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夜幕完全降臨之時,林誌北在與眾人提了一嘴之後,就是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將了出去。


    才不一會兒的功夫,林誌北就又來到了摩尼教的停船之處,此時船上已是昏昏燈光點起。


    隻是他才剛剛踏上大船,那石靖恥便已早早於此等候多時了。


    “林恩公,快快裏麵請。”


    “恩公稱唿就免了,畢竟我也不是特意因為你們,才去殺那耶律辨才的。你若稱唿,叫我道士或者道長就行了。”


    林誌北麵色一寒,語氣竟有說不出的冷淡。


    “你……”


    其一旁的少年書生見狀,頓時便要上去理論,可還沒有越過石靖恥身前,便就被他給攔了迴去。“快快退下,莫得冒犯了咱們的林恩公。”


    待他訓斥完,隨即又朝著林誌北拱手抱拳道:


    “嗬嗬,門下弟子年少衝動,還請林道長海涵。正好我已與船樓裏麵布下素宴,就權當與道長的賠罪了。”


    “我看大可不必了,咱們就與這船板之上說清便是。不知我今日下船之時,你那傳音到底是何意?”


    無論對方如何和顏悅色,林誌北自始至終都是一臉冷漠對待。


    石靖恥聞言也是不以為意,待吩咐書生將那吃食搬至船板處後,又繼續陪著笑臉朝著林誌北說道:


    “林道長切莫誤會,我之所以傳音相邀,實乃是存著交好的意思。我與道玄賢弟乃是八拜之交,他也在書信之中多多提及於你。尤其是你幫龍王報得大仇之事,更是在我教內被傳為美談,龍王一脈的兄弟,現在無不視林道長為恩人……”


    隻是他話還沒說完,林誌北就不耐煩的將他打斷。


    “你先打住,莫要與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我且問你,你白日裏所言史彌遠之為,到底是否屬實?還是說你們摩尼教存了什麽心思不成?”


    “唉,林道長為何如此看我,就憑林道長為龍王報仇之舉,石某也不敢行那欺騙之事啊!”


    石靖恥話音落下,林誌北的麵色這才好看了些許。


    “若是屬實,那便最好,告辭。”


    眼看林誌北說完,就欲轉身而去。石靖恥見此,忙是上前一步擋在了他的麵前。


    “林道長且慢離去。”


    “你還有事?”看到對方突然攔路,林誌北頓時就是不悅了起來。


    石靖恥苦笑搖頭,待抱拳行了一禮後這才言道:


    “不知林道長近日是否欲往臨安,行那報仇事宜?若是前往,我教中弟子自會任由調遣。”


    “石教主的好意,貧道就心領了,至於貴教弟子,我看就大可不必了。若是無事,貧道就此告辭了。”


    石靖恥看他心意已決,也是自動退至一旁,雙手一攤,作出了請的手勢。


    “林道長,請。”


    “恩,石教主好意,我自心領,長路漫漫,後會有期。”


    林誌北說完,一腳踏出,人也飄然而去。隻這一幕,不由看的石靖恥雙眼發光,心中更是連連稱讚起來。


    你道林誌北為何會如此對他,自他上船以來,其故意不展笑顏,隻是不想與這些魔教中人多有瓜葛而已,可對方至始至終都是笑臉相對,現雙方已是告別在即,他若還是如此,豈不是顯得自己格局太低。


    林誌北這邊剛下船去,書生就帶著兩個弟子抬出一張食桌走了出來,待他見到對方身法,也不由的來到石靖恥的身邊唏噓了起來。


    “教主,此人武功真高,縱使我們五散人齊上,可能都不是他的對手。”


    “哈哈,江賢弟你也太小看了這個林道長了,別說是你們五散人了,縱使加上我與湯兄、範兄,我想都很難從他手上討得了好。”


    石靖恥苦澀一笑,這才返迴到桌旁提筷吃了起來。可書生卻不信的撇了撇嘴,待他落座後,猶自不忿的說道:


    “教主,您也莫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我看您一人便就可以對付他了。”


    “嗬嗬,我若是對付那些老道士還有自信,可若是林道長……嘖…嘖嘖,還是吃菜吧,說這些做啥,有道玄的香火情在這,隻要不太過得罪於他,想來也是無事。”


    “教主此言差矣,縱使他武功再高,可隻有一人,又如何是五山十刹那些禿驢的對手,我看他到時候定是狼狽而逃,而我們再來個神兵天降,他又豈不感激涕零。到時莫說是香火情了,說不定隻要教主稍微提醒幾句,他還不就自動加入了教中。……”


