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挪動一寸,都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每一下動作都牽扯著傷口,疼得他麵色扭曲。


    好不容易靠近結界,他伸出顫抖的手,用力地拍打了幾下那密不透風的壁壘,發出沉悶的聲響,在這寂靜陰森的空間裏迴蕩。


    長夏在他跟前緩緩站定,身影籠罩在元川曇身上,宛如一道無法逾越的陰影。


    元川曇原本帶著一絲希望的神色,在看清來人是長夏後,瞬間從希望墜入萬念俱灰的深淵,最終化作咬牙切齒、陰狠至極的恨意。


    “長夏!”他從牙縫中擠出這個名字,聲音裏充滿了怨毒,仿佛這兩個字能將他所有的仇恨都宣泄出來。


    長夏正要上前,卻猛地被一股力量束縛住。


    她蹙眉,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扭頭狠狠地瞪著盛槐,質問道:“你拉著我幹嘛?!”


    盛槐臉上又浮現出那副無辜的神色,清澈的眼眸中滿是委屈:“王爺,切莫離我一步之外,否則,仙力不穩。”


    長夏一時間隻覺得又無奈又無語,心中還摻雜著幾分怒意。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努力穩住自己即將爆發的脾氣,盡量克製地說道:“好,你先放開我。”


    盛槐依言鬆開了手。


    長夏轉過身,眼神冰冷地看著元川曇,那眼神仿佛在看一隻螻蟻,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咬斷她的脖子。


    她居高臨下地睨視著他,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真是討厭你們這種眼神,當初元川途臨死之前,也是這般看著我。”


    元川曇怒意橫生,自知這一迴在劫難逃,索性肆無忌憚地怒喝道:“都是你設計的!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陰謀!是你派人故意暴露出煞魂的下落,引我入局!是你派人在背後構陷本王,讓我陷入這萬劫不複之地!你還卑鄙地給本王下毒!你這個十惡不赦的孽種!!!”


    他這番話剛說完,周圍那些原本隻是啃噬他的邪氣,仿佛受到了某種刺激,猛地鑽入他的傷口,繼而從還算完整的皮肉中鑽出,一時間血肉橫飛,場麵慘不忍睹。


    元川曇痛得麵容扭曲,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伴隨著不絕於耳的叫罵聲。


    長夏冷漠地看著這一切,身姿挺拔,帶著上位者勝利的傲然姿態,高不可攀,仿佛站在雲端俯瞰眾生。


    她冷冷開口,聲音如同冰刀般刺入元川曇的耳中:“本王早就說過,當初你若是沒能弄死我,那麽我迴來的那一天起,你們便再無一日安眠。”


    元川曇牙關緊咬,幾乎咬碎,惡狠狠地吐出口中的鮮血,妄圖以此來泄憤:“呸!你如此行事,妖尊若是知道,必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你覺得,若非陛下準許,我豈會如此大膽行事?”長夏微微仰頭,神色倨傲,“這件事情,總要有一人來承擔後果,隻能說你運氣太差,剛好觸碰到了陛下的黴頭。元川途在我體內留下的釘子,我還留了一些,他之前受了幾顆,才三顆,他就完全受不了,哭著求我給他個痛快。今日,我們便來看看,你,又能受得了多少顆?”


    說完,她抬手輕輕一揮,四顆蝕骨釘瞬間出現在半空之中,整齊地排列開來。


    每一顆蝕骨釘都仿佛被鮮血浸透,散發著詭異的紅色光芒。


    長夏這時緩緩走動。


    當她走開之際,元川曇終於看清了光影之下麵容陰鬱冷漠的她,那眼神中透露出的狠厲與決絕,讓他眼中不禁閃過一絲震驚。


    長夏的聲音幽幽響起,宛如來自地獄深淵的暗夜修羅,冰冷而森然,在這陰森的空間裏迴蕩:“元川曇,當你親手弑父的那一刻,我便深知,你這等心狠手辣之人,絕不能留於世間。”


    元川曇怒目圓睜,惡狠狠地瞪著長夏,已然打算破釜沉舟、魚死網破:“你知道了又怎樣?事已至此,你還能奈我何?”


    長夏神色冷冽,毫無懼色,徑直說道:“陛下,其實一直都知曉此事。”


    元川曇聽聞,瞬間被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擊得方寸大亂,情緒徹底失控:“你騙人!你這是在胡說!陛下怎麽可能知道!”


    長夏微微眯起雙眸,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如同毒蛇盯上獵物:“不知你可還記得,你從冷宮出來的那日,陛下將你帶到我們麵前時所說之言?”


