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陰森幽冷的地牢之中,燭火搖曳不定,昏黃的光影在潮濕的牆壁上跳躍,仿佛無數鬼魅在肆意舞動。


    蝕骨釘仿若嗅到了令它無比渴望的血腥味,在陰暗的角落裏微微顫動,散發出詭異的幽光。它就像一隻饑餓已久的猛獸,拚命地隨著元川曇的掙紮而不斷鑽入他的身體,每深入一分,都帶起一陣令人心悸的劇痛。


    長夏一襲黑衣,靜靜地站在一旁。


    她手中還撚著毒株,那毒株在她纖細的指尖上扭動著,散發著邪惡的氣息。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聲音宛如冰珠落地,清脆卻又透著無盡的寒意:“還想昏過去,那可不行,仙君一身清氣,可不能被濁氣所擾。”


    身旁的盛槐站在陰影裏,神色微微一動,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他迅速撇眼看了眼長夏,那目光中似乎蘊含著些許擔憂與無奈,而後又趕忙將視線收迴,仿佛生怕被長夏察覺出什麽異樣。


    元川曇被束縛在刑架之上,他的脖頸青筋暴起,如一條條扭曲的蚯蚓,額間的青筋也凸起得如同即將爆裂的琴弦。他的雙眼瞪得極大,仿佛要從眼眶中掙脫出來,那眼神中充滿了痛苦與憤怒。他緊攥著拳頭,指節泛白,渾身劇烈地顫抖著,如同狂風中的落葉。他想要大喊,想要將心中的痛苦與憤怒宣泄出來,卻被毒株的鑽入而無法發出聲音,隻能在喉嚨裏發出無聲的嘶吼,那模樣仿佛被扼住咽喉的困獸,絕望而又無助。


    “當初,你們也是這般對我的,今日也算是還你們的。”長夏的聲音在寂靜的地牢中迴蕩,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恨意。說罷,元川曇傷口之處滲出的血絲,如同蜿蜒的小蛇,緩緩地朝著蝕骨釘爬去,漸漸被蝕骨釘所吸收。那蝕骨釘吸收了鮮血後,光芒愈發強盛,仿佛在享受著這血腥的盛宴。


    元川曇的麵色逐漸變得白如霜雪,原本俊逸的臉龐此刻毫無血色,神色也逐漸虛空,瞳孔開始失焦,眼神變得空洞而迷茫。他的唿吸越來越微弱,氣若遊絲,仿佛隨時都會咽下最後一口氣。然而,他卻根本無法昏死過去,隻能清醒著忍受著這無盡的痛苦,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如同煎熬。


    他的嘴巴一開一合,口中溢出的鮮血如泉湧般無力地從口中湧出,染紅了他的衣衫,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似乎在說著什麽,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的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長夏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憐憫,隻有無盡的冷漠與決絕。


    元川曇和元川途不同,元川途懂得進退,痛了便會立刻放手求饒,可是元川曇卻不是,他就算是被逼到絕境了也依舊不肯認輸。


    這樣一個終其一生都在尋求著別人認可的人,又怎麽可能會輕易地向自己求饒。


    在無妄之獄的深處,陰暗潮濕的氣息彌漫,彌漫著腐朽與絕望的味道。


    四周的牆壁爬滿了暗綠色的青苔,絲絲寒氣從地麵升騰而起。


    長夏衣袂在這幽暗中微微飄動,她的雙眸緊緊盯著被釘在刑架上的元川曇,目光冷冽如霜,不帶一絲溫度。


    此時的元川曇,形容狼狽至極。


    他的身軀被粗重的鐵鏈緊緊束縛,每一寸肌膚都因痛苦而扭曲。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與血水混合在一起,順著他那蒼白如紙的臉頰緩緩滑落。在好不容易適應了上一顆蝕骨釘帶來的鑽心劇痛後,他的眼神中剛剛閃過一絲喘息的慶幸。然而,長夏卻沒有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


    長夏抬手間,手中寒光一閃,又一顆蝕骨釘出現在她掌心。


    這蝕骨釘散發著森冷的幽光,她素手一揮,那蝕骨釘如離弦之箭,帶著淩厲的氣勢,直直地朝著元川曇飛射而去。


    “噗”的一聲,蝕骨釘瞬間沒入他的身體。


    刹那間,元川曇的身軀猛地一震,喉嚨裏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這新釘入的蝕骨釘所帶來的痛楚,如洶湧的潮水,比之前那顆更為猛烈數倍。那股劇痛,仿佛無數鋼針在他的經脈中穿梭,又似有熊熊烈火在他的五髒六腑中燃燒,好似要將他的靈魂都撕裂開來。


