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


    白琛臉色瞬間發白,轉身就要上前,被沈瀟緊緊拉住。


    “白叔別去,我去救她!”


    但她反手又被白琛拉住,“你更不可!以你的身份,不能跟官府作對!”


    “可是......”沈瀟還要再說,白琛已閃身不見了身影。


    街道上一片混亂,官府突然在大街上實施抓捕,驚得百姓們推搡著遠離。


    白琛擠在人群裏逆向而去,傷口未愈處不住發疼,但他心下更加焦急如被火炙烤,而那些官兵還在不斷叫嚷著。


    “快來人!抓住那女子!”


    順著他們叫喊追捕的方向,白琛一下就看到了扮成老婦人的月影,而眼下她被緊緊追逐,頭巾散亂開來,露出了油亮的黑發。


    那些官兵一見,更加確定這就是喬裝打扮的通緝犯,立刻就有幾個官兵從另一條路上,直接聲撲了過去。


    月影絲毫不會功夫,而她的四麵八方全是圍上來的官兵。


    白琛心急如焚,剛要製造動靜調虎離山,喧鬧的大街另一頭,忽然出現一匹驚馬。


    那馬在街道上毫不顧忌橫衝直撞,街上的行人紛紛驚叫退避,那馬轉眼的工夫就到了此處。


    接著,那馬一下衝進了圍堵月影的官兵裏。


    情形緊急,官兵們也隻能唿喊著避開。


    然而等那驚馬衝過去又被幾人牽製住,他們再去找那出現在街頭的通緝犯,卻發現明明就在此處的人,轉瞬沒了影。


    白琛亦沒看清那一瞬間的變故,好像有人從後麵拉走了月影,但那是什麽人,他全然不知。


    隻是就在白琛自焦急轉為驚疑的時候,沈瀟近前拉了他一把。


    “白叔別急,那姑娘已經被我們的人救下了!”


    “你們的人?幫你的人?”


    沈瀟連連點頭。


    白琛驚詫不已,“到底是什麽人?”


    說話間,剛才圍捕月影的官兵全四散開來尋人,沈瀟隻怕白琛也被發現,來不及迴答,帶著他快步返迴了落腳的地方。


    是個三進小院,門口還有門房看守,看著就好像過路行商典下臨時落腳的地方。


    待進了院中才發現,院中邊角俱站著佩劍的侍衛,隻看身形便各個身手不凡。


    白琛剛要再問一句,這些都是誰的人,就見後門的方向有腳步聲匆促而來,與後院銜接的轉角,月影的身影突然出現。


    “琛哥!”


    “月影!”


    月影跑上前來,白琛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裏。


    他完全不敢想象,方才還即將落入官兵之手的人,轉眼的工夫就與他安穩團聚了。


    他一顆心咣當落下,又忍不住向月影身後看去。


    隻見身穿墨綠色錦袍的男子,信步走了過來。


    “白將軍,幸會。”


    他一開口,沈瀟就連忙告訴了他。


    “這位是青州府的秦大公子,白叔應該知道吧?”


    秦大公子,青州府指揮使秦貫忠那年紀輕輕就能征善戰的嫡子。


    白琛也是少年將軍出身,早就聽說過秦大公子抗擊海寇的戰績。


    眼下見人就在眼前,身姿英挺,劍眉星目,又不乏沉穩之氣,令人一眼看去便曉得非是尋常之輩。


    “是秦大公子救了月影?白琛感激不盡!”他正經行了一禮。


    秦慎一步上前扶住了他,“白將軍有傷在身,莫要客氣,進屋說話。”


    白琛點頭道好,轉眼見到一個穿著淡黃色衣裙的小姑娘跑了過來。


    她一過來,那位秦大公子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隻是他沒有開口同她說話,倒是阿瀟連忙將方才的事情說了,又介紹給了他們。


    “這是恬恬,秦家的姑娘,我在書院的好友。”


    那秦家的小姑娘相貌與秦大公子並不怎麽相似,但她眉眼清澈,令人心生親近之意,這是正連聲問月影,方才有沒有嚇到。


    秦大公子一直沒有同她說話,但目光也沒有從她身上離開......


