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夢招來幾位管事,商量著一一吩咐了下去。


    隨後又將薛氏、秦氏以及高文韻、高文心也都傳了來。至於元太妃那裏,打發個人去莊子上說一聲就好,出發前天再派人去接便是。


    想到這一下子水漲船高,元太妃亦搖身一變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後,徐言夢便不覺輕輕歎息。


    王爺剛剛登基為帝,收攏人心最重要,在這“孝”之一字上,尤其出不得半點兒差池。


    俗話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縱然元太妃當初做了那麽出格的事情,可是一來這件事金陵那邊的人可沒法兒感同身受,二來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久大家早已淡忘,三來,她當時也沒明著說謀反,而是打著要除掉自己這個“狐媚子”的旗號,為的是兵諫她的兒子迷途知返,手段雖強硬過激,目的卻是不壞——


    再加上在那一場變動中,燕王和徐言夢都毫發無傷並沒有什麽事兒,那麽眾人對元太妃自然就會更加容易諒解!


    如此一來,到了金陵,是不可能再把她軟禁起來了!


    否則,保不齊會被居心叵測的人大做文章。


    要知道燕王雖然已經坐了江山,可暗地裏肯定有人懷著鬼胎不服氣的,暗流湧動絕不可能這麽快就停息!


    至少,這一二年,不會太平。


    眼下到了這般狀況,徐言夢也隻能往好的方麵想了,這位太妃娘娘,如果還學不乖的話,那就真的會把她兒子最後一點點的母子情分完完全全的磨滅掉了!


    這三年來,對秦氏和薛氏,甚至漸漸長大的高文心、高文韻姐妹倆,徐言夢都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掉以輕心,始終派人監視著她們的一舉一動,再忙再累每隔六七日必定親自過問一遍,以防止時日長久了派去監視的人會懈怠。


    當初昭美人之事留下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更何況明明知曉那秦氏是顆釘子?


    自打燕地與大夏正式開戰,秦氏基本上對燕王府來說就起不了什麽作用了,徐言夢毫不猶豫的對她予以了諸多限製,杜絕出府,讓她基本上什麽也做不成。


    當然,對於外頭發生的大事情,秦氏還是會知道的。


    比如淮地被攻破,瑞王逃跑不知所蹤一事。


    那件事傳開不久,秦氏就大病了一場。纏綿病榻四個多月才好,人也瘦成了一把骨頭。


    拋開別的不說,徐言夢還有些佩服她對瑞王的一番深情。隻是既然有情為何不跟他走,偏偏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既然幹了,便是落得再淒涼淒慘,也是自作自受!


    薛氏或許真的無欲無求了,看秦氏也順眼了許多,在這燕王府中,也隻有秦氏能夠同她做做伴了。


    徐言夢麵前,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往前湊的。而徐言夢用出來的人,更不會搭理她。


    故而秦氏生病的時候,薛氏幾乎每天都過去看她,照顧她、開解她。


    一來二去的,兩人倒湊了一對難兄難弟,彼此之間的感情倒是增進了不少,平日裏姐姐妹妹的叫得好不親熱。


    徐言夢冷眼瞅著,也不知道薛氏的付出最後值得不值得。


    不過她什麽都沒有說,因為就算她說秦氏多半居心不良薛氏也是不會相信的,且這一來豈不是打草驚蛇?


    徐言夢命人去請時,薛氏恰好又在秦氏那兒閑聊,忙便起身向秦氏笑道:“王妃定是要說去金陵的事兒,走,咱們快過去!”


    這是天大的好消息,早已傳遍了王府中,薛氏和秦氏當然也知道了。


    秦氏見薛氏滿臉興奮、兩眼放光,微笑著點頭“嗯”了一聲,眼眸低垂,劃過一抹譏誚。


    真不知這薛氏有什麽好興奮高興的,人家王爺——哦不,該叫皇上了!人家心裏頭惦記著的是王妃,又不是她!


    想到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瑞王,秦氏心中悶悶一痛,動了動唇想要挑撥兩句,到底又忍住了。


    算了!再做這些事有什麽用?


    先不說王妃這二三年涵養尤其的好,輕易的話根本刺她不著,而這薛氏也未必有那膽子!


    便是她有那膽子,於自己又有何好處?瑞王殿下能迴來嗎!


