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京城。


    “咳咳。”


    天氣轉涼,朱元璋很久沒有微服私訪了。


    “今日天氣不好,聖人,我們要不然等個好天氣再出宮吧,不急於一時。”


    看著朱元璋咳嗽的態勢,李道信內心忍不住的揪起,開口勸慰道。


    俗話說老小孩老小孩。


    具備仁孝良善之家風,家中的老人活的越像個小孩,不過這是需要經濟基礎支撐的,溫飽線上掙紮的人,連小孩都要早早的自立,何況勞動力下滑的老人呢,為生活而奔波才是生活的常態。


    “幾天了也不見好轉,以前咱去得,現在也能去,咱好得很。”


    朱元璋一臉的不滿。


    老臉上滿是皺紋。


    “聖人,不如我們去文華殿?那裏如今也很熱鬧。”李道信哄著。


    “不行。”


    “咱說的話沒人聽了不成,今日就得出宮。”


    朱元璋固執的誰都勸不住。


    自己有好兒子,有好孫子,後輩成器咧,就像傳統的農民思維,最讓朱元璋自豪的,永遠是子孫後代,而不是旁的事物。


    哪怕朱元璋當了皇帝多年,始終還保留一絲農民思想,晚年的勞苦憂慮,隨著燕王父子的入京,一切讓他憂慮的隱患都消失了。


    仿佛放下了重擔,幾年來,朱元璋活的從來沒有這麽安逸過。


    李道信勸不住,內心也不想讓老人失望。


    洪武三十四年後,眼前老人的身體就肉眼可見的下滑,狀態一日不如一日。


    “盡量滿足聖人吧。”


    李道信內心暗想。


    不過李道信堅持,必須乘坐馬車,不能再像以往那樣走動,太過辛苦,以免加重病情。


    朱元璋考慮了一番,終於點了點頭。


    的確,他走不動了,前些年走一天都可以,如今才走上半個時辰,自己就感到疲乏,朱元璋長歎一聲,“歲月不饒人啊。”


    李道信的安排下。


    馬車剛出宮,朱棣親自趕來了。


    朱元璋從車窗伸出腦袋,還不等朱棣開口就先破口大罵,“你個不孝子,咱老子要出去走一走,你還攔咱,是不是看咱老了,仗著自己年輕,就敢不聽咱的了。”


    朱棣被罵的一頭霧水。


    露出苦笑上前解釋,“父皇,兒臣隨你一起去啊。”


    原來朱棣是要來陪一陪父親。


    朱元璋雙手搭在車窗簷上,老眼上下波動,打量了朱棣一番,最後露出笑容,開懷不已,“上來吧,咱們父子共乘。”


    “誒。”


    朱棣仿佛尋常的農家兒子,憨厚的答應,也不要人攙扶,自己爬上了馬車。


    看到兒子動作幹淨利落,朱元璋又欣慰又羨慕。


    “伱早就打定了主意。”


    看到朱棣一身便服,朱元璋醒悟過來。


    “得知父皇今日要出宮,兒臣便忍不住了,跟著父皇出去遊玩,比在皇宮裏有趣不少。”


    “你可不能偷懶。”


    朱元璋指責道。


    “父皇,兒臣幾年的辛苦,容兒子偷懶一日吧。”朱棣笑道。


    兩父子逐漸安靜。


    “咯噔,咯噔。”


    馬蹄踩在石磚發出清脆的聲響。


    李道信和馬夫坐在前頭。


    周圍有騎馬的,也有走路的,散開了老遠。


    馬車從西華門離開皇宮。


    西華門的北邊是大庖廚,原來是供應皇宮的大夥房,後來在朱高熾的改革下,由皇宮事務局承辦,改成了用工製度。


    主要負責六科,三院,六部等官員和宦官,乃至侍衛,雜役們的用餐處。


    每日的蔬菜瓜果肉食飲品茶葉,從市場上采購。


    “你的兒子,是個一心為民的,比你和咱做的都好,隻是呢,正如他所言,萬事有度,過猶不及,你要看顧他,免得他犯錯。”


    朱元璋放不下的,永遠是子孫後代。


    中國人都是如此。


    到死也忍不住的操心。


    哪怕躺在病床上的最後一刻,也要囑咐子女又囑咐,生怕自己離開後,子女們過得不好,正是儒家思想的影響,有糟粕也有精華。


    “有父皇盯著,兒臣和熾兒都不會犯錯的。”


    朱棣笑道。


    朱元璋搖了搖頭:“你和你的哥哥們不同,他們不成器,死的早,讓咱傷透了心,你則生龍活虎,好得很,以後啊,你不光要隻知道打仗。”


