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悶痛撞擊,令她身形猛地一晃,原本還能勉強支撐的身軀,此刻竟有些搖搖欲墜。緊接著,那刺痛宛如銳利的刀刃,在心腔之中肆意劃開,某處瞬間硬生生地撕裂開來,劇痛如洶湧潮水,鋪天蓋地般席卷她的全身。


    那一刻,長夏的視線驟然一黑。她緩緩垂眼,就見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劍,已然無情地穿透了她的心口。劍尖上,沾滿了赤紅鮮豔的血,那血珠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一滴一滴,緩緩滴落在她眼前,在地麵上暈染出一朵朵詭異的血花。


    長夏眼中滿是憤怒與決然。她強忍著蝕骨之痛,扭身揮拳,直直砸向汝王的臉龐。伴隨著一聲沉悶的響聲,汝王的麵部的骨頭瞬間碎裂開來,整個人如破布娃娃般,硬生生被長夏這飽含怒意的一拳揮遠,而後狠狠砸在石柱之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那柄長劍,依舊深深留存於她體內。而此刻,她妖骨深處的蝕骨釘,仿佛嗅到了鮮血的腥味,如同貪婪的惡獸,劇痛開始在她體內瘋狂四竄。長夏隻覺一陣鑽心的劇痛從妖骨處傳來,仿佛自己的妖骨正在一寸一寸地被碾碎。


    終於,她再也支撐不住這如排山倒海般的痛苦,雙腿一軟,直接雙膝跪地。喉腔深處,那股濃鬱的血腥味彌漫開來,令她大腦一片空白。沉重的痛感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她再也無法控製,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灑落在地麵,與那先前滴落的血跡融為一體,觸目驚心。


    陣法緩緩停下.......


    閣樓處的門彭的被震開。


    李盛年手腕溢血,殷紅的鮮血自法壇之中潺潺流淌,隨著陣法緩緩停下,他那原本堅毅的麵色此刻盡顯虛弱。盤腿而坐的他,緩緩睜開雙眼,眼前的世界由虛白逐漸變得清晰。


    赫然間,他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瞳孔更是劇烈地一顫。震驚如洶湧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而在這震驚之餘,是如影隨形、無盡的擔憂。


    他全然不顧自己身體的虛弱,像是失了魂一般,跌跌撞撞地朝著跪在不遠處披血狼狽的長夏奔去。每一步都邁得急切而踉蹌。


    “長夏!長夏!”他的聲音帶著顫抖,那是從未有過的慌亂與恐懼。此刻的他,仿佛失去了平日裏的沉穩與冷靜,滿心滿眼隻有長夏那狼狽不堪的模樣。


    他同樣“噗通”一聲跪在她麵前,雙手顫抖著想要觸碰她,卻又怕弄疼她,隻能懸在半空。眼中的慌亂和無措翻湧不息。他的唿吸急促而紊亂,目光緊緊鎖住長夏,像是要將她的每一絲氣息都刻入心底,生怕下一秒,她就會從自己的世界裏消失。


    “王太後,小心。”婢女扶著一位麵容倦怠卻不失雍容和藹,滿頭銀發的老婦人緩緩從四淵閣之中走出來。


    湧上來的士兵看到這一幕,紛紛“唰”地跪地,恭敬說道:“臣等救駕來遲,請王太後恕罪!”


    她微微眯眼,目光落在李盛年慌亂地趕去跪在一人麵前的場景,緩緩開口問道:“麟兒所跪何人?”


    婢女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還沒來得及迴答,就聽到王太後繼續說道:“她便是妖界的煊驕王?”


    婢女趕忙點點頭:“是的。”


    王太後聽聞後,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神色平靜地扭身,緩緩離開了。


    李盛年心急如焚,整個人都在顫抖著,平日裏沉穩冷靜的他,此刻竟手足無措得厲害。


    他顫巍巍地伸出手,輕輕捧起長夏的臉,小心翼翼地擦去她口中不斷溢出的鮮血。、


    目光觸及那深深捅穿她身子的長劍,他的眼底瞬間泛紅,聲音也帶著止不住的顫抖:“長夏,長夏,你給我清醒一點,不許睡!聽到沒有!你給我清醒一點!我不許你死!不許你死!”此刻的他,仿佛隻有不斷重複這些話,才能稍稍緩解內心的恐懼。


    李盛年麵色愈發慘白,體內靈力已然消失大半,可他依舊毫不猶豫地源源不斷地給長夏輸送著靈力,嘴裏不停念叨著同樣的話語。他緊緊咬著牙,腮邊肌肉緊繃,眼底是近乎崩潰的執著。


    “閉嘴,消停點。”長夏氣息微弱,咬牙輕聲說出,緊接著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她強忍著疼痛,將手中的玉牌費力地塞在李盛年手中。


    李盛年一愣,下意識地手指驟然一緊。


    “長夏,長夏。”他仍在焦急唿喚,聲音中滿是擔憂與心疼。


    長夏擰著眉,原本虛弱的麵容上多了幾分不耐與煩躁:“人情我還你了,你家這點破事兒,以後不要再找我?”說罷,她強撐著身子,想要起身,卻忘記了身上的重傷。


    李盛年看著她胸膛處的長劍,心猛地一揪,擔憂和煩躁瞬間交織在一起,忍不住大聲吼道:“你別動!”