    秦氏眸中劃過一抹恨意,暗自冷笑:王爺如今變成了皇上,她就不信後宮無妃、六宮空置!哼,王妃麽?等到了金陵,有她哭的時候!


    薛氏忙叫人去叫了自己的女兒高文心,想了想,又吩咐她順便去叫一聲高文韻。


    高文韻這些年性子越發的冷漠,跟誰都不對付,薛氏也被她衝撞噎了許多次,不過她是真的看開了,且元側妃又不在了,而高文韻再怎麽樣也是王爺的骨肉,自己若真懷恨在心做出什麽來,王爺不可能不管,也就不予理論。


    可今日王妃顯然是要宣布這件大喜事,她生怕高文韻不懂事又故意使性子折騰,到時候惹得王妃不快,平生出什麽變故來。


    那樣,連帶她也會掃興的。


    說不定還要被牽連。


    其實她是想多了,高文韻雖然冷漠,而且心中的確是恨著徐言夢的,但事關自己切身利益的要緊大事,又怎麽會使性子呢?


    她心裏還在擔心徐言夢會故意找個借口把她留在燕城呢!要真那樣,豈不慘死?哪兒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事。


    徐言夢見人都來齊了,待她們見過禮後便命坐下,笑道:“那沒用的虛話我也不多說了!金陵那邊來了人,說是皇上派來接咱們過去的儀仗隊伍已經在路上了,沒多久,咱們就要啟程去金陵了!”


    薛氏和高文韻、高文心都應是,目光中透著熱切。秦氏亦勉強笑著附和了句。


    高文韻的心這才徹底的放了下來,還好,沒有把她落下!


    因為這三年戰爭,加上之前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總不消停,她和高文心的親事也都遲遲沒有定下來。


    如今,高文韻已經十七歲,高文心十四歲了。


    不過兩人心裏頭都暗自慶幸父王沒有早早的替她們定下終身大事。


    如今兩人一躍都成了公主,天底下的俊傑青年還不是隨便的挑?便是十七歲,那又有什麽要緊?


    這次去了金陵,不知會是何等的繁華榮耀呢……


    徐言夢便笑道:“咱們都是要過去的,你們迴去好好的收拾收拾各自要帶的東西,可千萬別落下什麽了!還有你們用的人,挑那用得順手熟悉又老實忠厚的跟去就成,別的該打發的便打發了!時間不多,這幾日無事就不必過來請安了!若有什麽決斷不了的,便跟徐姑姑說一聲!”


    薛氏等都忙應是。


    徐言夢點點頭,便欲命她們散去。


    “王妃,”誰知秦氏忽然起身上前,向徐言夢福了福身,抬眸望著她懇請道:“妾等這一去金陵,也不知將來還有沒有機會迴來!懇請王妃開恩,能否準妾等迴娘家一聚?”


    薛氏怔了怔,心中立刻也難過起來,想起娘家、想起親戚姐妹們、想起這是自己自幼生長的家鄉,從此多半是再也不能見了,眼眶一紅,忍不住落下淚來。


    忙眨眨眼忍住了淚意,也起身陪笑道:“是啊王妃,求王妃恩準!”


    徐言夢深深的瞟了秦氏一眼,讓秦氏有種被看穿心底的感覺,慌忙垂下了眉目,心中暗自一緊。


    “倒是我思慮不周,竟忘了這個!”片刻徐言夢便笑了起來,點點頭十分爽快的笑道:“這也是人之常情,你們先給娘家捎個口信,約了親戚朋友,看什麽時候便迴去一趟!去之前迴徐姑姑一聲便可。若想迴去小住三五日亦非不可,但得有我派遣的丫鬟婆子、侍衛跟隨,身邊不可離了人!”


    這話一出,薛氏和秦氏都是大喜,連忙謝恩。


    能迴去小住幾日,那當然再好不過了!


    薛氏不像秦氏另有心事,隻覺得王妃給的這恩典實在是太大了!到了金陵,她怎麽著也能撈個四妃之一當當吧?當然,她不會再肖想別的,可當了皇帝的妃子,身份便也不同了!


    這迴迴到了娘家,既可同娘、姐妹聚會,又可讓親戚朋友們看到自己的風光,何樂而不為!