    說話的工夫,眾人進了房中坐了下來。


    外麵的搜捕聲不時傳過來,落在眾人耳中,整個院子都緊張了起來。


    沈瀟聞聲問道。


    “人從官府眼皮子底下溜了,他們定然會在寧縣加派人手搜查,我們要不要立刻出城?現在會不會晚了?”


    白琛說確實晚了,“在官兵沒抓到人的兩刻鍾之內,逃出縣城是完全夠得,現下應該已經封鎖了城門。”


    “若是這樣,我們又如何出去?”月影這些日子一直在逃亡,聽到封鎖城門不免心下緊張。


    倒是秦恬比她鎮定一下。


    “應該隻是臨時封鎖,畢竟寧縣這些日來往人十分多,還有許多百姓家的嫁娶事宜,最多就封兩三日,就會開放了。”


    月影聽她說得有理,心下定了定,見她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識,剛要誇上一句,就聽上首的秦大公子開了口。


    “不必三日,我已著人去城外放了假消息,官兵應該會著急出城巡捕,城中最多封鎖一晚。”


    這話引得眾人一顆心都放了下來,白琛不由道,“秦公子所想甚是周道。”


    秦恬也不由地向她大哥看了過去,連著眨了好幾下眼睛。


    但她大哥這兩日不知怎麽,並不怎麽與她說話,她看過去,他就錯開目光,她一開口,他就有事離開了。


    他素來有些令人摸不清的奇怪舉動,秦恬雖然悶悶,但也隻好如此。


    這會,他目光在她身上輕輕一落,就收了迴去。


    他開口,“眼下最要緊的,是如何順利護送二位離開徐州府轄地。”


    徐州下轄多縣,所涵地域不算少,而官府連番錯失白琛月影兩人,必然更下十足之力尋人,若要他們從寧縣順利離開,就不會太容易。


    “秦公子有什麽辦法?”


    秦慎搖了搖頭,“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隻能讓兩位喬裝打扮,蒙混過關。”


    但今日月影裝扮成了老婦人模樣,也被認了出來,若是能有什麽辦法,使得官兵不會對著臉細細盤查,方能穩妥一些。


    眾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


    月影歎氣,“我今日看到了官兵手裏我的畫像,也不知為何,竟畫了我好幾種模樣,不管是扮做年輕男子還是老婦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犯了什麽抄家滅族的重罪,值得官府這般上心。”


    沈瀟也發現了,“相比之下,白叔倒沒有這麽多畫像。”


    白琛聞言挑了挑眉。


    倒是秦恬看了秦慎一眼,秦慎沉吟了一下。


    “月影姑娘,可能確實是官府要找的重要之人,而非是什麽借口。”


    “我?”月影不敢相信,“我隻是個唱曲的歌姬,幹過最厲害的事,不過是那當地的官要對我動手動腳,我一巴掌摑在他臉上。若非如此,琛哥也不至於卸下官身帶我離開了......可這就值得他們這麽興師動眾來抓我嗎?”


    月影怎麽都想不通,但白琛突然問了秦慎一句。


    “秦公子,官府抓月影是不是和她的身世有關?”


    白琛看了月影一眼,“月影被拐賣做了歌姬之前,是跟著一位宮裏出來的老姑姑長大的。”


    他問秦慎,“是否與此有關?”


    眾人都向秦慎看了過去,秦慎沒有立刻迴答,問了月影。


    “所以月影姑娘,又是哪位宮裏的老姑姑,從何處帶來的?”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月影在十歲那年被拍花子拐賣,就再也沒有見過那位宮裏的老姑姑。


    她說姑姑不是她的血脈親眷,“姑姑也告訴過我,我是她抱養來的孩子,但姑姑說,要等我大了再告訴我爹娘的事情,可怎麽也沒想到,我沒能在姑姑身邊長大......若是能逃出去,我正想著迴去找姑姑!”