    朱棣連連點頭,極為的孝順。


    鄉村有社學。


    縣有縣學。


    州府有州學。


    省府有府學。


    國子監有四所。


    街道上,本來是上學的日子,卻能看到三五成群的少年們。


    他們穿著工字裝,或者中製裝,又或者奇怪的服飾,腰間挎著刀具,甚至有背著弓箭的,在街頭大聲的喧嘩,一副天下老子第一的模樣。


    弓箭社、投壺室,竹球場、蹴鞠場等地,這些遊家子們最常見。


    “不好好讀書,不懂得珍惜。”


    朱元璋不爽的罵道。


    恨鐵不成鋼。


    “以前我們哪裏會這樣,讀書多麽珍貴的事情,能去上學的孩子,誰敢不聽話。”


    “大戶人家的子弟讀書,也有不成器的。”


    朱棣笑著解釋。


    越來越多的老百姓們,不管能吃飽肚子了,手裏還有了點錢,工作和生活穩定,沒有太多的後顧之憂,父親的形象自然也就高大了起來。


    家庭中成長的孩子們,父親是他們的天,自然也就是他們崇拜模仿的對象。


    不願意上學,把逃學逞威風當做男子漢的氣概。


    是工人階級誕生後產生的社會現象,並不因為大明或者大美,人性就有區別,屬於社會必然發生的現象,更不是幾部電影就能帶壞多數孩子們的。


    馬車漫無目的,京城由內而外的閑逛。


    京城內興起的車行,行業興盛。


    街道上。


    掛著各家車行名稱的馬車,隨處可見,成為了主要的交通工具之一。


    “這些個行當裏,因為他們走得多,見多識廣,容易欺騙壓榨憨厚的百姓們,可不能放縱了。”朱元璋老毛病複發,教導的口吻說道。


    “車行、牙行,船行皆受到朝廷的監管,必須持證就業,有了證書的許可,行業就容易規範下來,沒有人敢浪費好不容易獲得的從業證書,而沒有證書的人,他們必然會主動打壓和舉報。”


    朱棣笑著解釋了一些操作,“朝廷隻需要管理好有證書的人,就能管理好這幾個行業。”


    “不錯,有些道理。”


    朱元璋承認道。


    “應該是生產力進步的表現吧。”


    朱元璋苦思。


    活到老學到來,朱元璋這些年來,雖然沒有在處理國事,可也沒有放下學習,大明社會上的新事物,朱元璋長期的微服私訪,見到了很多。


    與普通人不同,他會琢磨其中的道理。


    今日琢磨透一樣,明日又琢磨透一樣,才能就超過了一般人。


    “有何說法?”朱棣好奇的問道。


    “生產者多了,人工也就高了起來,人們用不起人力,隻能通過車行的模式。”朱元璋笑道:“以前一家人養一個車夫,現在幾家人養一個車夫。”


    “以前一家人養一個車夫,而車夫經常閑置,主家為了不浪費,又會使喚車夫去幹其他的雜活。”


    “現在行業分工明細,幾家人養一個車夫,車夫隻幹他的本行,掙得工錢也高,其他的行業,則由其他的人去幹,不但是生產力進步的證明,也說明了社會分工的細化。”


    朱棣雙眼睜的大大的。


    要不是看得見身旁的是自己的父親,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兒子呢。


    仿佛又迴到了兒子為自己上課的時候。


    朱棣保持平靜,壓住內心的不穩。


    兒子不說了,連父親都比自己懂得多,學得快,讓朱棣壓力大非常大,以前還能寬慰自己,兒子是個非同尋常的,現在有了朱元璋的學習速度,朱棣就騙不了自己了。


    朱元璋一路解說,朱棣隻能硬著頭皮應對。


    一路下來,本來說好的陪父親盡孝心,結果卻連連遭到打擊,讓迴宮後的朱棣苦笑不已。


    此時。


    文華殿。


    大會議室。


    圓桌坐著工部尚書宋禮,侍郎夏原吉,右侍郎張昺等官員,以及工業計劃部和下級部門經濟調控司,工民聯合部,煤炭大商人周有容,陳玉,周文等人。


    周有容掃了一眼,沒有發現張賢才,又與陳玉周文等人對視,雖然大家麵色如常,可內心已然知道,張賢才在報紙上的言論,引起了朝廷的不滿。


    他們這些人在北平,最早跟隨朱高熾的商人們,也是靠著煤炭的興起,成為最有錢的一批人。


    張家則是他們這些人中的翹楚。


    張德輝因病不再理事的幾年,他的兒子雖然在生意上維持的不錯,可有些時候又太過激進,不知道未來會把張家帶到何方。


    “皇太孫殿下到。”


    門口,小黃門唱名。


    眾人聞言紛紛起身,見到朱高熾的聲影,眾人彎腰行禮,“拜見皇太孫殿下。”


    “免禮,大家坐。”


