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瞬即逝,眨眼間便來到第二年,如今,雪已消,春已至,暖陽,已到。


    公元1357年五月,這一年,朱元璋即將來到二十九歲,朱元啟也是已經二十四歲。


    此時的朱標與朱義,都已經兩歲出頭。


    奉天殿內,朱元璋、朱元啟、李善長、劉伯溫等人皆在,隻因為北方傳來的消息,讓他們不得不慎重對待。


    “錦衣衛傳來消息,劉福通被元軍伏擊,大敗退迴汴梁,而元廷也集結重兵圍攻,最終汴梁城破,劉福通帶著韓林兒意欲衝出重圍,但最終沒能衝出,盡皆戰死,如今元廷已再次出兵,咱們該如何?”


    這個消息,朱元璋與朱元啟初聽之時都被嚇到了,尤其是朱元啟,比朱元璋還要不可置信,要知道,這個時期的劉福通,比起曆史,兵鋒更甚。


    去年到今年五月,可是攻破了中書省南部的很多地區,大名路、濟寧路、衛輝路、彰德路、廣平路、東平路、東昌路這些地方啊。


    這中書省,作為元廷大都的中心行省,兵力必然與南方不同,且北地的元軍雖然戰力也必將拉胯,但也比南方的要強一些,更何況這還是元廷調集重兵之下,仍被劉福通接連突破。


    在起初時朱元啟更是一陣愁眉,實在是這劉福通比曆史上的,更猛了幾分,他當時都差點真的以為劉福通能把元廷打迴草原。


    一旦劉福通真的將元廷趕迴草原,朱元啟一度擔憂,他與朱元璋該怎麽辦?


    到時對上劉福通,大義站不住腳,論實力,實力也要差一些,而且驅逐元廷的韓宋,也必將會被天下人認為正統,到時各方麵,朱元璋都會遜於韓宋。


    一旦打起來,到時候麵對的韓宋,這韓宋的實力簡直比曆史上巔峰的陳友諒還要強。


    然而不曾想,冬季剛過,劉福通才與元廷交手一個月不到,竟然就被大敗,最終不僅汴梁失守,還與韓林兒一同戰死,這戰局變化速度,朱元啟都一度以為是不是自己安插在韓宋的錦衣衛動的手腳。


    叫來張樺一番確認,確定不是錦衣衛勾連元廷致使劉福通大敗的才大鬆一口氣。


    在接受這個事實之後,朱元啟隨即就有些激動,如今韓宋已亡,徐壽輝又被他們所滅,放眼天下,隻有他們兄弟才能挑起這個反元的大旗了。


    而且韓林兒的戰死,也是徹底的為他與朱元璋,解決了後患,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對待這個韓林兒。


    朱元璋接受這個事實之後的反應則是既喜又憂,喜的是他成為了天下反元標杆,他便是整個天下人的希望,憂的是劉福通的失敗,會助長元廷的囂張氣焰,更加難以對付。


    而李善長與劉伯溫則沒有兩兄弟那麽多感慨,他們在想著這事對朱元璋來說,是利還是弊。


    想了一會,他們便發現,受益的,依舊是朱元璋,畢竟劉福通與韓林兒盡皆戰死,底下之人,能投奔的,也隻有朱元璋了。


    除此之外,他們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如今南方統一已是勢不可擋,這次派出大軍,就是為了一統南方。


    而如今北方陷落於元廷,那麽朱元璋必將擔起這個擔子,那隻有一個王位,地位就不對等了。


    李善長與劉伯溫對視一眼,最終劉伯溫開口。


    “吳王,北方陷落於元廷,如今天下反元大旗,必將由吳王繼續帶領,而對上元廷,如今仍舊是王,恐有不利,吳王當擇吉日登基稱帝,讓天下人知道,吳王尚在,反元就勢在必行,以此籠絡天下人心!”


    劉伯溫說完,李善長立即跟上。


    “吳王,淮王,在下附議。”


    朱元璋一時沒有說話,朱元啟也是看向朱元璋,想知道朱元璋會怎麽做,是如此之早便稱帝,還是等南方徹底一統之後再行稱帝之事。


    朱元璋也知,如今他稱帝已是必然之事,僅僅憑借吳王這一稱號,已是無法繼續帶領天下人反元,隻是這稱帝,該何時進行,在他看來還有待商榷。


    “現在行稱帝之事尚早,且韓宋剛被元廷所滅,咱們南方又尚未徹底一統,如今為時尚早,此事,此時不宜再提。”


    朱元璋說完,李善長與劉伯溫就知道朱元璋的想法了,心中已經開始想著如何準備相應事宜了。


    而朱元啟此時也是開口。


    “我想帶兵北上,如今韓宋雖亡,但我要元廷知道,北境之地,不隻有韓宋!”


