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不及給歲蘭迴應的時間,丟下她和那小宮女,轉身就朝著西巷外跑去。


    任由歲蘭在她身後怎麽喚她,都不曾停下迴頭。


    薑姝硯腳步飛快,衣袂翻飛,凜冽的秋風迎麵灌到嗓子裏,像是尖銳的刀劃破了喉嚨,連唿吸都是痛的。


    她急促的唿吸著,內心顫抖,而這顆心像是被高高提起,懸掛在懸崖之上,飽受煎熬與折磨。


    直到進了內室監之後,她才堪堪停下腳步,看著眼前九曲迴轉的廊簷,內心慌亂一片。


    千萬別出什麽事。


    疾步走到司薄門口,殿門緊閉,她深吸了一口氣,眸色異常堅定的推開殿門。


    楚姑姑坐在殿內矮椅的案幾前,正拿筆寫著什麽。


    至此,薑姝硯懸起的一顆心猛然放下。


    無事,無事便好。


    關上殿門走進去,坐在她對麵的矮椅上前。


    她此時心裏緊張都到不不行,心裏有答案即將唿之欲出,但還是小心翼翼的詢問,“楚姑姑,您此時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不是……還要過半個月嗎?”


    半個月後是楚姑姑出宮的日子,也是楚姑姑之前答應了她,讓她看來名冊的日子,


    楚姑姑佯嗔的笑著,打趣,“平日裏這般聰慧,怎麽此時就猜不出來了?”


    擔心薑姝硯心裏多想,又跟薑姝硯解釋,“秋獵在即,我們趕在秋獵之時出宮的這批宮女,蘭貴妃讓我們提前出宮了,我再過三日便能離開宮裏了。”


    薑姝硯臉上浮現起些笑意,溫和端莊,“真是恭喜姑姑了,”


    待她說完,楚姑姑起身,從一旁架子上拿過一摞書冊,放在薑姝硯麵前,“這些就五年前進宮所有的宮女登記名冊,你想看的應該都在這裏。”


    薑姝硯垂下眼瞼,看著眼前的名冊,內心無疑是激動且興奮的。


    眼底迅速氤氳著一層水霧,不受控製的滋生出一種喜極而泣之感,亦像是多年夙願即將圓滿。


    她直勾勾的盯著,半晌沒動,又突然之間不敢貿然翻看。


    因為她怕,她怕她苦苦尋了多年的結果,到頭來又是一場落空。


    薑姝硯盯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氣,動作迅速的翻看上麵的名冊。


    查找那個每當她午夜夢迴之時,都讓她呢喃自語的名字。


    她一邊翻看,楚姑姑一邊小聲告訴著她五年前的一些事情。


    五年前確實選了一批宮女入宮,但是那年頭一年晉朝好些地方都下了暴雨,淹了許多地方。


    之後好幾個城池都染上了瘟疫,死了好多人,以至於後來大選的時候便格外多選了宮女入宮……


    薑姝硯手指僵住,思緒突然一下飄遠,眸中神色也黯然下去,像是沾染上一層淡淡的憂傷。


    楚姑姑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她又才眨了眨眼,拉迴思緒,將視線又落迴手中的名冊上麵。


    她修長指尖一一劃過,一個不是,另一個也不是。


    有些名字很像,但年齡又對不上,有些是隴西之地,但是名字又完全不像。


    但是他知道,她心底有一個名字,她想她一定能在這些名冊裏麵看到那個名字……


    她翻完一本又一本,直至翻開最後一本之時,原本亢奮的心也慢慢的沉到穀底。


    然而翻到某一頁時,她竟然看到了硯思的名字,然而心底還未來得及高興,便又沉得更低了些。


    硯思也並不是她入宮之前的名字。


    她原名叫夏時,祖籍鄭州,入宮之時便在良妃宮裏伺候。


    薑姝硯不敢相信,神色慌亂,眼底波光粼粼。


    真的不是,原來她真的不是,硯思沒有騙她……


    直至翻完最後一頁,她僵硬的坐在位置上,滿臉的苦楚與頹廢。


    驀然想到些什麽,又翻開那些名冊,找到硯思的名字,將她一前一後之人的名字找筆記了下來。


    楚姑姑也看出她的異常,擰著眉頭詢問,“怎麽了?是沒有找到,還是覺得她有些可疑?”


    薑姝硯眼瞼微垂著,輕應了一聲。


    隨後抬眸看著楚姑姑溫和的笑了笑,“沒有關係,都這麽多年了,或許一切都隻是我的妄念罷了。”


    楚姑姑抿唇一笑,笑著安慰她,“你如此虔誠,上天會看得你的誠意的,總會如願的,別擔心。”


    許是有了安慰,薑姝硯心底漸暖,勾起唇角笑了笑,“多謝姑姑。”


    說完,薑姝硯又想到些什麽,又問楚姑姑看了良妃宮裏的宮女名冊。


    隻是什麽異常也沒有發現,隻是有一個宮女是與硯思同一時間進入良妃宮中的。


    薑姝硯心裏有了數,記下那個宮女的名字,便向楚姑姑提出告辭。


    迴到西巷之後,歲蘭還在她屋子裏麵等她,給她留了飯菜,正放在桌子上。


    歲蘭將碟子打開,將筷子遞到她手邊。


    用過晚膳之後,歲蘭也未曾多問,收拾好了東西便迴房間了。


    薑姝硯坐在床邊,從腰間拿出那張抄寫著名字的紙張,借著案頭上昏暗的燭光,盯著上麵的幾個名字,看了許久……


    第二日上值之後,她借口要外出送東西,去找了她紙上那幾個人,隨意交談幾句,無一不被她否定了。


    就算名字再像,可一個人性格與眼神都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定然都不是。


    中午迴到住處,她將上麵那幾個人的名字劃掉,現在隻剩良妃宮裏的那兩人,無論如何,她都要試試。


    而於此同時,宮外慕王府內。


    趙榆桉和趙元晨正一起用午膳。


    “五哥,昨晚上薑姝硯那裏發生了一件事情。”趙元晨舉起酒杯,小聲道。


    “什麽事情?”趙榆桉一頓,神色狐疑,她一個小小醫女。


    趙元晨端起酒杯冷笑,“她昨晚去了司薄監,那管事的與她又幾份交情,一開始不肯說,本王輕輕一嚇唬,就什麽都說了。”


    稍頓一下,又接著道:“薑姝硯翻看了五年前宮女入宮的名冊,似乎再找什麽人,但是人沒有找到。”


    趙榆桉猛然抬頭,眉頭微蹙,腦海中像是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快得令人抓不住。


    他站起身在廳內來迴踱步,倏地腳尖一頓,轉過頭看著趙元晨,神色肅然,“上次不是讓查她妹妹,查的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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