    長夏被他這一吼,心中更是不悅,忍著鑽心的疼痛,有氣無力卻又帶著幾分倔強地說道:“你不會趁我沒力氣要我命吧?”


    李盛年沒有迴應,隻是神色凝重地探身靠近長夏。


    長夏心中一驚,暗道:“李盛年,你可真是個白眼狼!”說著,她迅速拿出暗器,直接抵在他的脖頸之上,鋒利的暗器劃破皮膚,鮮血緩緩溢出。


    然而,李盛年卻像毫無知覺一般,隻是擰著眉,表情複雜而奇怪,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忍著點。”


    長夏還沒來得及弄清楚他要做什麽,李盛年已果斷出手,一手繼續輸送著靈力,另一手猛地握住那把長劍,毫不猶豫地從她背後拔了出來。


    “啊!”長夏痛唿一聲,手猛地一抖,整個人不受控製地直接靠進了李盛年的胸膛中。她緊咬著牙,雙眼泛紅,帶著點兇惡地罵道:“混蛋!”


    李盛年看都沒看旁人一眼,直接扭頭對著那些人怒喝道:“都給我滾!”那聲音仿佛要將所有的擔憂與恐懼都宣泄出來。


    正在收拾慘局的軍隊也堪堪停下,迅速離開了。


    幾乎才幾秒,四淵閣外隻剩下滿地的屍體和狼藉,以及在這些狼藉之中的兩人。


    李盛年眸色陡然一深,心急如焚之下,伸手猛地一扯,“嘶啦”一聲,將自己的衣袍扯碎。


    恰在此時,他的目光與長夏的眼神交匯,微微一頓,眼中滿是灼灼的擔憂與堅定,然而,在這之下,卻又藏著幾分別扭,囁嚅道:“.......得罪了。”


    話音未落,他動作迅速,“唰”地一下,直接撕開了長夏的肩頭衣服。


    大片裹挾著鮮血的肌膚裸露出來,那彌漫著黑血的傷口還依舊流出汩汩鮮血。雖說被靈力控製了一些,可是誰知道這汝王劍上還真就塗了毒,靈力控製不住毒藥的四散。


    李盛年抱著她將傷口簡單地處理起來。


    長夏擰眉咬著牙,雖說這點傷她以前在戰場上不是沒有經曆過,可是現在最讓她痛不欲生的是蝕骨釘的異動。


    她視線漸漸模糊起來,那釘子更是不想讓她安穩一般,橫衝直撞著。


    不行!不行!不能昏!要讓李盛年見了又要被他嘲諷一番!


    李盛年!真他媽的是老子欠你的!老子偏偏做那個交易作甚!來這裏差點死就算了還......還在李盛年麵前丟盡了臉麵!


    靠!


    她心中狠狠地痛罵著李盛年。罵完後還覺得不過癮,直接張嘴一口咬在李盛年的脖子上。


    恨不得將李盛年的脖子給咬斷。


    李盛年正專注地打著最後一個結,脖間突然傳來一股溫熱與柔軟,緊接著便是鑽心的劇痛,大腦“嗡”的一下瞬間空白。


    他的臉“騰”地一下發燙,連耳朵都迅速滾紅起來。


    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涼氣,過了一會兒,長夏才鬆開他。


    他仍能感覺到長夏的唇瓣在自己脖頸間停留,溫熱的吐息如浪潮般席卷全身,讓他渾身燥熱不已。


    緊鎖在心底深處的某種情緒正在蠢蠢欲動。


    他開始煩躁起來。


    “咬夠了沒?”


    可是埋進他頸窩之中的人沒有一點迴應,李盛年微微扭頭,就看到長夏已經昏死了過去,那唇瓣上沾染著的血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她自己的。


    就在這時,“殿下!醫官來了!”阿左的聲音傳來。


    李盛年一聽,動作迅速,毫不猶豫地迅速脫下自己的外袍,輕柔卻又急切地把長夏包裹起來。


    他穩穩地抱起長夏,瞬間一改剛剛的羞澀無措,擰眉沉眸,眼神如冰刀般冷冷地瞪著那顫抖不已的醫官。


    醫官被嚇得佝僂著腰,頭低得幾乎貼到地上,根本不敢抬眼看李盛年。


    隻聽李盛年聲音冰冷,仿佛從九幽地獄傳來:“救不活她,你全家都得陪葬!”