    朱元啟想帶兵北上,除了想趁勢收一些韓宋舊部,也是真正想將元廷的囂張氣焰打下去了。


    韓宋雖亡,但死的,可都是漢家兒郎,尤其是元軍動不動就屠城,那汴梁,可不就是又被屠了嗎。


    按照元軍以往的德性,恐怕被屠的,不止是汴梁一城,北方諸地,在明初之時為何人丁稀少,兵災、元廷強製征召民夫、元軍屠城、元廷退迴草原掠奪的人口,因素很多。


    尤其是北方的天災,也是不少,元廷的人幾乎是不管漢人死活的。


    朱元啟雖然高興韓宋的滅亡得以讓他們不再憂慮如何對待韓林兒,但朱元啟對元廷的憤恨,卻是更深。


    朱元啟話音落下,李善長與劉伯溫一同看了過去,朱元璋看著朱元啟堅毅的臉龐,就已經知道,這事朱元啟必定要去做,已經是思慮清楚了的。


    朱元璋隨後又很是欣慰。


    “好,咱應你!如今咱們尚有大軍五十萬,半月之後出兵統一南方需動用十五萬軍,百室,以咱們如今的糧草,此次北上出征,可以供應多少大軍?”


    朱元啟也是看向李善長,即便他心中大概有數,但他還是想聽李善長說的,畢竟,籌集糧草之事,李善長比他要擅長。


    李善長心中也是歎了一口氣,即便他知道北上是對的,但他更知道,時間不對,此時率軍北上,能得到什麽?


    隻為攻取一些城池?而且稍有不慎又會陷入苦戰,更是會加重現有治下的負擔。


    最好的出兵時機,正好是南方徹底一統,朱元璋稱帝,明年集結大軍,集中力量北上。


    這些話李善長不想說,他知道,說了這兩人也不會聽,反而會被不喜。


    另外一方麵,則是他對朱元啟抱有信心,畢竟,他們的淮王,還是很能創造奇跡的。


    劉伯溫則沒有像李善長一樣想那麽多,正要開口,卻是被朱元璋充滿殺意的眼神給盯了迴來。


    朱元璋知道朱元啟為何會想要這時率軍北上,他知道朱元啟對元廷的憤恨,也更是因為,他知道朱元啟此次北上,不會用多長時間。


    在朱元璋眼中,這次北上,就相當於是去探探路了,去打下一個落腳之地,率軍前往是讓天下人都知道,他朱元璋還在,反元的大旗,就不會倒下。


    沒一會,李善長便緩緩開口。


    “吳王,淮王,剩下的糧食,可夠二十萬大軍食用三月。”


    朱元璋聽完,也是鬆了一口氣,讓朱元啟帶二十萬大軍前往,他也能放下心來。


    “好,弟,這次你先帶二十萬軍,等咱們統一南方了,還會再次擴軍,到時再出大軍,剿滅元廷!”


    朱元啟聽了,卻是搖搖頭。


    “哥,我知道現在艱難,畢竟去年我們才全軍出動,今年又要出兵南方各地,府庫壓力巨大,我知道。


    這次北上,我就帶五萬軍,我先去探探路,等後麵錢糧充足了,到時再集中大軍,滅了這元廷!”


    朱元啟說完,朱元璋瞬間急了。


    “咱不許!要去可以,五萬軍太少了,這樣吧,帶十萬軍去,就這樣決定了!”


    朱元璋說完,轉頭看向李善長。


    “百室,錢糧與物資這些,就辛苦你去準備一下,越早越好。”


    不一會,等李善長與劉伯溫下去之後,兩兄弟來到偏殿,又上了一壺酒,兩個小菜,吃喝了起來。


    “弟,咱們走一個。”


    朱元啟笑著拿起碗,直接跟朱元璋碰了一個,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有酒盅,這兩人喝酒,愣是都用碗,朱元璋之前還說著,哪有用碗有感覺。


    “哥,這次北上,我也不準備深入,畢竟我就這麽點人,要是將元廷嚇跑了咋整,我還想著大軍齊備之後,看能不能攻破大都,抓了元皇帝呢。”


    朱元璋聽後也是笑了,不過他是真的信朱元啟能夠做到。


    “臭小子,酒才喝兩口,就開始說胡話了,不過,咱信你!”