    月影確實是跟著宮女長大的,但是誰家的孩子就不得而知了。


    秦慎無法判斷她的身份,隻得找到那位老姑姑才能確定。


    他道,“官兵如此緊要地抓捕月影姑娘,確與你身份、與那位宮裏的老姑姑有關,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盡快地順利離開。”


    隻這樣一來,問題又迴到了原點——


    如何讓月影、白琛兩人順利離開?


    外麵的搜查聲時遠時近,房中越發安靜。


    恰在此時,有人過來通稟,“李大公子到了。”


    白琛月影不知這又是哪位,沈瀟連忙站了起來。


    “李大公子也是我們的朋友,小攤上擺賣的沈家軍秘藥,就是李大公子找人連夜趕出來的。”


    白琛月影聞言不敢輕慢,待李維珍來了之後,鄭重行禮道謝。


    李維珍見到兩人也甚是高興,沈瀟卻更擔心,提及如何離開的事。


    “我總擔心出什麽岔子,昨日便聽說連馬車底下都要查,今日之後更不必說了。”


    她一臉愁容,李維珍卻笑了一聲,“我有個法子,或許能讓月影姑娘免受些盤查。”


    “什麽法子?”沈瀟急問。


    他連忙示意沈瀟別急,“隻是要照著我這法子來,萬一被我爹知道了,空少不了一頓打。”


    這話聽得眾人一頭霧水。


    他笑起來,“我那位本家的族妹,後日一早有結親的新郎官上門,如果我們也扮做接親的人馬,借著他們的名頭,早兩刻鍾出城,我想官兵約莫不會細查,尤其,若是月影姑娘扮做新娘,官兵未必就敢掀開新娘子的蓋頭來。”


    這話一出,眾人就忍不住連聲道“妙”,連秦慎都點了頭。


    “這樣一來,我們許多人手都能順利安排離開了。”


    李維珍道正是。


    秦恬忍不住誇了一句,“李大哥可真是出了個妙計。”她說著,又捂了嘴笑,“隻是千千萬不能被伯父知道才是。”


    “是了。”李維珍笑著點頭,“我那位堂妹隻怕遭遇一番折騰了。”


    但人家是貨真價實的新娘,倒也不怕盤查。


    不過這時,沈瀟問了一句,“白叔要扮成新郎嗎?”


    月影聞言,臉色忽的一紅。


    白琛也不自在地咳了一聲,瞥了沈瀟一眼。


    “小丫頭胡亂出主意,新郎官又沒有蓋頭,還要坐在高頭大馬上,是喊官兵來抓我怕嗎?”


    沈瀟撓頭。


    他不能坐這個位置,不過眼下這個時候,誰人來扮成新郎都無所謂,順利逃離最是要緊。


    秦慎思量了一下,同白琛道了一句。


    “若是白將軍不介意,秦某可扮成新人模樣。”


    萬一月影真是東宮的遺孤,秦慎既然找到了她,必得保她十二分的周全。


    白琛擺手表示無所謂,“我當然可以。”


    他還打趣了一句,“隻是秦公子尚未成婚,也不曉得日後娶妻,新娘子會否怨怪,新郎官可不是頭一迴當新郎了。”


    他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秦恬聽得愣了一下,還是沈瀟戳了她,“你到時候,別告訴你嫂子。”


    秦恬這才迴過神來。


    “放心,我一定不會告訴嫂嫂,”她說著還看了秦慎一眼,“隻要大哥別在日後的嫂嫂麵前說漏了嘴,就行了。”


    她隻是順著眾人說了這麽一句而已,不知怎麽,好幾日沒有同她對視過的嫡兄,忽然向她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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