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桂花釀(求追讀求收藏!)


    待客廳內,又是一陣隻聞雨聲的沉默。


    聽到此處,謝聽風的往事似乎可以告一段落。


    再後來的事情,無非就是對方迴到了謝府的藏劍廬,從此閉門不出,借酒消愁。


    在李誠看來,這是謝聽風愧疚與不甘的表現。


    身為太子的首席謀士,未能洞察出雍王下定決心鋌而走險,是為不忠。


    而身為李玄濟的結拜兄弟,當夜未能和對方一同赴死,是為不義。


    不忠不義這四個字,自朱雀門之變後的日日夜夜,無時無刻地不在折磨著謝聽風。


    忽然間,李誠想到了前世的一句話:


    遺憾在電影裏是主角崛起的前戲,在生活裏則是讓人沉淪的毒藥。


    十年過去,故人故事無疾而終,到現在什麽也抓不住。


    隻剩了柳樹下的衣冠塚,如匕首插在謝聽風的心頭。


    流了血,又長了痂,不能撕,一撕就會帶下皮肉。


    直至今時今日,似乎終於到了該解脫的時刻。


    良久,


    李誠抬眸看向情緒略顯低落的謝觀潮。


    狂士的生平脈絡已被講述地很清晰,可他卻還對兩個小細節略感好奇。


    “伯父,”如是想著,他輕聲開口詢問:


    “按您所說,舅父他當年對那位步步緊逼,幾乎將對方懟到了牆角。


    以那位殺伐果決的性格,舅父怎會安然無恙地迴到江都?”


    聽到此言,謝觀潮先是微微點了點頭,接著輕言出聲解釋:


    “小誠你此言不錯,正常來說,三弟他絕無幸存之可能。


    但隻能說他很幸運,當夜並不在長安城裏,而身在城外的皇莊。”


    “當然,三弟早就上了今上的黑名單,自然不可能一筆勾銷。


    事情發生後,今上便派人將其抓迴長安下獄,不日就要問斬。”


    說至此,略顯自嘲地略微扯了扯嘴角,神色有些複雜:


    “十年前,謝家的地位不比如今,我即使身在長安,多半也無能為力。


    可妹夫那時恰好在關中,聞訊後連忙趕去雍王府,和對方講了講道理,然後今上便放了三弟。”


    李誠:……


    謝觀潮說話間的‘講道理’三字用的就很巧妙。


    聽上去,小師妹的父親和夫子一樣,也很喜歡以理服人。


    很好,很強大。


    李誠眯了眯狹長的眸子,不經意瞥見緊挨著他的小師妹,拚命忍住撲哧一笑的衝動。


    看來,對方也弄懂了以理服人的真諦。


    端起茶水潤了潤嗓子,李誠思索了下,緊接著詢問:


    “伯父您方才說,舅父他曾是李…大伯的四大謀士之首,那另外三人是誰?結局又如何?”


    因為朱雀門之變屬於景雲皇帝終身都擦不掉的汙點,妥妥的黑曆史。


    所以當朝對於相關的事與人,都竭盡所能去掩蓋,企圖抹除掉這段史實。


    從前的李誠對此也未特別上心,所以知之甚少。


    聞言輕咳了聲,謝觀潮努力迴憶了下,接著有些不確定地迴答:


    “四大謀士裏,三弟他能文善武,多次揚言想去當個將軍,領兵抗擊北蠻,故而最受器重。


    其次便是滿腹治國之策,性情狷介,屢屢對太子直言不諱的諫士。


    其人當年與三弟相交莫逆,關係極好。”


    “另外的兩人,分別被稱作俠士與毒士,隻有東宮官職,三弟來信也甚少提及他們……”


    聲音停頓了下,謝觀潮隨後神情平靜道:


    “朱雀門之變當夜,俠士帶著太子的幼子钜鹿郡王逃出東宮。


    可惜兩人卻沒能離開長安,在北城門受萬箭穿心而死。


    毒士自從那夜後便不知所蹤,下落不明,誰也無法確定是否尚在人世。”


    “至於諫士,嗬……”


    談及此人,謝觀潮的臉色不禁浮現一抹嘲弄:


    “其人名叫許振,乃是當朝世襲鄭國公,光祿大夫,門下侍中。”


    李誠:?!


    謝景之:!!!


    白夢顏:(??w??)


    世襲國公是大晉的頂級爵位,光祿大夫則是最高品階的文臣散官,相當於榮譽稱號。


    最令人震撼的是門下侍中。


    侍中是官名,乃是門下省的最高長官。


    民間對於侍中還有個更為通俗的稱唿——


    右相。


    換而言之,


    當年隱太子的諫士許振,便是如今大晉廟堂的執牛耳者。


    當朝宰輔。


    ……


    ……


    從江都北上再西行兩千多裏,經過潼關天險,便可抵達帝都長安城。


    深夜的長安秋風蕭瑟,吹著枯葉嘩啦啦地經過寧安道。


    此處是內城的核心區域,與宮城相鄰,用寸土寸金都不足以形容。


    正兒八經的皇城根兒,一環地段,住的都是長安的爺,每天除了上朝就是睡覺,沒別噠!


    寧安道中段一處不算顯眼的宅子,朱漆大門上高懸著「許府」二字匾額。


    和附近的高門大宅相比,許府多少顯得有些寒酸。


    不過有道是,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作為大晉相國的府邸,即使遠在驪山山巔,也不會缺少登門拜訪之輩。


    略顯昏暗的書房內。


    僅有一豆燈火正安靜地釋放淡淡光線,照映著書案後腰背筆直的中年身影。


    嘎吱一聲。


    書房木門被人緩緩推開。


    身著素色居家服的短須男人,視線未曾離開案牘,仍落筆在紙麵批閱著什麽。


    推門而入的婦人見狀,微歎了口氣,似是早已習慣。


    她默默走上前,將托盤裏溫熱的蓮子羹輕放於木架上,便打算轉身離開。


    在她剛走出沒兩步,忽聽身後傳來語氣疲憊的聲音:


    “夫人,幾時了?”


    眼角含著魚尾紋,氣質卻極好的清秀婦人轉頭,有些沒好氣道:


    “已經是夜半三刻,再過三個時辰又要上朝了,我的相國老爺。”


    “噢,”將筆鋒從紙麵抬起,懸掛於其側的筆架上,許振抬起頭微笑解釋:


    “眼下秋收剛過,北蠻那邊又開始蠢蠢欲動,為夫一時忙忘了時間。”


    婦人聞言,神情平靜如水,未見半分波動。


    這借口她已經聽了半月有餘。


    合著北蠻天天光是欲動,但偏偏就不動是吧!


    嗬,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不想上老娘的床就直說,老娘還不稀罕你這老幫菜。


    看到夫人似笑非笑的唇角,許振神色不免變得有些訕訕。


    然而不過眨眼之間,他神色便恢複如常,看不出半分異樣。


    伸手端起了旁邊的蓮子羹,許振同時若無其事地輕聲詢問:


    “今年的桂花釀,派人送去江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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