵布滿新生青藤,盤根錯節,綠潮席卷,鋪滿整個壁麵,一眼望不到頂端。


    殘陽飛掠過洞頂凸缺的石碴,遮過頂端新冒的嫩芽,隨即一轉而過,天色遲暮,夜晚降臨了。


    秋小白與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覺察到異樣的感覺。


    “看來今晚是出不去了,我們就在這裏休息吧!”清柳兒無奈一歎,眼中閃過一抹悲傷。


    原來自己一直都忽略了這麽多事,時間可以過得這麽快,想到時間,她便情不自禁的想到姐姐,可以老的這麽快,人啊!還真不能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


    每個人都應該活在當下,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認真對待每一件事。


    “言雖易明,理卻難懂,終究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我們還是要懷抱希望,堅信生活。”秋小白感歎道。


    他是一個遊戲玩家,原本有著萬丈光芒的前程,玩的自己的遊戲,與爺爺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卻從未想過爺爺病發,自己意外跌落高壇,這樣發生的事情看似很漫長,實則隻需要短短的一天時間。


    竟然發生這麽多他始料未及的事,他不得不告訴自己,以後見人論事,必須謹思慎行,遇事三思。


    他以前從沒有想到過未來,現在卻不得不設想。


    或許每個人都有著同樣的經曆,不管在平行時空,還是現實生活,有擁有都會有所失去,聽起來似乎有些傷感。


    但生活就是這樣,每一個勇敢的人,都將充滿鬥誌,迎著霞光,一路斬除荊棘,乘風破浪,最終一往無前。


    ............


    隨後在秋小白驚喜的眼神中,清柳兒從包裹中拿出燭台,隨即拿出一些幹牛肉,還有一個粉紅繡布縫補的水囊。


    夜空璀璨,繁星點點。


    看著頭頂的一汪星空,秋小白總算是有了一種井底之蛙的感覺。


    “不如我和你說說我的故事吧!”他索性坐在了地上,帶著滿腔自嘲的心思,看著滿天一閃一閃的星鬥,柔聲說道。


    泛黃燭光,映的他臉龐滄桑,身影單薄。


    方姑娘拿著水囊的手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隨即身子滯了滯,緩緩點頭。


    “我叫秋小白,以前是一個喜歡遊戲的,年少輕狂,頭腦簡單。那時就想著玩一個遊戲一夜成名,紅遍大街小巷。所以每天不斷逼迫自己練習,學操作,練手速,積極參加各種出鏡遊戲的活動。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時間一長,總算有了些成績,開始受人看重,重點培養。開始忙著接廣告,拍雜誌,舉辦線下遊戲會,錢是賺了很多,也擁有了很多人氣,但是卻越來越忙,整日整夜的排班通告,上各種采訪綜藝類節目。


    我甚至幾年不曾認真的去玩遊戲,哪怕是看別人的遊戲打法,我開始發現與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馳,漸行漸遠。即便是這樣,我依然自私的以為,堅持下去,做出些成就,好讓爺爺刮目相看,讓他看看我,不再是他眼中弱不禁風的臭小子。


    直到有一天臨時迴去看爺爺,我才發現,原來這幾年,我一直都錯了。


    二樓陽台的風不算大,卻有些狠心的將爺爺的背影吹的佝僂。


    我推開門,就看見爺爺在忙著整理本冊,整理我不知擺在無人問津的角落多長時間、字跡早已經模糊不清的筆記,他正戴著老花鏡,認認真真的將稠黏在一起的紙張一頁一頁小心翼翼的打開,放在陽台上晾曬,然後拿出厚厚的抄寫本,一絲不苟的一字一句的照抄下來。他從不出言要求我,卻對我細致入微。


    他不懂遊戲,也不愛看這類玩物喪誌的娛樂,但是我卻知道,他書房座椅正中的抽屜裏,擺放的滿滿的都是我的筆記,他看著我在遊戲裏一點一滴的故事,我卻不能慰藉他的內心,他是一個不該孤獨的人。


    我或許永遠都是那個長大不的孩子,永遠都在辜負著他的期望,便是在離他而去追逐夢想之前,我仍舊因自己的猶豫不決,開口致謝的話都不曾說出。”


