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持續了數個小時。


    不止是日軍,陣地上的晉綏軍亦為自己的堅韌而感到了震驚,他們甚至自己都想不到會在白刃戰中堅持下來。


    將為兵之膽,一支隊伍如果沒有一個合格的指揮官,就算是再優秀的士兵也發揮不出戰鬥力。為了讓士兵們在白刃戰中消除膽怯,杜興邦選擇身先士卒,帶著自己的衛隊在第一線參加戰鬥。


    不過雖然是這麽說,李懷珍他們這些軍官也不敢讓他待在最危險的位置上,在一眾武官衛隊的保護下,杜宗祥到底是相對安全的,不過就算是這樣,白刃戰中的晉綏軍也充滿的鬥誌,最起碼他們知道,自己的旅長就在自己的身邊,沒有拋棄他們。


    “旅座,弟兄們快要頂不住了!”


    李懷珍掏出手槍接連擊斃了兩個鬼子之後,顧不上抹滿臉的血,著急的同杜宗祥說到。


    “再堅持一下!山口的陣地堅決不能丟!要是丟了,咱們贏了也是輸了!”


    山口陣地可以說是整個混成三旅的核心,山口的陣地要是丟了,等待混成三旅就隻有另個結局:要麽是被堵在了清風山裏,要麽就是被打散。


    若是那樣池忠順那邊就算是把簡莊給打下來也沒什麽意義,杜宗祥根本就無力再去接管簡莊。


    杜宗祥是老行伍,早在布置陣地的時候,他就已經考慮到了這一點。他這麽做其實就是在賭,他要把自己的退路全都給堵死,效仿破釜沉舟的方式逼自己和手下的士兵一把。


    “堅決不許退!要打就在山口打,一步都不許退!”


    杜宗祥大聲的吼著,李懷珍點了點頭,小聲了嘀咕了一句之後猛地扯開了衣領,抽出了兩把鏡麵匣子,連開數槍擊倒了兩名鬼子。


    那邊杜宗祥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副官,雖然李懷珍沒有說出聲音,但他從唇形能看的很清楚,他說的分明是“大不了死在這”。


    沒有過多的話語,整個混成三旅上下,從軍官到士兵,已經顧不上想太多,隻要有人倒下了,後麵陣地就立刻有人頂上來,總之大家心裏就隻有一個念頭,山口陣地堅決不能丟!


    “旅座!鬼子來增援了!”


    就在白刃戰最膠著的時刻,負責觀察戰場的幹部從陣地後方衝進戰場之中,來到了杜宗祥的身邊,大聲的嘶吼著匯報到。


    “鬼子增援終究還是來了,要命還是趕在這種時候......”


    杜興邦咬著牙說到,新來的鬼子是哪一支部隊?攜帶什麽類型的武器?這些事情他都不得而知,而後方簡莊那邊遲遲的拿不下來,到時候萬一把保定的鬼子也給引過來了,從簡莊方向對他們形成合圍,那他們這一個旅可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


    臨汾,晉綏軍指揮部之中,宿秉心沿著桌邊來迴的走,他現在已經有些後悔在閻長官那裏保舉杜宗祥。


    長官司令部派杜宗祥去井陘,最大的目的是為了保證晉綏軍在第二戰區不要顯得太被動,也就是說隻要杜宗祥駐紮在一個地方不動,就已經實現了他們的戰略目標。


    然而讓宿秉心沒有想到的是,杜宗祥一到井陘,就先是和偽軍打了幾仗,接著竟然主動撩撥鬼子的緊張神經,竟然動了簡莊!


    簡莊很重要,一旦拿下來,晉綏軍在冀中南一帶將會占據更多的主動。這是一個看地圖就能看出來的道理,然而難的是怎麽把簡莊打下來。


    在簡莊那裏有一定的鬼子駐守,日軍的整體裝備水平和戰術思想都要比他們高出一截,要想攻下防禦工事裏的日軍,不拿出三倍以上的兵力根本就不可能。


    同時,在簡莊周邊的井陘、獲鹿、保定都有大量的日軍,如果不能及時拿下簡莊,到時候勢必就會引起多地日軍的合圍,最糟的結局就是讓混成三旅的幾千人全都葬送在清風山。


    “長官,收到情報,保定方向的日軍似乎出動了。”


    就在宿秉心最焦急的時刻,屬下又將這樣的一個壞消息告訴了他。對於宿秉心來說,這無疑是火上澆油,就連躊躇的心思也沒有了,狠狠的呆坐在椅子上,半晌嘴裏就蹦出了兩個字。


    “完了。”


    宿秉心此時已經不作他想,現在他應該關心的是在杜宗祥部全軍覆沒之後該如何去跟閻長官解釋。


    “長官!長官!......”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通訊員嘴裏高喊著飛跑過來,煩的宿秉心差點就拔槍。好在宿秉心的副官貼心替他斥責到。


    “鬼叫什麽?!鬼叫什麽?!有話不會慢慢的說?!”


    被副官這麽一罵,那通訊員連忙嚇得噤聲,站直敬了一禮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說。


    “報告長官,杜興邦電,簡莊拿下來了。”


    “什麽?!”


