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夕陽沉落,在一片嘈雜聲之中,夜晚就此悄無聲息地降臨。此時在一間幽暗的屋子中,看著對麵之人,一件件的從袋子裏掏取出東西,林誌北已是目瞪口呆了起來。


    雷劈棗木、雷擊桃木、雷擊熔岩石、陰鬼磁、焰硝、紫遂……


    “白師叔,這些你在哪裏找的?你不會真的跑去打劫了吧?”


    由不得林誌北吃驚了,這鼓鼓囊囊一大包,可不是一時三刻就能湊齊的,縱使有些材料,龍虎山也不一定有如此存貨。


    聽得林誌北如此發問,白玉蟾也不好意思的訕笑一聲,待得湊到近前,這才鬼鬼祟祟的說道:


    “誌北,我這還是小頭,大頭全在周師叔那裏。”


    隨著白玉蟾的娓娓道來,林誌北真的是徹底傻眼了。


    原來自從兩人偷偷下船過後,就一路朝著上清派而去。隻是兩人時運不濟,才溜進了上清派,就因為動靜鬧的太大被對方給發現。結果也是可想而知,這上清派別的不多,就是這大黃袍數量驚人,幾年前也才十八個,此時已經到了二十個了。


    好家夥,任憑周伯通武功如何高強,也不是這麽多人的對手啊。好在對方心慈,沒下殺手,這才讓兩人給逃了出去。


    等兩人逃到山腳,那是越想越不甘心。可是明來又不是對手,待得白玉蟾苦心積慮想了良久,才決定遵從本心和對方來陰的。


    周伯通向來沒有什麽主見,此時聽他描述,隻覺好玩。當夜便是帶著數十斤新配製出的瀉藥,又重新上山去了。


    上清派隻管戒嚴,過了幾天都是悄然無事後,就不自覺的放鬆了下來。實沒想到,待他們一鬆懈下來,竟有人行如此陰損之事。


    就在第四日才做完早課過後,這上清派可算是徹底的遭了殃。


    臭氣熏天不說,最關鍵的還是上清大殿裏供奉的雷法材料,竟然全部消失不見。可待這些大黃袍調息好了身體,周伯通和白玉蟾兩人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兩人這一路北行,不知道多少道家門派遭了殃。兩人倒也是賺得缽滿盆滿,隻是兩人不得法門,一番胡亂修煉下來,一大半的材料就這樣白白謔謔掉了。


    待白玉蟾到了此地後,也隻剩下這一包的材料了。可縱使如此,還是將林誌北給嚇的不輕。別人材料都是研磨好,用白玉瓷瓶盛好,可他倒好,直接裝在麻袋裏。


    “白師叔,那怎麽就你一個人在此,我那周師叔祖人呢?”


    “我…我給弄丟了。”白玉蟾吞吞吐吐好半天才低頭說了出來。


    林誌北聞言驚唿道:“什麽?白師叔你…你是何時將周師叔祖弄丟的。”


    “在東平府地界時,周師叔說看見了一個故人,待我追過去的時候就不見了人影,後來我又返迴原地停了三日,可還是沒等到周師叔。於是我便就繼續尋找了起來。這不,待聽到少林寺開山門的消息,我就想周師叔向來貪玩,定會來湊這個熱鬧。所以我就直接來到了這裏,看能不能湊巧碰到他老人家。”


    白玉蟾向來沒有架子,此時做錯了那就更不用說了,心裏想著如果林誌北等會說他,他也不絕不反駁。


    不過好在林誌北也就一帶而過,也沒有如何說他。老頑童丟了他倒是無所謂,可就怕這老頑童四處去找小孩子結拜啊!


    想想就感到毛骨悚然。


    “白師叔,你也不要自責了,周師叔祖武功高強,丟是丟不了的。”


    待到林誌北隨意安慰他一句話,兩人又接著扯到了這些和尚的頭上。


    直到過了子時,兩人這才各自休息去了。


    時間一晃,就來到了端午佳節。


    此時的小鎮早就人滿為患,少林大門還未打開之際,半夜裏就有無數的男女老少上山而去。


    等到林誌北一行人走出來之時,隻見小鎮上已是人流湧動。眾人也不耽擱,十幾個大和尚以及十來個過來助拳之人就跟著人群,向那山上而去。


    此時少林寺寺外,已經聚集二千之眾,少室山自山腰以至山腳,還至少也有三四千人如那長龍一般,蔓蔓延延上山而來。林誌北一行人也在其中,隻是這十幾個大光頭倒是唬人。不過周圍眾人倒也沒去多想,隻以為是其他廟宇來的和尚。