    秋小白就這樣仰望星空,神色平靜的講述著自己的遭遇。


    也許她根本聽不明白,但是這些壓抑了許久、瀕臨發泄的情緒,總要對人傾訴,盡管他知道這種傾訴會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她,就是秋小白的第一個朋友,第一個可以無所顧忌敞開心懷訴說的一個朋友。


    秋小白講述完自己的故事,便轉過頭去看她。


    清柳兒亦正抬頭望著天空,垂落的長發灑在她的肩頭,漂亮的臉頰上帶著一絲向往之色,彎彎明眸,透著一股認真思索的可愛味道。


    “你怎麽沒有什麽想問的問題?”見她不為所動,心中難免有些小小的失落。


    秋小白望著她,他將他的心事都說出來,結果竟是沉默無語?當然,他也不指望清柳兒能聽的多麽懂。


    清柳兒果然一臉不解的神色,她沉默良久,眼中有眷戀亦有酸楚,身影柔弱,楚楚動人。單奕暗道:這樣一個花季女子,莫非還有著不同尋常的經曆?


    星空浩瀚,廣袤無垠。


    都說人若飛升之後,便可化作天空中的一顆無名星,這樣就可以永遠陪在至親摯愛的人身邊。


    異世相隔,自己的前世會不會化為星光陪伴著爺爺呢?這顯然是一個無解的答案。


    爺爺是他心中唯一割舍不下的牽掛,若不是情感所致,他是斷然不會開口出言的,甚至到現在,他也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對一個遊戲人物袒露心扉,這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但是卻偏偏發生了,誰知道呢?


    ............


    在秋小白終於平複了第一次要睡在荒郊野外的激動心情默默在線等待時,她緩緩開口,聲音似水如歌,清澈動聽,有三分迴憶,七分感傷。


    “你知道蘭陵方家嗎?”她忽然問道這樣一句話。


    蘭陵方家?秋小白懵懵懂懂,這種故事片要從哪裏開始打聽起?論壇裏有沒有?這些事暫時沒法論證的,不過她此言一出,想來就是來自蘭陵方家無疑了。


    係統提示:你已接取隱藏任務的第五小節任務——【清柳兒的心裏話】


    恍惚之際,耳邊又響起了一道係統語音提示,頓時便論證了秋小白心中所想,看樣子有些任務需要自己摸索。


    清柳兒不待他答話,兀自靜了靜心神,將心中的苦楚記憶娓娓道來。


    “蘭陵方家,世世代代研習內功劍法,功法劍術皆為獨到,故而受人尊崇。說起來,也就隻有兩個女兒。一個名叫清月兒,一個叫做清柳兒。


    在我和姐姐十歲那年,便被父親嚴加管教,須每人每天練劍一個時辰,而且就在後院的清風亭裏,為了督查我們的進度,還找來張管家監督。


    姐姐生性溫文爾雅,喜好琴棋書畫,不愛練劍,又害怕父親的責罵,便想了個法子。


    她將每月娘親給的散碎銀子給我,要我幫她每日多練一個時辰,加上張管家每日事務繁忙,總要我們知會他,他才會抽身過來監督。於是我就先去清風亭找來他,練劍一個時辰,便告知她去找姐姐來,實則去屋中換過一套衣服,便再次去清風亭練劍,我與姐姐長得一般模樣,又懂她習性,稍微掩飾,那張管家又怎會認的出來?


    我與姐姐同住一室,姐姐體我惜我,知我每日練劍辛苦,不但把自己心愛的陶瓷泥人送給了我,還天天幫我捶背揉肩,怕我傷及身體。


    時光流逝,轉眼便是三年過去。


    我每日幫姐姐練武,漸漸練就一身武功,而姐姐沉心練習琴棋書畫,也是有所成就。


    這一日,父親早早過來找我們,知會我們今日將有客人前來,讓我們莫要到處貪玩,惹是生非。


    我與姐姐便在房屋呆了下來,姐姐拿出書法臨摹寫字,我則在一旁研磨。


    這時長亭的盡頭傳來一群嘈雜的聲音,聽起來是一群年紀相仿的小孩童,正圍坐在清風亭裏,爭論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吵鬧著要比個高下。書法講究入定,心靜則筆輕,神至則字形,外麵一幫孩子大吵大腦,甚至還有摩拳擦掌的聲音,當然壞了姐姐的雅致。


