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46.詰問真價


    頗羅墮糸迴今天依舊在他那位於流魂街西一區潤林安區的成衣店中。


    實際上,相較於頗羅墮本家和十四番隊隊舍,這裏才他最常待的地方。


    “老實說,我一點都不覺得這竹簾是應該在成衣店裏出現的裝飾。”


    掀開了燒烙著蛛網紋樣的竹簾,緋道時不知歎著氣,不知第幾次這樣吐槽著。而祭囃子戎櫻則已經在店鋪中來迴欣賞那些特別的展覽品了。


    雖然看上去像個小孩子一樣,但就連蛇喰荒那妓都會喜歡這裏,祭囃子戎櫻又怎能免俗呢。


    “相較而言,這更像是那種販賣違禁物品的黑店裏的布景。”


    “但時不知你得承認,這跟鄙人的風格很搭。不是嗎?”


    正在草稿紙上畫來畫去的頗羅墮糸迴頭也不抬的如此迴應了時不知的吐槽,從堆在一旁的那些成品稿就能看得出來,他現在正可謂是靈感大爆發。


    “而且你怎麽能夠篤定,這裏不會賣那些‘違禁物品’呢?我們如今已經算是籠罩在屍魂界之上的一張蛛網了吧————雖然這網並不是鄙人紡織而出的這一點,稍微有點遺憾就是了。”


    “這還真是沒法反駁你。”


    就像是頗羅墮糸迴說的那樣,作為在十四番隊之中也是極少數清楚無曉本質的人,他們自然也加入到了那個隱秘的組織之中————壹個由現任四大貴族的家主及他們信任的人、黃泉阪無曉和他十四番隊裏的幾人、卯之花八千流等人組成的不超過二十人的小組織。


    而這個組織的目的自然是完成世界的重鑄。而在這個過程中究竟會有多少人犧牲,恐怕誰都不清楚。


    為了彌補一個可能還要百萬年才會爆發的隱患而犧牲現在的人,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從普世意義上來說絕對算不上是什麽良善之輩。


    但有什麽所謂呢?無論是緋道時不知,還是頗羅墮糸迴,本來也不算是什麽好人。


    “緋道君過來應該不是打算聊這種事情的吧。”


    頗羅墮糸迴沉浸在自己的藝術創作————伱得承認,這個人在服裝設計這個領域確實相當有一手————完全沒有起身招待緋道時不知的打算,而代替他的自然就是這個小小店鋪的女主人,我望蘭憧。


    身著點綴著淡藍蝴蝶紋與繡球花的月白色留袖,梳著溫婉發髻的女子淺笑著從後屋端來一壺茶水,放在時不知麵前。從她腰間那巨大的蝴蝶結就能看出,這件色留袖也是出自頗羅墮糸迴之手。你看,上麵還有頗羅墮家的家紋呢。


    在這十幾年間,頗羅墮糸迴對於自己卍解的開發更進了一步。


    藉由將自身的靈壓流轉到周圍的環境之中,頗羅墮糸迴能夠創造出一片真正意義上由他支配的領域。而在那片領域之中,他的認知、他所確信的一切將會取代原本的規則,成為全新的定理。


    這間成衣店,便是他構建出的唯一一片領域。而規則,自然就是‘我望蘭憧’的存在。


    “你們是在約會嗎?”


    “倒也不算,隻不過是跟蛇喰在戎櫻適合穿什麽顏色的服裝這方麵產生了一點點小小的分歧,打算來找專業人士評判一下而已。”


    時不知先是對我望蘭憧道了聲謝,隨後端著茶杯這樣解釋著。說到專業人士的時候,他的目光便投到了頗羅墮糸迴的身上。


    “嗯哼?分歧啊...那還真是挺有意思的,鄙人的壓力可就小了很多呢~”


    聽聞時不知的迴答,頗羅墮糸迴直起身,微微壓下墨鏡,轉頭在緋道時不知與祭囃子戎櫻之間來迴掃視了幾下,隨後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很顯然,這兩個人並沒有吵架的跡象,所謂的矛盾自然也無從談起。與其說是打算來找他評判,大抵更像是讓他充當‘導購’的角色,來給些推薦吧。


    “糸迴,這件浴衣有沒有戎櫻的尺寸啊?”


