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山口之外,一千多名鬼子鋪開了陣勢與防守一方的混成三旅勢成對峙。


    日軍的炮火很猛烈,但混成三旅終究閻老西都親自關注過的部隊,各種武器裝備火力配置同樣也是不弱,依托清風山口的複雜地形和人數優勢,一時間晉綏軍杜部不止沒有吃虧,還在交火中討到了幾分便宜。


    “懷珍,山外麵的那些鬼子來了有多長的時間了?”


    臨時搭建作為指揮部的棚子裏,坐在石頭墩之上的杜宗祥把後背靠在木樁之上,宗祥正是杜旅長的表字,這位素常以士人自居的軍人最崇敬的古人就是文天祥,故而才會在從軍時為自己取字“宗祥”。


    “旅座,這些鬼子已經來了有九個小時了。”


    杜宗祥夾著煙卷猛嘬了兩口,吐出了一團濃烈的煙霧後這才說到。


    “九個小時,已經這麽長時間了嗎?一直都是這一千多人。”


    聽著杜宗祥這麽說,李懷珍那裏也是格外的奇怪。


    “按照常理來說,簡莊這麽重要的地方,鬼子不可能不重視。可在我們對簡莊開展進攻之後,已經過去了將近十二小時。到現在,來增援的也隻有鐵路沿線的護衛部隊。


    十二個小時,就算是獲鹿縣的鬼子步行都應該趕到了,更何況他們還有卡車、摩托車各樣的交通工具,怎麽會直到現在還是這一千多鬼子和咱們對峙?


    難道說是鬼子一開始直到咱們攻打簡莊的時候,認為就靠著這一千多人就能打敗咱們一個混成旅?!他娘的!要是那樣小鬼子可太瞧不起人了!”


    李懷珍嚐試著猜測了起來,說到最後忍不住跳著腳的罵。


    “哈......哈哈哈哈......”


    杜宗祥聽李懷珍罵著鬼子,突然就笑了起來,一開始還隻是輕聲的笑,到後來越笑越大聲,笑的李懷珍都愣住了。


    “旅座,您笑什麽。”


    “哎呀,懷珍,你說咱們是不是賤。之前咱們恨小鬼子打咱們,現在小鬼子反應慢了,咱們倒盼著小鬼子多來點人打咱們。”


    杜宗祥這麽一說,李懷珍也反應過來了,愣了一下繼而也跟著笑了起來。笑了足有一會兒,杜宗祥這才說到。


    “不過說起來,小鬼子有這種反應也很正常。去年的時候,咱們剛和鬼子開戰的時候,我們這裏明明數倍於敵,可往往隻是接觸一下就潰敗而走。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作戰素養,我們都要差上很多。


    要是按照去年戰爭剛開始的狀態,小鬼子確實有底氣狂妄,用一千人來攻打我們這數千人防守的陣地。”


    杜宗祥這麽一說,李懷珍也是認可的點了點頭。


    “旅座,實不相瞞,卑職常常在想。雖然說我們在重型武器上麵確實要落後小鬼子,可也不至於在戰場打出這麽差的戰績。是不是真的自中原大戰以來,我們中國人兄弟鬩於牆的一場場戰爭,讓我們這些軍人都懈怠了。


    軍閥之間說是戰爭,有的時候甚至更像是一場場生意。習慣了這種玩鬧一般的戰爭,突然麵對鬼子這種強悍的軍隊,打的我們猝不及防。”


    杜宗祥讚同的點了點頭,李懷珍的話也正是他要說的話。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戰場上的事情同樣如此。軍閥混戰時期的軍人都隻是軍閥之間政治角鬥的工具,就算是拿著最先進的德國裝備又能夠怎樣?


    當然,對於這些牢騷,杜宗祥也隻是在肚子裏想一想。他終究是過了憤青的那個年紀,眼下怎麽應付過去這場戰鬥才是最重要的。


    “說了一圈,我們還是要迴歸到剛才的問題,十二個小時都已經過去了,鬼子的增援為什麽還沒有到?我們永遠不能把勝利的希望寄托在敵人是一群蠢貨上。”


    聽著杜興邦這樣說,李懷珍咂了咂舌頓了頓下巴說到。


    “也對,按理說已經交手半年來的時間了,小鬼子也知道咱們不是那麽容易打的了,他們又不傻,不至於連個增援都懶得派......”


    說到此處,李懷珍的眼睛突然一亮,不過隨即就又黯淡了幾分。就是這微小的神態變化,也足以引起杜宗祥的注意,他當即開口問到。


    “怎麽?懷珍,你想到了什麽?”


    主官已經發問,李懷珍隻能說出自己的猜測。


    “旅座,您說會不會是鬼子的增援在半路被人給截住了?”


