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駕……”


    馬車自出了城門後,那是越行越遠,道路也是越行越偏,直至來到一荒山處,這才停了下來。


    馬車頗為豪華,可駕馭馬車之人,卻是個一身素衣打扮頭發淩亂的少年郎。。


    隻見他一下馬車,便跑至一歪脖子樹處,就是拳打腳踢起來。不一會兒,隻見樹皮翻飛,其上更是道道明顯抓痕。


    “啊……”


    “我是大金國的廬江郡王完顏康,我不是那什麽漢人楊康。嗚…嗚嗚……我不是楊康。嗚…嗚嗚……父王,我想你了。……”


    楊康雙腿跪地,緊緊抱住身前傷痕累累的歪脖子樹,其口中亦是發出一聲聲的悲戚之音。


    待得他好一番宣泄過後,這才起身擦幹了眼淚,準備返迴那馬車之處。


    可隻這一抬頭,卻見有一道人,正躺在了自己這車頂之上。


    “林師弟……?”


    頓時間,楊康雙眼又是蒙上一層霧氣,後槽牙亦是咬的咯咯作響。


    “姓林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事情。”


    林誌北苦笑一聲,隻是輕輕一躍便是下了馬車。其心中也是腹誹不已,八百年後但凡看過金老射雕的,誰還不清楚你完顏康就是楊康。


    於是乎,他便是如實迴道。


    “師弟我的確是早有耳聞。”


    楊康聞言,當即便是大怒,直接朝著對方就是大聲嘶吼了起來。


    “你和我說實話,你們是不是都知道了,就瞞了我一個人?你們若是要瞞,為何又不好好瞞下去,為何偏偏又要把這件事情給捅出來呢?”


    林誌北也是長歎一聲,最起碼在他看來,楊康隻是一時不能接受罷了,卻並沒有像原著那般,終生徘徊不決於生與養的大恩之中。究其原由,還是那個完顏洪烈。


    “唉!……師兄是怪我們沒有早點與你說是嗎?可若是我們早點說與你聽,你會信嗎?你能接受嗎?正如今日,縱使是你娘親自說出口來,你還不是一樣不能接受嗎?”


    楊康聽後拳頭是緊了又鬆,鬆了又緊,麵色也是一會兒青一會兒白,過了好半晌,終該是一屁股坐於地上疼哭了起來。


    “嗬嗬,我也不想去信啊!可縱使我不相信又能如何,試問這天下,有哪個當娘的,會與自己的兒子去開這種玩笑。可若要我去認這個漢子去當爹,這是萬萬不能的。”


    “唉!完…師兄能如此去想,那便是最好不過了。”林誌北見他算是想開了,本欲轉身就走。可待一想,大手又不由的拍在了對方的肩膀之上。


    “楊師兄若是不急著早點迴去的話,且容師弟我與你說個故事聽聽吧!”


    “呃……”


    楊康聞言一愣,隨即苦笑道:


    “嗬嗬,我都這般了,哪還有什麽心情去聽你說故事。”


    林誌北淡淡一笑,也沒再接他話語,隻在那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錢塘江水浩浩蕩,日夜無休繞臨安。八月江畔烏桕紅,斜陽映照牛家村。山東有客為郭楊,義結金蘭攜至來。根落三年家已成,豈料風雪不容人。”


    “話說這郭楊兩人自此作伴落戶,待得成家立業之後,兩家便一起耕田打獵,待了雨雪天氣就相約一起飲酒切磋,一時竟好似那神仙生活。直到那一場風雪之夜的到來……”


    楊康本無心思去聽,可無奈對方說的出彩啊!


    隻是聽著聽著,他的心中隱隱約約已是猜測出,這郭楊的楊,該不會就是那道觀中的漢子吧!


    待到林誌北說到丘處機出場,楊康心中更是咯噔一聲。等後麵又說到有黑衣之人來襲時,楊康更是為其捏了把汗,可聽到自己的師父,竟然一人一劍就殺掉這十幾人時,他更是不禁脫口叫好。……


    直到說那楊氏生性善良,平生最受不得小貓小狗受得半點之傷時,楊康心中已是徹底坐實了其身份。隻是又聽她竟然在當日夜裏,救了一個身受重傷之人時,楊康卻是眉頭一皺,隨即便就苦笑起來。


    知母莫如子,母親的性子他實在是太過了解。別說是一個人,就是一隻受傷的鳥兒,她都得掉出幾滴淚水來。


    林誌北說的很快,不一會兒就說到了段天德帶兵來襲。待楊康聽到郭嘯天身死,郭氏楊氏更是被其虜走之時,當即便是脫口而出罵了起來。


    “好個段天德,若是落入我手,當是千刀萬剮。”


