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姝硯眉宇微蹙,看向歲蘭,神色狐疑,“德妃為什麽要去請罪?”


    德妃現在在宮裏並不受寵,而且還是在這緊要關頭,無緣不顧地前去請罪,這背後必有緣由。


    腦海裏突然閃過什麽,快得令人抓不住。


    歲蘭麵上也帶著一些疑惑,輕搖了搖頭,“暫時還不清楚。”


    薑姝硯垂眸,目光落在手中的藥材上麵,思忖片刻,眸色不顯,“先幹活,有什麽事晚上迴去再說。”


    現在事情才剛剛發生,流露出來的消息還很少,等到了晚上再去打探。


    然而還沒到晚上,朝堂後宮便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是因為珍妃自裁,陛下下旨追究其母族杜家。


    二是趙司銜今日在朝堂之上,彈劾杜家,罪狀羅列了十多條,將一本奏折都寫滿了。


    薑姝硯聽到這一消息的時候,正是下午申時,她正給內室監掌管宮女太監名冊登記的司薄楚姑姑寫方子。


    楚姑姑今年年底就要出宮,隻是剛入秋的時候得了一場風寒,一直不見好,便找到她頭上。


    她這些年有意與內室監各司打好關係,特別是司薄監,為的就是方便行事。


    如今司薄監的楚姑姑找上她,她自然也願意幫忙。


    而且這個忙她無論如何她都要幫。


    隻是聽到這消息,她手中的筆稍頓了頓,墨汁順著筆尖滑落,在紙上浸染出一小團墨漬。


    趙司銜與杜家往日無仇,近日無怨,如今公然彈劾杜家,怕是因為她。


    薑姝硯眼瞼微動,纖長濃密的眼睫卷翹,在凝脂若雪的肌膚上投下一小塊陰影,更顯嫻靜。


    下一瞬她恢複如常,眼眸變得古井無波,手指順著那一團墨點繼續動筆,筆鋒行雲流水。


    晚間薑姝硯和歲蘭用完晚膳,薑姝硯有事要出去,便讓歲蘭出去打聽打聽今日德妃向陛下請罪一事。


    歲蘭本就是趙司銜找來保護她的,明麵上是聽她的,暗地裏卻是聽趙司銜的,而打聽消息這等小事自然難不倒她。


    薑姝硯先是去了一趟司膳局,趁著尚未落鎖之際,拿了些飯菜,再到內室監楚姑姑的住處。


    她推門進去時,楚姑姑正倚在床榻上,蒼白的臉上難掩病態,咳嗽聲此起彼伏。


    此時屋內隻有她一人,與她同住的另一名司薄怕楚姑姑過了病氣給她,這幾日都未曾迴來住。


    薑姝硯將食盒放在屋內方桌上,扶著楚姑姑起身喝藥用膳。


    許是喝了藥用了膳的原因,楚姑姑恢複了些力氣,看向她時眼眸一片濕潤,“謝謝你,姝硯,當初我那樣拒絕你,沒想到你還願意幫我。”


    屋內僅有一盞燭火,在室內簡單陳設中落下一層昏黃光暈。


    薑姝硯妍麗的臉被照得半明半暗,在牆上落下側臉的漆黑陰影。


    她垂首淺笑時,驚心動魄,說話時聲音清脆,“姑姑拒絕我也是因為宮規在此,本就是我壞了規矩,姑姑拒絕我也是應該的。”


    又坐了片刻,薑姝硯起身告辭,說明日會派小丫鬟前來送藥和膳食,讓她安心養病便是。


    薑姝硯起身轉身時,身後皆沒有聲音傳來。


    她斂了斂眼睫,心中默念,不急,再等等,還有時間……


    然而就在她指尖撫上門閂之際,身後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


    “姝硯,我還有兩個月離宮,下下個月二十號,你過來找我,我帶你看五年前宮女入宮時的登記名冊。”


    薑姝硯怔住,胸口那處也跟著緊縮,像是被一隻手緊緊攥住似的,讓她一時間難以唿吸。


    突如其來的喜悅瞬間從心裏衝擊到頭頂,唇角勾勒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轉過身朝著楚姑姑行禮,“多謝姑姑相助。”


    楚姑姑也跟著笑了笑,“雖然我不知道你要翻看那登記名冊做什麽,但我相信你也有你的難處,隻是此事,切莫跟旁人提及。”


    私自翻看宮女入宮時登記名冊是大罪,薑姝硯自然知道其中的嚴重性,楚姑姑願意冒險幫忙,她自然感激。


    她肅然點頭,也讓她放心,她不會說出去的。


    待她離開內室監迴到西巷住所時,又半個時辰過去了,歲蘭站在院裏的梨花樹下等她。


    兩人先進屋坐下,歲蘭倒了茶水放在她麵前,青煙寥寥,碧色茶湯在杯中打著旋,滿室茶香旖旎。


    歲蘭壓低聲音開口,“薑姐姐,德妃去請罪的原因我沒有打聽到,像是有人刻意隱瞞,但是我卻打聽到了另一個消息。”


    “什麽消息?”薑姝硯輕抿了一口茶水,輕聲詢問。


    “德妃複寵了,今夜陛下去了德妃的毓華宮,此時已經在毓華宮歇下了。”歲蘭壓低聲音。


    薑姝硯頓住,視線緊盯著杯中的茶水,一動不動。


    腦海裏千頭萬緒,卻無法順利地理清思緒。


    德妃在宮裏近二十年,近幾年並不怎麽不受寵了,這也是為什麽她當初要找德妃合作,而不是找別人。


    可如今德妃複寵,按理說與她是沒有太大的關係,可此時心裏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薑姝硯蹙眉,心中思緒萬千,卻依舊想不明白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歲蘭抿唇盯著薑姝硯看了半晌,思量片刻,意有所指,“薑姐姐,德妃請罪一事,宮裏有意隱瞞,我打聽不到,不如……明晚上你問問殿下,殿下興許知道。”


    薑姝硯身形微動,抬眸盯著歲蘭。


    她臉上沒有過多的神情,依舊是那副清冷疏離的模樣,像是清晨無法消散的煙,令人捉摸不透。


    可那目光落在歲蘭身上,卻像是帶著利刃,令她裸露在外的肌膚泛起一層細小疙瘩。


    歲蘭走後,薑姝硯依舊坐在案幾邊,又將這幾日的事情理了理又理,打定了一個主意。


    明晚她要去毓華宮一趟,見一見德妃。


    而趙司銜那邊,她不想去見,也不會去見。


    第二日早朝之時,慶安帝當朝下旨徹查杜家。


    因為珍妃自裁一事板上釘釘,就算有人想在此為杜家開脫,也不敢在此時行事。


    薑姝硯聽到這個消息時,並沒有覺得多奇怪,因為陛下早就想鏟除杜家了,而珍妃無疑是最好的引子。


    但選主審官員時又犯了難,朝堂之上吵成一片,慶安帝被吵得煩躁,索性直接散了朝。


    薑姝硯下午下值時剛踏進住所的院子,腳尖便猛然定住,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你來這裏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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