    正當頗羅墮思考著該以怎樣的口吻介入的時候,時不知卻像是發現了什麽,忽然開口道。


    “嗯?那個啊。應該是有的。”


    頗羅墮將視線移到了時不知手指的方向,看著牆上掛著的那件退紅色櫻花紋浴衣,又看向同樣被吸引了注意的祭囃子戎櫻,稍微打量了一下她的身形,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不過鄙人不建議祭囃子小姐穿那件哦,跟她的氣質不是很搭。如果要買浴衣的話,我推薦選藍色係的類型。”


    “果然?我就說粉色對於戎櫻的發色來說過於明豔了。”


    得到了頗羅墮糸迴這個專業人士的背書,時不知一下子就眉飛色舞了起來。他抬手抓了抓自己灰白的卷發,然後將戎櫻抱在懷中,下巴搭在她的頭頂。


    “就像我,從來都不穿紅色係的衣服。”


    “鄙人倒是覺得你可以嚐試一下,那件如果是你穿的話,應該不至於顯得臃腫,最多就是過於張揚一些。”


    頗羅墮糸迴摘下掛在牆上的浴衣遞給祭囃子戎櫻,又指了一下另一麵牆上的一套紅色勁裝。時不知轉身看去,繡著龍紋的浮誇紅色外套便落到他的眼中,頓時便讓他的表情像是便秘了一樣。


    “這是否有些太過激了?我覺得我駕馭不住這種狂野的風格。”


    “隨你咯,來吧,祭囃子小姐你自己也試試如何吧,我覺得差別應該很明顯的。”


    沒有在意時不知的表情,頗羅墮糸迴又取出一件淡藍色係的浴衣遞給祭囃子戎櫻。


    “好~”


    其實對於色係的爭端,祭囃子戎櫻一點都不在意。不過這是要給時不知看的,她自然要上心很多。


    “不過,緋道你對色彩還真是有天賦呢。有興趣來鄙人店裏幫忙嗎?待遇很豐厚哦~”


    目送著祭囃子戎櫻搖搖晃晃的走進更衣室,頗羅墮糸迴轉頭又開始勸誘起緋道時不知來。


    “來這裏做什麽?看你跟我望親親愛愛嗎?有那個時間我幹嘛不抱著我的戎櫻享受生活。”


    時不知撇了撇嘴,十分坦然的迴應著頗羅墮的讚歎,然後迴絕了對方的邀請。


    “嗯哼,說的也是。”


    頗羅墮糸迴聳了聳肩,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那麽,要不要結賬呢?看在我們這麽熟悉的份上,鄙人可以給你打折哦。那件藍色的浴衣隻要十七萬就可以。”


    “......十七萬啊......你這店裏的東西還是一如既往的昂貴、昂貴且昂貴啊。”


    時不知呐呐的重複了一遍,伸手摸了摸身旁人偶上展示的服裝,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布料質感,沉默了。


    “倒也不用露出那幅表情啦。雖然這些服裝的材料和鄙人的手藝都算得上是一流,但單論成本而言,肯定是不值得這個價錢的。不過嘛,所謂的價值本身就是他人賦予的一種概念。手藝比鄙人更好的匠人自然是存在,但‘出自蜘蛛絲的盡頭’、‘出自頗羅墮糸迴之手’這樣的標簽,在某些人眼中是要比更好的手藝還要值錢。這個價格,是隻有他們能夠認可,也是隻有他們會接受的。”


    頗羅墮注意到了時不知剛剛抽動的眼角,隨後抬起手指,在自己的太陽穴旁點了點。


    “不過說到底,無論被人附加上了怎樣的價值,對於服裝本身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畢竟,死物終究隻是死物,對於沒有思維的死物而言,‘價值’這個概念都是不成立的。既然沒有意義,死物也不會因此產生什麽變化。”


    “你是說戎櫻的狀態吧。我會注意的。”


    時不知敏銳的捕捉到了頗羅墮話語中著重強調的幾個詞,不再糾結於浴衣的售價,而是十分認真的與對方交談了起來。


    “正是如此。沒有思維的死物不會因為外界的評價而變化,但是人就不一樣咯~”


    似乎是對時不知的迴答相當滿意,頗羅墮笑著衝他打了個響指。


    “這世上既存在著如同萬古不易的磐石般堅定,難以撼動的人。也存在著多愁善感,像是落葉一樣隨波逐流的人。內心越是脆弱、思緒越是繁雜的人,就越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擾動發生改變。不過那改變究竟是好是壞,可就沒人能說得清了。”


    時不知想到了每晚都會緊緊的抱住他,央求著他永遠不要從自己身邊離開的祭囃子戎櫻。


    “所以啊,緋道君你也得自己拿捏好分寸哦。從鄙人的角度看來,祭囃子小姐毫無疑問是需要嗬護的脆弱瓷器那種類型的哦————嗯,權當是喜歡玩弄人心的惡黨前輩給你的忠告吧。”


    話畢,頗羅墮壓了壓自己頭頂那裝飾著珠寶的禮帽,走向大門。


    “怎麽?突然有事要忙嗎?”


