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黑色作戰靴已經停在箱子前。


    靴底邊緣沾著些汙泥。


    就像是,去過野外叢林等地。


    時橙伸手握上行李箱拉杆,往自己這邊一拉,動作之快,忘了手指間還夾著香煙。


    一小節煙灰崩斷,好巧不巧地,落在男人右腳上。


    “……”


    時橙盯著那點風一吹就散的煙灰,兩道視線就像x光,猶豫著要不要蹲下去擦掉,一道醇厚又不失內斂的嗓音從她頭頂傳來:“不打緊。”


    簡短三個字,告訴她對方的不介意。


    時橙的神思歸了位。


    因為她過於強烈的求生欲,致使身體先於大腦做出反應,她懷疑是不是對方看出她膝蓋有下彎的趨勢,所以才出聲寬慰她?


    話雖如此,她心裏卻沒半分感激。


    用許秧的原話來說,這就是位表裏不一的主。


    時橙連人帶箱移到邊上,並未立即走開,手裏的煙還沒燃盡,身邊傳來開車門的聲音。


    她偏頭,投去的眼神帶著審視。


    對方身材高大,正彎腰從車裏取東西,在那身陸軍迷彩作訓服的加持下,無論是長腿還是撐在車頂的右手,抑或那截麥色小臂,都彰顯著結實的力量,也是軍人得天獨厚的魅力。


    就算不露臉,也比尋常男子多了三分氣勢。


    時橙望著對方的背影,其實有些詫異,以往電視上看到的,這個級別的部隊領導沒有六十也該五十。


    眼前這位大校,怎麽看都還沒到四十歲。


    秦穆取了副駕駛座椅上的文件袋,直起身板,敏銳地察覺有目光在“偷窺”自己,還離得極近。


    等他轉頭,看見旁邊的女孩在撥耳邊發絲。


    至於女孩的目光,正瞧著別處。


    秦穆隻看了對方一秒,是路人間常有的那種打量。


    不經意的,也未放在心上。


    時橙隨後就聽見鎖車的聲音,確定對方已經離開車旁,她才重新肆無忌憚地“視奸”對方的背影。


    食色,性也。


    她沒覺得自己哪兒不對。


    遇到身材好的男人,多看幾眼,正常。


    再說,還是個兵叔叔。


    作為人民子弟兵,怎麽能經不起群眾的監督。


    思緒天馬行空之際,時橙也把煙頭丟進垃圾桶上方的煙灰缸中,看時間已經差不多,直接去門診大樓掛號。


    ——


    時橙掛的是普外科。


    拍戲的影視城建在縣級市,小醫院也沒乳腺外科。


    走到普外會診室門口,她被護士告知,裏麵兩位外科醫生恰好不在,一位剛被急診那邊叫走,部隊送來一名不慎在演習中被地雷炸傷的少校,人手不夠,隻能從普通門診臨時抽調。


    時橙捕捉到護士話中漏洞:“那另一位醫生呢?”


    話音剛落,前方另一間會診室的門開。


    一個戴鴨舌帽和口罩的女人從裏麵走出來,右手握著纏紗布的左手,身旁是扶著她的小助理。


    時橙認出了對方,戛納影後——蘇文曦。


    “商先生放心,蘇小姐傷口不深,近期別碰水,不會留疤。”


    醫生的叮囑從蘇文曦身後傳來。


    “商先生”三個字,聽得時橙眉角微微一跳。


    然後,她就瞧見了那個和醫生說著話出來的男人。


    兩年未見,對方沒怎麽變。


    隻不過,早已不是當年片場的打光師。


    白色polo休閑衫,還有米色長褲,顯得商祁林逾發人高腿長,又因為他膚白,哪怕五官不算特別出眾,也能和英俊掛上鉤。


    自從去年蘇文曦更換經紀人,時橙再怎麽不想知道商祁林的消息,也隻能默默受著。


    那邊,商祁林的胳臂已經被蘇文曦挽住。


    幾個月前,蘇文曦在微博公布戀情,男方正是比她小八歲的經紀人,後來蘇文曦接受媒體采訪,披露男方苦戀她十年,甚至為她入了這行,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終於被這個小男人感動,決定接受他。


    時橙依然記得,當時網祝福,引發微博一度癱瘓。


    看著對麵的商祁林和蘇文曦,時橙腦海裏隻閃過一句話。


    ——那些年為渣動的心,是眼裏糊的屎。


    從醫院出來,時橙望著空中烈陽,胸口有種窒悶感,她覺得自己是怒氣攻心,把掛號紙揉團擲進垃圾桶,坐上了一輛三輪車。


    這時,一輛蘭博基尼從她眼前駛過。


    透過駕駛車窗,時橙看到開車的商祁林。


    這輛跑車,是蘇文曦的。


    ——


    時橙從來就不是心胸寬廣之輩。


    前往首都的火車上,她在微信給許秧留言:“上午在醫院遇到姓商的,站在蘇文曦身邊,越來越人模狗樣。”


    兩個多小時後,時橙收到好友的迴複:“嫉妒果然使人變醜陋。”


    “……”


    手機很快又進來新信息。


    “十八線糊星不配在戛納影後的曠世奇戀裏擁有姓名!”


    時橙:“你大爺的!”


    “你自己瞧上那麽個狗東西,還不讓說啦?”許秧劈裏啪啦發來信息,字字誅心:“當時你也二十一了,對誰情竇初開不好,偏偏對這麽個東西,他商祁林比你還小兩歲呢,你居然被他哄得團團轉,如果不是他,你能拒演那部紅出國際的電影?說什麽女生該矜持,別拍吻戲,也不要和其他男演員走太近,動不動就憂鬱,我去他媽的!”


    “一邊死皮賴臉地接近你,裝得有多喜歡你,一邊又在朋友圈悼念他對蘇文曦求而不得,要不是你及時察覺,沒讓他占什麽便宜,指不定就一直被狗東西當備胎,失身又失心!”


    “當初你接下那部電影,早就躍居一線,現在也不至於買不起飛機票,迴趟首都還得在火車上窩15個小時。”


    時橙發現許秧還在忿忿的“輸入中”,忍不住揉額角,然後轉頭看向火車外的夜色。


    認識商祁林的時候,她在娛樂圈已經快半年。


    演過幾個配角,也算小有收入。


    至少不像現在這麽糊。


    所以,比起女人,男人確實是玩曖昧的個中高手。


    翌日早上,時橙抵達首都。


    人一旦倒黴起來,喝口涼水都塞牙縫。


    剛出火車站,她從包裏拿零錢準備坐公交,卻發現出租屋的鑰匙丟了。


    ------題外話------


    發現多了一個收藏,汪!是機器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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