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麽要緊的嗎?噢,我不介意告訴你。內維爾的表現就像個徹頭徹尾的白癡,盡管這全是那個女人的錯。」


    「哪個女人?」


    「他頭一個老婆。打一開始就是她讓他來這兒的。」


    「你的意思是說——她是為了要見你?」


    「就是。內維爾還以為這都是他自己的主意呢——這可憐的笨蛋!但其實根本不是。他壓根兒就沒想過這種事兒,直到有一天他在海德公園碰見了她,她想辦法把這個點子塞到了他的腦袋瓜裏,還使他相信這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他是真的以為那是他自己的主意,但我從一開始就看透了奧德麗那雙精明的幕後黑手。」


    「她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巴特爾問道。


    「因為她想要再次得到他。」凱說。她的語速很快,唿吸也跟著急促起來。「對於他移情別戀這件事她從來就沒有原諒過他。這是她的報復。她讓他安排我們都一起來這裏,然後她就開始對他施展手腕了。


    自從我們到這兒起她就一直在幹這件事。你們也知道,她很聰明,知道怎麽擺出一副令人同情又難以捉摸的樣子——沒錯,而且還知道怎麽把另一個男人也拉進來。她把托馬斯·羅伊德在同一時間也弄到這兒來,那是個對她一直都癡心不改的傢夥,而她則裝模作樣打算嫁給他,藉此把內維爾逼瘋。」


    她停了下來,氣憤地喘著粗氣。


    巴特爾溫和地說道:


    「我本該想著他會為她感到高興呢——呃……在一個老朋友那裏又找到了幸福。」


    「高興?他都要嫉妒死了!」


    「那他肯定非常喜歡她。」


    「噢,他是喜歡她,」凱憤憤不平地說道,「她就是有意要這樣的。」


    巴特爾的手指仍在那兒狐疑地摸著下巴頦兒。


    「你本來可以拒絕這次來訪的吧。」他提醒道。


    「我怎麽拒絕?那看起來就好像我吃醋了似的!」


    「嗯,」巴特爾說,「可說到底,你就是吃醋了,不是嗎?」


    凱頓時滿臉通紅。


    「一直都是!我一直都吃奧德麗的醋。從最開始——或者說從差不多一開始的時候起就是。我老是覺得她就在我們家裏,就仿佛那是她的房子而不是我的一樣。我把家裏的色彩搭配改了,也全都重新裝修過了,但還是沒有用!我感到她一直陰魂不散似的在那裏飄來盪去。我知道內維爾也很擔憂,因為他覺得他對她太過分了。他就是沒法忘了她——她總在那兒——讓他內心深處備受責難。你們知道吧,有些人就是這樣。他們看起來平淡無奇瞭然無趣——但就是能讓別人感受到他們的存在。」


    巴特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說:


    「好了,謝謝你,斯特蘭奇太太。目前就先到這兒吧。我們不得不問了……呃……一大堆的問題。主要是因為你丈夫從特雷西利安夫人那兒繼承了那麽一大筆錢,得有五萬英鎊吧——」


    「有那麽多嗎?我們是按照老馬修爵士的遺囑繼承的,對嗎?」


    「你全都知道了?」


    「哦,是啊。他遺囑上說,財產在特雷西利安夫人死後分給內維爾和內維爾的太太。倒不是說那個老傢夥死了我高興。我並不高興。我不怎麽喜歡她——或許是因為她不喜歡我吧。不過一想到有賊溜進來把她的腦袋砸開了花,還是太恐怖了。」


    說完她走了出去。巴特爾看著利奇。


    「對她你有什麽看法?我想說她是個漂亮貨色。男人很容易就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的。」


    利奇表示同意。


    「但在我看來,她可算不上是個淑女,」他遲疑地說道。


    「眼下她們都算不上了,」巴特爾說,「我們要不要見見女一號?算了,我想我們接下來還是叫奧爾丁小姐進來,了解一下旁觀者是怎麽看待這樁婚事的吧。」


    瑪麗·奧爾丁從容鎮定地走進屋來,落了座。在平靜的外表之下,她的眼神透出了一絲焦慮。


    對於利奇的問題她迴答得足夠清晰,證實了內維爾關於昨晚的陳述。她上床去睡覺的時候大約是十點鍾。


    「那時斯特蘭奇先生是跟特雷西利安夫人在一起嗎?」


    「是的,我能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


    「說話,還是吵架,奧爾丁小姐?」


    她的臉一陣泛紅,但還是平靜地迴答道:


    「要知道,特雷西利安夫人喜歡討論問題。她說的話聽起來常常讓人感到尖酸刻薄,但她其實真不是那樣的人。此外,她有點兒盛氣淩人、獨斷專行的傾向——這一點對於男人來說接受起來不像女人那麽容易。」


    「或許是不像你那麽容易吧。」巴特爾心想。


    他看著她那張聰慧的臉。最終還是她打破了沉默。


    「我不想犯傻——不過在我看來這件事真的難以置信——你們會懷疑這棟房子裏的某個人,這太難以置信了。為什麽不會是外人幹的呢?」


    「有幾個原因,奧爾丁小姐。首先,家裏什麽東西都沒丟,門窗也沒有被強行打開過的跡象。我用不著提醒你這幢房子以及周圍庭院的地理位置,不過你要牢記於心。西麵是直插海底的懸崖峭壁,往南有幾個露台,外有圍牆,下麵就是大海,在東麵,花園的斜坡向下傾斜幾乎延伸到海岸邊,但四周卻有一道高牆圍著。僅有的兩條出去的路,其一是一道小門,能通到馬路上,今天早上這道門是從裏麵閂上的,和平時一樣;其二就是這棟房子的大門,直接衝著馬路開。我並不是說沒人能翻牆而入,也不是說他們不能拿著一把備用鑰匙或者萬能鑰匙打開前門進來——但是我得說,在我看來沒有人這麽幹。無論是誰犯下了這樁罪行,這個人都知道芭雷特每晚要喝番瀉葉,而且還在裏麵下了藥——這也就意味著是這棟房子裏的某個人。鐵頭球桿是從樓梯下的儲物間裏拿來的。這可不是外人幹的啊,奧爾丁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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