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此時的全真駐地簡直是熱鬧非凡,隻見一老一少正堵在駐地大門口,還未過去敲門,就開始遠遠叫罵了起來。


    老者須發花白,一身陰陽道袍,簡單挽起的道髻,顯得頗為的淩亂。可麵容卻是生的極好,劍眉入鬢,目若朗星,鶴發童顏,麵如刀削。隻不過時而快速眨來眨去的眼睛,以及那不停抽搐著的嘴角,卻是讓人覺得格外的出戲。


    最主要的,就是他每每開口之時,更是“出口成章”。


    而他的身後卻是跟著一位二十左右的年輕道人,一身青綠的道袍披身,丹鳳眼,臥蠶眉,其身長九尺,手持一把青龍偃月刀,當真是氣宇軒昂,猶如天神下凡,令人望而生畏。隻可惜麵白無須,但不知為何,還是總讓人聯想起那位高高在上的道家高人。


    “顯聖,快給我去叫門,今日定叫他全真給我們個交代。”


    老道士滿臉怒容,轉頭吩咐身後年輕道人。可年輕道人卻是一臉的抗拒,尤其是看到一群過來圍觀的百姓後,那更是死活也不肯答應。


    “師父,人多,影響不好。”


    “你……”


    老道氣急,又見徒弟不聽使喚,當即便去親自叫罵。


    “姓白的老雜鳥,我知道你躲在裏麵,你有種來打劫,怎麽沒種出來啊!你家石道爺來了。難不成你們全真教都是無膽的鼠輩不成……”


    縱使路人指指點點,他依舊是不管不顧,也全然不顧什麽臉皮。倒是那個小道士,卻是後退躲了好幾步,與這老道拉開了距離,一張臉也是臊的通紅。


    好家夥,反倒是更像那位了。


    “吱呀……”


    隨著大門快速打開,馬鈺等人在喝退一眾三代弟子後,也是趕緊跑了出來。


    主要還是臉皮要緊。


    “原來是上清石師兄大駕光臨,快快裏麵請。想當初在龍虎山上,我與貴派劉師兄也曾秉燭夜談……”


    馬鈺話未說完,對麵老道就是一口濃痰吐來,好在馬鈺身快,連忙給躲了過去。


    “姓馬的,你也別假惺惺了,我知道姓白的老雜鳥躲在裏麵,你讓他滾出來,老道絕不打死他。”


    呃!


    縱使馬鈺脾性溫和,可耐不住一旁的孫不二性烈如火,他見自家師兄受辱,當即便是迴懟。


    “姓石的,別家怕你,我全真卻不怕你。如果你再辱罵我全真師兄,那也不要怪我全真不顧道門情誼,做過一場便是。”


    “怕你吆,顯聖快請…,你躲那麽遠幹啥。”


    老道聞言,非但不怯反而一臉的激動,隻是迴頭看去之時,不免就是一頭黑線。原來不知不覺間,那個年輕的小道士,竟然悄悄的躲在了人群後麵,看起了熱鬧。


    隻是還沒等老道發火,就見全真駐地裏麵又走出來一人,上前不由分說便要拉扯他的手袖。


    “張家師兄,你怎麽在此?”


    老道見到來人也沒躲閃,反倒是露出竊喜神色。


    原來天師府、上清派、靈寶派,三派同在江南,又同屬正一,龍虎更是三山道派之首,所以三派向來也是走的極近。雖說近年來龍虎勢弱,可遠日裏情分還在。


    故而現在見到來人,老道士猶如是見了親人,立馬就準備開口邀拳。隻誰料還未曾開口,其原本還躲得遠遠的年輕小道,卻是搶先一步跑了過來,鞠躬行禮起來。


    “晚輩關顯聖,見過張師伯。”


    “嗯,不錯不錯,顯聖之姿真有乃祖之風。”


    見到有小輩有如此禮貌,張慶安也是一臉的欣慰。可隨即轉身再看向這石老道時,一張臉立馬就是陰沉了下來。


    當即他也懶得言語,強拉起身邊的老道就向觀裏而去。


    “張三……”


    “說吧,到底所為何事,怎的臉皮也是不要了?”


    剛一進了院子,張慶安便就開口斥問道。


    “張家師兄,你是有所不知,這姓白的不是個好人啊!他夥同全真的老頑童上山打劫,還…還給我們下了瀉藥………”


    隨著石老道的娓娓道來,眾人的嘴角竟也學他一般抽搐了起來。尤其是全真四子,心中竟然可怕的冒出了一個念頭來,對方說的真有理有據,而且這種事,還真有可能像是自家師叔能做出來的。


    難不成,對方說的都是事實?


    故而,就連剛剛還在叫囂著的孫不二,也是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去。


    好在馬鈺足夠擔當,事出有因必有果,他也不再遮遮掩掩。


    “剛剛不二妄言,還請石師兄勿怪。周師叔四處遊蕩,至今我們也沒有他的消息。不過白師弟正好在這觀中,不如我去親自給你叫來,如果真是我們全真所為,馬鈺自會給師兄一個交代。”


    “我與你同去,萬一你是通知他去逃跑呢!”


