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淵閣,坐落於西荒王城腹地。四周軍隊與死侍層層環繞,防守森嚴,宛如銅牆鐵壁。若無令牌與王上親令,任何人妄圖靠近,都隻是癡心妄想。


    長夏孤身立於雲端之上,衣袂隨風獵獵作響。她俯瞰著王城之中縱橫交錯、宛如迷宮般的宮道,隻見巡邏的軍隊步伐整齊,如潮水般有序流動。


    如今這西荒代為執政之人,究竟會是何方神聖?


    時光悄然流逝,夜幕如墨,緩緩將整個王城籠罩。深沉的夜色中,宮道裏突然響起一陣又一陣尖銳的叫喊聲,打破了夜的靜謐。


    長夏趁此時機,身形如鬼魅般在屋頂與宮牆間穿梭。她輕輕一躍,翻牆落地,然而,還未等她站穩身形,便瞬間被如狼似虎的士兵們團團圍住。


    為首的將領身著玄甲,月光灑在那冰冷的鎧甲上,反射出森冷的光。他麵容之上,一條猙獰的傷疤蜿蜒曲折,宛如一條蟄伏的惡蛇,為他增添了幾分兇悍與煞氣。隻見他怒目圓睜,大聲喝道:“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擅闖我西荒王宮這等禁地!來人!給我拿下!”


    長夏不慌不忙,穩穩地站穩身子。此時,她心中不免泛起一絲可惜與些許後悔。早知道會陷入這般境地,就不該輕易將烏瑰送迴去。如今,不過才稍稍行動了一會兒,身體便湧起一陣疲倦之感。


    她緩緩抬起手,扯下兜帽,聲音平靜卻帶著與生俱來的威嚴:“本王名喚長夏,乃妖界煊驕王,此番特來吊唁。”


    那將領聽聞,眉頭緊緊擰成一個“川”字,上下打量著長夏,眼神中滿是懷疑與不屑:“你一介靈力低微的小妖,竟還敢冒充煊驕王?!哼,分明就是刺客無疑!拿下,格殺勿論!”


    長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寒芒一閃,一股強大的威懾之力自眼底蔓延開來。然而,這些久經沙場、在血雨腥風中廝殺出來的將士,早已對各類威懾習以為常,不為所動,依舊如潮水般向她湧來。


    最終,她還是鋃鐺入獄了。


    “說清楚!你到底來此作甚!?說不清楚,明日問斬!”


    說完,一等人穿著盔甲,跨擦跨擦地走了。


    待那沉重的牢門“哐當”一聲關上,門鎖落下,發出清脆卻又透著森冷的聲響,周圍這才再度安靜下來。這昏暗的牢獄,彌漫著腐臭與潮濕的氣息,唯有在這死寂之中,那些細微的聲音才漸漸清晰起來。


    “哎,新來的,你是怎麽進來的?”一個略顯粗重的聲音打破了沉默,語氣裏滿是調侃,還夾雜著幾分幸災樂禍,在這封閉的空間裏迴蕩。


    長夏並未抬頭,隻是默默扭身坐下,緩緩吐出兩個字:“刺客。”聲音低沉。


    此言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下來,仿佛空氣都凝固了。眾人似乎都被這簡短的迴答震懾,片刻的死寂之後,另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你不是西荒的人吧?聽口音不像啊?你來刺殺誰?是汝王麽?”


    長夏微微挑眉,眼眸中閃過一絲清冷:“不是,來刺殺王孫殿下。”聲音依舊平靜,卻在這狹小的牢獄裏掀起一陣波瀾。


    這一次,周圍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長夏心中正覺疑惑,突然,一陣鎖鏈碰撞的“嘩啦”聲打破了寂靜,緊接著是盔甲相互摩擦碰撞的聲響,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長夏抬眼望去,隻見牢門再次被打開,一群獄卒押著什麽進來,他們的身後,竟拖著一具鮮血淋漓的屍體,地麵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他們何必帶一個死人迴來?