    姐姐生性淡泊,不喜與人爭辯,她見我氣憤不過,便拉住我,柔聲說教我練字,我知道她怕我惹出亂子,就了依她。


    不曾想,又過一會,便聽見長亭那裏有人高唿,說是此行對方家大小姐誌在必得,早已對大小姐仰慕已久,還揚言自己的父親早已準備好了聘禮,便在今日晚宴過後,將差人送至方府。那人言語粗鄙,聲音囂張至極。


    姐姐身形一滯,眼中眼淚已是打著旋兒。


    父親竟稀裏糊塗的便把姐姐許配給他人了?


    我氣不過,決意給他一點教訓,借機甩開姐姐的手臂,蒙了臉麵,卷了鐵劍便推門而去。


    亭中幾人神色姿態傲慢,翹著雙腿擱在茶幾上,得意洋洋。又自恃身份尊貴,根本未曾想過此刻會有人發難。


    當下劍不出鞘,一劍甩出,直劈亭中話語仍滔滔不絕的那人,那人毫無防備,便被我一劍砍翻在地,哀嚎一陣。


    眾人見狀,恐有刺客偷襲,左右閃躲,慌亂之中方寸大亂,有幾人與之關係不淺的人,上前阻難。方才在亭中吹噓武功如何,哪知才片刻交手,皆被我打倒在地,再難爬起。


    我意在教訓他們,故而不曾言語,轉身便走。


    哪知這時,身後陣陣風動,來人速度其快,出手迅捷,腳步生風,唿唿作響。


    這一掌快如閃電,我未及做出反應,愣在原地。


    就見一身影將我撲倒在地,隨後中了那人一掌,悶哼一聲,我才聽了出來,是姐姐。


    來人是個中年模樣的人,出手陰辣狠毒,他一掌未曾得手,便擄起先前被我一劍砍翻的孩童腳步連點,人已遠遁之時又投來三隻飛鏢,我一心擔憂姐姐,又怎防此人竟如此歹毒。


    間不容發之際,隻聽‘叮’的一聲,就見一截斷掉的桃木劍尖彈落而下。


    遠遠走來一個身影,十七八歲的模樣,身穿黑色布衣,身後背著一柄殘破的桃木劍,神色悠閑愉悅,好似閑庭信步,輕鬆散漫。


    我嚇得愣在那裏,連感激都忘了開口。


    他卻撿起不遠處的紅桃木劍刃,臉上露出惋惜之色,看了我一眼笑道:“還傻站著幹什麽?趕快去取些敷外傷的藥,你再這樣真情流露下去,隻怕不消片刻,你姐姐便要香消玉損,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我慌忙跑進裏屋,取了藥來,再迴到亭中,就見他已將姐姐扶坐在凳子上,神色輕挑的撫著姐姐的臉頰。


    我頓時大怒,剛要發作,身後走出一人,便是父親,他拉著我的手,屈身朝那少年拜了一拜,恭敬問道:“二公子,您怎麽來了?”


    “方家主不必客氣,我此次前來,便是要帶輕月走了,況且這裏危險眾多,不宜久留。今日若不是我在場,隻怕來日聽到的,便是貴府致來的噩耗了。”二公子聞言輕笑,平靜的說道。


    “月兒,對不起,是我來晚了。”二公子自責道。


    我這時才看到他手中提著幾件精致的禮盒。


    二公子言輕語微,就那般跪坐在地上,說的話卻有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後來在會客主堂,聽人議論我才知曉,原來這二公子與姐姐竟是早已相熟,也早已芳心暗許,托付終身。