    元川曇在這劇痛之下,心智幾近崩潰。


    他雙眼布滿血絲,心中湧起一股決絕的念頭——咬舌自盡。


    他的牙齒猛地一合,朝著舌尖狠狠咬去。然而,他的動作剛起,長夏便已察覺。


    隻見她微蹙眉頭,抬手在空中輕輕一拂,一道無形的靈術瞬間將元川曇牢牢控製。


    元川曇隻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舌頭也無法動彈分毫。


    當他感受到長夏那磅礴且已然恢複的靈力時,他的眼中瞬間被恐懼、憤怒與憎惡所填滿,這幾種情緒相互交織,仿若暴風雨來臨前的烏雲,翻滾不休。


    元川曇拚盡全身力氣,嘴唇顫抖著,慢吞吞地擠出沙啞的話語:“明明都是槐序的錯,你為何不去殺他?蝕骨釘是他尋遍北荒鍛煉而成的,也是他的命令,你為何,不去殺他?!!長夏!你他媽的還真是可悲,別人都如此待你了,你還要貼著上去,迎合討好他!你怎麽不去殺了他!!你他媽的!長夏,你就是個孬種!!除了打仗,你一無是處!憑什麽什麽好處都是你們的!憑什麽!!!”


    他的聲音起初微弱,帶著無盡的怨憤,到後來愈發激昂,在這狹小的地牢中迴蕩,似要將心中所有的怨恨都傾瀉而出。


    長夏聽聞此言,身軀猛地一震,仿若被一支利箭直直戳中了心底最深處的痛處。


    她的美目之中,刹那間閃過一絲慌亂與痛苦,但很快,理智便如同一道堅韌的防線,將這些情緒迅速壓製。


    她在理智的邊緣徘徊不定,心中不斷提醒自己:身邊還有盛槐這個不相幹的人在,切莫動怒,若是在此失態,讓外人看了笑話,豈不是得不償失。


    此次她孤身闖入這無妄之獄,一心隻為誅殺元川曇,本就是抱著將功補過的心思。


    迴想當初,她憑借著一己之力,率領妖界眾人浴血奮戰,成功消滅妖界、西荒的煞魂,立下赫赫戰功。


    原以為能憑借此功向天君討賞,換取元川曇的性命。


    可她深知,那些天界的所謂棟梁之才,皆是一群迂腐之輩,說不定根本不會答應她的請求。屆時,他們定會以天下安定為由,堆砌著冠冕堂皇的言辭,隨意敷衍應付過去。


    如此一來,元川曇究竟是生是死,她便再難知曉。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斬後奏。


    反正自己的功績擺在那兒。


    就算此次擅闖天界、私自殺戮的罪責再大,她也甘願一人承擔。


    就讓天君的怒火都衝著她一個人來,她長夏何懼!


    反正元川曇此人,雙手沾滿了她與妖界無數生靈的鮮血,不管是對她個人,還是對整個妖界而言,都是罪大惡極之人,死有餘辜。這樣的人存活於世,與那汙穢不堪、散播疫病的瘴氣又有何區別,隻會給世間帶來無盡的災禍與痛苦,死了便死了,不足惜。


    “他死了,死在了天誅。”


    長夏沉默良久,終於漠然開口,她的音調平穩,沒有絲毫的起伏,仿若隻是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那聲音輕得如同微風拂過。


    長夏頓了頓,再次慢悠悠地說道:“他與你們一樣,卑劣不堪,無恥至極。原本覃修氏和元川途一死,我沒打算再對你下手,可是你的手伸得有些長了,所作所為實在讓我不順心。接下來,我會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若是不說,我有的是時間陪你在這裏慢慢玩。”她的聲音冰冷刺骨,仿佛帶著千年不化的寒霜,讓地牢中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分。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透著無盡的殺意。


    在這劍拔弩張的緊張情勢之下,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盛槐,突然悄然開口:“我沒有時間。”他的聲音雖輕,卻如同重錘一般,直直地砸在了長夏的心上。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竟神奇地讓長夏心中的怒意瞬間消去大半。