    長夏身處這汙穢不堪的牢獄之中,卻依舊身著一襲幹淨整潔的衣袍,纖塵不染,與周遭的陰暗破敗格格不入。她在這裏,顯得愈發突兀。


    不多時,一群士兵拖拽著一個形似“屍體”的人,粗暴地走來。那“屍體”被他們如扔垃圾一般,隨意地丟進了長夏旁邊的牢房之中。經過長夏的牢房時,一個士兵忍不住探頭朝裏張望,眼中滿是好奇,轉而低聲對身旁的同伴問道:“這誰啊?”


    另一個士兵撇了撇嘴,不屑地迴道:“哎呀,一個瘋子罷了,頭兒說這幾日忙得不可開交,就先把她關在裏麵。要是實在麻煩,殺了便是。”


    長夏緩緩抬眸,與那士兵對視。她的嘴角緩緩上揚,愣是擠出一個笑容,然而那笑容卻未達眼底,眸底幽幽散發著冰冷的寒意。這笑容落在旁人眼中,著實詭異至極,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鬼魅。


    “呸!快走,還真是個瘋子,我看呐,還不如直接拿去喂那些東西呢。”那士兵被長夏的眼神嚇得一哆嗦,啐了一口,催促著同伴趕緊離開。


    “噓,出去再說。”同伴趕忙拉了拉他,二人的談話聲逐漸在走廊盡頭消失。


    二人剛一離開,牢獄之中頓時炸開了鍋。各個牢房裏,嘈雜的聲響如潮水般湧起。


    “殿下,殿下,殿下........”方才與長夏搭話的那個人,拚命地將頭探出牢房柵欄,神色焦急,聲音裏滿是擔憂,朝著隔壁牢房急切唿喊。


    原來,隔壁牢房關著的竟是王室中人。


    “殿下,您醒醒啊,殿下........”緊接著,陸陸續續的關切喊聲此起彼伏,整個牢獄仿佛瞬間變成了一個為那位王室子孫擔憂的陣營,所有人似乎都是他的親信,每一聲唿喊都飽含著焦急與忠誠。


    長夏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她微閉雙眸,心中默默計算著時辰,隻等時間一到,便前往四淵閣。


    她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手中的小巧玉牌,這溫潤的玉牌在她指尖翻轉。這便是那個人想要她從王陵之中帶出的東西。可這究竟是什麽?驗明身份的令牌?還是與四淵閣有關?亦或是其他某個地方的信物?


    約莫過去了一會兒,在眾人焦急的唿喊聲中,隔壁牢房終於傳出了微弱的聲響。先是一陣痛苦的咳嗽聲,那聲音沙啞而沉悶,仿佛每一聲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不一會兒,伴隨著咳嗽聲,還傳來了幾聲重物落地的聲音,聽著像是咳出了一些血,在寂靜的牢獄裏顯得格外清晰。


    “殿下,您怎麽樣?那些混蛋又怎麽對你了?!都是末將沒用,沒有保護好您!”剛剛唿喊的那人痛心疾首,自責的話語如連珠炮般傾瀉而出,語氣中滿是悔恨與愧疚。


    長夏冷哼出聲。


    那人聽在耳中,說道:“喂!你這個刺客,笑什麽!”


    長夏搖搖頭:“沒,沒什麽。我閑來無事,嗓子癢。”


    就在此時,隔壁牢房傳來一陣急促的鐵鏈碰撞聲,似是有人在慌亂中掙紮。緊接著,一個氣若遊絲的聲音傳來,虛弱得仿佛隨時都會消散在這陰暗的空氣中:“.....你......你是.....你是.....是....煊....煊驕王麽?”那聲音帶著無盡的痛苦,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胸腔中擠出來,仿佛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讓人擔心他下一刻就會就此咽氣。


    長夏神色未改,漫不經心地開口:“你居然信我是煊驕王?”她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監牢裏迴蕩,帶著一絲慵懶與戲謔。


    此話一出,仿若有一隻無形的手,瞬間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整個監牢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少頃,那奄奄一息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長話短說,四淵閣,救王兄。”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空氣中艱難地傳播。


    長夏微微挑眉,清冷的聲音在這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你王兄不會是李盛年吧?”