    杜宗祥聽李懷珍說出了這樣的猜測,當時就搖起了頭。


    “不可能,我之前也曾經這樣想過。可是咱們部隊是第一隻出太行山的部隊,而且近期也沒有兄弟部隊來到這裏。”


    “旅座,我的意思是說,不是咱們的人。”


    李懷珍突然壓低了聲音,可接著就又遭到了否定。


    “那就更不可能了,中央軍主力現在都在......”


    杜宗祥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看著李懷珍。李懷珍這邊輕輕的點了點頭,伸出手比劃了一個“八”字。


    “沒錯,卑職問的是,會不會是他們......”


    杜宗祥被李懷珍這話給逗樂了,笑著搖頭擺手同自己的副官說。


    “懷珍啊,你怎麽能這麽想?實話說我壓根就沒往他們八路軍這邊想過。整個鐵路兩側,八路軍的部隊就那嶽某人424團一部,上次在南嶂見麵的時候,我那麽不給他麵子。難道你就真的相信這世上有以德報怨的事情?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不信。”


    事情讓杜宗祥斬釘截鐵的這麽一說,李懷珍不禁同意的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確實,那次在南嶂城的二人見麵中,杜宗祥是真的一點麵子都沒有給嶽斯良。當時不說別人,就算是身為部下的李懷珍都暗自覺得杜宗祥有些過分了,更何況是嶽斯良本人。這樣一想,似乎嶽斯良真的沒有給他們幫忙的理由。


    “算了別想那麽多了,管他是什麽理由,咱們要做的隻有一件事,別管敵人多少,從哪來的,咱們都得告訴他們此路不通!隻要堅持到把簡莊給拿下來,咱們的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


    想了一圈發現也沒有找出理由,杜宗祥素來又不是自擾的庸人,既然沒有找不到緣由,那就不去想它。


    “旅座,動了,山口外麵的鬼子動了!”


    正在這個時候,李懷珍注意到了鬼子的陣地發生了變化,似乎是又要組織新一輪的進攻。


    “通知弟兄們準備戰鬥!我有預感,這迴小鬼子估計是來真的了。”


    說著話,杜宗祥離開自己的位子,朝著最前沿的陣地走過去。


    “旅座?!您可不能到前麵去,鬼子的炮很厲害,會傷到您的。”


    李懷珍急忙勸到,要知道之前太原會戰之中杜宗祥就負了不輕的傷。戰場上的槍炮可是不長眼睛,它可不會因為你是大官兒就對你手下留情。


    “不礙事,咱們修築的工事哪有那麽不結實?要是防禦工事連我這個旅長都保護不了,那我就算是待的再往後也難逃一個死。”


    杜宗祥一句話說的李懷珍啞口無言,再想說什麽可就不敢過分阻攔了。就這樣杜宗祥在無人敢擋的情況下,來到了第一道戰壕之內。


    爬在戰壕裏麵,讓自己的身體緊貼著地麵,將望遠鏡盡可能的壓低觀察著鬼子那邊陣地上的情況。


    杜宗祥觀察陣地很快,沒用多長的時間他的眼光就略過了前沿步兵陣地和後方的炮兵陣地,很快他就在**陣地上發現了一些貓膩。


    “做好打硬仗的準備吧,這次小鬼子估計是來真的。你們看小鬼子的**手,之前鬼子隻是用火炮壓製,所以在小鬼子放炮的時候**陣地隻處於待命狀態。


    現在**陣地裏的小鬼子全都行動起來了,可見接下來定然是要對我們先進行炮火壓製,隨後就會發起步兵衝鋒我們的陣地,這些**就是要給小鬼子火力掩護的。”


    杜旅長說的頭頭是道,一旁的李懷珍等軍官連連點頭。杜旅長在講武堂的時候,專門學**就是火炮和**。


    說起來,這當中還有一段隱情,他當年在武備學堂的時候,因為資質聰穎得到了一名教員的青睞,而那位吃過洋墨水的教員在火炮和**方麵都有著不淺的學識,私底下不止一次給杜宗祥開過小灶。


    杜興邦的推測沒有錯,在一番猛烈的炮火之後,日軍走出了戰壕朝著山口混成三旅的陣地推進了過來。


    “旅座,您怎麽樣?!”


    推開杜宗祥身上的士兵,李懷珍急切的問了一聲。似乎這一次日軍果真不是試探性的炮擊,四門步兵炮和二十來部擲彈筒交替射擊,接連幾輪轟炸使山口陣地上再無一個士兵敢往外露頭。


    很不巧杜宗祥讓一顆炮彈的氣浪餘**了一個跟頭,嚇得一名士兵當時就撲在了他的身上。


    “我還活著,小鬼子這炮厲害。”


    杜宗祥長吐了一口氣說到,還不忘去檢查一下剛才護在自己身上的那名士兵。在發現對方隻是暈過去之後這才緩緩的說到。


    “快把他帶下去,告訴咱們山上的**和火炮,攻擊他們的炮兵陣地。戰壕裏麵的兄弟不要把頭露出來開槍,做好白刃戰的準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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