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秦鍾被東府賈蓉夫婦請來做主。既然都已經來了,所謂送佛送到西。他倒不怕這會多費一些功夫,也能省下以後夏金桂三天兩頭來找。


    他想著今兒把事說了通透明白,既然賈珍已病要死的樣子,往後倒讓寧國府少了兩個抄家理由。


    續本裏寫寧國府被抄是因為賈珍孝期引世家子弟聚賭,且逼良為妾害死了人命。


    寧國府到底何罪,秦鍾不知。多讀得幾次原著前八十迴,便也覺各種猜測皆有道理,但又都無法完全站住腳。


    不過,


    他原來雖是把金桂引介給賈蓉算是一坑,如此倒無形中亦算救了寧國府一把。


    當下,隻教賈蓉、金桂二人好生過著日子。


    如此,秦鍾亦覺有所成就了。甚至不免在心底讚自己一聲‘大善人’。


    隻是看著平兒著急迴去告訴王熙鳳結果,稍稍覺得可惜,今兒無法接觸平兒了。


    ‘大善人’的私欲,竟沒得滿足。


    他念來日方長,定要善心‘解救’了平兒不可。


    秦鍾實在無法瞧得漂亮女人們受罪。


    此時的皇城裏,卻有一人亦無法瞧得自己的銀子被人占去。


    “朕的錢,都是朕的錢。他們獨占了一省田地的五六成,隻留下四成的自耕田給朝廷納稅,難道還要朕感謝他們嗎?”


    要說土地兼並影響最大的就是朝廷收入,以及土地被兼並的農人。


    偏失地的農人多了,又易發生動蕩。等到哪天地主階級手裏的地過了八成,剩下無數農人自耕田隻剩一二成時。那時農人動蕩,朝廷亦無稅收,結果……


    隆泰帝想著大楚開國不到百年,各地鄉紳就已如此猖狂。


    他已經有了動刀的打算。


    這種情形情況,已經到了必須遏製的地步。


    “隻好徐徐圖之。”忠順王歎聲說著。


    如今他才是總理戶部的人,怎會不知各省情況。當下占地最多是河南、山西、江南幾省的士紳,甚至有些地方,九成的土地都被占去。


    河南、山西、江南三省會出現這種情況,都有一個共同的原因,就是出現了大量商人買地。甚至有山西的商人集結往河南掠買田地,大商買一次上萬畝,小商買一次數百畝。


    偏這些商人買田就罷了,竟還縷縷捐官,可謂官商一體稱霸河南、山西、江南三地。


    現在還隻是嶺南、四川兩省清查田畝就遇上不少阻力,若哪日要查河南、山西、江南三省,怕是全朝百官與天下讀書人都要鬧起來。


    “老五所言甚是。”隆泰帝深深點頭,氣憤道:“他們是該屠之!”


    “???”


    忠順王沉默一會。發現這兩個月以來,他這個兄長脾氣愈發古怪。


    他憂心道:“如此,怕會亂了根本。”


    隆泰帝沉吟著,“朕如何不知,隻是氣話罷了。你瞧瞧錦衣府打聽來的,那些農人竟說這大逆不道的話。”


    忠順王方從一內監手裏得了密件查看,隻見上麵寫著百家之言。


    有人道:“我成不了官員和舉人,我成為他家家奴總可以了吧。我種地,你收我稅還讓我服勞役是不是?那我不種朝廷的地了還不行嗎?舉人官員之家的地不是不收稅嗎?那我就把我家的地給舉人官員之家不就行了嗎?連丁銀都不用交了。”


    有人道:“當官的也隻會拿我們出氣。隔壁舉人家一千多畝田地不查,總拿著我們要銀子算什麽?每年種下這幾畝田,扣下各種雜碎,自己連一粒米都吃不到,還要去給修堤開河。等哪天我也不種了,賣身到大戶裏做個苦力也好過現在。”


    忠順王看著心驚。賣身為奴自古有之,但如今搶著給人當奴的卻是頭迴聽。


    隆泰帝又發牢騷。


    “外麵都在傳大戶人家的奴仆,日子比許多小戶家的公子姐兒都自在了。甚至還有人花錢買關係,在人麵前求個粗使跟隨。一個個不想著如何種田種糧,竟投身大戶,借此躲稅役。更有甚者,去大戶家沒門路,就獻上銀兩田地給寺廟賺個法號。”