    二公子年少有為,資質出眾,十五六歲就已經修得一身神功,不僅在邊疆殺敵頗有建樹,便是在武學造詣也是屈指可數,直指前賢。


    無巧不成書。


    一日姐姐在雲景泛舟賞湖,遊覽山色,雲景湖長大數十裏,此時晚空新雨,下的勢急。


    風吹亂了湖麵的平靜,也模糊了姐姐的心境,姐姐收起玄琴,起身欲進烏蓬,便在這時。


    看見湖邊沿途走過一個少年,身後負著雙劍,模樣清秀,雨很急,淅淅瀝瀝的灑落而下,少年衣著樸素,身軀直挺,一路冒雨而行無絲毫異狀,腳步輕快不拖泥帶水,從他身邊撐傘經過的人都慌慌張張,隻盼著匆忙迴家,莫要被這雨水拍了身子,染上風寒。


    他身上雖是隻穿著黑色布衣,卻隱隱有著淡淡的優雅之氣,走的翩然,如同他便是撐傘欣賞這雨中景色一般,而那些撐傘人倒像是著急趕路的淋雨之人。


    姐姐心生好奇,便讓船夫劃槳跟上他,想看看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少年一路沿湖走去,並無察覺。在途經大原山的時候,就轉了路線,改為向上行走。


    大原山乃是自古便無人居住的深山老林,傳聞裏麵有兇獸出沒,官府都已明令禁止入山,人跡罕至。


    姐姐尋了雨傘一路跟至此處,越發好奇,她一路追去,卻丟了身影,天色將暗,眼看便要黑了。


    一時大驚,隻是深山曲徑通幽,處處相同,她憑憶也不能準確分辨,一連走了幾處,便失去了方向,再尋不到下山的路。


    黑夜籠罩,樹影婆娑,雨停了。


    姐姐身上既無幹糧,又沒帶照明的火折子,她生性堅韌,咬牙跺腳之後,隻好一路向上,指著找個無人居住的廢棄屋舍,暫避蟲獸,度過今晚。


    又往上摸索了小半裏路,就見前方燈火點點,姐姐頓時大喜,提著裙角快步走去。


    這是一座廢棄祠堂,地上到處都是瓦礫,紙窗破了一個大大的窟窿,風颼颼往裏灌著。


    門是敞開的,周圍鋪著許多稻草,眼前有一堆燭火,木柴架在上麵,燒的劈裏啪啦,正前方是一個個大大的彌勒佛像,體態豐腴,憨態可掬。香案上擺著幾個貢果,還放置著兩把劍,一把紅漆染色,一把鏽跡斑斑,是先前少年所留。


    姐姐一路走來,早已腹中饑餓,此刻見香案上擺著水果,自是饑餓交加,虔誠的向佛主拜了幾拜,就慌忙拿起水果,倚著火堆,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你一路跟我過來,便隻是為了這裏的貢果嗎?”身後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姐姐驚唿一聲,嚇得蘋果都掉到了地上。


    “不是,不是的。”姐姐自小熟知禮數,從不偷拿東西,此刻被人點破,頓覺羞恥,隻能麵紅耳赤道。


    他抱著雙手來到火堆旁,嘴角上揚的望著姐姐,笑的有些邪惡。


    “那你跟著我,是為何而來?”他問道。


    “我也不知,隻覺,隻覺你......”姐姐大腦窒息,本來隻想打探一下,卻不想發生這種事情,被他一問,自然無從答起。


    “哦,我懂了,看起來,我還是蠻有魅力的。”少年看著火光,右手反複捏著自己的下巴,露出得意的思索之色。


    他比她大上兩歲,終究較為成熟一些,想了一會,便不再追問,似乎想通了一般。


    少年起身又添了些柴火,看了看她,反身進了圍帳裏麵,取出一隻剔除毛皮的山雞,眉頭舒展,笑著說道:“你來的是時候,我剛剛打的上好山雞。”


    他露出成熟溫暖的笑容,姐姐看在眼裏,顯得格外的自然親切,或許自己懵懵懂懂的跟著上山,便是因為如此吧!


    “肚子如果餓了的話,就先拿這些水果吃吧!”少年熟練地用一節幹淨的竹枝將山雞穿了起來,放在了火堆邊。


    他麵容稚嫩,手法嫻熟老到,臉色平靜淡然。


    姐姐暗自釋然,想來這風雨之中,他早已習慣了這般生活了。


    姐姐方才已經狼吞虎咽的吃了大半,加上女子本身食量頗小,聞言隻是朝他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然後將目光投向火光,隨後再慢慢移到他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長潔白,全然沒有習武之人的那種寬大厚重,她情不自禁的想了很多。這樣一個人,真的是練劍的人嗎?又或者是練得哪一種劍?