    隻聽得一聲極其微弱的“嗯”,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緊接著便是“撲通”一聲重物倒地的悶響。


    “殿下!殿下!”眾人的哭嚎聲瞬間衝破了寂靜,悲慟欲絕。


    長夏神色平靜,並指輕輕探向隔壁之人的靈息,而後對著那些哭嚎不止的人,冷冷說道:“你嚎喪呢你,沒死。”聲音如同這監牢中的冷風,透著絲絲寒意,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鎮定。


    李盛年在四淵閣,西荒王上給自己的線索也是四淵閣?看此番情形,說不定這王城之中現如今代為執政的應該會是汝王,可是這個汝王並未將這些李盛年身邊的人趕盡殺絕,而是直接把他們抓起來日日夜夜的折磨,那就是說.......汝王還是忌憚著李盛年,甚至在他有什麽東西還需要李盛年來替他完成。


    比如......傳位詔書。


    看來這李盛年也不行嘛,平日裏死裝死裝的,到頭來居然還是被受錮於人。


    這火狐族果然和李盛年有關係。


    等等.......


    一些不好的迴憶走馬觀花似的闖入了她的腦子裏。


    槐序執掌著火狐族,可是在漠城之時,火狐族的人就已經出現了問題,問題就出在了李盛年身上。火狐族之中也有李盛年的人。


    她不禁既心酸又覺得可笑。


    她到現在才明白過來。


    看來去四淵閣也是迫在眉睫了。


    她接著閃影,就出現在了最開始說話的那位老將軍牢房之中。


    那老將軍一嚇,看清來者後,更是驚訝非常:“你.....你....你的靈力沒被他們封啊?”


    長夏負手:“封不了。我且問你,你要如實迴答。”


    老將軍站起身子,驚詫還未迴過神來,不理睬長夏的話,直接反問道:“你真的是妖界煊驕王?”


    她輕抬眉尾:“陸進老將軍,咱們還在戰場上交過手,或許您忘了,但本王記憶猶新。廢話不多說,李盛年怎麽了?這王城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陸進依舊還在疑惑:“你真的是煊驕王?”


    “老將軍年紀大了,記不住本王的臉沒事兒,這個你認識麽?”


    說著,她拿出剛剛的那枚玉牌。


    玉牌一出,陸進猛地一驚,眼中的渾濁瞬間清明,一雙黑眸熠熠:“見玉牌者如見王上,參見王上。”


    長夏也是一驚。


    這小小的玉牌這麽大的威力麽?


    她趕緊把老將軍扶起來。


    “汝王要找的東西,便是這玉牌,是麽?”


    老將軍點點頭,神情驟然凝重極了。


    “不過,王爺,這玉牌為何會出現在您手中?莫非.......”他思索著,猛地一驚。


    長夏知道他的所思所想,趕緊否認道:“老將軍此言差矣,這玉牌原是本王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並非王上要將王位傳於我。”


    老將軍這才恍然,接著眉目一肅:“那日煞魂闖入西荒,王城之下的封印被人動了。一些煞魂跑了出來,王上與殿下全力鎮壓,卻沒想到王上被煞氣反噬了。”


    長夏沉思著。


    過了一會兒,那老將軍繼續說道:“我等皆守在四淵閣外,就聽到裏麵的響聲,接著大殿之門打開,我們.....我們.....我們看到了......”


    “看到了什麽?”


    老將軍神色神色有些激動,甚至是不可置信的痛苦:“王孫殿下竟親自斬下了王上的頭顱!”


    此話一出,寒意深深。


    就連長夏心中仿佛被人猛地撞擊一陣般。


    心悸之感久久不散。


    稍後,就聽到老將軍接著說道:“我等絕對不會相信殿下會弑君奪位,絕對不信!而後,汝王的人已經盡數等候在四淵閣外,想要全力捉拿殿下。”


    難道是汝王做的局?


    長夏問道:“那李盛年呢?”


    老將軍道:“殿下.....殿下將自己關在四淵閣中,整個宮閣四周皆設了陣法,無人能進,於是汝王便將殿下的罪行昭告天下,還抓了我們。他覺得我們一定會知道如何破殿下的陣法........”


    他明顯是動怒了,喘息不止,長夏道:“但是盡管罪行昭告整個西荒,信者少之又少,甚至有人編排出是汝王蓄意謀殺王上,為的是王權?”


    老將軍點點頭:“汝王聽到後大怒,更是將所有的怒火遷就在小殿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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