    宿秉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他以為全無希望的時候,簡莊竟然拿下來了。謔的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把奪過電報反反複複的看了好幾遍,恨不能把紙麵給盯透了。


    “好!好啊!給杜興邦拍電報,讓他把這中間的事給我仔仔細細的匯報清楚!”


    “是!”


    通訊員急忙打了一個立正後快步跑了出去,留下宿秉心這裏直感覺渾身上下都輕了不少。


    ......


    清風山口戰場之上,一名晉綏軍少尉從地上攙扶著杜宗祥輕聲的說到。


    “旅座,鬼子都退了。”


    杜宗祥用力按住肚子上的傷口,哼唧了一聲伸出另一隻手示意對方扶起自己,同時還不忘問自己副官的下落。


    “李懷珍怎麽樣了?是活著還是死了?”


    那少尉連忙往遠處看,就看見在遠處有兩名士兵抬著擔架,在擔架上躺著的正是副官李懷珍。


    “旅座,李副官還活著,隻是負傷了現在在擔架上。”


    杜宗祥咧開嘴笑了一聲用力的說到。


    “活著就好,扶著我過去看看他,這小子之前可是抱著丟了命的心思,他這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那少尉攙扶杜宗祥往李懷珍那邊走過去,躺在擔架上的杜宗祥當時就要起身。


    “躺著,負傷了就別動。”


    李懷珍哈哈一樂,滿不在乎的搖著頭說到。


    “不打緊,我就是腿上讓鬼子的三八式給鑽了個眼兒,旅座,給您這個,難得最後讓我逮著一個佐官,他的軍刀讓我得來了。”


    說著話李懷珍獻寶一般的將懷裏抱著的一把指揮刀遞到了杜宗祥的麵前,杜旅長接過軍刀,又抽出了一截端詳了半天。


    “好刀,收下了,安心養傷。”


    在李懷珍的胸口拍了兩下以示讚許,杜宗祥看著日軍撤退的方向長出了一口氣。實話實說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險了。


    從清晨池忠順對簡莊發動攻擊,到將近落日拿下來。他們在清風山口陣地承受了太多的壓力,想到這裏杜宗祥暗道了一聲僥幸,多虧了鬼子的增援來的那麽晚,不然今天的結局如何還真沒人知道。


    “旅座,您在看什麽?”


    攙扶著杜宗祥的軍官好奇的問了一聲,杜宗祥迴過神來搖了搖頭沒有和他說這些,而是換了一個話題。


    “你們團長在哪呢?我要嘉獎他,在最後關頭他的指揮很有用。”


    那軍官聽到自己的長官被誇獎,當時與有榮焉的笑了笑,當即迴答杜宗祥的問題。


    “您看,我們團長不就在那邊,最後關頭可是我們團長親自帶的突擊隊。”


    “嗯,我也看見了,扶我去見他。”


    年輕軍官領命攙著杜宗祥上了一道土梁,陳繼廣此時正坐在土棱上任由軍醫給自己包紮胳膊上的傷口。


    “旅座!”


    見到杜宗祥走了過來,陳繼廣當即示意軍醫閃開,猛地站起身打立正行禮。


    “好了好了,負傷了就不用這麽多虛禮。”


    陳繼廣那**皮的刀削臉當時浮現出不在乎的表情,咧開嘴一樂聲音洪亮的說到。


    “為國抗戰,這點小傷不算什麽。”


    杜宗祥眼前一亮,大手重重的按在陳繼廣的肩膀上搖晃了搖晃。


    “這話聽著提氣,有股子虎勁兒!這迴可是多虧了你帶著突擊隊上了,不然我沒準就死在小鬼子刺刀下麵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聽杜宗祥這麽說,陳繼廣當時就無措了起來,連連擺著手說到。


    “可不敢當,這都是卑職應該做的。”


    杜宗祥抬手止住了陳繼廣的話。


    “你效死殺敵,就應該得到嘉獎,不用說了,等咱們進了簡莊安定下來之後,我一定要嘉獎你。”


    拿下簡莊可以說是大功一件,杜宗祥也是有些高興壞了,對於戰鬥中立功的陳繼廣就不住的誇了起來。


    這個陳繼廣是在榆林休整之後才加入到杜興邦的麾下的,當時杜宗祥手下的三名幹將又兩名負傷,還有一位王盛武則是失蹤了,故而才補充上來這麽一名軍官。


    一開始杜宗祥對於陳繼廣是有些不信任的,主要還是覺得對方年紀太輕,就怕上了戰場不敢拚命。不過他卻沒有想到,今天在白刃戰正膠著的時候,是後方的陳繼廣臨時組建出來一個六十人的突擊隊,用盒子炮硬生生的打開了局麵。


    一想到這裏,杜宗祥下意識的就開口問到。


    “等到了簡莊,你的部隊想要什麽獎勵?”


    陳繼廣少有的能這樣親近的和杜宗祥說話,興奮之下也就有話直說。


    “旅座您要不就給我們突擊隊這些兄弟換一茬正經的德國原廠駁殼吧,今天咱們兄弟拿的可都是大眼盒子,您看他們現在手都累的抬不起來了。”


    杜宗祥先是一愣,隨後被陳繼廣給逗的哈哈大笑。


    “成,迴頭就給你們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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