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等人顯然是有所準備的,就在皇帝被迫同意和談的五天後,田建在丞相秦讓的送別下,架著車馬向著北元出發了,要知道今天可是臘月初八了,田建等人甚至等不到過年,就著急忙慌的出發了,按照馬車的速度,他們十有八九要在路上過年了。


    看著田野裏的皚皚白雪,田建哈著白氣站在一處田壟上,看著路旁正在忙著紮營的隨從們,一時也是百感交集。


    後天就是新年了,他們已經出發二十多天了,已經穿過了最難行走的龍山穀地,明天也許差不多能到三山關了,看來隻能在那裏過年了,如果不是路上有積雪,他們也許可以趕到北元軍大營也說不定。


    田建俯身團了一個雪球,朝遠處拋去,一隻正在覓食的麻雀被驚到,撲棱著小翅膀飛走了。田建知道,從他答應出使北元的那一刻起,他的名字很可能就會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但是他沒有其他選擇,和談是必須要進行的。


    南方的各個家族已經接連來信催促他們這些朝中的代言人了,戰爭帶來的商路斷絕,讓他們這些家族損失頗大,這對於過慣了奢侈生活的他們來說是不可接受的。


    田建作為他們在朝中的代言人,隻能為了他們的利益奔走,不然他們再換一個代言人也不是不可以,田建如果想保住目前的身份地位,就隻能選擇保護這些家族的利益,這就是田建明知道要背負罵名也要出使北元的原因。


    至於什麽家國尊嚴完全不在這些家族的考慮範圍之內,即便是北元南下主政中原,他們也有信心左右一個王朝的經濟命脈,使得任何一個統治者隻能向他們妥協,保障他們的利益。


    這時作為副使的鴻臚寺少卿徐來過來找田建聊天,以打發這無聊的時間。


    徐來道:“田大人,您對此次和談成功抱有多大的期望呢?”


    田建又團了一個雪團,在手裏把玩著,他沒有直接迴答徐來的問題,而是說道:“徐少卿,你也是安州徐家在朝中的代表人物,今年你們徐家的生意如何啊?”


    徐來沉吟的了一下道:“您知道,我們徐家主要經營食鹽生意,在大興範圍內被秦家壓製,隻能依靠北上遼國和北元的商路,將食鹽賣出去。自戰爭開始以來,我們的食鹽生意基本陷入了停滯,隻能被迫頂著秦家的壓力在大興一小部分地區販賣,較之去年收入減少了七八成啊。”


    田建道:“是啊,我們田家的生意也大抵如此了。所以我們必須推動和談,盡快結束這場戰爭。”


    “嗯,這個下官明白,這也是為什麽選我做副使的原因吧。”徐來歎了口氣道:“就怕北元不願意和談啊。”


    田建道:“放心吧,北元這一年來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們本身就缺衣少食的,大部分靠從大興獲取,現在他們雖然在馬州一帶搶了不少,但是根不不足以彌補戰爭帶了的各種物資缺口,隻要我們的條件夠吸引人,他們不會不答應的。”


    徐來道:“就怕對方到時候會獅子大開口啊。”


    “嗬嗬,隻要他們開口就好說,你要知道無論和談的結果如何最終出東西的是大興朝廷的事情,不是我田家,也不是你徐家。”田建扔掉手裏化了一半的雪球看著徐來意味深長的說道。


    徐來震驚的目瞪口呆,看著田建那人畜無害的笑容,他忽然明白,他想要和田建這些老狐狸平起平坐,還需要很長的路要走。


    田建道:“我們在三山關過年,隨後就趕往北元大營,越早談成越好,最好能趕上春茶的上市。”


    徐來點點頭。


    第二天田建的使團趕到了三山關,李鼎親自出迎,但是他對於這些求和派也沒什麽好臉色,簡單的露了個麵剩下的就讓手下的幕僚操辦了。


    田建微笑著走出馬車,徒步走在三山關的街道上,在他眼中,這座關城早已成了一座兵城了,基本看不到普通百姓的身影,目光所及都是一隊隊巡邏的士卒。


    田建一個示意,他手下的隨從攔住一隊巡邏的士卒,士卒隊長眉頭一皺道:“我等正在執行任務,閑雜人等速速離開。”


    那隨從道:“這位是兵部尚書田建田大人,這位是鴻臚寺少卿徐來徐大人,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隊長臉上的怒色一閃而過,礙於田建的身份隻能忍氣吞聲道:“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田建笑眯眯的問道:“不知這城中的百姓都到了何處了啊?”


    隊長道:“李將軍讓大部分百姓都疏散到南邊的陽城一帶了,主要是有段時間三山關戰事急切,為了以防萬一,李將軍隻好這樣做了。”


    田建道:“不知道田守將軍的府邸如何走啊?”


    隊長道:“大人您沿著這條主街一直往前走,大約五百步的距離,右手邊就能看見掛著田府字樣的府邸了。”


    田建點點頭,施施然的走了,後邊跟著的隨從也是一個個趾高氣昂的。


    看著他們走遠,有士卒“呸”了一聲道:“什麽東西?一幫子軟骨頭,一天天淨想著議和。我呸....”


    隊長道:“閉嘴吧你,小心禍從口出,這些大人物可不是我們能夠得罪的起的。”


    田建等人很快就來到了田守的府邸,通報了姓名,有親兵模樣的人出來引領他們進了田守的府邸。


    徐來對田守沒有親自來接很是不滿,他問道:“這位壯士,你們田將軍呢?”


    親兵恭敬的答道:“迴大人的話,田將軍今天負責城頭的值守,按照李將軍的要求,值守人員不得以任何理由擅自離開自己的位置,否則以違抗軍令懲處。”


    田建道:“即便是田將軍這樣的人也不行?”


    親兵道:“不行的,李鼎將軍自己值守的時候都是老老實實地待在城頭上的,沒有人能例外,敢於挑戰的人都已經人頭落地了。”


    田建捋著胡須道:“沒想到李鼎的軍法還挺嚴啊。”


    親兵道:“那是,否則三山關早就不保了,我們現在守的已經是遊刃有餘了,北元想要攻破三山關下輩子吧。”


    徐來道:“你們這麽有信心?”


    親兵道:“更開始的時候我們確實是打不過北元,即便是守城,傷亡比例也是略高於北元的。不過,慢慢的我們有經驗了,現在根本就不怕北元攻城。”


    徐來和田建相視一眼,他們能夠感受到這些士兵與京城士兵的不同,這些士兵猶如一把出鞘的長劍,鋒芒畢露。


    親兵見二位大人沒有說話,以為他們不相信,便補充道:“李將軍有次和田將軍說,等靖王轉到中線,我們就要全線出擊,狠揍北元這些狗娘養的。”


    田建微微函頭,就是不知道這名士兵知道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來到這裏是為了議和心裏是做何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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