    忠順王隻管聽著,等隆泰帝牢騷夠了,再繼續說自己想法。


    他還是那樣想著,先在嶺南、四川兩地先行,若有了好結果再到其他問題深重的地方效行。


    當下他們話題深重。


    秦鍾亦覺自己罪孽深重。


    夏金桂的身子都要掛在他身上了。金桂不顧頭發淩亂的樣子,哭訴著委屈時身子還微微扭腰抽搐,把那敞開的對襟內櫻紅色抹胸都被摩挲出褶皺了。


    蓉大奶奶柔軟噴香又滾燙的身子就這麽緊貼。


    秦鍾實在受不了這份熱情,可恥的被撩出一點火苗來。


    他隻聽金桂道:“叔叔啊,我心裏好委屈!”


    秦鍾心底亂念幾聲‘阿彌陀佛’‘無量天尊’,輕拿夏金桂的胳膊想要把她推開,卻發現夏金桂竟死死鉗著。


    他心底都無語了,賈蓉還看著了。


    就算賈蓉沒在……


    賈蓉沒在,也不能這樣啊!


    咱多正直?


    不知道什麽叫年輕氣盛?不知道什麽叫血氣方剛?


    秦鍾生怕賈蓉瞧出異樣來。忙道:“奶奶好好說罷,雖然平姑娘迴去交差了,蓉大爺亦還在這裏。真還有委屈,就當下說了。”


    他又示意賈蓉過來把夏金桂拉開。


    賈蓉自也覺得夏金桂這般極其不適,哪有女子往外人身上掛的道理。這會他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倒好在看金桂、秦鍾二人都無邪心,因此也未有多說什麽。


    哪想,


    金桂瞧了賈蓉靠近,嗚啊的哭起聲來。“你別碰我,伱再碰我,我現在就死這裏。隻會欺負我沒兄弟。我要有他這麽樣一個弟兄,你安敢欺負我?我就要把心底委屈說給他聽。”


    秦鍾也確實沒有欣喜的情緒,皺眉道:“奶奶且放手開罷,要讓丫鬟們撞見了,又該失多少體麵。奶奶心裏還有委屈,剛才怎麽不一並說了?”


    夏金桂竟也真的鬆了手,委屈地旁邊尋了凳子坐下。


    “平姑娘在家裏名聲是極好的,璉二嬸子也是女中的豪傑。可到底蓉大爺才是她侄兒,便是蓉大爺錯了,她的心裏還是向著她侄兒的。鍾大爺卻不同,我和他婚姻有鍾大爺的瓜葛。要是我在寧國府過得不好,受了委屈,心善仁慈的鍾大爺心裏也會自責。真心的話當然隻和叔叔說。”


    金桂細細講著,哭聲竟也漸漸了不少。


    秦鍾也忙尋了一處稍遠處坐著。


    細細琢磨夏金桂的這套說辭,明白過來夏金桂間接承認了剛才在平兒麵前有幾分是演的。


    秦鍾怪色看賈蓉、金桂一眼,然而賈蓉卻像是沒聽出來一般,此刻臉色怪異不知在想什麽。


    金桂此時又幽幽道:“我從小跟著寡母過活,見了不少的齷齪事。也莫要嫌我敏感,我要不緊張些,夏家豈不早被人吞了並了?嫁進這裏,我身邊也沒個能幫扶的,唯一的貼心人還被他拐了去。委屈自然也是真的,所以才想著求叔叔這麽個不遠不近的親戚,以後能否給我這個可憐的遠房表嫂子撐腰。”


    真是這樣嗎?


    秦鍾細聽下來,似乎邏輯很清楚。但是……


    “何不請夏家老嬸子過來做主?”


