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霜說完,便緊盯著雲清音的臉,企圖從上麵發現一絲憤慨不滿的怨懟表情,但是令她失望的是,沒有,那個女子反而笑了起來。


    雲清音知道林霜霜在等著她傷心,難過,而事實上,此刻她的心口早已經絞成一團,鈍痛難忍,但是她不能給這些想要看她笑話的人看。


    真發了脾氣,才是丟人丟大了。


    “多謝林姑娘提醒,我迴去會陪著他好好養傷的,林姑娘還有別的話嗎?”


    林霜霜心中存著疑問,一方麵她不覺得雲清音真的那麽大方任何一個女子知道自己的男人為別的女子受傷都會吃醋難過,但是偏偏雲清音的表現找不出一絲破綻。


    “雲清音,你不要得意太早。”林霜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和沈岸秋,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隻要沈岸秋想迴宣平侯府,她娘就不會允許沈岸秋娶一個普通的商女。


    而據她所知,沈岸秋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並且暗中已經和林佑打過幾次交道了。


    “是嗎?”這樣的話聽了太多,從柳柔柔,到叢玲兒,再到如今的林霜霜都對她如此說,一開始雲清音還有心情反駁,現在已經習慣了,習慣忽略那層惡意的詛咒。


    林霜霜和那些女子離開。


    雲清音在錦繡坊待了大半日,不過並沒有現於人前,確保這裏無事之後便又離開,迴了飯館。


    中午鳳安安跟著沈岸秋一起迴來。


    小家夥身高高了不少,臉上嬰兒肥退去了一些,但是依舊很可愛,黏著雲清音,“漂亮姐姐,下午我們夫子告了假,我可以不用去蒙學了。”


    雲清音刮了刮他的鼻子,“你娘親知道嗎?”


    “沈哥哥已經讓人去定南王府了,而且娘親最近要為景熙姐姐準備出嫁的東西,也沒空跟我玩。”


    雲清音忽然想到,鳳景熙和趙傾寒的婚事一拖再拖,到如今,確實不能再拖下去了,莫府小姐雖然已經為趙傾寒生下一個孩子,但是畢竟不算嫡出,如今兩年之期已到,確實到了婚事要提上日程的時候了。


    “那下午你待在我這,我想想帶你玩什麽。”


    鳳安安突然興奮道,“要不我們去軍營找爹爹吧,今日那些大哥哥好像有比武,還有射箭,我早就想去看了,但是爹爹一直不讓我去。”


    雲清音好笑,“他不讓你去,你覺得我就會讓你去了?”


    “去嘛去嘛,風蕭哥哥也會上場。”


    雲清音拍了拍他的頭,“先去午睡,等你醒過來再說。”


    “那你一定要答應哦。”


    鳳安安一步一迴頭地離開。


    雲清音好笑不已,想到林霜霜說的那些話,雲清音又按了按眉心,往沈岸秋書房去了。


    沈岸秋見她過來,放下了書,圈著她的腰,讓人坐了下來,好像隻要沒有外人的時候,雲清音就沒有坐到過凳子上。


    “安安睡著了?”


    “嗯,還鬧著要去軍營玩。”雲清音停了一會,果然聞到了淡淡的血腥的味道,不過被沈岸秋身上好聞的氣味掩蓋住了。


    “沈岸秋,你那日去接大夫的時候可有遇到什麽麻煩?”


    沈岸秋笑著說,“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我就問問嘛,你不想說就算了。”


    沈岸秋目光柔和地注視著她,“路上遇到了一些要錢的劫匪,墨楓當時去的急,沒帶多少銀子,我把銀子送過去,那些劫匪自然也就放行了。”


    “就這麽簡單?”


    “不然呢,他們的目的就是要錢,本來也不是什麽光正正大的行徑,他們更害怕鬧大。”


    雲清音見他始終沒有想要說出受傷之事的打算,知道他不說出來,也隻是為了不讓她擔心,雲清音心中微微一歎,罷了,就當作不知道吧。


    “大夫看過之後,叢玲兒的腿傷怎麽說?”


    “能恢複好,就是需要的時間可能長一些。”沈岸秋溫柔地說,“她的腿能完全恢複好,你也不必有心理負擔了。”


    “嗯。”


    沈岸秋執起她的手,十指交握,“繡娘已經開始準備婚服了,繡樣你想要什麽樣的?”


