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眼前這個隻到自己下巴高的少年,初步印象,韋靜怡覺得有點古怪,怎麽眼前的孩子有種小大人的感覺?


    明明隻是一個看上去14、5的少年啊,怎麽這番話,這些動作,如此……老練?


    嗯!沒錯!就是老練!


    自己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幼稚的很呢……哦,不對,好像所有人在這個年紀的時候都很幼稚,至少在大人眼裏很幼稚!就算是刻意說一些什麽,刻意做一些動作也會顯得很刻板生硬。


    完全不會像眼前的少年如此。


    這種行雲流水的流暢感覺,不是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啊!


    啊!不對不對!一些王侯貴族小時候說話做事也絕對很得體了,可是……眼前的少年顯然跟這四個字沒有任何關係,在封閉落後的北方小村落長大,沒有專業的禮儀師傳授禮儀知識,更沒有見過什麽大場麵……


    話說,老村長的那番模樣足以說明自己父女兩人的到來是多年來村裏唯一的大場麵了,看老村長還有那些村民們,甚至孩子們的反應就知道!


    可是,眼前的少年……為何沒有半點拘謹呢?


    但不得不說,拋去這點奇怪的地方,眼前的少年說話很得體,語氣也是從容不迫,不卑不亢也不做作,比老村長那種有些奉承的感覺可舒服的多了。


    跟大部分女人都喜歡胡思亂想一樣,一瞬間,韋靜怡的心中冒出一連串念頭。


    不得不承認,韋靜怡的確被眼前的少年人驚豔到了,但讓她驚豔的並不是少年人長得有多麽英俊不凡,也不是身材有多麽的偉岸健壯,而是……似乎是一種人格魅力……明明他那麽小,卻似乎受到了全村人的愛戴?


    韋靜怡不確定,也說不清楚心裏這股奇妙的感覺。


    倒是年長的韋田首先反應了過來,一擺手,淡淡迴道:“無礙。我們的確是烽煌學院的老師,之所以想找你是因為聽老村長說,他給我們帶來的瓊漿果是你在北方種出來的?老村長應該對你說過此事了吧?”


    父親的聲音終於把韋靜怡的思緒拉了迴來,對於父親無比熟悉的她頓時就發現父親也一定是被眼前的少年驚豔到了,因為放在平時,保守刻板又固執的父親一定首先會自我介紹,而這次,他沒有。


    趁著少年還沒開口,韋靜怡急忙幫父親補充道:“這位是韋田韋主任,我叫韋靜怡,你可以叫我韋老師。”


    說完,她眼角的餘光就注意到父親眉角微微一抽,果然,這是父親覺得失態時的標誌性動作。


    再看向楚天音,臉上的微笑並沒有什麽變化,韋靜怡頓時鬆了一口氣。


    幸好眼前的少年並不了解父親,要是在初次見麵時讓未來的學生覺得老師是個粗心到失態的人的話,說不定人家就不會選自己了……咦?還沒經過天賦測試,自己竟然冒出很想收他的想法!竟然還擔心他會不選自己!


    明明北方人沒什麽修煉天賦,自己父女兩人這次來也沒打算能招到看得上眼的學生呀!


    楚天音可並不知道兩位老師的心裏動態,他隻聽出了兩人似乎還有一層父女關係?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聽出了韋田話裏的強烈質疑。


    這是一種根本就不會相信的質疑,大有一副“你這孩子說什麽謊話都騙不了我”的樣子。


    麵對一臉嚴肅的韋田,楚天音卻是很大方地笑道:“是的,我聽老村長說了,不過他應該沒說完整,確切的說,這些瓊漿果是我在我們村裏種出來的,兩位若是有興趣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帶兩位去觀看一下。”


    麵對質疑,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讓對方看到真相。


    不出所料,韋田嚴肅的麵容稍有緩解,而旁邊這位女老師臉上已經帶著興趣了。


    “哦?現在方便的話,那就請帶路吧。”韋田的話很直接,不過語氣中那種強烈的質疑已經消失了大半。


    韋靜怡表麵雖然還算鎮定,可內心卻已經感到震撼了,如果說能在北方種出南方的水果,說不定是找到了一小片溫潤的特殊土地,可他明明說的是就在村子裏!


    天啊,這小小的村子當真是冰天雪地呀,別說什麽溫潤的特殊土壤,待在有火爐的房子裏她都覺得還是很冷!


    要知道,要是有那種溫潤土地的話,影響的範圍就算再小,也絕對能影響到這整個小村落,而影響的直接結果就是不會那麽冷!


    韋靜怡記得很清楚,來的時候禦劍飛行在空中鳥瞰時,小小的村落可謂是盡收眼底,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哪有什麽溫潤的土壤啊,要不然,父親也不至於在客房裏對自己發那麽大的火了,那一幕,可是攆滅了父親心裏的最後一絲希望之火啊。


    “沒問題,請兩位隨我來。”楚天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後,主動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不過緊接就轉迴身來,麵上帶著幾分歉意道:“哦,抱歉,因為村裏的土地緊張,我種植瓊漿果的地方就被村長安排到後山了,路途稍微有點遠,一來一迴也要費不少時間……眼下雪下的正大,如果兩位不介意的話,可以先讓孩子們迴屋躲避一下風寒嗎?”