    夏家又不是死絕了,還有一個寡母了。


    “她能做什麽主,這寧國府高門大院的,還沒進門隻怕人就慌了。叔叔若不願給我撐腰,我自己承著便是。頂不過將來受不住委屈,吞金去了。”夏金桂倔強說著。


    這話可把賈蓉唬了一跳。


    賈蓉央道:“好奶奶,今兒事情我知道錯了。莫說這般嚇人的話,府裏這些日子還少了熱鬧?”


    秦鍾亦幽幽歎氣,不管夏金桂這話說的真假,但夏金桂在寧國府麵臨的場麵確實是這樣的。


    高宅大院裏,孤木難支。要是沒一點手段,就隻能淪為尤氏這般的閉口菩薩。


    夏金桂與王熙鳳性子有些相似,但兩人局麵卻渾然不同。


    王熙鳳不僅出身富貴,那賈璉雖和她鬧閑氣,但至少沒真得手平兒。賈璉要出火,也隻能偷摸與府裏仆人媳婦,又或是清秀小廝。


    那些人物,根本影響不到王熙鳳半點。


    即便賈璉與父親賈赦房裏的姨娘丫鬟們有些糾葛,如今卻也隻是曖昧階段。


    秦鍾安慰著金桂,說道:“也不必多想。奶奶才情橫絕、雪膚花貌,寧榮兩府的奶奶太太愛惜還來不及。但凡有什麽事情,西邊璉二奶奶亦為你撐腰,她最是一個熱心的人。奶奶既說這婚事有我瓜葛,真要哪日不開心了,我自為奶奶出聲。”


    賈蓉跟著附和,連連稱是。


    夏金桂雪白的嬌嬌臉麵上方展現點點笑顏,羞羞笑道:“叔叔,不要憐惜我病殘,這會說什麽場麵話。往後還請叔叔多往這邊走走,好讓我多些底氣。不求叔叔能多愛護我,隻求能講公正道理。”


    女人變臉的速度是很快的。


    快到賈蓉都沒反應過來。


    秦鍾卻感覺事情總算完了,方才長長舒一口氣。


    此時,天色已暗,寧國府內不少地方都已掌燈。


    他與賈蓉並行在寧國府的小過道上,忍不住提醒賈蓉,道:“你這媳婦有些厲害,你要鬥不過,就別自找麻煩。實在想鬥過她,就拿出你寧國府大爺的氣概來,否則以後一生都被鉗製。”


    許是賈蓉從小被打壓慣了,聽了這話竟委屈說道:“我沒想和她鬥,今兒是寶蟾撩撥的我。哪想會被她撞見,竟鬧出這麽一樁。”


    秦鍾聽了更是無語,“你就沒懷疑過,寶蟾會不會是你媳婦特意指使的?”


    賈蓉迴道:“哪有這麽巧的事情。還能知道她幾時能迴來不成?她指使寶蟾這樣,也沒理由的,豈不憑添不痛快?”


    “……”


    秦鍾沉吟片刻,見要出府了。便道:“你多留意著些罷。我到底是外人,哪好摻和你們夫妻倆的事情。今兒雖和她這麽說,也不過是權宜的話。等我哪日派了職務,怕是要少來這裏,更沒空閑理這些。我將你當兄弟,才和你這麽說的,你好生計量罷。”


    賈蓉點點頭,笑道:“虧得這輩子認識了你,換了別人定不會與我說這個。”


    【賈蓉好感度+13,陽壽增加13天(當前好感度:65)】


    這一會,賈蓉因看到夏金桂掛秦鍾身上而心底產生的怨氣,也完全消散了去。


    他還是知好歹,看得出秦鍾是完全沒邪心的。


    就是……


    賈蓉再想到秦鍾和鳳丫頭親近的很,心裏又多了絲酸楚和羨慕罷。


    蓉大爺見秦鍾就要離府,忙拉著問道:“我好些日子沒去西邊,二嬸子雖也來過探望老爺,卻沒與她說上幾句話。不曉得嬸子最近如何?”


    秦鍾稍呈怪色,道:“應是極好的。你也莫再亂想什麽,難怪你媳婦尋著你生氣,全你自找的。”


    賈蓉不打自招道:“她是璉二叔媳婦,我可沒邪心。”


    秦鍾也不再多說,就此與賈蓉告辭。


    卻說夏金桂當時才見秦鍾與賈蓉離開,一張雪白嫩肌的臉便興奮地紅了起來,還愜意揉了揉那被火熱灼過的地方。


    他真真是鐵骨造的,一身的硬氣。金桂暗暗感慨,越想越喜。若能捱上一晚,該是多麽的暢快淋漓。


    “就怕我捱不住!”