    “按習俗就成。”雲清音驚奇道,“不用量尺寸嗎?”


    沈岸秋放在她腰側的手摩挲著,“你說呢?”


    雲清音忽然明白了,惱羞成怒地瞪了一眼沈岸秋,準備離開,男人卻是霸道地禁錮著她的腰身,俯身吻了下來。


    濕熱的氣息打在脖頸,雲清音迷亂了一瞬,再恢複清醒時肩處微涼。


    雲清音攀著沈岸秋的手臂有些無力,候腔裏的氣體全部被剝奪,像是無根浮萍一樣隻能依靠著沈岸秋,氣喘籲籲。


    沈岸秋眸色又沉又暗,細密的吻落在女孩的脖頸,性感的鎖骨上,低低呢喃,“清清……”


    他們身體靠的很近,體溫相傳。


    隻是一個單純的親吻,雲清音卻感覺像是度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經曆了情感中的悲歡離合,沈岸秋予她喜怒哀樂,同時和她一起沉浸其中。


    沈岸秋的手情不自禁地落在女孩的衣帶上,手指勾纏,活結即將散開時,沈岸秋用極大的意誌力止了接下來的動作,然後更加用力的親吻著懷裏的人兒。


    像是懲罰一般,又像是在索取補償。


    過了良久,沈岸秋才平複下來,動作溫柔地為雲清音理好衣服。


    雲清音手指撫著很痛的唇瓣,“都說不要你親啦,這下肯定腫了。”


    沈岸秋的笑容簡直要把她膩在糖漿裏,“塗一下藥,不出一個時辰就消下去了。”


    “你要是敢騙我,你就死定了!”


    雲清音推開他。


    沈岸秋好心道,“要不要我抱你迴去?”


    “不用!”結果下一刻就出醜了,腳一接觸到地麵,就像是用不上勁一般軟綿綿的,差點跌倒,要不是沈岸秋及時摟住她的腰把人扶住,雲清音說不定就真的栽地上去了。


    偏偏沈岸秋還一副歎氣的模樣,“我就說你不要逞能。”


    雲清音咬牙切齒,“我可以自己走!”


    沈岸秋寵溺地說,“我又不會笑話你。”


    雲清音再不想和他說一句話了,站了起來,趕緊離開了,沈岸秋無奈失笑,坐了一會,才起身走到書架旁的一排格子前,打開其中一個,拿出裏麵的傷藥。


    衣服褪下,男子精瘦的腰身一側,有一道長長的傷口,縫線的密度規整好看,不像是粗糙的男子的手法。


    方才一番情事,讓沈岸秋完全忘記了還有傷,感覺到傷口又有要出血的跡象,沈岸秋不禁苦笑,她在身邊的時候,他總是會下意識的忽略其他。


    重新上了藥,又包紮好,沈岸秋換了一套衣服,處理好染了血的衣服,掩蓋好身上的味道,剛出了門。


    雲清音就跑到他身邊,看了他一眼,又繞著他轉了一圈,似乎在確定什麽。


    沈岸秋捉住她的手,“藥在我手裏,現在要抹嗎?”


    提到這個,其他的事情便也被雲清音拋到九霄雲外了,從他手裏接過藥,“我自己可以!不用你!”


    ……


    鳳安安睡醒之後還沒忘要去軍營的事情,這個年紀的孩子簡直就是狗嫌人煩,而且精力旺盛,雲清音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完,見時間還早,幹脆順了他的意。


    雲清音牽著鳳安安出門,一輛馬車正好停下,年輕的男子跳下來,抱拳,“雲姑娘,請上馬車。”


    雲清音認出此人是她遇刺那夜出現的人,“你叫什麽名字?”


    “古陽。”


    雲清音記下,和鳳安安一起上了馬車。


    古陽便趕著馬車往城外去了。


    到了軍營外,士兵通報後,風蕭很快出來接兩個人,“姑娘和小公子來的正巧,今日正有比武,如果不想要王爺打臉的話,姑娘隻怕也要下場了?”


    “嗯?”


    想到了趣事,風蕭也笑起來,“大家夥不好好訓練的時候,王爺便一頓狗血噴頭的罵,隨後又說堂堂男子還不如一個小姑娘,兄弟們自然受刺激,於是越發盡力地訓練,現在大家夥對你可是又敬又畏,今天姑娘過來,隻怕是不容易迴去。”


    雲清音登時站住,低頭看向鳳安安,“要不我們還是迴去吧?”