    看著頗羅墮離去的身影,已經從錢包中抽出了鈔票的時不知這樣問道。


    “呀,怎麽說呢。畢竟鄙人還是情報部門的頭目吧?雖然都隻是些稍微用話術挑撥幾下就能隨便驅使的蠢貨,但偶爾還是得跟他們聯絡一下感情才是。”


    已經掀起了竹簾的頗羅墮的動作微微一頓,轉過頭解釋著。


    “義俠任俠,義理人情......雖然偶爾也會覺得麻煩,但也不能放著不管吧。”


    “你是指那種如同等待獵物筋疲力竭的蜘蛛行為嗎?不,對於你來說更像是擺弄人偶的傀儡戲吧?”


    沒有鄙夷,也沒有憤慨。理解了頗羅墮本質的時不知隻是這樣平靜的闡述著他對頗羅墮行為的評價。他打量著店裏那些擺著各種姿勢的木偶,又稍微更改了一下。


    “嗯哼~鄙人倒是更喜歡蜘蛛哦。”


    完全不否認時不知對自己的評價,頗羅墮反而頗為愉快的笑了起來。隨後,慢悠悠的走向街道的盡頭。


    “店裏的展品隨便挑,不用付錢了。”


    .........


    “誒?頗羅墮先生走了嗎?”


    當祭囃子戎櫻換好浴衣,慢吞吞的從試衣間裏走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偌大的店鋪裏隻剩下了時不知的身影,一時間有些疑惑。


    “啊,說臨時接到了手下的信息,要去處理一下。”


    正在替因頗羅墮糸迴的離去而消失的我望蘭憧收拾差距的時不知聽到了戀人的唿喚,便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的抬起頭,稍微為頗羅墮糸迴接下來的行為粉飾了一番。


    與滿肚子壞水,道德底線飽經考驗的他和頗羅墮糸迴相比,祭囃子戎櫻可是相當單純的。


    嘛,考慮到戎櫻的斬魄刀,她會保持這樣純淨無暇的狀態也很正常。畢竟‘純粹’即是‘強大’嘛。


    而且,其實時不知的說法也沒什麽太大問題。


    “嗯,果然還是這件更適合你。”


    他打量著知留耶身上那件水淺蔥與露草的漸變底色,點綴著橙黃金魚花紋的浴衣,頗為篤定的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明天去好好的嘲笑一下蛇喰吧~”


    “前輩會被打的吧?”


    祭囃子戎櫻把臉埋在時不知懷中,悶聲悶氣的這樣小聲吐槽著。


    “大概吧,不過在那之前可是會有戳人痛腳的壞孩子先一步被我懲罰哦。”


    ————於是,今夜也有嬌豔的花綻放在月下。


    .........


    “哼哼,看到了很不錯的場麵呢。”


    在流魂街的陰暗一角,一身白衣的頗羅墮在此顯得格外紮眼。他抬頭望向西方,露出了鋒利且充滿侵略性的笑容。


    “啊?頭兒是遇見什麽好事了嗎?”


    剛剛從旁邊巷子裏走出的粗獷男子一邊擦著手上的血跡,一邊看向十分愉快的頗羅墮糸迴。


    “是啊,看到了充滿潛力的後輩的嶄新道路,想著那孩子不會像鄙人一樣幹些見不得光的肮髒活計,就感覺黑暗之輩的未來也會一片光......嗯?黑暗之輩的未來也會一片光明......黑暗之輩的未來也?明明是黑暗?”


    “明明是黑暗。”


    預料到了頗羅墮究竟要說什麽,在他手下做事做了兩百多年的高大男子彎著腰,用手指與頗羅墮互相指著。


    “嗯哼,總而言之,今天的收尾工作就到此為止吧。要好好放鬆哦,鼠尾~”


    大抵是因為這種小小的默契而感到了滿足,頗羅墮與那高大男子碰了碰拳,然後接過他遞來的壓縮魂魄。


    “錢不夠就去店裏取,反正你也知道放在哪裏。接下來就是鄙人的工作咯~”


    “嗨嗨,知道了知道了,頭兒你也小心點哦?”


    感謝北方玄武三號的打賞,謝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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