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偌大的終南山全真教內,其三代弟子中,除了劉真一這位唯一的一流高手,以及剛剛下山的二流高手趙誌敬外,整座山上再也尋覓不到第二個二流高手了。


    後山墳包子裏的娘們不算。


    全真七子常年外出,每每外出就會將門中事物全部丟給劉真一。


    起初師弟們都小,也沒人與他分憂,他也隻能獨自承受。如今,師弟們各自長大,他總算是抽空擁有點自己的時間。


    也就是在今年,他的內力才勉強突破到了一流。雖然他的年齡也才三十出頭,可想想那個十幾歲就一流的師弟,不自覺間,他總覺得身上的擔子更加沉重了。


    唉!又是一個從來不管事的小家夥,嗬嗬。


    隻是悔不該,他悔不該去貪心這先天功。


    師父曾經說過,唿、坐、行、睡,乃先天功入門之基礎,可凡人窮盡一生,終究難得一法。若能悟得三法,方可嚐試先天。


    七子中,唯丘師叔一人得唿、睡二法。周師叔祖天縱奇才,卻反而隻得唿之一法,縱使當年重陽師祖為他絞盡腦汁,也沒法讓他在坐、行、睡上麵更進一步。


    不過劉真一隻要一想到周師叔祖的心性,不由就是笑了出來。就自家那師叔祖的性子,能坐得住那就叫怪事了。


    隻是沒想到自己悟性,也是如此之差,除卻常年日久的“坐”,其他三法卻如同一層迷霧般,久久未得領悟。隻悔自己未聽師父教誨,終是忍不住習練了上麵的養脈之法。


    現如今自己三焦灼陽,看來是命不久矣。


    “咳咳,真一不孝,再不能伺候師父膝下了。”


    “咳…咳咳……”


    隻伴隨一陣劇烈咳嗽聲中,劉真一的身影也是越來越小,漸漸隱於這雲霧繚繞,宛如仙境的終南山中。


    而就在劉真一隱去,趙誌敬、沈從武一行人,也才堪堪來到終南山腳下。


    隻是眾人還未來得及去往山腳觀中乘馬而去,其山道處遠遠便見一白色身影,從對麵快速上山而來。


    雖是遠遠看去,但亦可分辨出乃是一位女子。在終南山下,一眾人等倒也沒啥防範之心,隻當那少女是山下的住戶。


    眾人皆是出家之人,看山道狹窄,皆紛紛側身準備讓路。可誰知這女子來到眾人百步之遠時,便就停下了腳步。她也不讓開,隻靜靜的站在中間,目不轉睛的看著眾人。


    女子一襲白衣白裙,約莫十五、六歲,左手持著一柄二尺短劍,右手捧著一把采來的野菊。其身姿十分高挑,明眸皓齒,膚色白膩,左右長發如墨各結成幾束,腦後頭發隴在一起,又自然垂落。隻微風吹過,發絲輕輕飄動,好似一朵盛開的花。


    相距如此之近,眾人也清晰地看到了她的相貌。僅僅是這一眼,其走在後麵的兩個小道士,臉頰就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紅暈。他們偶爾抬頭偷瞄,心中充滿了羞澀和驚豔。


    少女好似沒有察覺一般,仍直勾勾的盯著趙誌敬一行人等。


    而反觀趙誌敬一行人,卻是各不相同。小道士驚豔又羞澀,沈從武年歲也大,早過了火熱的年紀,雖一眼看去也覺驚豔,可隻是多看了幾眼罷了。


    倒是趙誌敬,好一副正人君子模樣,隻是眼睛偶爾掃去,卻隻是盯在了少女手中的短劍之上。可是再想想女子的年齡,不免又覺得自己小題大做,終究還是將視線收了迴來。


    若不是門規戒律約束,他可能早就 擠身而過了。


    心中無女人,拔劍自然快。說的就是他趙誌敬。


    要不然在前世,樣樣都勝過他的尹誌平,為何在後期反而不如他了呢!