    金桂嘿嘿地一笑,臉蛋熏個通紅。自顧自的竟鑽迴床榻上去了,哪怕感覺渾身熱浪,亦還拿了一床輕薄衾子覆身。


    她拉著衾子蒙住腦袋,躲在衾子裏偷笑著,嘴裏還不忘念叨:“真好!又進了一步,好飯不怕晚。”


    再想起秦鍾的身影氣概來,金桂掀開麵上衾子,一個側身竟把薄薄衾子死死夾住抱住。


    金桂嘴上樂著:“好個正直剛硬的人兒,這一生能降伏他一個,便也值了。和他相比,換了任何人來都不夠看了。要是得了願,將來便是給我皇後、貴妃,我也不想做。”


    突地,又轉念一想。


    “偏是這麽利害的人兒,當初既知我待嫁,怎就讓寧國府去提親了。唉……不過,若嫁了他,將來指不定要翻了臉。什麽事情能瞞過我眼睛?偏他那邪心,隔壁璉二奶奶和珠大奶奶如何能逃得掉。”


    金桂沉吟一會,她在酒席上可是一雙眼睛從沒離開過秦鍾。她邪心見邪,婬心見婬,亂想道:“好似他瞧薛家姨太太眼神也藏著一點不同,難道他喜歡嫁了人的?”


    “可惜膽子小了些,做事渾不利索。要我說,想到什麽便去做什麽就是,管她什麽身份直接降伏。”


    金桂愈想愈燥,一時對襟褙子也離了身,露出雪白雪白的雙肩。腰上裙兒也不知何時鬆懈了,隻見著頭發愈發淩亂,臉上的汗水點點滲出。


    突聽的外邊賈蓉見來,她隻扯一下抹胸,背身過去。


    “莫要想著挨我,這幾日的都休叫我瞧見你。”金桂哼著把賈蓉打發出去,等到夜裏更做一個酣暢淋漓大夢。從此隻求秦鍾一人等後話,再不細訴。


    且說秦鍾迴了榮國府裏,當時天色全黑,榮國府裏早已掌起燈火。


    秦鍾快步走在榮國府昏暗夾道上,隻覺饑腸轆轆,才想起這晚上竟忘了吃飯。


    正懊惱著,這會時間已晚,好些院子都已關了門的。計算迴了那獨立小院裏,看能否尋幾個果子充饑。


    突然卻聽了東邊穿堂處,有人遠聲叫喚。


    “可是鍾大爺迴來了?”


    秦鍾迴頭望去,隻見那窗堂開著半邊的門,門邊站著個清秀素麗的丫鬟。


    “素雲姐姐,可是嫂子有事情要交代?”


    丫鬟正是珠大奶奶李宮裁身邊的素雲,她搖搖頭,招了招手。細問道:“大爺在東邊吃了東西沒?”


    秦鍾疑惑搖頭。


    便聽素雲輕聲笑道:“奶奶聽說大爺和平姐姐去了東邊,平姐姐都是飯點後才迴來,便知大爺亦是沒吃的。奶奶特意留了心,讓廚房多送了飯菜備著。又讓我在這裏守了許久,還以為大爺已從後麵迴來,正要關門沒想大爺竟出現了。”


    秦鍾聽了,心裏竟是一軟。


    “勞煩姐姐替我多謝嫂嫂,我真真是要餓死了。”


    素雲笑道:“隻是時間晚了,這會廚房也關火。飯菜也已經涼了,不知道合不合大爺胃口。大爺進穿堂來罷,我讓丫頭端這裏來。”


    秦鍾也沒猶豫,這個時候還是挺飽肚子再說。因此進了穿堂往裏邊坐下,不多時便見了素麵的李紈領丫鬟提燈籠,端飯菜,款款進來。


    李紈柔聲問道:“怎這麽晚才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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