    元川曇像是被觸動了某根敏感的神經,不知迴想起了什麽,開始瘋狂地掙紮起來。他拚盡全力想要坐起,雙手猛地攥緊拳頭,骨節泛白,那眼神仿佛要將長夏生吞活剝,拆骨入腹:“閉嘴!你給我住口!”


    長夏卻絲毫不為所動,繼續冷冷說道:“陛下說,‘他以後便是五殿下了,但是你和他們不一樣。’”她微微一頓,故意拖長尾音,像是在肆意玩弄元川曇的心態,那眼神中滿是戲謔與嘲諷。“你窮盡一生,妄圖得到陛下的重視與疼愛,可終究不過是鏡花水月。在陛下心中,你永遠比不上元川途和元川姌。元川途雖胸無大誌,幼時脾性卻不壞,而你,處心積慮地接近他,一步一步誘導他在虛假的繁華中迷失自我,最終陷入萬劫不複之地。陛下,又怎會不心痛,又怎會不無奈,隻能忍痛舍棄。你自以為機關算盡,高明無比,可你哪裏知道,你對元川途所做的每一件事,陛下都了如指掌。”


    元川曇的眼底,終於浮現出一絲慌亂之色,那是一種被戳穿謊言、暴露秘密後的恐懼。


    長夏見狀,心中很是滿意他此刻的情緒變化,於是乘勝追擊,繼續說道:“陛下憎惡你,不僅因為你那不擇手段的生父,更是因為你這顆蛇蠍般的心。當初知曉你親手殺害生父之時,陛下也曾對你動過幾分惻隱之心,可你卻不知收斂,竟將黑手伸向元川途和元川姌,致使親兄妹反目成仇,也讓我不得不遠離妖都。你的那些小把戲,在陛下眼中,不過是跳梁小醜的鬧劇,之所以遲遲不出手,不過是覺得你還未惡貫滿盈,火候未到罷了。”


    元川曇再也無法忍受,開始聲嘶力竭地叫喊起來,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憤怒:“閉嘴!你給我閉嘴!別再說了!!”


    “你的所作所為,就如同一個幼稚的孩子,拚命想要向大人證明自己,可陛下自始至終,都從未真正認可過你。”長夏的聲音依舊冰冷,如同宣判死刑的法官。


    “閉嘴!你胡說!!!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說這些!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乃陛下親生!殺了元川途的人是你!陛下應該恨你才對!陛下應該恨不得殺了你才對!你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野種!還配稱王!!你才是那個外人!你才是那個必死之人!等著吧,你殺了元川途,陛下絕對不會放過你!!論才學我比元川途優越!論品行我更是比元川姌那個廢物高尚!論出身,我姓元川,乃是王姓!而你,陛下看重你又如何?你不過是一個卑劣的野種!你才是那個真正該死的人!長夏!你才是那個該死的人!!!”他瘋狂地大喊大鬧,不斷地撞擊、拍打著那層結界屏障,仿佛這樣就能衝破束縛,將長夏碾碎。


    長夏神色淡然,從容冷漠地看著元川曇,那眼神中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慈悲,仿佛在施舍一個即將死去的人最後的尊嚴。


    元川曇見她這般反應,更是暴躁得如同瘋獸,眼底一片猩紅,惡狠狠地怒瞪著長夏。


    “陛下,從未認可過你,這便是你一生最大的可悲。”長夏冷冷地宣判,聲音如同重錘,狠狠地砸在元川曇心上。


    說罷,她猛地並指一揮,動作幹脆利落。


    元川曇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住,瞬間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她的手緊接著猛地往上一抬,元川曇便如同被提線的玩偶一般,被她狠狠抬起,雙腳離地,在空中掙紮。


    元川曇咬牙切齒,從牙縫中硬擠出幾個字:“你....你是...故意的....”


    長夏緩緩抬眉,眼中帶著徐徐的挑釁:“你不生氣,不暴跳如雷,不打開你的五髒肺腑,我又如何能給你下毒呢?”


