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人被門框擋住的身形,完整地出現在陶婉音麵前。


    她眼前的其他東西都變得灰暗起來,就連她身邊的光,好像都被這個男人吸走了。


    趙明弘站在光下,麵上的怒意還沒收迴,就這麽與在台階之下,愣愣地抬頭望著他的人四目相接。


    陶婉音還在急促地喘息著,再也看不見旁的東西。


    她的一顆心髒這才落迴實處,不再虛空地懸浮著。


    屋中的皇帝和紀青梧,見到本來追著蘇峰嶽拳打腳踢的永王,忽然老實下來,手腳像沒處放一般,還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


    紀青梧正好站在門的對側,不知永王見到了何人,畢竟連皇帝在場,都沒鎮住他。


    她好奇地露出腦袋往外邊看了看,就立馬縮了迴來。


    原是永王妃過來了。


    怪不得永王剛才好似一頭張狂又暴躁的雄獅,現在徹底安靜下來,但也不完全老實,像身上有跳蚤一樣,左抓抓右抓抓。


    趙明弘往後退了一步,在永王妃看不見的暗處,緊忙扶正頭頂的金冠,又急忙拍了拍肩膀上的鞋印,見衣襟不整齊,他還想解開腰帶,正一正衣領。


    武肅帝冷冷瞥了永王一眼。


    趙明弘身體一僵,恢複了點兒王爺的威儀。


    紀青梧唇角的笑,忍不住一再擴大。


    永王還沒認出眼前的陌生侍女是誰,還以為是皇帝在蘇相身邊埋下的暗樁。


    他背著手咳嗽一聲,對著她正色道:“本王問你,有什麽可笑的?”


    紀青梧這才稍有收斂,微微一笑。


    大聲地道:“迴王爺,可笑,自然是因為好笑。”


    趙明弘佯怒道:“你笑得好看嗎,你就笑!”


    轉瞬間,一個茶杯就朝著永王飛了過來,不偏不倚地砸中他剛束好的發冠上。


    青瓷怎能有金冠的硬度大,一下子就在他的頭頂碎開,碎瓷片四濺。


    趙明弘這下徹底笑不出,眼珠震顫地看著武肅帝攬過那侍女的腰身。


    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她唇角的笑意立刻收了迴去,還抿緊了唇瓣。


    這又是哪來的妖女!


    趙明弘百感交集,雖然他心中希望皇兄能忘記已經嫁做衛家婦的五表妹。


    可這才多久,就又冒出一個侍女來。


    他正感慨著皇兄這算是萬年的鐵樹開了花,這一朵,那一朵,連成片了。


    門外的陶婉音聽到瓷片碎掉的聲音,就慌張地提著裙擺跑了進來。


    走到近處,她終於看清永王此時的模樣。


    衣裳髒亂,皺巴巴的沾著灰,金冠歪斜,還有幾縷頭發散著,不知和誰打鬥過,手上好像還受了不輕的傷。


    但陶婉音覺得,他這副淩亂不羈的模樣讓她移不開眼。


    那雙看著她的眼,明亮又溫暖,照到她心底去。


    趙明弘猝然見到走到身前的陶婉音,表情瞬間切換為深沉,那深邃含情的眼神,簡直要溺斃誰。


    紀青梧的眼眸忍不住瞟過去,輕嘶了一口氣。


    趙明弘在王妃麵前的做派,可真是深情款款的模板。


    她的走神,頃刻就被人抓住,一隻大掌壓著她細嫩的脖頸,稍一用力就強行壓著她轉了迴去。


    紀青梧失去了圍觀永王夫婦眉目傳情的權利,她小聲嘀咕著。


    “看看又不會少塊肉。”


    趙明琰的手指,轉為捏上她柔軟的臉頰肉,晃了晃。


    紀青梧立馬改口:“不看了。”


    但是她右臉的這塊軟肉,還是短暫地喪失了主權。


    趙明弘自打永王妃跑到自己身前,就再也注意不到周遭發生了什麽。


    還未說話,他的眼眶就先紅了,聲音也發啞,喉嚨緊澀,像是灌了沙子一般。


    蘇峰嶽的話像重錘一般,錘在他心底。


    就算那老東西已經被抓走,等待他的是死亡,但永王還是覺得不夠解恨。


    他的婉音那時才多少歲,還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還什麽都不懂得,還不知道以後會遇見他......


    趙明弘想到從前之事,想到大婚之夜。


    他該更溫柔的,他不該拂袖而去,不該讓這張臉掛滿淚痕,他不該做的事情有太多......


    永王很想捧上陶婉音的臉,但又想起這隻手碰過蘇峰嶽那個老東西。


    他把右手背到身後,很怕被她發覺自己的異常。


    這個時候,趙明弘才理解了,為何那婢女會說指控蘇峰嶽的證據不足。


    本來愈合的傷疤,再次掀開,隻會是血淋淋的一片。


    這樣的證據,要付出撕裂傷口的代價。


    趙明弘把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裏,心酸疼得要命。


    他擠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你......你怎麽過來了?”


    陶婉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止有些出格。


    大半夜的,不顧宵禁的規矩,闖進被黑衣衛圍堵的相府中。


    她垂下頭道:“我就是擔心王爺......我是不是耽誤王爺辦正事了,是我冒失了。”


    趙明弘道:“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他的胳膊僵硬地伸出去,將人圈住,心跳如擂鼓一般。


    陶婉音的身體也跟著一震。


    他的手在拍著她的後背,安撫的意味很濃,與她記憶中母親拍她睡覺的感覺相同,甚至更為輕柔。


    陶婉音半合著眼,突然又睜大。


    她沒記錯的話,自己跑進來之時,屋中另一側還站著兩個人,隻是看他們的打扮像是下人,她就沒有多留意。


    當著外人的麵親昵,陶婉音的麵皮薄,耳朵後染上薄紅,她輕輕掙了掙。


    趙明弘察覺到她的不願意,就立馬放開她,生怕令她覺得不適。


    他撤開手的動作太快,快到令陶婉音頭腦發蒙,那種被人珍惜著的感覺一下子就消失。


    她的心中還湧上一種難以言喻的不舍。


    趙明弘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陶婉音看了一眼就低下頭去,此刻的空氣過於沉默。


    那邊的兩人不知在做什麽,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過了一會兒,陶婉音柔柔地問。


    “王爺,什麽時候迴府?”


    趙明弘望向對麵,輕咳一聲,想要征得武肅帝的同意。


    直到此時,紀青梧的臉頰肉才得以解救下來。


    剛才像是被皇帝當成什麽好玩的解壓玩具,捏捏彈彈,玩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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