    她緩緩扭過頭,美目凝視著盛槐,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驚訝,有疑惑。


    就在這時,她看到囚禁元川曇的結界開始出現絲絲裂痕,那裂痕如蛛網般蔓延開來。顯然是元川曇之前的掙紮與反抗,讓這結界承受了極大的壓力。


    長夏見狀,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說道:“仙君的法力看來也不怎麽樣,你先出去吧。”


    說罷,她抬手輕輕往盛槐的肩膀一推,一股柔和卻又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間將盛槐送出了地牢。盛槐身形踉蹌,還來不及說什麽,便被這股力量裹挾著,消失在了地牢之外。


    四下裏頓時靜謐無聲,唯有元川曇粗重的喘息聲在這死寂的空間裏迴蕩。


    元川曇看著那些被長夏控製住的邪物,眼中閃過一絲驚恐與疑惑,忍不住厲聲問道:“你何時學會了這等邪術?你就不怕橫死麽?!!”他的聲音顫抖著,帶著對未知的恐懼。


    長夏冷冷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說道:“橫死,你莫不是忘了,長夏早就死了,本王,是妖界煊驕王。”


    她的聲音中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霸氣與威嚴。


    元川曇聽到這話,仿佛是聽到了這世間最荒誕、最可笑的笑話,他先是一愣,隨即陰森森地低聲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瘋狂與絕望:“煊驕王.....是啊,你是陛下親封的煊驕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如此蠻橫專道,偷練邪術,還敢來天界殺人,陛下為何就不懷疑你會謀反?!!為什麽!!!不公平,這世界不公平!!!!”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幾近癲狂,仿佛要將這世間所有的不公都呐喊出來。


    他的身體在鐵鏈的束縛下劇烈扭動,雙眼布滿瘋狂的血絲。


    長夏卻不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她美目之中閃過一絲決絕,素手一揮,手中最後一顆蝕骨釘如閃電般朝著元川曇飛去。


    這顆蝕骨釘帶著長夏所有的憤怒與恨意,瞬間沒入元川曇的身體。


    元川曇口噴鮮血,那鮮血如噴泉般湧出,染紅了他身前的地麵。


    四肢如同被抽去了筋骨一般,綿軟無力地垂落下來。


    那原本緊攥著的手,也開始緩緩放鬆,鮮血順著那些漆黑的溝壑緩緩流淌,最終如同細水滾進岩漿,隻聽“刺啦”一聲,瞬間化作血氣,最終消散在這無盡的漆黑無妄之中。


    長夏看著奄奄一息,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的人冷漠地說道:“元川曇,要不說你還真是可悲,你殺了那麽多人,難道每每午夜夢迴的時候就沒想過,他們會迴來找你追魂索命麽?”


    元川曇連頭都不想再抬起,他目光無神地凝視著她的腳尖:“本王,不後悔,若是他們想要索我的命,那大可以來索,本王無懼。”


    長夏沉聲說道:“當日溫泉行宮的那個玩偶人,是你放的,我說的沒錯吧。”


    元川曇冷哼一聲:“不過是個失敗品。”


    長夏接著說道:“而告訴你煞魂結界的人是趙懷晉,一直與你勾結的人也是趙懷晉,是不是?”


    元川曇這時才緩緩抬起眼睛:“您是煊驕王,想要什麽真相那就自己去查啊,不過真相往往都要比你所查出來的還要慘烈百倍千倍。養虎為患,為虎作倀的人,不一定是本王,也可以是你。”說完,他開始陰森發笑。


    長夏二話不說,直接伸出手來,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隨後便是狠狠一折,那脆弱的脖頸瞬間斷裂。


    元川曇瞪大眼睛,悄無聲息地死去。


    長夏看著他:“放心,都跑不了。”


    隨後她便並指,直接將元川曇的魂魄取出來,不顧著那魂魄的驚恐和詫異,直接反手毫不留情地扔進了焚魂爐之中。


    違逆天道的事情,別人幹的,為何她就幹不得?


    獄外,夜色深沉如墨,星辰隱匿了光芒,唯有一彎冷月高懸,灑下清冷的光輝,給周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詭異的薄紗。


    她剛一抬眸,便猛地一怔,隻因瞧見那本該離去的盛槐,此刻竟靜靜地佇立在不遠處。


    長夏心中泛起層層漣漪,麵上卻依舊冷若冰霜,邁著沉穩的步伐走近他,質問道:“你為何還在此處?我不是讓你走了嗎?”


    她的聲音清冷,帶著幾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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