    兩人默契一笑,又是一口酒下肚。


    “這次北上,小心一些,看看劉福通就知道了,輕視是要吃大虧的,心中的怒火消了,就趕緊迴來,等咱們把南方發展好了,府庫有錢有糧了,大軍又招募操練好,到時咱們再一舉收複北地。


    別忘了,咱們曾經在濠州時就說過,舉兵踏過草原,咱到時都想好了,把草原各族平定,讓他們給咱們養馬怎麽樣?”


    朱元啟也是笑了,他感覺朱元璋好像也被他帶偏了,想想曆史上的洪武大帝,多麽兢兢業業的發展民生啊,雖然數次對草原用兵,但可從來沒有現在這個想法。


    “哥,你還好意思說我,你還是在說胡話,想讓草原那些白眼狼,隨時就會嗜主的人給我們安心養馬,哪有那麽容易,要我看,還得直接建城,圈起來,再把草原之後的那一片地都給打下來,這樣他們想反抗也沒那麽容易。”


    這兩人喝了幾口酒,說起話來,是一個比一個狂。


    在一片笑聲當中,朱元璋隨即開口。


    “這次你率兵北上,看看能不能把韓宋舊部收了,他們也是不小的助力,如今,我們還是得一致對外,元廷不除,咱心不安,天下百姓同樣不安,北地百姓,還在等著咱們前去啊。”


    朱元啟也是收起了笑意。


    “哥,放心吧,我也是這樣想的。”


    兩兄弟又聊了一會,朱元璋就去處理事務了,朱元啟也是去到大營,準備安排大軍。


    公元1357年,五月十一日,朱元璋以湯和為帥,率兵十五萬,再次攻略南方各地。


    然而在湯和大軍行進途中,卻是收到一則噩耗,降將文普利在衡州路反叛,朱元璋在衡州路安排的官員盡皆被殺。


    湯和心知心情重大,當即將消息加急傳給朱元璋,同時又準備派耿再成、鄧愈率軍先行,而這個消息被歐普祥等人知道時,當即請兵出戰。


    他們這些人,才是最為憤怒的,恨不得活剝了文普利。


    湯和思考片刻,便同意了,但鄧愈與耿再成同樣一同出發。


    而朱元璋在湯和知道後沒多久,也是知道了此事,同樣異常憤怒,當即給湯和傳信,直接鎮壓,凡是參與之人,官職在百戶以上者,皆斬。


    朱元璋同時又讓錦衣衛加緊查探,究竟有哪些人參與其中。


    這事朱元啟知道後,也沒有去管,自作孽,不可活,這些人,朱元璋有的是辦法,他也懶得去操那份心,隻是他心中,對於這白蓮教,很有想法。


    文普利為彭瑩玉之徒,後為徐壽輝鎮守後方,如今又再次反叛,僅僅憑借他一人,如何能成事?如何能有近萬人跟隨?


    而且,徐壽輝大軍當中,大部分主將,都是出身白蓮教,別看現在很多地方都被朱元璋拿下了,但這白蓮教的教徒,可是不少。


    若是白蓮教有二心,隨時可以拉起一支上千人的隊伍,就這樣組織能力,誰敢放心?


    畢竟,他們總不能在湖廣地區的每一個地方,都放上千軍駐守吧,這明顯也不現實。


    朱元啟想著,等北上迴來之後,是得好好整治一番這個白蓮教了,朱元啟也相信,這些事,朱元璋同樣能夠看透。


    隻是現在,不適宜說出來而已,而且,裏麵也確確實實有真心實意投靠朱元璋的,這事要是處理不好,就極其容易傷人,更何況,韓宋之下,同樣也有不少白蓮教的啊。


    時間過得很快,五月二十八日,朱元啟率領十萬大軍,從應天城外大營出發,開始北上。


    這一次,徐達,常遇春等人,都隨同朱元啟前往,而朱元啟帶他們的意思很是明顯,就是先來看看元軍究竟如何,到時北伐之戰真正開啟,還是要這些人來的。


    至於朱文正與李文忠,朱元啟也帶上一起了,不過這一次,朱元啟也想過讓這兩人的奔雷軍出手,主要帶他們兩個見見北地與南方的不同。


    目前元廷還不知道奔雷軍的虛實,這個可是一大殺器,現在就用了,若是讓元軍有了準備,後麵一旦北伐開啟,就沒有那麽好的效果了。


    而且奔雷軍本身也在擴建當中,操練都還沒有全部完成。


    朱元璋在城上看著朱元啟慢慢遠去,他沒有去送,他知道,要不了幾個月,他的弟,就會凱旋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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