    依然是很得體的話,韋靜怡甚至已經能確定眼前少年方才的開場白並不是被人教的了,她早就很心疼這些凍壞的孩子們了,此時少年主動說出,她下意識就要點頭。


    不過還好,她還沒忘了主話權在父親手裏,一個點頭的動作硬生生被她強行掰成了歪頭看向父親。


    “我和韋老師也正有此意,方才韋老師就很擔心孩子們的身體,隻不過礙於我們是外人無權幹涉,我就沒有讓她動口,此時你主動提出來也是最好不過了。”韋田很正經的還原了一遍方才的事發經過:“正好,你們村長現在也過來了。”


    韋靜怡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欣慰的笑,這時候的死板,算是她唯一欣賞父親的一點了。


    “感謝關心。”楚天音向兩人投去一個感激的神色,心裏也稍稍有些意外,看來,老村長的卑微並沒有讓對方覺得廉價,終於對這兩位“高高在上的修煉者”生起一絲好感的同時,他轉身看到走來的老村長,便說道:“老村長,我帶兩位貴客去後山我那個地方看一下,您先讓孩子們迴屋暖和暖和,等我們迴來的時候再讓孩子們出來吧,順便幫我借三把雨傘來可以嗎?雪看來要越下越大了。”


    “好!我這就去辦。”姍姍來遲的老村長沒有一句廢話,衝著韋田兩人禮貌性的欠身笑了笑後,就趕緊轉身忙活了。


    不止是老練從容,韋靜怡又對楚天音多了一分“細心”的印象,而且她也注意到,這個少年的語氣明顯是在指揮村長嘛!而且老村長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抵觸的意思!


    這是不是證明了,眼前的少年真的才是村子的主心骨?


    “麻煩兩位先跟我走吧,現在風雪不大,也暫時不需要雨傘,我們抓緊時間過去,待會兒會有人把雨傘送來的。”楚天音再次對兩人笑了笑。


    “很好!”韋田沒有廢話,抬腳就走。


    韋靜怡跟上前去,忍不住看了一眼父親,她深深知道,父親是很少誇人的,顯然,楚天音注重時間的觀念贏得了父親的好感,況且,修煉者哪有那麽矯情需要被伺候著?更不用說一點風雪了,連一個孩子都不在乎這點風雪,修煉者又有何懼?


    一路上,韋靜怡注意到那些孩子們幾乎每一個都是一邊走向屋裏取暖,一邊看向楚天音,她完全能分清楚,那些孩子臉上沒有任何緊張,絕對不是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父女兩人身上,因為從那些孩子的眼神裏,她已經看不到那種惶恐了,她甚至還能從那些眼神中看到安心和不舍。


    簡直與之前的氛圍天差地別!


    整個山陽村全村上下,因為十年來兩個陌生人的闖入變得惶惶不安,但卻因為一個看似普通的少年,又變得鬆懈了下來。


    這個少年……究竟是有什麽魔力呢?


    韋靜怡收迴目光,看向楚天音的眼神中多了幾分疑惑。


    三人一路並肩前行,韋靜怡本以為氣氛會被嚴肅刻板的父親影響的很是安靜,但沒想到,楚天音一邊引路一邊主動跟兩人介紹村子的曆史來帶動氣氛。


    說著說著,不免就說到了此次北方招生的事情上,也自然說到了老村長的身上,說老村長這十年來為了能讓王國的給北方一個機會,受了多少冷眼和嘲笑,吃了多少閉門羹,奔波壞了多少雙鞋子,被潑過多少次冷水……才終於說服了王國給北方人一個機會。


    聽的韋靜怡甚至已經對自己最初對村子的失望和不屑愧疚於心了,她注意到,就連父親的神色也變得不再那麽冷漠了。


    “這十年來,所有人都覺得是他是不自量力,可他從來都沒有因為一次次的不屑和嘲諷而放棄為山陽村孩子們爭取機會,從來都沒有過放棄努力……我很清楚的記得一個月前,當老村長終於接到王國書麵上同意派遣學院老師前來招生的通知時,70歲的他高興的像個孩子,手舞足蹈的挨家挨戶敲開房門告訴村民,說孩子們的未來終於有希望了……那天晚上,從來不喝酒的他喝的酩酊大醉,那大概是他70年光陰裏最開心的一天吧……”


    韋靜怡注意到,少年的眼中帶著癡醉,就連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彎起了一道弧度,就聽他微笑著溫柔地說道:“他隻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一個對修煉完全一無所知的鄉下人,他沒有什麽個人追求,這十年他完全可以踏實養老,但卻一直為了村裏孩子們的未來不懈的爭取著,不得不承認,對於王國、對於鎮上的政/府,他可能是個煩人的老頭,但在我們所有山陽村村民心中,老村長是偉大的人,他足有一萬個理由讓我們尊敬和愛戴。”


    說到這裏,他突然頓住了,韋田兩人也不得不停下身來。


    轉身麵對兩人,楚天音臉上帶著歉意的微笑,他微微朝兩人鞠了下躬,才繼續說道:“真是對不起,沒忍住說了這麽多不該說的話,我知道,兩位被派來北方也是很不心甘情願,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兩位看在一個即將步入棺材的老人的份上,在接下來給孩子們測試天賦的時候,能略微照顧一下他的心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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