    看著楊康那忿忿不平的模樣,林誌北不由會心一笑,又接過說了下去。


    “那段天德挾郭氏逃跑,卻不料被丘師伯聽聞消息,隻可惜在追蹤途中又被其賊誤導,與那江南七怪一戰,……”


    林誌北每每說到“精彩”之處,楊康都仿佛置身之中一般。


    他隻恨段天德奸詐卑鄙,他又敬七怪古之俠義,他也怨丘處機引來禍水,他更明白這一切的一切,可能就是她的母親……


    “林師弟,你說有沒有可能這消息,就是那個被救之人泄露出去的,還是說這個狼心狗肺的家夥,就是那群黑衣人的同夥。”


    林誌北聞言一愣,隨即眼神古怪的瞅向楊康處,心中更是對其“佩服”不已,這是罵完生父罵養父啊!


    牛掰。


    “林師弟……”


    “呃,嗬嗬,我這是一時走神了。”林誌北不由尷尬一笑,待見那楊康雙眼複又迸出兇光之時,這才湊到他耳旁循循善誘起來。


    “楊師兄,你可知那晚被救之人是誰嗎?”


    “是誰?難不成還是我所認識的不成?”楊康不解問道。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將你養大成人的完顏洪烈。”林誌北如實說道。


    楊康當即便是呆愣原地,更是不敢置信起來。


    “什…什麽?這怎麽可能?師弟你莫要拿我父…王來開這種玩笑。”


    “師兄若是不信,自可去問你母親便是。隻是其中原由錯雜,縱使是你母親也有可能會被蒙在骨裏。當今之計,唯有找到那段天德,才能徹底將當年之事調查清楚。”


    林誌北從頭至尾,都沒去說這事就是完顏洪烈所做,可一切串聯起來,又將矛頭全部指向於完顏洪烈,隻是他已身死,雖不至讓楊康為其身份左右為難,可看似又是將此事的源頭,給徹底的掐斷了。


    至於他最後所說的段天德,以郭靖與楊康兩人的性格,不論是誰抓到,定都會問的明明白白的。與其這樣,還不如由他來推波助瀾一番。


    “師弟,那個段天德你可知在何處……咦,怎麽又不見人了?”等到楊康迴過神來,正準備繼續詢問林誌北之時,其身邊哪還有對方的身影了。


    疑雲半去,楊康當即也沒繼續在這無病呻吟了,躍上馬車就往中都城內駛去。


    隻是現在讓他迴那道觀,亦是覺得為難。可母親畢竟又在哪裏。一時間,楊康又不由的陷入了兩難之中。


    等到他駕著馬車渾渾噩噩的停下之時,天色已是漸漸暗了下來,更是不知不覺間已是迴到了王府的大門之前。楊康心中不由苦笑不已,正當他暗嘲自己處事不決之時,卻見門房內突然跑出了四隻黃河小鬼。


    “王爺,您可算是迴來了。”


    楊康本就心煩意亂,現在又看到這四個貨色圍在馬車周邊,當即便沒好氣的問道。


    “你們找我有事?”


    黃河四鬼聞言都不由訕訕一笑,其中的老大沈青剛,更是湊上前來討好道。


    “沒事沒事,嗬嗬,我們就是看王爺您這獨自出門,有需要差遣的活也是不方便。要不您下次去哪裏,就帶上我們四個唄,這端茶倒水、鞍前馬後、跑腿打雜……”


    “快點打住。”


    自從完顏洪烈死了之後,苦於沙通天的情麵,楊康對這四人雖然嘴上從來不說,可這心裏始終都是有著芥蒂的。


    隻當他嗬斥完四人,正準備躍下馬車準備迴府之時,卻又不經意的掃了一眼身後空空蕩蕩的馬車,頓時他的腦海中,就不由的浮現出,平日裏母親那和藹慈祥的麵容。


    “唉,她終究還是我的娘啊!”


    念及此處,他原本迴府的心思又漸漸的淡了下去。


    “我母妃如今還在王師兄的道觀之中,你們四個隨我一起去把她老人家給接迴來吧!……”


    楊康說完,隨手就將馬鞭扔給了對方,複又鑽迴了馬車裏麵。


    四人接過命令後,由著老四錢青健駕著馬車,其餘三人徒著步,一路之上也是不敢停歇,就直奔那道觀而去。


    可就在他們剛才駛入巷子之時,卻見巷中央正站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好巧不巧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是不是到了?”馬車內傳來楊康沉悶的詢問聲。


    老四錢青健聞言,立馬轉頭小聲迴道:“迴王爺,還沒到,隻是有個瘋婆子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打發了吧,盡量別動手。”楊康的聲音也是很快傳了出來。


    老二吳青烈脾氣最為暴躁,此時一得命令,就不由分說的指著對方罵了起來。


    “喂,你個瘋婆子,這大晚上的不找個地方去睡覺,跑來這路上裝鬼啊!”