    鳳安安:“啊?”


    隨後:“姐姐最厲害,把他們全都打趴下!”


    “……”盲目的崇拜是不可取的。


    隻是,還沒等雲清音離開,從校場的方向那邊就跑過來一群人,邊跑邊喊,“兄弟們,把大門堵死了,今兒個雲姑娘擱誰那裏走掉,三天不準吃飯!”


    “要是雲姑娘把我打傷了再走,我能吃飯嗎?”


    “人都走了,吃個屁!”


    雲清音臉都黑了。


    直覺來這一場就是個陷阱。


    風蕭忍俊不禁,“今日他們連王爺的話都不一定會聽,所以,你還真沒有那麽容易走掉。”


    有兩個人走近,“雲姑娘,王爺和大家夥還在等著,快過去吧!”


    雲清音隻能硬著頭皮去校場。


    校場上站滿了人,雖然今日可以不那麽在意軍紀,但那是刻在了骨子裏的,即便無約束,也絲毫不顯得散漫,窺見這冰山一角,便知道定南王平日帶兵的嚴厲。


    都說什麽樣的人帶出來什麽樣的兵,定南王罵起人來不給人一點麵子,但是畢竟是堂堂王爺,耳睹目染,若是真要講究起來禮法規矩,也能換上一副儒雅人的做派。


    士兵們對他既敬佩又畏懼,訓練時半分情分不講,但是私下裏也敢在定南王跟前嬉皮笑臉,就比如今日,這樣的比武是枯燥乏味的訓練生活裏唯一的樂趣,這樣的日子,就如風蕭所說,定南王的話也不管用。


    定南王見收拾不了這幫混小子,便把希望放在女兒身上,拍拍她的肩膀,“光練不實戰沒意思,今日便放開腿腳,輸贏不論!”


    都這份上,雲清音也沒有必要再推脫,“怎麽打?”


    定南王指了指不遠處,“看到那幾個台子沒有,那叫守擂台,下麵的所有人都可以上去挑戰,直到把守擂台的人打敗,然後成為新的守擂台的人,再循環下去,守到下麵的人全部都挑戰完便算贏。”


    “這不就是車輪戰嗎,守到最後,隻怕是沒什麽力氣了。”


    定南王說,“戰場上,沒人管你有多累,隻要敵人來了,就要廝殺,直到最後一刻。”


    風蕭看了她一會,“雲姑娘這一身隻怕是沒法上去。”


    定南王說,“你先帶她去換身衣服,我去讓人準備,鳳安安,跟我過來。”


    “姐姐,我先去爹爹那了。”


    鳳安安邁著小短腿跟在定南王身後。


    風蕭帶著雲清音去了他的營帳,“軍營裏沒女子的衣服,姑娘要是不嫌棄,就先換上我的便衣吧,都是洗幹淨的。”


    “那麻煩了。”


    雲清音隻把礙事的衣裙換成了利落的男裝,取掉發間的首飾,紮成一個馬尾,把有些長的袖子挽起來,收拾好之後,雲清音出了營帳。


    風蕭正背手站著,聽見聲響,轉過來身,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許久。


    雲清音看了看自己,“有什麽不對嗎?”


    “沒事,很合適。”


    風蕭帶路,“那邊該準備好了。”


    “我聽安安說,你今日也要上場,你們以前這樣打過嗎?”


    風蕭:“上一次我正好外出,不在軍營裏,兩年前打過一次,那時候世子病剛好,和王爺還有七殿下一起過來,兩個人都上了場,七殿下守到最後了,但是世子沒守到最後就下來了,我當時就在世子後麵的擂台上,知道世子若是真的想守,是能守到最後的。”


    “守到最後的這些人也是要分出個勝負的,所以你和七皇子交手了沒有?”


    風蕭搖了搖頭,“和七殿下交手的是另外一個人,姑娘在賞菊宴上也和七殿下過招過,覺得七殿下的路子如何?”


    “說不出來。”雲清音無奈道,“我那時也是半吊子。”


    兩人很快來到了校場上,總共開五個擂台,今日隻守擂台,全部打完之後就結束,底下有大約五千個人,也就是說平均一個人要打掉一千個人。


    定南王說,“開始吧,打完了吃飯!”


    雲清音站在台上,第一個上來的人看著像是一個文弱書生,“向姑娘討教了。”


    隨後出手,掌風卻是十分淩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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