    她們離開之後,徐姑姑蹙了蹙眉,有些不讚同的道:“王妃您的心還是太軟、太善了些,讓她們迴去坐坐便好,何必準許小住呢?若是思念母親姐妹的,接來王府住兩日也還罷了!”


    徐言夢笑道:“那如何一樣?如今燕城鐵桶一般,我不信還有人這麽不長眼。況且不是派人跟著了嗎?不會有事的!”


    徐姑姑笑著搖搖頭,也不再多說什麽。


    她並非不知如今這新舊交替的時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是,這種方便也是全人骨肉之情的,何必太過呢?


    再有那秦氏,那麽想出去,她就給她這個機會,倒要看看那幾天裏,她是否又會聯係上什麽人、幹出什麽來!


    趙素卿也知道了徐言夢擇日就要上金陵之事,很是替她高興,兩人說著私房話得知燕王對她一如既往,更是放了心。


    徐言夢見她隻顧著為自己開懷,便笑道:“你也別光說我了,你自己呢?和白少主究竟什麽時候成親啊?”


    說起來忍不住又有些愧疚的道:“若不是這三年打仗,隻怕你們連孩子都有了!”


    趙素卿臉上一紅,當著徐言夢,略不好意思之後便也釋然,笑道:“王妃有什麽好愧疚的?這打仗的事又不是能控製得了的!或許,今年年底吧!唔,最快也得年底了!”


    如果不是白墨成天念念叨叨、叨叨念念,而且越來越不規矩、越來越有怨夫的傾向,明年也未嚐不可的。


    徐言夢點點頭,笑道:“那就今年年底吧!說什麽也得抽空辦了!”


    趙老將軍父子這會兒隻怕也忙得團團轉的忙著收編、整合軍、隊,以及處理這一場戰爭下來的種種後續事宜如賞罰升降、糧草軍需清賬、傷亡撫恤等等,想要得閑喘口氣,怎麽著也得年邊了。


    趙素卿出嫁,他們當然得準備。畢竟,這是嫁女兒啊。


    趙素卿臉上一紅,“噗”的笑了出來,玩笑道:“王妃娘娘說話越發有氣魄了!”


    兩個人相視笑了起來。


    燕王府中忙著做大遷徙的準備,所有人都忙得團團轉。


    誰也沒有想到,那儀仗隊伍竟來得這麽快。


    僅僅過了四天,就到了燕城,進了燕王府。


    領頭的使者肖瑾麵白無須,三十五六的年紀,四方臉,笑起來眼睛眯成縫,應是宮裏的太監。


    肖瑾拜見了徐言夢後,便陪笑道:“奴才終於見著娘娘了!皇上可是見天兒的念著娘娘呢!不知娘娘什麽時候可以啟程?”


    徐言夢一怔,微微有些詫異,脫口便笑道:“這麽快!”


    肖瑾陪笑道:“哪裏還快,奴才在路上緊趕慢趕還覺著自個兒耽擱了呢!來時皇上可是千叮萬囑,定要早日將王妃娘娘接迴金陵呢!”


    “可是……”徐言夢遲疑起來,心裏不知怎的,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明明前幾日所接到的信中,燕王還讓她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妥當了再上路,說自己一直都在等著她,讓她不要著急,怎麽這位肖公公說的卻完全不一樣呢?


    她其實明白他不是不想她快點兒到達金陵,而是他也明白,她這一迴金陵,今後多半是不會再迴燕城了,事情不處理妥當,留下尾巴並不是件好事。故而有此一說。


    “不知皇上可有書信捎來?”徐言夢笑問道。


    肖瑾搖搖頭,陪笑道:“不曾有。皇上說,一切等娘娘到了金陵再說!皇上自打登基以來,整日忙得昏天暗地,常常一天隻睡一兩個時辰!有時正在用膳,大臣們來了連膳食都顧不上用丟開忙忙又去議事……奴才們看得都心疼啊!娘娘您若早些迴到金陵,起居上好歹也有個照應啊!”


    肖瑾說著連連輕歎一臉的心疼。


    徐言夢心裏也有些焦急難過起來,終於再不猶豫,輕輕歎道:“也好!既如此兩日後便啟程吧!肖公公先下去休息!”


    燕王會忙成這樣,徐言夢絕對是相信的,新舊交接,便是一家稍微大型點的公司都會叫人忙得人仰馬翻,何況是一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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