    ............


    “我知道你餓了,但是也不能,如狼似虎的盯著我的手掌看吧?”少年咳嗽一聲,出言提醒道,還做出一副‘你別打我這手掌主意’的模樣。


    “給,香噴噴的雞腿,我都舍不得吃的,讓給你了。”


    看著眼前遞過來的雞腿,姐姐一下子醒悟過來,臉頰緋紅,自己方才這一思慮,竟已過了好久。


    雞腿渾身金黃,往外冒著鮮油,香氣四溢,姐姐淺淺嚐了一口,隻覺外焦裏嫩,清脆滑爽,姐姐自幼錦衣玉食,山珍海味吃了個遍,此刻亦是忍不住暗自比較,隨即勾起嘴角,便是比自家廚房的大廚做出來的都要好吃許多。


    “味道不錯吧!這可是我五歲起就開始學會的烤雞,我見你我緣分匪淺,加之與我又意氣相投,我就偷偷告訴你,這種烤雞的訣竅,你且聽好,我隻說一遍.......”少年神神秘秘的說著,臉上露出很好看的得意之色,好似烤出的這隻雞有著多麽了不得的工藝。


    姐姐一邊正襟危坐,整理絲袖,一邊又偷偷打量幾眼,悄悄豎著耳朵仔細的聽著他說的每一句話。


    他的身上有太多秘密,這樣一個少年,有風雨,有艱難,卻還可以用一副笑談風聲、自娛自樂的平靜口吻,講述著許多姐姐從未想過、亦從未做過的新奇之事,令她心生向往。


    便在這個夜晚,姐姐吃到了從未吃到過的美味,亦是遇到了一個從未遇到過得如此有趣的人。


    那少年便是二公子。


    他絲毫不拘禮,便是當麵脫了衣衫、赤著膀子,將衣衫放置在火堆旁烘幹,在姐姐眼裏也是這般自然灑脫,雖不過相識半日,他甚至沒有問過她的名字。


    翌日清晨,空氣中還夾著露水,二公子就帶著姐姐前往峰頂,說到了上麵她就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大原山高有數百丈,鬆樹青翠剛勁,枝繁葉茂,有藤蔓纏在其間,生出許多色澤紅豔的果實,山腰白霧匯聚,如絲帶一般濃稠,隨山風吹動,輕柔優美。


    姐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尋常出動都有轎子跟著,何談跋山涉水,才行了一會路,便察覺腳踝擦傷,兀自忍住痛楚,勉強跟上去。姐姐外表柔弱,內心同樣與我一般堅韌,這般攀爬體驗在她心中已是彌足珍貴,所以她特別珍惜,咬牙一言不吭,不願拖了後腿。


    “沒想到你還是這般性格堅強的女子!”二公子迴頭看她,認真道。


    “若是不嫌棄,我扶著你如何?”二公子不待姐姐答話,就伸出手去,攙扶著她。


    他的手臂剛勁有力,潔白修長的手指傳來絲絲溫熱,姐姐本是對他已有好感,見他說的太過見外,俏臉一紅,輕哼一聲,索性任他攙著。


    堪堪被他攙扶,姐姐便感覺腳下頓時有力,低頭望去,腳下踏空,竟被他一隻右手帶在了空中,他腳步幾個點掠,景色便已然向後滑了一大截。


    “你的步伐怎麽會這般快速?”姐姐平複之後,問他道。


    “那是因為姑娘身輕如燕啊!”他迴頭笑了一下說道。


    這看似隻是一句打趣的話,卻頓時讓姐姐霞飛雙頰,羞從心來。


    兩人沉寂一陣,二公子便放下姐姐,再看眼前,就已經到達頂峰。


    抬頭仰望,那是一潭清澈的近乎見底的藍天,那蔚藍之中,悠閑的遊著片片雲朵,不禁抬起手指,仿佛指尖暮然間也被染成了藍色。


    ............