    由於被這朝聖的氣氛所懾,此時一路之上的行人,竟然不約而同的都沒有發出大的聲響來。隻聽到這微風吹來,落在樹葉和叢草之上,發出沙沙唿唿的聲響。當然了,還有一群五體投地的朝聖者的跪拜磕頭聲。


    待林誌北入了少室山後,隻見麵前五峰聳立,一路之上立碑如林。再過了立雪亭,少林寺更是已然在望。


    此時香客有累了路邊休息的,也有繼續上山而去的。而隨著隱隱約約前方傳來的九記撞鍾聲,林誌北隻見那千年古刹已是慢慢打開了大門。


    在上百名白色勁衣的和尚的簇擁下,幾十個一身黃衣,身披紅色袈裟的大和尚們,陸續的出了這寺廟大門。


    “阿彌陀佛……”


    遠遠的,一聲佛號傳來,眾人隻覺精神一振。原本那些休息的人,更是紛紛起身,掙紮的向前走去、趴去。


    而那些白衣僧人也一個個手持水壺走了出來,凡是看到有婦孺老弱,都會提著水壺去給他們喂水。當然了,期間也少不得對方的高歌頌讚,磕頭言謝。


    林誌北一行人互相看了看,就紛紛擠開人群走上前去。


    尤其是那天水、天呐兩個大和尚,更是先他人一步,跑到了寺門台階處。


    “阿彌陀佛,諸位止步。”


    隨著又一聲佛號傳來,隻見一身穿黃衣的大和尚,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大和尚高唿一聲佛號後,又對著眾人稽首行了一禮,這才說道:


    “不知是那個名山的師兄們,光降敝山,原該是恭迎入寺,隻是今日我少林大開山門,若是任由諸位進來,恐惹香客跟隨,故而還請諸位師兄下了台階,於那門前可好。”


    和尚看到和尚,當然是以禮相待。


    可和尚看到和尚,又不一定會以禮相待。


    “我們要是非要進去,你又能奈我何。”


    前幾日才剛剛譏諷過林誌北的胖大和尚,正手持月牙鏟,徑直朝著對麵大和尚走去。


    其餘眾僧雖沒說話,但也是一副忿忿之色。


    “阿彌陀佛,小僧天止,添為少林知客僧人,當不敢阻攔師兄,隻是今日太過特殊,若是師兄非要進去,可否等三日後再來,到時小僧定掃階相迎。”


    天止作為知客僧,當然生的好脾氣。縱使對方一而再挑事,他也是笑臉相迎。這讓一旁的林誌北也是大唿厲害,心中更是想到了自家的那幾個知客師兄,不自覺就是比了下去。


    “不行,待我迴山後,也定要建議大師伯如此培訓,沒這臉皮和涵養的,哪有資格看我道家大門。”


    正當林誌北神遊天外之際,一聲乍喝就在他的耳邊響起。


    “天鳴,你給我出來……”


    嘩……


    此時不光寺內高僧,就連寺外香客,皆都看了過來,一時之間少林寺內外,更是寂靜無比。


    “阿彌陀佛……”


    佛號聲止,隻見一位四五十來歲身披大紅袈裟的和尚從人群裏慢慢走了出來。


    “二十八年未見,實沒想天呐師弟還是如此急躁。天止師弟乃是恩師後來收的弟子,不認識天呐師弟,還請勿怪。”


    眾人皆是看了過去,實沒想到這天鳴竟然如此好說話。。


    此時林誌北一行人中,也有位最年長的僧人走上前來。


    “天鳴師弟,二十八年了,少林終於是重開大門了,今天我們也終於再次迴來了,就不知能否進得了這大門。”


    “阿彌陀佛,天海師兄此言折煞我等了,這少林寺大門自在此處,諸位師兄師弟想進便進,又何須要來征求天鳴意見。”


    “呃……”


    眾人一時呆愣於地,尤其是這十幾個大和尚,原本以為是要做過一場的,哪隻竟然如此虎頭蛇尾。不過一想二十八年前第一次迴寺後的待遇,又一個個戒備起來。


    “哈哈,既然你天鳴如此說了,我等師兄弟今日若是不進,豈不是讓人恥笑。”天呐也不行禮,更不去唱那佛號,隻手擎月牙鏟,就直接走將了進去,待路過天止身邊時,還刻意聳肩撞了對方一下。


    隻不過這天止也不是泛泛之輩,他隻是踉蹌了一下,隨即就是穩住了身子。


    眾人皆是魚貫而入,就是林誌北一行助拳之人,也是無人出來阻擋。


    少林寺外的香客,看到有人進去,皆是紛紛攘攘起來,後來在白衣僧人講解下,才得知他們本就是少林中人,這鬧騰才算是消停了下來。


    待得天鳴方丈將一行人帶到西禪堂後,脾氣最為暴躁的天呐又在吵吵鬧鬧了起來。


    “天鳴,你帶我們來待客的四方堂,到底是什麽意思?”