    “......仙.....仙界還未發話處死我,你敢......”元川曇眼中閃過一絲恐懼,色厲內荏地威脅道。


    盡管他這般說,可是長夏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盛槐這時冷冷地開口,聲音如同寒冰:“此事隻有我一人知曉,後續上報的文書也由我撰寫。”


    元川曇聽聞,眼底瞬間被對死亡的驚懼所彌漫,那是一種深深的絕望與無助。


    長夏的眼底,早已被恨意徹底吞噬,她邪笑著,眼底通紅,甚至那額間的豎紅紋鈿也隱隱浮現,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放心,這些釘子都是為你準備的,沒人會和你搶。”


    說罷,她毫不猶豫地直接狠狠一揮,如同當初釘入元川途體內一樣,將釘子狠狠地釘入元川曇即將破碎的妖骨深處。


    元川曇痛苦地嘶叫一聲,那劇痛如同一把巨大的斧頭,直直劈開他的腦髓,瞬間襲遍全身。他隻感覺眼前猛地一黑,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崩塌。


    長夏見狀,輕輕嘖了一聲:“才一顆怎麽就昏死過去了。”那聲音中,滿是不屑與殘忍。


    盛槐見此情景,緩緩上前。


    長夏察覺到他的靠近,微微側首,目光迎向盛槐,神色中帶著幾分堅毅,說道:“元君放心,此事本王自會一力承擔。”


    盛槐並未立刻迴應,隻是微微抬起手,動作輕柔,卻沒有說話,隻是緩緩向長夏貼近。


    “不是說了,不能離一步之外麽。”


    長夏微微驚訝,下意識地抬眼看向他。


    此刻,她近距離地端詳著這位額間有仙鈿,麵容俊雅,氣度清冷的仙君。


    隻見他的目光中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柔和,聲調亦是輕柔無比,那語氣之中,既沒有絲毫的責備,甚至眼底的神情也無半分的勸阻反對之意。


    這一瞬間,長夏的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她不禁暗自揣測,這究竟是不在乎,還是另有隱情?


    ......難道他對自己......


    長夏為自己腦海中突然冒出的另一種可能性而感到驚訝。然而,理智很快占據了上風,她迅速斷定,他應該隻是不在乎罷了。


    畢竟,他不過是一個引路人,奉命帶領自己來到這無妄之獄。


    他既沒有任何的權力和責任來勸阻自己的行為,也沒有任何合適的身份,能夠站在自己身後,給予支持。


    想到這裏,長夏的心底不禁湧起一種悵然若失的空寂感。


    這種感覺,如同置身於浩渺的宇宙之中,周圍雖有星辰閃爍,卻無人相伴,孤獨感如潮水般蔓延開來,將她悄然淹沒。


    長夏沉默不語,視線也從眼前的人身上慢慢落到了已然昏迷過去的元川曇身上。


    她緩緩靠近,最終直接揮手,元川曇再次從痛苦和驚懼之中緩緩轉醒。


    身上的疼痛不再是他的幻覺,那種心底的恐懼轉為的是對自己真正淪為了任由長夏拿捏的階下囚的不甘和魚死網破的憤怒。


    他掙紮著,可是越掙紮,他周身飄散出的血氣就更加地吸引著外麵那些囚禁起來,妄圖撲咬上來的邪物。


    盛槐的聲音悠悠響起:“他在故意引那些邪物過來。”


    可是此時的長夏不僅沒有絲毫的畏懼,甚至於是對此事開始淡然處置。


    盛槐看著的她,上前一步,拉著她的手站在她麵前。望著元川曇時,眼底之之中除了漠然還摻雜著一絲的不屑和蔑視。


    他並指在前,隨即手間的仙芒亮起,一層仙暈散開,將三人籠罩起來。仙芒照亮了周圍的環境,長夏撇眼看去,周圍盡數是大大小小的封印法陣,那些法陣正在因為那些邪物的狂躁而一陣一陣如同漣漪一般蕩開。


    那些邪物有的有著實體,有的甚至隻有一個的淺淺的魂態,撞擊著,啃咬著,嘶吼著,赤紅著眼妄圖衝破困住它們的那層囚牢。


    元川曇癲狂啞笑起來:“長夏,今日本王定會讓你在此陪葬!!!”


    長夏麵對著如此境遇,不僅神色不改,甚至對於盛槐列出結界之事深深不解。


    她的靈力盡數迴來了,麵對這樣一個的囚籠絲毫不懼,她亦有殺了這些邪物的能力和自信。


    但,看這樣子,眼前的這個仙君好像十分不相信自己能夠殺死這些妄圖爬出來的邪物。


    她不管元川曇的大喊大叫,直接狠狠一揮,排在半空之中的蝕骨釘再次惡狠狠地鑽入了他的穴位之處。


    她的聲音幽幽,寒聲響起之時,如同魔咒,令那些掙紮著,嘶吼著的邪物漸漸安靜下來。


    可是細看而去,那些邪物各個似乎都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控製了一般。


    “葬在這裏的,隻會是你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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