    “姑娘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他恢複了昨日的嚴謹,說道。


    峰頂亦是有一間茅草屋子,搭建的巨大,二公子說完就起身進去,姐姐在外麵賞著美景,便聽見裏麵傳來談話。


    “二公子來了,看。”有人驚喜道。


    “二公子昨夜不是就該來了嗎?”有人不滿嘟囔道。


    “二公子,事情辦的怎麽樣了?你看我們...”有人擔憂道。


    裏麵人很多,聲音眾口不一,十分雜亂。


    “讓諸位久候了,是鄙人辦事不利,耽擱了時間,先行在此賠罪。此番前來,我已將赦免詔書取來,從今日起,你們便拿著這封聖旨,自行下山營生,再無人可困你們。”二公子不卑不亢道。


    “是真的嗎?二公子真是活菩薩,大夥快來磕頭,感謝二公子大恩大德。”說話之人摸著聖旨辨認之後,老淚縱橫道。


    “感謝二公子大恩大德。”


    “他叫二公子嗎?”姐姐帶著疑問,輕輕來到門口,打量著裏麵。


    地上鋪著滿滿的茅草,圍坐著幾十個衣衫襤褸的逃難之人,個個麵帶饑黃,消瘦不堪,一眾人一通跪拜。


    二公子手忙腳亂的一一扶起,才抱拳笑道:“鄙人在此恭喜諸位,在這裏還有一些銀兩,望諸位不要嫌棄,俗話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過來領些銀子便啟程下山去吧!也算是我的一些小小心意。”


    說完他就從腰間拿下錢袋,交到一個長者手上,老人又是一通感動流涕,差點跪了下來。


    “山下半山腰有一處祠堂,那裏還有一些食物,時辰尚早,祝各位一帆風順。”二公子拜擺擺手,笑的分外燦爛。


    一群人眼中閃著淚花,匆匆別過,就急急往山下行去。


    “倒真是苦了他們。”二公子望著下山的一群人,歎息道。


    “我見你不過十五六歲,說話卻怎會這般老成?”他說話做事禮數周到,與老者談話亦是平心論之。


    姐姐盯著他看了又看,接著抿嘴道:“謝謝你,昨晚留在山腰等我。”


    昨天他冒雨趕路,馬不停蹄,隻怕是擔憂雨勢太急,這裏居住的人有危險吧?那他為何,還要等我?


    二公子並沒有解釋什麽時候發現她的,為什麽會等她,而是露出緬懷之色,靜靜看著日出。


    “這是一群逃難的人,兩國發動戰爭,被殘害的便是無數無辜的黎民百姓,一年前我在大原山腳練兵,遇到他們,當時戰爭未止,皇帝有令在先,凡是黔國中人,見之一律殺無赦,我見到他們之時,幾近奄奄一息,不少婦孺懷中還抱著乳臭未幹的孩童,真讓我揮起屠刀,我自是萬般不忍又有恐有人走漏風聲,便連夜帶上大原山,好在山中果實充裕,自有溪流,他們便安定了下來。”二公子望著東方泛白的日光,迴憶道。


    “於是你為了保全他們,便封鎖消息,稱山中猛獸眾多,下令禁止入內?”姐姐冰雪聰明,瞬間便想到了這種可能。


    “是啊!好在我後麵縷建功勳,加上平息戰爭,便懇請皇帝下令赦免他們,放任自由。”他臉上帶著自豪之色道。


    “那皇帝高高在上,你如此一說,便這般聽你的話嗎?”姐姐好奇道。


    “唔,誰知道呢?”二公子撓著後腦勺接著道:“興許是一時被我的王霸之氣怔住了也說不定。”


    “噗嗤”一聲,姐姐笑了出來。


    “我剛剛賠禮道歉你可曾聽到?”他忽然這樣問道。


    “恩,怎麽了?”姐姐不解道。


    “皆是昨夜等你所致,你若是想要有所表示,問心無愧的話,便待在這裏,陪我一天,看看這美好的景色,如何?”二公子蠻有深意的笑著道。


    峰頂群鳥振翅鳴叫,山花在這一刻好似也盡數開放,鳥語花香,愜意安然。


    “你可以叫我二公子,也可以叫我小道。”他淺淺笑著。


    “我叫清柳兒。”