    “哈哈,但願如此吧!……”


    殊不知就在他二人正在寒暄之時,其大船的桅杆之上,卻有一道人影飄然而至,待得兩人吩咐弟子收拾碗筷之時,其桅杆上之人這才冷哼一聲飄然而去。


    “嗬嗬,好魔頭,竟然將主意打到你道爺身上。”


    ※※※


    翌日清晨,一行人已是收拾妥當,直直就向江南而去。待一路而行又過了半個多月的光景,這才穿過淮南、廬州、安慶來到了徽州地段。


    可正當林誌北三人將要分別之時,小靈兒卻突然從人群之中衝了出來,隻緊緊抱住林誌北大腿死死不願鬆手。


    “誌北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走呀,靈兒舍不得你。嗚…嗚嗚……”


    雖才短短二十幾日,可小丫頭卻覺得這已是自己這兩年多來最為幸福的時光了。


    “靈兒乖,咱要聽話,你已是大孩子了。……”


    隻任憑林誌北如何相勸,小丫頭依舊緊緊抱住就是不願放手,直到林珍荏走了過來,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這才將小丫頭給扯了下來。隻是如此粗魯,看的林誌北當即就是冷汗直流,忙是上前維護了起來。


    “哎呀我的好六嬸,您倒是輕點啊!”


    “嗬嗬,這丫頭皮實著,沒事的,你看眼淚不就止住了嗎?”


    “呃……”


    眾人聞言皆是無語,可待林珍荏目光看來之時,又不自覺將腦袋轉向了一旁。


    林誌北嘴角不由一抽,從那六嬸手裏拉過小靈兒,將她帶到一旁安慰了起來。隻是小丫頭剛剛離開她母親身邊,眼淚又不自覺的默默流了下來。


    “靈兒乖,咱是大孩子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嗯嗯,靈兒不哭。可是誌北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走啊,要不你就把靈兒一起帶走吧,靈兒很聽話的。”小丫頭強忍著哭意,淚珠隻在眼裏噙著打轉兒。


    林誌北聞言也是苦笑不已,每每看到這丫頭,他又不由想到了自己,在王師伯手下的那段苦難歲月。


    “靈兒好好聽話,你還太小,等你長成哥哥這般大時,哥哥就帶你一起出去如何。”


    “哥哥不準騙我,我們拉鉤。”小丫頭一聽,淚水瞬間就是止住,當即連忙說道。


    林誌北見她模樣可愛,不由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隨即蹲了身來伸出了右手,將小指彎曲成了勾狀伸了出去。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兩道聲音,頓時同時響起,尤其是那空靈的童真聲,別提是有多開心了。


    待得林誌北終於哄好了小丫頭後,一行人這才分成二支隊伍各自而去。


    此時林誌北、張慶安、白玉蟾三人,離那臨安不過也就幾百裏路程了,當即他們乘了小船,待向西南駛了一段距離,複又步行幾日,又直直花費了四日光景,這才過了錢塘江,來到臨安郊外。


    眼看天色黯淡了下來,可林誌北卻是絲毫沒有的在意,隻與兩人商討一番過後,見兩人也沒休息的意思,便就沿著郊外江堤繼續而去。


    隻是讓人奇怪的是,他一路行去,竟然頗有輕車熟路的感覺。不一會兒,隻見他將眾人領進了一個小村落裏。


    幾人放眼看去,隻見江邊遠處一彎流水,正繞著十七八家人家。可待進了村中,卻見村中盡是斷垣殘壁,甚為破敗,隻見村西頭挑出一個破酒簾,似是酒店模樣。


    白玉蟾、張慶安兩人見簷下擺著兩張板桌,立馬就欲往店裏而去,可還待他兩人走去,便就被林誌北給叫住了腳步。


    “三叔,白師叔,這店早就荒廢了,我們到了村南頭,自有歇腳的地方。”


    白玉蟾見他熟絡,也不禁好奇問道。


    “誌北你來過這裏?”


