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雲會帶你前往夢想的鄉,孩兒啊,孩兒啊,你高抬腿來向前跨!”


    “你攢下勁來向前越,入雲的高山如同劃腳的荊棘,湍急的江河不過寧靜的小溪。”


    “莫要詢問何時可結束流浪,滿天的星鬥會指引你前路的方向。”


    “孩兒啊,孩兒啊,你伸出手來向前抓,你拚盡全力向前爬。”


    “夏季的酷熱會烤幹你的肉體,淩冽的風雪會冰凍你的靈魂。”


    “當你再也無法邁出下一步,那麽你的終點就到了”


    聞仲聽得似懂非懂,但在他怪異的曲調下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當他再次醒來時看見的卻還是破爛的,空蕩蕩的屋子。


    他一個鯉魚打挺從炕上蹦下來,驚訝地發現自己現在不但精神健碩,而且肚子溜圓倍兒有勁。


    他砸吧幾下嘴,舌腔中還殘留著些許的羊湯的味道。


    他打了一個飽嗝,整間屋子都彌漫淡淡的肉香,他不可思議的拍著圓滾滾的肚子,努力分辨夢境和現實的區別。


    這時門外衝進一群村民,他們個個麵黃肌瘦,形同枯槁,把這件小屋圍了個水泄不通。


    他們聽見了聞仲打的飽嗝,聞到了屋子裏淡淡肉香。


    他們原本打算在聞仲餓死後分食他的屍體。


    可現在,一個快要餓死的人奇跡般的活了過來,而且麵色紅潤,雙眼炯炯有神,肚子撐的溜圓。


    人們讓開一條道路,同樣麵黃肌瘦的村長走了出來。


    他來到聞仲的麵前,有氣無力的說:“聞仲,我知道你會是未來的當朝太師。”


    “我們這些人都不過是你下人罷了,但我們現在吃不上飯了,也能夠看得出來你現在身上是有東西的。”


    “如果是以前,我們肯定不會來找你這個太師。”


    現在不一樣了,全國都在大旱。


    我們這些跪了半輩子的窮光蛋也能重新開始修煉,也能幹些劫富濟貧的事情了。


    要說整個鎮子裏誰最富,就數你們家,富得流油,連你們家門口看門的狗都比哪吒肥一圈。


    “你小子先別急著否定,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知道什麽?”


    “誰不知道你啊,又是未來太師又是秀才的,可是有什麽用呢?”


    “現在不還是和這些流浪的乞丐一樣破敗不堪嗎?”


    “朝廷自己都亂成一鍋粥了,多大的官有什麽用呢?”


    貧窮的村落裏麵很多村民已經在門口聞到你家飄香的肉味,還是羊肉。


    “你要是看清形勢,會審時度勢的話就把這些糧食拿出來。”


    大家都是一個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將來再缺糧食跟別的村交換時候也可以多分給你一碗肉。


    一頓飽和頓頓飽你要分清啊!”


    聞仲向前跨一步,他腦中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厲聲嗬斥道“:你們這些人搶了哪吒家的糧食。”


    “差點害死了哪吒的父母,現在還打算把哪吒餓死在家裏。”


    “莫說我沒有糧食,就是我有糧食也不會分給你們這些人。”


    由於剛吃一頓飽飯,他的聲音豪橫有力,雄壯如牛。


    村長旁邊跳出兩人,見狀想直接用武力脅迫聞仲。


    他們雖然皮膚黝黑,身上有長期幹活留下的腱子肉。


    但他們也是吃不飽飯的主,雖然聞仲從小嬌生慣養沒幹過活。


    雖然聞仲是個白麵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但他還是將兩人撂倒了。


    村長緩緩開口,他的語氣平靜,宛如一片沒有漣漪的湖水。


    “聞仲,你痛恨我們,怨恨我們是應該的。”


    在幾年之前,村民們還是你家手下的一批雇農賤農,吃你們家的飯種你們家的地。


    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那時村民們的生活雖然苦了些,但也能勉強果腹。


    可從去年開始,也不知道誰得罪老天爺了,整整四個月滴雨不下,太陽像冬天的壁爐一樣滾燙掛在空中。


    莫說下雨了,整片天連一朵雲都找不到。


    村民們播下的種子無一例外全部旱死田裏,你問村民們為什麽不澆水?


    不是村民們不想澆,你看著方圓幾十裏哪條河沒幹涸?


    旱災過後便是蝗災,蝗災過後就是瘟疫。


    原本幾百戶的陳塘關這麽一折騰連五十戶都不到了。


    有的家庭前幾天還好好的,幾天後就全餓死在在屋子裏了,屍體上還有蛆蟲在蠕動。


    村裏幾個人待不住了,便上山入了魔獸。


    隨後這幾個人帶著一山的妖獸把你們聞家槍個精光。


    村民們幾個老租客都知道你父親為人和善,便上前解圍。


    可還沒等村民們上去,為首的一個修士一刀下去就把你父親砍了,村民們親眼看見的。


    那時你不在家,沒看見整件事情經過所以會冤枉村民們。


    那些人把你家的家當搬空之後就大搖大擺的離開了,當時還有人想去你家火上澆油,但都被村民們製止了。


    村民們說你們下得去手嗎?


    老東家怎麽對村民們的你們心裏沒有數嗎?


    如今他家遭次此劫難你們就想落井下石?


    他們被村民們這一聲嗬斥紛紛羞愧的低下了頭。


    現在饑荒越來越嚴重了,聞仲你出門看看,外麵的草根樹皮都已經被吃幹抹淨了。


    老村長村民們知道你家還有一些餘糧,剛才村民們都聞到了。


    那是白的像雪的大饅頭和讓人口齒留香的羊肉湯。


    村長抹抹嘴角的口水,忽然跪下來了:“村民們求求你看在村民們一個陳塘關這麽多年。”


    “給你家當長工打短工的份上,救救村民們這些受盡了苦難的人吧。”


    村長剛說完圍在他身邊的村民也都唿啦一下全跪下來了。


    聞仲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就在上午這些人還是等待自己死後分而食之的惡魔,現在卻都跪在他的麵前乞求他施舍根本不存在的食物。


    聞仲想罵人,但罵誰呢?


    罵老天不下雨導致土地顆粒無收嗎?


    不能,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一年收成好一年收成差不是他聞仲可以決定的。


    罵抄了他家殺害他父母還對他敲骨吸髓的搶到和村民嗎?


    不能,大災大難之年上山當魔獸,落草為寇,人為一口吃的已經不當人了。


    聞仲歎了一口氣,他感到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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