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的身體好了。


    這是一個好消息。


    太子很高興,他終於不用去垂拱殿了。


    伍桐也很高興,老皇帝終於爬起來為他分擔壓力,這老頭再不起來,伍桐就要罷工迴家陪孩子去了。


    “柴瑲,過來過來過來,還有柴琅,你給過來過來。”


    一大清早伍桐就看到精力旺盛柴家老三掂量著自家弟弟的胳膊,不是皇室之間的齷齪,他是單純的羨慕自家弟弟能在東海衛生活兩年。


    也有想看看東海衛的身手的意味。


    他知道東海衛是伍桐弄得,所以更加好奇伍桐身為軍主的能力。這年頭你牽頭發下的營號,十成十都是自己起家的班底,這些營衛算是官方養、私人領的部隊,一般軍主都會把家傳的武功傳給營衛將士。


    他想試試伍桐的,也想看看弟弟的長進。


    柴琅都準備甩開膀子要揍三哥一頓,這個哥哥小時候最喜歡欺負他,雖然兩人差了兩歲,可自己在軍中打磨兩年,難道還打不過他了?


    這兄弟二人馬上就要上演一出全武行。


    準備看熱鬧的伍桐也不得不站出來喝止他們。


    不是擔心柴琅打不過柴瑲那隻皮猴子,而是擔心柴琅下手沒輕沒重的,他在行伍學的可不僅僅是強身健體的拳腳,那是真正能上陣殺敵的功夫。


    怎麽用最短的時間幹到一個人是他的專業,與他相比,柴瑲這是被圈養的肥胖的狼根本打不過他。


    還會有生命危險。


    伍桐叫過他們兩個,“來來來,快過來,還愣著幹什麽,過來!”


    最後兩個字是低喝出來的。


    柴琅不用說,這家夥肯定聽伍桐的話,至於柴瑲,這家夥也很聽話,在天博學院,就屬這家夥好學了,他腦子不太好使,但對很多東西特別敏感,伍桐也不給他開小灶,這世上總有你不喜歡或者說不擅長的東西,要學著適應,忍耐。


    當然這隻是適當的忍耐,要是柴瑲朕忍不下去了,伍桐也不會強硬的讓他堅持。


    柴瑲對老師特別尊重,再加上伍桐明裏暗裏治了他不少次,所以伍桐說的話他也會聽。


    “姐夫。”柴琅低著頭叫道。


    “姐...”柴瑲還不太理解老四為什麽會叫伍桐姐夫,都跟著柴琅喊出了一個字,然後生生的變了一個音,“院長。”


    “知道我為什麽叫住你們嗎?”


    伍桐目光不善的問道。


    兩個人都有些心虛,不敢答話。


    一個是存心挑釁,一個準備借機毆打,兩個人都不是什麽好鳥。


    伍桐冷哼一聲,“年紀大了,脾氣也見漲了啊!”


    “怎麽,年輕人火力旺盛無處發泄?”


    “那我給你們找個活,學院現在還很空,你們在中庭左側壘起一座假山,挖一個池塘,兩個要求,一個便是兩個東西的穩固性,二要與周圍和諧,我還想在那塊地鋪上兩塊草皮,有個假山有個池塘正好可以乘涼。”


    “還有一個要求啊,池塘要大,養上些魚,我沒事就釣一釣。”


    伍桐也不想過多的嗬斥他們,都這麽大人了那點道理看不明白,都是故意的混球,“快滾吧!”


    “是!”,兩個人急忙拱手,慌忙逃竄。


    “兩個臭小子,還治不了你們了!”伍桐哼哼兩聲,迴過頭看向拄著拐杖的董鈺笑著說道,“董師可滿意我的安排?”


    “哼。”董鈺別過頭去,不想看這小子的嘴臉,他怕他忍不住一拐杖懟過去。


    伍桐也不在意老爺子的態度,直接搶過老頭的拐杖,然後扶著老人家。


    “你這猢猻,沒事搶老夫拐杖做什麽,老夫又不是走不動道。”董鈺鼻子哼了一口氣,然後非常受用的喝道。


    這老頭還傲嬌上了。


    伍桐暗暗搖頭,“都是兄弟,從小玩到大的手足,怎麽這麽願意鬥狠呢?”


    “寧王和四皇子不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董鈺憋了好長時間憋了這麽一句話。


    “好歹身上都流著一個人的血,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伍桐想起剛才小狼的表情,“剛才小狼是真的要揍柴瑲一頓,他在行伍中呆了兩年,出手非死即傷,他知道自己下手會是什麽後果,還是準備出手,可見這兩人沒什麽感情。”


    “......”董鈺深深的望了伍桐一眼,該說這小子太天真還是說這小子仍然保留著很多人都看淡的情感呢?


    “皇家哪有感情。”


    董鈺嘴唇動了動,而後又道,“不說皇家,就說尋常百姓家,哪一家分家時不是手段齊出?”


    伍桐搖頭,“說的也是,誰都免不了俗啊,尤其是爭一個位子,打生打死啊,誰都不肯罷休。”


    “罷休?怎麽罷休?”董鈺拍了拍伍桐的胳膊,示意他停下,兩個人就坐在道邊的石頭上,倒像是祖孫兩人一般。


    “陛下為了上位,先是矯詔,然後殺兄,那是踩著血淋淋的人頭上去的。”董鈺望著遠方目光深沉,“為了皇位,父子反目,手足相殘,你難道不知道?”


    “我知道,隻是...”伍桐苦澀的咧著嘴。


    “隻是不肯相信,你與太子交好,四皇子又是你的學生,雍王、寧王也都在學院上課,你跟他們交情都很深,夾在他們中間,注定了不好受。”


    董鈺晃著身子,緩緩說道,“一開始你就錯了,當官啊要站隊,要結黨,陛下最討厭這個,可擋不住下麵的人,你說同出一個學院,就有人說你們是學院黨,同出一鄉,就是什麽什麽鄉黨,你不站隊,別人幫你站。”


    “老夫就是討厭這個,才辭官入山林的。”


    “很多時候你不是你,人有很多的標簽都不是自己寫下的,都是旁人貼在你身上的。”


    伍桐低著頭,“當初是和他們談的來,我又不出仕,當時還算半隱居的狀態,誰知道能引出這樣的事情。”


    “太子黨,雍王黨,寧王黨,現在又出來一個四皇子黨。”伍桐自嘲一笑,“我現在是這些個黨派的二把手,董師,你說好不好笑?”


    “不好笑。”董鈺嚴肅的說道。


    伍桐也不敢笑了,這時候還能笑出來多半是沒心沒肺。


    伍桐不怕,卻也要為別人考慮,他的一言一行已經不能代表他自己了。


    “你要早早做出抉擇,早些定下來,對大家都好。”


    “你能幫一個人用最快的手段占住大位,還能安排好其他人的退路。一旦你猶豫,就會有很多人會死,結果也不是你能恆定的了。”


    董鈺厲聲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伍桐,你要快!”


    伍桐歎了口氣。


    “再想想,我再想想。”


    他雖然這麽說,可董鈺和他都心知肚明,已經沒有時間再想了。


    今天早朝,王淵上書請調豫州州府唐興建迴京,擔任禮部左侍郎一職。


    龐家龐正公眯著眼睛盯著王淵。


    此時他才想明白那句小心王淵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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