    “上次與大師伯、丘師伯同行至桃花島時,特意繞路來過此地一趟。”林誌北說完,便徑直走到最前方帶起路來。


    待眾人又行至兩裏多路,迎麵隻見一空曠之處,卻是坐落兩戶相連的人家,而其中一戶人家的廚房正嫋嫋冒出了一縷青煙。


    隻是還未等到他們行至門口,卻見那生煙的屋子裏,卻突然跑出了一個十七八歲,模樣頗為俊俏的少女來,隻見她雖穿得一身暫新的衣服,可其上麵卻是沾染了不少的汙垢,發上雖是插著一枝荊釵,但卻依舊蓬蓬鬆鬆。


    少女倚在外院柵欄旁,隻睜一對大眼睛呆愣愣的望著三人身上。待看到三人腳步未停,繼續往這邊行來之時,卻見那少女大叫一聲,似乎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突然就向屋內跑去。


    隱隱約約間,三人還能聽到那少女惶恐的驚唿聲。


    “穆姐姐,外麵來了三個丘伯伯。”


    白玉蟾和張慶安兩人,見到如此情景,不由就是一愣,隨即又是不約而同的唿道。


    “癲病……”


    林誌北好似沒有聽見一般,徑直就向那院落走去。白玉蟾兩人見狀,也忙是跟了上去。


    可當他們剛剛踏進了院子,隻見從裏麵又跑出了兩個少女出來,其中後麵那一個,正是那剛剛跑進去的癲病少女。


    林誌北看見出來之人,當即便是笑著迎了過去。


    “穆姑娘,好久不見了。”


    話音剛落,隻見前麵那少女卻是連忙彎腰半蹲行了一禮。


    “林道長,你是幾時來的,快快進屋來,正好待會家裏就要開飯了。”


    白玉蟾兩人不由麵麵相覷,隨即就一臉疑惑的看向了林誌北處。


    穆念慈倒是好為人處世,她見林誌北身後兩位裝扮,雖是不認識但也定是全真的長輩。於是乎,她當即就走過去施起禮來。


    待得幾人見過禮後,她就將三人迎進了屋子。此時屋中剛好點上了油燈,隻是燈光卻是有點昏昏暗暗。


    三人這邊才剛剛找個凳子坐下,穆念慈就已經端著沏好的茶水送了過來。


    “諸位道長請用茶,也剛好在飯點時候,這水都是現成的,就是茶葉差了一點。”


    眾人接過茶水,也是忙不迭的感謝了起來。


    此時林誌北見屋內隻有她們兩人,便就直接開口問道:


    “穆姑娘,不知丘師伯、楊師兄可還在此處?”


    穆念慈苦笑一聲,搖頭說道:


    “丘道長柯大師傅他們,自中秋前去往臨安城後,直到今日還未歸來。現在這牛家村裏,也就我和爹娘三人在此。”


    穆念慈說完,又將身後那少女拉了出來,並且對其囑咐道。


    “小曲兒,你去村東口將我爹娘叫迴來,就說林道長和他的師門長輩來了。”


    待她說完,又是重複幾遍,隨即又讓少女自己說上一遍,這才將她打發了出去。


    待看到少女走後,張慶安這才開口說道:


    “穆姑娘,這女娃娃是你妹妹嗎?我看她的病情已經很久了。貧道雖然不才,也是懂得一些岐黃之術,不如等她歸來,貧道幫她瞧瞧如何。”


    穆念慈聞言,頓時為之一喜。在代替那個少女感謝過幾人後,隨即又將那少女的情況述說了一遍。


    林誌北雖沒言語,可也是心知肚明,倒是白玉蟾兩人聽後,不由高唿穆念慈等人心善。


    期間眾人隻是簡單的寒暄幾句,穆念慈便就匆匆的跑進了廚房,為眾人添飯添菜去了。於是乎,三人便就在這客廳裏等待了起來,直到過去了二刻之久,門外才隱隱傳來一道匆促的腳步聲響。


    來人還未行至門口,其聲便就幽幽傳了進來。


    “林道長,老漢可總算把你給盼來了。”


    待得聲音傳來,隻見一頭發花白的漢子已是踏進了屋內,待得他看見屋內三人之時,立馬就躬身行禮起來。


    隻見對方還沒彎下腰去,林誌北已是一步閃出,扶住了他的胳膊。


    “楊老先生可莫折煞我也,萬萬不可如此。”


    “林道長為了我們兩家,可謂是費心了,這屋子簡直就與以前的一模一樣。就憑這份用心,老漢也得給道長鞠個躬。……”


    待得林誌北好一番推辭後,楊鐵心這才肯罷休。直到這時,那傻姑娘才蹦蹦跳跳的拉著包惜弱走了進來。


    可還沒當林誌北迎將過去之時,卻見那包惜弱,眼淚“嘩”的一下就是流了出來。


    “林道長,我家康兒都一個多月沒有迴來了,你神通廣大,能不能幫我們將他給找迴來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射雕:全真教有個道士使錘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逐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逐牧並收藏射雕:全真教有個道士使錘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