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唐薑早早醒來,睜開眼的那一刻,聽到院裏幾人刻意壓低的聊天聲。


    “早!”她說完打了個哈欠。


    “我還以為你要睡到中午呢!”李老笑道。


    卻見少女讚同地點點頭:“按照慣例,應該是這樣。”


    “別說,我昨晚睡得也香,每天半夜必醒的毛病都沒犯。”魏老高興道。


    張老一句話總結:“可能是農村環境好,空氣好,養人!”


    聞著明顯更重的陰氣,看著即使在白天也黑壓壓的天空,唐薑很想問一句,您老是認真的嗎?


    寧靜的村莊裏,三老一少每人抱著個大蘋果走在土路上。


    “哢嚓”聲絡繹不絕。


    “您這蘋果哪買的,又脆又甜!”唐薑問。


    李老得意道:“這可是你奶奶親自種的,她命中帶木,種啥啥活,別人精心養護的花,都沒她撒一把種子下去的效果好!”


    說到老婆,李老的眉眼染上笑意。


    “喲喲喲,一大早的秀起來了。”張老語帶羨慕。


    李老對唐薑道:“他這是羨慕嫉妒恨,這老東西年輕時一心撲在事業上,拒絕了好多小姑娘,反應過來的時候,周圍的人都接了婚,那句話叫什麽來著——”


    “單身狗!”魏老在一旁默默補刀。


    幾人邊走邊聊,當背後注視的目光不存在。


    唐薑卻起了玩心,猛一轉頭,黑色中山服男人身體瞬間緊繃,她又像沒事人似的轉過身,繼續啃著自己的蘋果。


    “爺爺,您以前在村裏的生活是怎樣的?”唐薑閑聊似的問起。


    李老眼睛動了下,目視前方,開始迴憶起來。


    “那時候比現在熱鬧多了,大家睡得早,起得早,又沒什麽消遣的東西,幫家裏幹幹活,剩餘的時間,村裏的孩子聚在一起,玩什麽的都有。”


    “記得那時候,我最愛的活動是跳皮筋,站在那不用動,還能坐凳子,就可以收獲同村小女孩的誇讚,那時候,爺爺我是村裏最受歡迎的男孩子。”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第一次聽到有人對撐皮筋這件事如此自豪。


    按照李老這幹癟的身子看,他小時候估計又瘦又矮,男孩子不願意帶他玩。


    看破不說破,幾人尷尬地笑了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從村頭走到村尾,隻有零星的幾家開著門,站在門口看著他們散步的人麵上沒有什麽表情。


    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久了,誰還能笑得出來?


    正要迴去的時候,唐薑痛苦地捂住胸口,那裏又痛又熱,突如而來的灼燒感像是要把她焚燒個幹淨。


    “丫頭,怎麽了?”李老慌忙扶住她。


    唐薑搖搖頭,她也不知道。


    魏老搭了把手,冷靜道:“快,先扶她迴去。”


    說著,略帶譴責地看了眼張老。


    剛剛小丫頭差點跌倒的時候,這老東西竟然後退了一步。


    張老委屈道:“我可是個黃金單身漢,要是被人看到有了什麽傳言,對小丫頭不好!”


    正在受折磨的唐薑忍不住說了句:“張老,您家沒有鏡子總有、咳,水吧?”


    念著對方是老人,唐薑說話收了點。


    “都別說了!”李老緊張地嗬斥一聲,儼然是個著急孫女的好爺爺。


    唐薑躺在床上,胸口的灼燒感越來越強烈,她都覺得下一秒會有東西從裏麵衝出來。


    在這痛苦的折磨下,竟然睡了過去。


    三人見狀,輕手輕腳退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唐薑做了個夢,夢到有個慈祥的老奶奶,在自己胸腔正中間的位置,撒了顆淡黃色的種子。


    慢慢地,淡黃色逐漸加深成金黃色,周邊縈繞著金色的光,然後開出了一朵金色的花,花變成金色的果子,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她猛地睜眼,依然能看到金色的果子,分不清現在是現實還是做夢。


    呆呆地躺了一會,眼神逐漸變得清明,那個果子還在。


    唐薑有些懷疑人生,難道是剛剛吃蘋果的時候,不小心吞下了種子?


    想到夢裏老奶奶的形象,拍了下腦袋,肯定是聽了李老的話,把他夫人帶入了。


    見她起床,李老關心道:“丫頭,現在覺得怎麽樣?”


    “已經沒事了,多謝關心!”


    魏老有些好奇地問:“到底怎麽了?如果是關於那方麵的,我們幾個也能幫忙出個主意。”


    麵前的這幾個人,確實比自己經驗更豐富,不過唐薑搖搖頭。


    身體裏長個金果子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還是不要亂說的好,尤其在這邪門的村子裏。


    見她不想多說,幾人也沒再說什麽。


    自從來了這村裏,他們能感覺到,一直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們,但是卻找不到在哪。


    鑒於前兩次失聯的情況,他們隻能裝成迴來遊玩的樣子,省得對方起疑。


    如果他們幾個都查不出來,國調局就真的沒人可派了。


    “沒想到這悠悠閑閑的,時間過得也這麽快,又到了飯點,丫頭,今天想吃什麽?”李老問。


    唐薑不假思索道:“昨天晚上那些菜——”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她緩緩地接上。


    “全不要”


    論如何用一句話得罪三個人。


    “愛吃不吃!”


    “不吃拉倒!”


    “餓死算了!”


    三人說的時候很生氣,去買菜的時候,有意避開了昨天的菜係。


    唐薑一個人在家,坐在屋簷下發呆。


    敞開的大門口,走進來黑色中山裝男人。


    “幾位老爺子呢?”


    見他明知故問,唐薑也信口雌黃:“屋裏睡覺呢!”


    “他們不是去了便利店?”男人皺著眉說。


    “知道還問我?大叔,趁家長不在家過來串門,是人販子才會做的事。”


    “可你又不是小孩子?”


    嘖,跟外國人溝通就是費勁!


    好心道:“找他們什麽事,等迴來我幫你轉告。”


    “沒什麽事,”男人搖搖頭,又不解地問,“你剛剛為什麽要撒謊?”


    “撒什麽謊?”唐薑反問。


    見她一副無辜的模樣,男人眉頭越皺越深,就在一瞬間,唐薑聞到了他身上無意中泄露的煞氣。


    “這位先生,家長不在家的時候,隨意串門不是什麽好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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