    朱高熾平和的做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大家坐定,點了點頭,讓會議的組織者直接開始,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煤炭行業的工人數量,根據調研司的調查後,得出的結論,大明至少有四十萬以上的,直接從事煤炭開采的工人。”


    這項數據朱高熾沒有懷疑,大概率是準確的,下麵的人沒有出錯。


    上位者雖然不需要事無巨細的了解,可內心要知道評價的標準,做到心中有數,才不容易被下麵的人哄騙,製定出能落實的政策。


    十九世紀的美國,鐵道工人數量在兩百數十萬,煤礦工人的數量,則在一百萬左右。


    現在的大明,鐵道工人有六十萬,煤炭工人在三十萬上下算是符合美國的人口行業數據,不過呢,當下大明的技術落後,煤炭行業有四十萬以上。


    其實大明的鐵道工人也不止六十萬,東北地區可是有五十萬的閹工群體。


    “煤炭行業是工業啟動發展的最重要的行業,雖然在皇太孫殿下和工民聯合部的督促下,保障了工人們的社會待遇和生活,可工作環境的惡劣,帶來了大量的傷亡,除了直接礦難犧牲的,還有非直接死亡的。”


    “這今年了,從事煤炭行業的工人,患病率非常的高,壽命要遠低於其他行業的工人。”


    調研司的管事迴報各項數據。


    朱高熾其實並不無視。


    中華重工直接參與密雲鐵礦,卻不直接管理北平西山和房山地區的煤礦,正是因為技術的落後,無法保障煤礦工人的工作環境。


    後世都經常發生,何況如今的古代。


    十九世紀,技術已經有了大進步的美國,一百年的時間內,煤炭工人直接死亡的數量,保持在二十萬以上,平均每年直接傷亡兩千人。


    這些工人是統計過的,那些小煤窯,以及大量使用黑工等群體,不知道有多少。


    而十九世紀以前。


    技術的落後,讓美國每年直接死亡的礦工,在數千名以上,更嚴重的是,大部分的礦工,都患上了黑肺病,受到疾病的折磨。


    大明的人力是寶貴的,不能這麽浪費了。


    而周邊很多地區和國家,他們的人力是不值錢的。


    “根據最新的調研,大明的富庶,隨著海外貿易的發達,帶動了人口的交流,不少的大明外的非法人口,湧入到了大明,而大明大量使用女傭的現象,有刺激了外部人口的進入。”


    “她們的勤勞等,感動了不少大明主家,獲得了大明人的幫助,許多女傭們的家人,由她們的主家出錢購買船票,乘坐輪船來到了大明。”


    “還有不少工廠也在使用非法勞動的現象,光靠行政的禁止,違背了社會的意願。”


    “因此,根據最新的研究和商討,決定在煤礦行業,以及一些環境惡劣,技術低下的行業,放開用工的限製,招收非大明籍的工人。”


    “同時呢,又從煤礦行業等,釋放出幾十萬的工人,這些寶貴的人力,加入到其他的行業,成為新的中產階級,不光提高了大明百姓的生活水平,又帶動了大明的生產力,刺激了大明的經濟。”


    眾人開始了商議。


    周有容,陳玉,周文等煤炭行業的大商人忍不住的交頭接耳。


    “煤炭行業的利潤並不高。”


    周有容主動說道。


    “皇太孫殿下製定的能源價格體係,以促進各行各業的發展為主,又有工民聯合部的權益保障,在保障煤礦工人們的福利上,煤礦其實並不像外界所認為的利益頗大。”


    “其實我們是弱勢群體啊,養的工人很多,商人們卻掙不了幾個錢。”


    “哈哈。”


    “嗬嗬。”


    會議室的人們各個被周有容逗笑了。


    朱高熾都忍不住嘴角翹起。


    “我們很窮啊。”


    周有容一臉的平靜,仿佛露出最大的真誠,這下子連朱高熾都維持不住,大笑了起來,周圍的人們更是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煤礦大東家們說自己窮。


    那天下還有富人嗎。


    “好了,你可別賣乖了,有什麽訴求直接說。”


    朱高熾笑道。


    周有容這才露出微笑,笑著說道:“煤炭行業的價格,還可以繼續降低,有力促進各行各業的生產成本,刺激生產力的發展。”


    “但是呢,既然提議我們使用非大明籍的工人,釋放大明的人力,那麽工民聯合辦就管不到我們煤礦上了,怎麽使用,以及多少工錢,工作時常,有市場來決定。”


    “不行。”


    朱高熾當場否決。


    “總要有底線的,避免惡性的競爭。”


    朱高熾慈悲的說道:“每日的工作時間不能超過七個時辰,夥食上也要讓人吃飽,礦場的安全條例,以及保障工人們的安全,仍然是第一位。”


    周有容連忙道:“安全肯定是第一位的,除了礦難,不但工人們犧牲,礦上也要遭受巨大的利益損失。”


    至於工作時常,周有容沒有反對。


    工作時長不超過七個時辰。


    早中晚要吃飯吧?