    隻是眾人還沒得來及開口催促,這白衣女子倒是先開口了。


    “喂,你們是全真教的道士?”


    話一出口,隻覺其聲輕柔婉轉,一笑一顰間,更顯少女神態嬌媚,好一個出色的美人。少女說完還不自覺,又向眾人走來。


    趙誌敬、沈從武二人不覺對視一眼,終還是更年輕一點的趙誌敬,更有覺悟的站了出來。


    隻見他目不斜視,一身道袍整整齊齊,拱手行禮間,配上他下巴微微冒起的淺須,好一個年輕有為全真。


    “貧道趙誌敬,幸為全真教玉陽子王師門下首座大弟子。敢問姑娘是否需要上山,若是不然,可勞煩姑娘相讓一下,我等師兄弟還有要事而去,自當感謝不盡。”


    “趙誌敬?嘻嘻,也有誌,不過我要是不讓路又如何?”少女說完,嘻嘻直笑,隻覺對方說話好玩,腳下卻又是逼近幾步。她看似處世未深天真爛漫,其神態卻是盡顯嬌媚無比。


    少女聲音落在趙誌敬的耳中,隻覺刺耳無比。


    “福生無量,此乃道家祖庭所在,豈可嬉鬧兒戲。”


    趙誌敬雙眉一皺,他乃一脈首座大弟子,此時在眾師弟麵前,豈能不要臉麵。當即板著臉嗬斥完後,又轉過身去,對著一眾同門說道:


    “咱們出家之人,無須與她人爭執,此處山腳不遠,繞山而行即可。”


    隻是他話音剛落,一旁的沈從武卻是大聲提醒道。


    “趙師兄小心。”


    原來就在剛剛趙誌敬轉身之際,其剛剛還嬉笑如花的少女,臉龐瞬間就是變得冷若寒霜。其原本右手的花束也是隨手一丟,一道寒芒也是隨手打出。


    趙誌敬聞言,忙轉身看去,便見麵前一道寒芒急速而至。


    雖是倉促,但是趙誌敬絲毫不慌,隻見他左肩一抖,其悄無聲息間,寶劍已是握在手中,相較於別人的右背處置劍,他的距離雖遠,但卻是更快。


    “鐺”的一聲,隻聽輕輕的一聲脆響,趙誌敬便將那根寒芒擊落,待目光觸之,卻見是一枚極細的銀針,顫巍巍的插在山道旁的雜樹之上。


    趙誌敬見狀,不由冷哼一聲,倒也沒有再去斥責對方。畢竟他自幼見識廣博,知道暗器本就是武功的一部分,更何況他那不熟悉的白師叔,就非常擅長使用暗器,一手鋼針使得神乎其技。


    他雖然沉默不語,但一旁的沈從武卻憤憤不平。


    “你這小姑娘,真是好生無禮,我家趙師兄好言好語與你說話,你怎能一言不合就用暗器傷人?”


    “哼,我想傷人就傷人,關你什麽事?”


    少女皺了皺瓊鼻,隻見她雙指間又夾住一枚銀針,作勢便要擲出。趙誌敬見狀,趕忙舉起寶劍,嚴陣以待。然而,少女卻是突然又將銀針給收了迴去。


    眾人也是不明所以,卻見這小姑娘卻是伸出來手指,指向趙誌敬說道:


    “喂,臭道士,我問你們,你們全真教,是不是有一個小道士叫林誌北的?他現在在哪裏?還在山上嗎?”


    趙誌敬和沈從武對視一眼,均是一臉的疑惑。尤其是趙誌敬,更是腦補連連。


    找林師弟的,難不成是林師弟在外麵結識的朋友,可這樣子也不像啊!還是說她仰慕林師弟,就如當年那個仰慕重陽師祖的女子一樣?


    當即,他那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立馬就擠出了一副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


    “好叫姑娘知曉,林誌北正是我家師弟,隻是他此時正在外遊曆未歸,不知姑娘找我師弟所為何事?”


