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階下瑟瑟發抖的蘇河,李承乾無可奈何的捂住了額頭。


    這個世界上最忌諱的事情就是打腫臉充胖子,蘇家不是累世大族,也沒有功勳彰顯的人物,能夠這麽快的崛起,其實就是他這個皇帝和一眾勳貴縱容的結果。


    可是蘇河不清楚,或者說,小小的蘇家並不清楚勳貴圈子、朝堂的很多事情,總覺得自己的地位一帆風順的上漲,就是好事情。


    真的算起來,他這已經算是欺負蘇家了。


    房遺愛等人,並沒有出班為蘇河求情,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的充泥菩薩。想要在流水一般的朝堂中立足,需要的不是一時的輝煌,他們之所以能夠地位穩如泰山,就是因為父輩打下了足夠的基礎。在蘇河這件事上,他們一開始就選擇了無視。如果不是皇帝的命令,他們甚至一開始就不會理會蘇河。


    國舅的身份,就很了不起嗎?戶部用度不足的事情,關你屁事!


    至於被流放到草原牧馬的王玄策,房遺愛等人根本就沒認為他徹底廢了。權力的傾碾之中,敗退的不一定就是徹底的輸了。皇帝明顯很看重王玄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輕易的退出朝堂。


    李承乾大手一揮,就有殿前侍衛把蘇河帶走,陷入迷茫的蘇河甚至沒有求饒,他還是想不明白,為何皇帝這麽容易的就對自己下手了。


    狄仁傑出班請奏道:“陛下,是否立刻降旨宣王玄策迴京?”


    想到如今在草原苦熬的王玄策,狄仁傑總覺得很對不起他。


    中書省就他們兩個人是蘇河的阻礙,至於自己,根本就沒人敢動,哪怕蘇河這樣自大的人,也不敢惹惱遠在登州的師父。一軟一硬對比之下,沒有什麽跟腳的王玄策就倒了黴。不過他的苦也算沒有白吃,這一次迴來,就能直接升遷成尚書右仆射,算得上平步青雲了。


    李承乾點點頭,下令秘書監起草聖旨。


    眼睛一轉,李承乾看向武將隊伍中的冷競,道:“兵部尚書,蘇嶽被調走,但是他在龍牙衛留下的爛攤子,還需要你去收拾。龍牙衛本來就是脫胎於帝師的龍牙軍,那裏的軍人對冷家人很是信服,就交給你去處理吧。”


    冷競出班行禮道:“陛下多慮了,龍牙衛是我大唐的王牌,不是什麽人都能玷汙的,一個小小的蘇嶽而已,能往龍牙衛安插一人,臣都要高看他一眼。不過,這些年因為蘇嶽被貶職的將士不是一兩個,請陛下準許微臣對他們重新安排。”


    李承乾自然同意,現在的龍牙軍,已經成了全大唐軍隊成員心目中的聖地,自然不能變成一盤散沙。如果有可能,他也不願意讓朝堂影響到這個傳奇軍隊。


    皇帝的命令一條條的下達,蘇家侵入朝堂,侵入軍隊的勢力被直接連根拔起。仿佛,這些汙穢根本就沒存在過一樣。


    下朝後,房遺愛等人連談論都沒有談論,就仿佛蘇家的勢力從沒有出現在大唐一般。


    下了朝,李承乾看著案頭寥寥幾本奏折,心情大好,難得工作這麽少,處理完這些奏折後,他甚至還能出宮溜達一圈兒。


    剛進入後宮,就能看到帶著宮女跪在地上的皇後,數十人攔路,想裝看不見都不行。


    背著手,李承乾道:“朝堂上的事情,你一介婦人不該多嘴,帶這麽多人跪在這裏幹什麽?求情?你覺得朕會原諒國舅這些年做的這些?”


    聽見皇帝說出這樣的話,兩邊的守衛都悄然轉過頭去,搬東西的宮女都刻意避開這裏,走遠路。


    蘇氏淚流滿麵,啜泣道:“您真是狠心,直接剝奪了兄長的官位,蘇家本來就沒什麽人,如今長子幼子好不容易得了不錯的官職,卻被您一道命令剝奪了個幹淨。都知道臣妾是蘇家人,堂堂皇後一族,在朝堂半點地位都沒有,世人還不知道如何恥笑。妾身,可能是史上最丟人的皇後了!”


    李承乾前進兩步,蹲到蘇氏麵前,笑道:“丟人?確實丟人,你說蘇河蘇嶽是國舅,所以應該有顯赫的官位?誰告訴你的?咱們大唐的官位,從來沒有因為關係就能坐上去的。就算先梁國公萊國公等人的兒子,不也是在地方曆練,取得了足夠的功勳後才到朝堂任職?


    你們蘇家憑什麽?就憑你是皇後?如果蘇河隻是想要家門好看一點也就罷了,朕拚著被大臣彈劾,也能給他一個閑散官,可是他躋身中書省,排擠異己,還要挾軍方,把蘇嶽安插到國朝要害龍牙衛中,朝堂上接連反對朕立威,他想幹什麽?知不知道?蔣毅那混蛋已經彈劾朕徇私枉法了?你看看這個奏折,他是怎麽說朕的?”


    李承乾把一封奏折丟到蘇氏麵前,等蘇氏開始看才說:“如此作為,說是謀反都不為過。朕還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沒有痛下殺手,否則,這個時候你兄長的頭顱就該在午門跌落塵埃,你也被廢了!”


    皇後合上奏折,臉色蒼白無比。


    皇帝說的沒有錯,蘇家這般作為,確實堪稱謀反。


    隻是,此時的她,卻仿佛明白了很多東西。


    倔強的抬起頭,蘇氏咬著牙說:“蘇家落得如此地步,都是陛下您縱容的!原來您才是最大的操盤手!”


    李承乾站起來,冷哼一聲,卻並不準備說什麽。


    如此明顯誘人的陷阱,蘇家自己跳進來,隻能說明他們愚蠢。如果蘇家確實忠敬,沒有什麽非分之想,就算這個陷阱偽裝的再華麗又有什麽作用?


    看著離開的皇帝,皇後站起身,忽然沒緣由的說了一句:“陛下,臣妾已經有了身孕,剛滿一月。”


    本來還在前行的李承乾忽然轉身,驚疑不定的看著皇後。這四年來,他一直沒有留宿皇後那裏,如果是這樣....


    皇後甩掉手帕哈哈大笑:“對,您沒聽錯,臣妾有了身孕,不是您的種!哈哈!”


    戴綠帽這種事,誰也忍受不了!


    就連一向冷靜的李承乾,雙眼都一刹那變得血紅。


    從侍衛手裏抽出橫刀,李承乾小聲道:“你以為朕不敢殺你?”


    人憤怒到了極點,聲音反而不會太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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