    醫官一聽,頓時嚇得汗如雨下,腳步一軟,“撲通”一聲猛地跪地,帶著哭腔哀求道:“殿下饒命啊!殿下饒命啊!”


    “還不給本王滾進來!”


    殿內。


    眾多醫官各個汗顏無比,小心翼翼地探著煊驕王的脈搏,一旁的李盛年更是眼含怒火,一臉的陰騭盯著每一個把完脈的人:“如何?”


    醫官們各個驚懼下跪,顫顫巍巍地迴答:“王爺本就身負劇毒,再加上體內還殘存著蝕骨釘,身上的煞氣之毒更是還未完全清除,此次,臣等也束手無策,還請殿下恕罪!”


    說完,大殿之上齊刷刷地下跪著一群人。他們大喊著:“請殿下恕罪!”


    李盛年咬牙,眼底的兇色夾雜著暗色,簡直恨不得將眼前的人生吞活剝,就聽到他說道:“你說什麽?”


    下一秒,就見到李盛年直接揮著長劍指著那些人,大聲喝道:“廢物!一群廢物!給我想辦法!如果她有什麽事我要你們全部陪葬!”


    麵對著李盛年的暴躁大怒,殿內的人無人敢說話。


    “麟兒。”


    王太後的聲音幽幽然響起,語氣有著幾分沉意,好似時時刻刻在用語氣來告誡著李盛年要穩重一些。


    周圍的人齊齊行禮:“王太後。”


    李盛年眼眶紅著,無措焦急在盈滿他的整個眼眶。


    王太後走過去直接跟他說道:“不是和你說了要穩重些麽?”


    李盛年頓時像做錯事的孩子,垂眸,眼中滿是委屈和擔憂:“王祖母,我害怕。”


    王太後看著眼前的孩子,從小到大從未有過的情緒,就算是看到自己的母妃去世也不會有的情緒,此時此刻他都是對眼前人的悔恨和擔憂。


    王太後朗聲道:“你們都退下吧。”


    醫官們浩浩湯湯離開,大殿之內瞬間少了許多人,緊接著那些宮人也緩緩後退離開。


    李盛年看著王太後,撲通一聲下跪直接說道:“王祖母,求您救救她,隻有您可以救她了。”


    王太後走近床榻之上氣息奄奄的人。


    她看到了長夏額間的紅鈿,心中咯噔一下,眉間一擰,拉著李盛年:“麟兒,她真的是妖界的煊驕王麽?”


    李盛年不解:“是,王祖母,您有什麽辦法麽?”


    王太後沉思良久,接著才堪堪脫手,似乎是想清楚了一件事般,歎氣一聲:“罷了罷了,反正都是孽緣。”


    接著就看到王太後走近她,展手揮去,靜靜一探之下,長夏悶哼著,開始呢喃囈語,神情看上去痛苦不堪。


    登時,她的脖間仙芒一閃,驟然亮起之時,白霧嫋嫋散開,嬌媚的聲音輕巧響起:“是哪個無恥之徒膽敢喚醒吾?”


    這時李盛年迅速地將王太後拉至身後,抬手就要揮去將長夏抱出來,可是這時那聲音開始驚唿道:“小長夏,小長夏,你怎麽了!?”


    白霧散去,王太後開口道:“您想必就是蟒仙吧?”


    百裏嫣身形緩緩出現,她憐惜地撫摸著長夏的臉,似乎這樣做就能夠減輕她的痛苦。


    “你是何人?”


    王太後鞠了一禮:“早就聽說這蓬萊扶桑泉有蟒仙已然收徒,看來不假。”


    “說,你究竟是何人?你們是何人?是你們傷的小長夏?”


    李盛年雖然聽的雲裏霧裏,但是還是捕捉到了關鍵信息,他直接上前行禮道:“還請上仙救一救長夏。”


    百裏嫣觀察著眼前這俊朗的男子,就是......失去了些許的靈力,而且他的靈力在小長夏體內,那也就說得通了。


    她直接道:“此事稍後再找你們算賬。”


    說完,百裏嫣直接帶著長夏離開了。


    白霧散去後,李盛年看著空寂的床榻,心中立即一急,隨後不管其他,就要出發。


    王太後拉住他,肅然道:“去哪兒?”


    “蓬萊。”


    王太後直接厲聲道:“胡鬧!你難不成就扔下西荒子民不顧?!”


    “王祖母,我會很快迴來的。”


    “汝王餘黨還未清除,他們很有可能會卷土重來,你現在手握玉牌,唯一重要之事便是將叛賊清除幹淨。煊驕王那邊有他人照顧著,你不必去添亂。”


    “可是王祖母.......”


    “麟兒!你這是不聽王祖母的話了麽?!你還記得你答應過你的王爺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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