    隻是馬鈺的一番言語,這姓石的老道偏信他不過,尤其他見這白玉蟾久久未曾出來,心中更是如此懷疑了。


    眾人見他如此小心,也隻能由著他了。不過也紛紛跟隨他們,又一起向後院走去,直至了林誌北現在的臥榻之處。


    “啊!……白師叔不在我這裏啊!我也是剛被外麵的叫罵聲所吵醒。”


    林誌北雙眼清澈,更帶有一絲絲剛睡醒的惺忪。在麵對這一群長輩的詢問時,當然是一問三不知了。


    眾人見他如此模樣,便已信了十分。可唯獨那個石老道還在嘀嘀咕咕個不停,最後還是張慶安看不下去,又一把將他扯了出去。


    這一出,可把這個石老道給急壞了,雙眼更是擠眨個不停,時不時嘴角還抽搐一下。好在林誌北沒有見到,不然真的以為對方是尼古拉斯趙四附體了。


    “你也莫在這裏鬧了,些許雷法材料,若真的是石師兄他們所為,讓他全真賠你便是。”


    “不是,我…我沒鬧啊,明明是姓白的逃跑在先,他們全真教包庇在後,我罵罵又怎麽了。而且也不是什麽些許,這可是我們茅山百年的家當啊!”


    眼看一眾人等都已經默認,就連自家徒兒都躲得遠遠的時候,石老道就更加不忿了起來。


    可隨著張慶安一個狠厲的眼神掃來,憋屈的老道士不得不眼淚汪汪的閉上了嘴巴。


    好在他鬧的快,閉嘴也快。


    眼見事不可為,他就索性一屁股坐在林誌北的房前台階上,誦起了上清大洞真經起來。


    美其名曰:功課。


    這不免就讓原本本不平靜的道觀,變得更加喧鬧起來了。


    一群全真的三代弟子,原都被長輩嗬斥躲在屋裏,此時聽到有人大聲誦經,當即便是紛紛探頭圍觀了起來。就連郭靖、黃蓉、華箏、穆念慈他們,也是跟著出來看起了熱鬧。


    尤其是黃蓉和華箏這兩丫頭,時不時的還在指指點點著。


    隻這幕,不由就讓全真四子徹底坐臘。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馬鈺走了出來。


    “福生無量天尊,石師兄你不如列個清單吧,隻等白師弟迴來對實,我們全真教就是砸鍋賣鐵,也會償還清……。”


    風平了,浪靜了,石老道也是徹底不鬧了。


    隻見他一躍跳了起來,雙眼更是冒起了精光。


    “上乘雷驚棗木,三尺長雙指粗一千一百五十七根;五行雷令桃木令牌五百四十二塊;雷擊雲母二百九十一斤六兩;陰鬼磁九十八斤八兩;天星石一百五十二斤四兩三錢;金蠶絲……焰硝六百五十五斤四兩四錢、紫燧三百九十…、麻黃……這個零頭就不要了,你們就給我湊個整吧!”


    好家夥,眾人已經麻木了。


    你們上清派啥時候這麽富有了?


    還百年家底,千年也不夠吧!


    全真四子已經徹底無語了,如果按這老道口中清單計算的話,這得備多少輛馬車才能去打劫。


    馬鈺脾氣好,可不代表他就傻呀,就當他要去打斷對方的時候,隻見林誌北那原本緊閉的房門,卻猛地被人從裏麵一把拉開,撞在牆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石元禎,香蕉你個巴拉,你還要不要臉了,你們上清一派攏共有多少家私,你自己心中沒數嗎?才十九根上乘的雷擊棗木,還都是彎彎扭扭,哪有什麽兩指寬了?還有……”


    來人一出房門,指著石老道的鼻子見麵就罵。可不知為何,剛剛還一副委屈不忿的老道士,此時反而露出了一臉的得意,時不時還朝著對方使勁的眨巴幾下眼睛。


    靠北啦,上當了,這老牛鼻子不是個好人啊!


    “姓白的,你真了不起,起初我還不敢確信真是你所為,實沒想到啊!怎麽,不躲了?”


    “你詐我?”


    看這老道士的模樣,白玉蟾心裏那是有苦難言,原來這一切都是對方在詐他親口說出來啊!他更悔不該沒聽林誌北所勸,早知道就躲下去不露頭了。


    “嗬嗬,姓白的,你有這膽子去打劫,怎麽就沒這心思繼續憋著呢?要不是你們那個師叔一路嚷嚷著什麽雷公助我,我還真的沒懷疑到你們的頭上。而且前些日子裏,也就你們倆一起在我們茅山附近走動過,且又武功高強的……”


    白玉蟾麻了,他是徹底的麻了。他剛剛一直在想,自己一直都藏得好好的,原本根源都是在那個周師叔的身上啊!


    周師叔,你可害慘我了。


    “咳咳,石師兄是吧,關於這個打劫嘛,我要說這都是周師叔一人所為,我全程都沒有參加,你信不??”


    白玉蟾覺得自己還是掙紮一下為好。


    石老道冷冷哼了一聲,一臉嘲諷道:


    “你覺得我信不信呢?”


    白玉蟾立馬無語,縱使他聰明如斯,可做賊還終是會心虛的。


    眾人見此,哪還不知這個石道士剛才所為,皆為藏拙,你若裝傻充愣,說不定也就可以蒙混過去了。怪隻怪,自家的這個白師弟還是沒有沉住氣。


    馬鈺念及此處,也不再多多浪費口舌之爭了,當即言明:


    “既然此事為我全真做下,貴派有何損失,石師兄盡管如實開口便是,這因果我們全真教認了。”


    “哈哈,好辦…好辦,些許材料不過皆為身外之物罷了,隻需丹陽真人答應貧道一個小小的請求,此事就當一筆勾銷。”


    此時的老道士儼然一副有道全真模樣,渾然不似剛剛的撒潑模樣。


    馬鈺也是一頭霧水,不過聽說能夠化解因果,也是迫不及待了起來。


    “福生無量天尊,還請石師兄明言,貧道等人絕無二話。”


    “真絕無二話?”


    馬鈺聞言一愣,隨即更為斬釘截鐵道:


    “絕無二話。”


    “那敢情好啊!你們這次的機緣得算我們上清派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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