    少女眼神中閃過一絲失望,但是很快便就是恢複了原樣。


    “我找他何事與你何幹?既然你是他的師兄,那你的武功應該比他還高了?”


    說罷,少女便就抽出了手中寶劍,一步步向著趙誌敬等人走來。


    可誰知趙誌敬聽完這話後,仿佛沒有看見對方拔出寶劍似的,其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立馬就是變了一個顏色。就連說話聲音也是不自覺的提高了幾個音調。


    “我沒有,你別胡說,林師弟的武功之高,豈是我能相比的。”


    呃……


    少女聞言,當即便是一怔,自己好像也沒說什麽吧?為啥這個道士好像有點害怕的樣子?難不成是怕了本姑娘不成?


    當下,少女腳下的腳步卻更加迅疾了起來。


    直到雙方相隔不過十來步時,少女才停了下來。


    “喂,臭道士,不如咱們打一架如何?”


    “全真祖庭所在,豈可嬉笑打鬧?”對方言行落在趙誌敬眼中,隻覺瘋癲野蠻之相,哪有半分女子模樣。故而,他也不想與她多做交涉,隻想早早打發了事,也好顯他身為首座大弟子的威嚴。


    可這少女卻是不依不饒,其一言不發執起手中寶劍,便就向趙誌敬攻來。


    趙誌敬無奈隻能舉劍擋去,他見少女年幼,隻是簡單的使了一招全真劍法中的纖雲弄巧,想借助巧力震下少女手中短劍便就此作罷。


    可誰知那少女就在雙劍劍刃即將觸碰之際,卻是突然收迴,猛地倒轉劍柄,朝著他的劍刃砸來。趙誌敬隻一個不留神,頓覺寶劍如遭重擊,直至向下垂去,待他反應過來之時,女子又是翻轉劍刃,直直刺向了他的手腕。


    好家夥,隻是一個輕敵,轉眼便是落入下風。可趙誌北經驗“何其豐富”,見對方利劍刺來,他卻絲毫沒有露出慌張神色,盡顯高手風範。他手腕隻是隨意一抖,其仗著身高臂長,手中寶劍從下而上,繞過對方寶劍,劍刃猶如半月當空一般,直直朝女子手中寶劍劈去,此一招正是全真劍法中的月滿西樓。


    女子仿佛是知曉趙誌敬的劍法似的,嘴角不由微微含笑,手中利劍又是突然收迴,好似是堪堪躲過了趙誌敬的利劍。可身子卻也一個踉蹌,隻是眼看不穩之時,卻又突然反身後仰扭腰欺前,其右腿駐地,左腿筆直淩空與身子成了一條直線,手中利劍陡然增長五尺有餘,整個人更如同淩空仰臥的仙子一般。


    當真是說不出的豐神脫俗,姿式嫻雅。


    隻一個恍惚,趙誌敬便見對方利劍,直直刺向自己的咽喉處,而自己手中的劍法已是使老,眼看已經是無法收劍迴救。


    可說是遲那是快,卻見趙誌敬也不收劍迴援,就在對方利劍刺向自己咽喉之時,其身子卻如陀螺一般旋轉躲過,與那寶劍又拉開了三步距離。


    “咦!”


    少女輕咦一聲,連忙收劍飄身而進,其姿態飄飄若仙,此次劍鋒卻是連點趙誌敬的下盤。


    一旁幾人見兩人鬥的兇險,忙向兩側山坡上躲去。


    少女也好似隻認準了趙誌敬一般,明明已經來到了沈從武他們身旁,卻視若無睹依舊朝著趙誌敬攻去。


    兩人又鬥了幾十招,少女劍法又輕又快,當真是快捷飄忽,劍招更是變化莫測,似乎平平無奇,可突然間又幻招忽生。一時之間,趙誌敬隻覺自己的劍法好似遇見了克星一般,每每才剛出招,便就被對方料敵先機,全盤克製。