    幾人本以為隻要喝罵幾句,就能將對方給嚇走,可誰知那女人卻是絲毫沒有害怕,反而還一步步的朝著馬車走了過來。


    “喂,你若再前行一步,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吳青烈剛一說完,四人就紛紛繞到馬車之前,站成了一排。


    此時坐於車內的楊康,也是察覺到了外麵的詭異,不由就將布簾給掀了開來。


    隨著他定神看去,隻見那攔路女人,一頭長發散亂披肩,漆黑的臉上更是有著一道道的鞭痕,縱使是這夜晚都依舊可見的空洞眼神……


    楊康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隨即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師父。”


    黃河四鬼不由麵麵相覷,他們本都做好了動手的準備,可誰知這個瘋女人,竟然還是自家王爺的師父。隻是對方這樣貌,實在是讓四人不敢去恭維。


    四人見此也是放下了心神,甚至一向忠厚的沈青剛,還拱手朝著對方行了一禮。


    女子臉上好似有著莫名的哀傷一般,待行至馬車前,這才悲聲道。


    “當日去那大漠之時我曾應過你,許諾暗中護你父親,可如今變成這般,你還認我這個師父嗎?”


    楊康聞言一怔,隨之便是苦笑道:


    “師父何出此言,徒兒我縱使再糊塗,也不會平白怪到師父頭上。想那幾萬人的大軍,武功再高又能如何。唉!……”楊康說完便是跳下了馬車,準備迎將上去。


    待聽得楊康如此說辭,女人此時的模樣,卻是更加的哀傷了起來。


    “好徒兒,為師此生能夠收下你這個徒兒,已是心滿意足了。可為師終究還是害了你啊!這千不該萬不該,我就不該傳你那幾門武藝。”


    “師父,這是為何?”楊康不知為何,總覺今晚的師父好像有點不對勁。


    女人淒然一笑道:“好徒兒,師父今日也不瞞你了,我教你那武功本不該是我所有,乃是我從師父哪裏偷偷盜取來的。”


    楊康何等聰明,隻三言兩語間,已隱隱約約覺得這事情變得不妙起來。


    “師父,你…你不會是想要廢掉我的武功吧?”


    楊康言畢,隻見自己的師父卻是搖了搖頭,頓時他的心中就是一安。可還沒等他高興多久,卻又是如墜冰窟。


    “若隻是廢你武功,為師倒也不用這麽麻煩了。可我師父曾在幾個月之前說過,他說這武功但凡有一個人看過,便殺一個,有一百個人看過,便殺一百個,更何況…你還練成了。”


    “這…這麽說,師父…今夜過來,是要來殺我的嗎?”


    此時楊康已經全身顫抖了起來,他深知對方的武功高超,就是自己加上四鬼使出渾身解數來,也是不夠對方塞牙縫的。


    可正當他不知所措之時,其一旁的黃河四鬼卻突然朝著那個女人衝了過去。


    “王爺你快跑,我們四人拖住她。”


    楊康一怔,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之時,卻又聽到一聲厲喝傳來。


    “給我滾開……”


    女人隻是隨意一掌拍去,那衝得最前麵的吳青烈,就被重重的砸在了牆壁之上,其口中更是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


    “二師弟。”


    “二師兄……”


    黃河三鬼大喝一聲,更是不要命的向著對方衝去,可雙方終究是實力差距過大,那女人隻是一掌一個,可憐三鬼卻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便是相繼赴了老二吳青烈的後塵。


    梅超風也沒再去理會這四人,身子一閃,就如同鬼魅一般徑直來到了楊康的麵前。


    頓時間,楊康隻覺腦袋一片空白,亦是心如死灰。可就當對方手指觸到自己的腦袋之時,卻又毫無預兆的停了下來。


    隻見這女人突然收迴手臂,就這樣怔怔的“看”著楊康。


    “好…徒兒,終究還是為師對你不住,當今之計,為師隻能帶你去一個地方了。若是我師父他老人家能夠饒過你,那便最好不過。若是不肯饒你,為師大不了陪你一起去死便是。”


    刹那間,楊康剛剛已經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突然間變得煙消雲散。


    “師…師父,你就不能放過我嗎?大不了我此生都不去修煉那幾門武功便是。”


    天大地大,師命最大,可女人最終還是沒有狠下心來。


    “好徒兒,隨為師去吧。”


    女人說完,就是一指點了過去。可誰知就在此時,卻聽倏地一道風聲傳來。黑暗中,隻見一柄拂塵從天而降,直接卷向了女人的手腕之處。


    “好你個梅超風,膽敢傷我徒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射雕:全真教有個道士使錘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逐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逐牧並收藏射雕:全真教有個道士使錘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