    二公子並沒有解釋昨夜為什麽會等姐姐,但是姐姐知道,那燦若明星的眼眸中,有著更為好聽的音符。


    不須隻言片語,僅僅一個眼神,便已然心意相通。


    山澗小溪清澈見底,涓涓細流,時而有黑魚淺遊,嬉戲在不大的石縫間,尾雉偶爾潛出水跡,帶起叮咚的聲響。


    二公子便帶著姐姐,一路觀賞遊玩,看頭頂雲朵飄搖,碧水藍天,更添幾分空靈之境。


    這一日,姐姐做了許多從未做過的事,或許也是她度過的最愉快的時光。


    摘過陡峭岩石上的一株豔麗鮮花,采過漆黑深澗裏的一顆鮮紅果實,爬過山間垂落下的一株翠青藤蔓,越過兩峰間對立的一道數丈溝壑。


    兩人恍若天上下凡的一對仙子,對這世間充滿好奇,男的俊逸出塵,風度自顯,女的巧笑嫣然,迴眸百媚。


    玩的累了,二公子就找了一處靠近溪流的樹蔭,搬來幾塊石頭。


    姐姐就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看他專心致誌的清洗鮮魚,眉飛色舞的講述著自己的抓魚心得。


    天色終是要黑了,人終究是要分別的。


    方家管教甚嚴,姐姐又嚴律己身,此番雖大膽追來,卻依舊內心忐忑,唯恐耽擱太長,母親擔憂,父親責怪。


    便在這高山流水邊,依依不舍的看著他。


    他此際正忙著搭建小木屋,細致的在上麵鋪著青草,不久前她也在房屋的支柱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姐姐心中尤有不舍,不得不離開了。若是悄然離開,隻怕再難相見,若是直言告別,又怕語傷他人,於心不忍。


    這般猶豫之時,二公子已經擦拭著手走了過來,眼帶笑意的望著她。


    他笑的很真誠,有種特殊的魔力,讓姐姐手足無措,更加不安。


    “要走的話,不妨帶上我,這房子搭建好了,也算是個臨時小屋,以後你若是嫁過來,至少有個棲身之所,也不至於風餐露宿。”二公子見她這般哀傷,自是猜出她心中所想,便出言寬慰道。


    “你要陪我一起迴去?你不怕我父親......”


    姐姐沒有再說下去,隻因這一刻已被他擁入懷中,炙熱溫暖的懷抱,身上帶著淡淡的清香,還有強有力的心跳,已經足以讓她心跳偷停,眼眸緊閉,再也沒有力氣。


    “你父親又不是老虎,再說是我對姑娘一見鍾情,執意要纏著姑娘,要怪,就怪我好了。”


    他緩緩摸著她稠如緞子的秀發,感受著她心跳加速的內心。


    他還記得,在雲景湖畔之時,這個姑娘坐在船頭,席地而坐素手一淌一抹,一挑一分彈琴的別致模樣。


    “我父親才不是老虎。”姐姐從懷中掙紮起來,抗議。


    “你竟然連嫁過來這種話都不反抗,看來胳膊肘早就朝外拐了。”隨即又被他按在懷裏,示意不要亂動,接著附在她粉紅的耳邊輕輕道:“老實說,你對這房子是不是很滿意。”


    二公子調笑兩句,便緊緊抱住她,此時此刻,他的內心又何嚐不波濤洶湧,他,也隻有十五歲。


    二公子下山寫了一封書信,找來兩名親信護送姐姐平安離去。”


    ............


    “姐姐與二公子本就情投意合,二公子身世顯赫,武功高強,在我十三歲那年,姐姐便隨著二公子一起走了。”清柳兒靜靜的講述著其中的故事。


    “自古有情人終成眷屬,你姐姐與這二公子,也算是一段人間佳話。那你姐姐和二公子怎麽會消失的杳無音信呢?”秋小白感歎一陣,出言問道。


    “我自幼被姐姐慣著,從那日姐姐舍身替我擋了暗器之時,我已下定決心,此生習武隻為保護她。”清柳兒眼中帶著淚光,緩緩說道:“一年前我打聽到姐姐在這拉斯小鎮外的元風嶺出現,當時有人傳言二公子始亂終棄,姐姐痛不欲生,自尋短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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