    吃飯的時間不能算,每頓飯就算半個時辰好了,合起來就是一個半時辰,這其中可以做文章啊,真正吃飯的時間,控製在半個時辰。


    剩下的一個時辰,投入到工作中。


    這樣下來,每天真正的工作時常達到了八個時辰,比以前增加兩倍。


    以前的工作時常雖然是六個時辰,可吃飯的時間,加上中午的午休,實際上隻有四個時辰,還有每旬的兩日假期,以後也會取消。


    這般算下來,哪怕工錢不降低,隻工作時常就增加了兩點五倍。


    這代表了什麽?


    翻倍的利潤。


    周有容等大商人很快弄懂了裏頭的算盤,雙手支持最新的政策。


    比起國外廉價的人力,以及不受保護的權益,大明使用條件高昂的工人們,大明的商人們才不願意使用呢。


    “你們要明白。”


    朱高熾提醒道:“你們做生意,無論是哪方麵,都要受到朝廷管理的,有好的時候,也有壞的時候,今日你們覺得好,極力支持,他日朝廷有了新的政策,你們覺得不好,就開始反對。”


    “吾等不敢。”


    “我把話說在前頭。”


    “任何團體和個人,都是圍繞社會的,社會由每個人構成,每個人參與社會的構建,享受權利和責任,任何人和團體,都要服務於社會。”


    “今日放開你們的限製,是因為社會的需要,他日重新控製,也是因為社會的需要。”


    “你們作為商人,享受社會帶來的方便,獲取了大量的社會資源,更要擔負起社會的責任,比普通百姓承擔的責任要更多。”


    “占據社會的資源有多大,承擔社會的責任也就有多大。”


    “如此,你們,我們,國家,社會,百姓們才能越走越遠,大家和睦共存,否則因為私利,違背了社會的需求,現在我們笑的有多歡樂,他日就有多麽慘不忍睹。”


    朱高熾說的很難聽。


    光說好話誰都願意,可願意說難聽的話又有多少呢。


    剛才輕鬆的氣氛,隨著皇太孫殿下的敲打,眾人都莊重了起來。


    不日。


    朝廷內閣和工部,下發了非大明籍用工準則,以及行業限製條令諸事項。


    礦工的工錢,最低的工資,也已經漲到了每個月一元五角。


    大量呆在大明的非大明籍的黑工,蜂擁去礦上報名,成為了大明的礦工。


    大明的礦工很辛苦。


    工作條件惡劣。


    可吃飽肚子才是首選。


    正如後世九十年代的沿海地區,那麽惡劣的工作環境和待遇,照樣還有“工賊”,不拿錢隻吃飽肚子就行都能說出來。


    不是他們的素質低下,而是溫飽大於天。


    隻有吃飽了肚子,才能談道德標準。


    吃飽。


    是生物基因最大的本能。


    “吱呀。”


    司獄司。


    幾名差員來到了牢獄所在,這裏關押了上百名被逮捕的非大明籍男人們。


    “你們倒過得不錯。”


    “吃飽了睡,睡飽了吃。”


    牢房各間的犯人們有氣無力的躺在草席上。


    每日一頓稀飯,除非交錢才有食物。


    三日給一頓幹飯,免得真把人餓死了。


    要麽自己出錢被返送迴國,要麽由定期的船隻統一送迴各國,後者往往需要等上兩三個月,甚至半年都有可能。


    病了就單獨關押。


    死了直接燒了。


    “有個幹活的去處。”


    差員說道。


    “能吃飽肚子嗎?”牢房裏的犯人,第一句話就是關心能不能吃上飯。


    “不光能吃飽肚子,每個月還有工錢可以拿。”


    聽到差員的話,眾人也不管是什麽活,工錢不工錢的無所謂,他們就想要吃飽肚子。


    許多人從有記憶以來,每日睜開眼就感受饑餓。


    饑餓。


    仿佛永遠也沒有吃飽的時候。


    聽說大明不光吃得飽,百姓們還富得流油,遍地都是黃金,成為了周邊人們的理想之地。


    可惜。


    大明雖好,卻與他們不相幹。


    大明很小氣。


    一批批的非大明籍的人被送到了礦上。


    果然。


    大鍋飯管飽。


    人們大口的吃飯,一邊留下了幸福的眼淚。


    然後聽到的確有工錢。


    這些暗無天日的百姓們,笑的說不出話來了,大明果然是天朝,是理想國。


    商行們根據送來工人的數量,給予司獄司報酬。


    司獄司衙門用這筆款項,提高了吏員們的福利,改善了辦公環境。


    大家皆大歡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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