    “哈哈,師弟難不成忘了本寺的規矩不成。”天鳴也不與他計較,語氣一如既往的和煦。


    “什麽規矩,我怎麽不記得迴寺的僧人還進四方堂的。”


    天呐忿忿不平,手中的禪杖也是叮當作響。


    可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佛號,隻見一位年邁老僧杵著禪杖慢慢走了進來。直至來到天呐麵前,厲聲便道。


    “本派數百年的規矩,凡是本派棄徒叛徒,終身不許不再入寺門一步,否則當受削足之刑。你們二十八年前,私自逃出寺廟,當時眼中還有我這個師伯嗎?”


    “苦閑師伯……我…我等當日也是迫不得已,都是苦乘方丈縱容門下弟子欺辱我等,我等這才連夜逃了出去。”天呐委屈不止,這可是自家的親師伯啊,為何不向著自己。


    苦閑老和尚一聲冷哼,隨即便是嗬斥起來。


    “欺辱你等,你等還好意思來說。天海你來與我說說,是誰迴來後,不分青紅皂白便是打死了四個火工僧人的,是誰在寺廟內與新達摩堂弟子大打出手的。……”


    一聲接一聲的厲罵下去,這一行十幾個大和尚就如同啞巴一般。可事極必反,許是他罵得太厲害的緣故,那天呐竟然冒然的從人群裏走了出來,不忿起來。


    “我不服,師伯說的好沒道理,那為何我等第一次迴寺時,我師父的首座竟然讓別人得了。我等所管轄的事物皆被擼了去。”


    “你也好意思去說,我且問你們,你們當日下山半年之久,隻顧為師報仇,又置事務於何處,又置少林規矩於何處。若不是老僧為爾等求情,你們當真進得了山門。還有這達摩堂首座的位置,你們又有何德何能窺視之。”


    苦閑老和尚一口氣說完,又不解恨的拿起禪杖朝著天呐抽了過去。


    天呐也不躲避,隻是任他抽打,可嘴巴卻還沒閑著。


    隻見他手指天鳴方向,對著老和尚叫屈道:


    “師伯,你說我們何德何能,那他呢,今年不過五十餘,又有何德何能接任這少林方丈之位。”


    “你…你是要氣死我。你天鳴師兄又豈是你能比較的。”


    老和尚如果和和氣氣還好,隻這一句,頓時徹底將這天呐給點著了。


    “我不服,我們都不服,當年師父不明不白故去,怎麽不見你來出頭,如今卻仗著輩分壓我們。若是這樣,這少林寺,不迴也罷。”


    “師弟,不可無禮……”


    “我覺得師弟說的對,我等也是這般想的。”


    二十八年的紅塵洗煉,讓眾人心思早就各異,有人勸阻,有人卻是附和起來。可總歸都是一脈師兄弟,故而皆紛紛向老和尚看了過去。


    “孽障啊!……”老和尚悲憤不已,其一旁的天鳴也是坐不住了。


    今日本是少林大喜之日,若是讓他們鬧將下去,終究是損了少林的麵皮。故而他當即就是走上前來,對著眾人就是行了一個大禮。


    “我知諸位師兄師弟心中不忿,可事情畢竟已是過了二十八年,就是恩師,也是因當年之事鬱鬱而終。故而,今日所有怨,所有恨,我天鳴一人接下便是。不過諸位可願與我走一遭塔林。”


    “好,難得師弟快人快語,既然如此,我等就隨你去那塔林,在你我各自師父麵前,做個了結。”


    天海作為大師兄,當即便是一錘定音做了決定,其餘人等皆無意見,隻是摩拳擦掌起來。


    可當林誌北一行人站起身來之時,卻見外麵陸續走進一群黃衣勁道僧人。


    “無相,帶這一群客人去那禪房休息,爾等定要小心伺候,莫讓他人言輕我少林待客之道。”


    看著黃衣僧人逐步靠近,天水等人當即便是站了出來。


    “天鳴,這些人都是我等至交好友,你此舉又是何意。”


    隻任憑他人如何去說,天鳴依舊擺出一副從容之姿態,真真大師本師是也。


    “嗬嗬,天水師兄許是在外待久了,莫不是忘了這塔林,除了我少林弟子,外人是不能踏足的嗎?”


    “無相,你們也莫要杵在這裏了,速速帶客人下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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