    他的四十九式全真劍法使將出來,能完整用完全招的總共還不過十招。好幾次險裏逃生,都是用出了林誌北當初所教的螺旋九影,才得堪堪躲過。


    “唿…唿……,不打了,你這臭牛鼻子隻會躲,全真教的武功果然差勁。”


    少女力怯,見久久沒有勝他,無奈隻能氣鼓鼓的收劍退迴。


    趙誌敬聽到少女的話,不禁氣得滿臉通紅,但又無可奈何。心中更是暗自想道:“這小姑娘劍法如此詭異,究竟是什麽來頭?就是野性難馴沒半分女子模樣,可能也隻有林師弟才能駕……”


    由不得趙誌敬還去多想,少女見對方不再言語,就猶如得勝的鬥雞一般,異常的驕傲。


    “哼,臭牛鼻子,你迴去告訴你家師弟,如果年底他和我比鬥,他還如你這般逃來逃去,那還不如直接挑著你家祖師的畫像,過來認輸吧!”


    少女言罷,轉身離去,然剛邁出一步,便又驟然頓住。隻見她背身舉起手中銀針,向後輕輕揮了揮。


    “臭牛鼻子,剛剛比劍,我若是用此,你還有命嗎?”


    這次說完,便就再也沒有留戀,飄然而去。


    直至迴頭看不見趙誌敬等人時,她這才皺眉停了下來,小臉蛋鼓起,腳也猛地往地上一跺。


    “哼,剛剛比鬥,我竟然忘記使用冰魄銀針了,都怪師父這段時間逼我練這劍法。……哼。”


    ……


    “趙…趙師兄,你沒事吧?你看咱們要不要迴山稟告大師兄一番?”


    此時此景,若是讓人看見,絕對讓人懷疑人生。


    隻見一頭發花白,年約五十左右的老道士,正點頭哈腰的討好著一個年輕小道,其嘴中更是一口一個師兄的叫著。


    直至過了良久,趙誌敬才逐漸迴過神來。可聽了對方言語,他又不由苦笑起來,此時還未下山呢,自己這高人的形象,已是一片模糊了。


    “嗬嗬,不過尋常江湖比鬥罷了,何必讓大師兄為我等擔心,咱們繼續上路吧!”說完便要抬腳,可他抬腳之時,隻覺雙腿仿佛猶如千鈞之重。


    “沈師弟,等會牽馬,咱們還是換上一套常服吧!”


    “哦!……”


    ……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除卻那個打得稀巴爛,還依舊劈裏啪啦打得不停的北方草原外,整個神州大地,都仿佛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安靜之中。


    南方的趙家朝廷更是如此,權相史彌遠之死,也仿佛沒有絲毫的影響一樣。起初金國還以為對方會政權不穩,想趁機來占波便宜。結果隻是雷聲大雨點小,除卻民間沸沸揚揚慶祝了幾天,整個朝堂反而還如以前一般,沒有半點變化。


    謔,也不說與以前一樣,如今的朝堂簡直就是盛世預兆。個個都是忠臣,人人都是清官。


    就連趙昀也是仿佛感受到了做皇帝的樂趣,以往他每每都要聽著史彌遠以及何後的吩咐後,才能在他們的監視下下達命令。


    可如今他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底下的大臣們除了個別大事會與他爭執外,就連他想修葺宮闈、充實後宮、微服私訪,都再沒一人提出反對,反而還隱隱約約大有支持之意。


    舒坦,賊舒坦。


    除卻這半個月內,臨安城時不時遭劫的寺廟外,這個天下就沒有令他趙昀糟心的事了。


    至於收複北地,他可從來沒有這份心思。


    而就在離臨安城不遠的牛家村,此時卻是異常的熱鬧。


    苦等了大半個月,白玉蟾的突火槍都糟蹋了幾十根。江南西道的龍虎山天師府,還有逗留在北地的摩尼教張三槍,才仿佛約定好了一般不期而至。


    而此時最為高興的,當數可以見到同門的尹誌平了。


    他學習時長兩年半,終於是迴來了。


    “這…這,誌北師弟你怎麽好像又長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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