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聞聽此言,當下便如墜冰窖。此時更顧不得再去為客人倒茶,轉身就朝著林誌北的那一桌瞪目而去。


    “小道士,需知禍從口出,畢竟沒了嘴,以後可是吃不成饅頭了。”


    “嗬嗬,大和尚做的饅頭這麽香,沒了嘴豈不可惜。”林誌北一邊調侃,一邊又不忘將那手中的半個饅頭一口吞下。


    店家本已怒不可遏,卻又不知為何突兮變幻,反站於原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個小牛鼻子。”


    “跳牆和尚也好意思譏吾,賊禿拿命來。”


    話雖如此,可林誌北依舊安坐原位更是紋絲不動,隨即又朝著對方喊道:


    “我說天水大和尚,你家賣饅頭都不送茶水嗎?快要噎死道爺了。”


    “哈哈,噎死活該,我說你啥時不玩大錘,改玩大蔥冬瓜了。再說你沒事還帶個鬥笠做甚,你若不提那一嘴跳牆和尚,我還真的認不出你來。”


    那店家大手隻是一揚,卻聽“咚”的一聲悶響,一壺涼茶已是安穩放於桌上。


    林誌北當即也沒搭理於他,提著茶壺就向缺口大碗裏汩汩倒了起來,待得八分滿時,又是猛地灌進了嘴裏。


    “哈哈,舒坦……若是再來上二十斤牛肉,那便更加美了。”


    “哈哈,跳牆和尚跳牆道士,咱們就是半斤八兩。”店家天水當即也是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看熱鬧的路人本以為兩人還會打起來,結果苦等半天,原來是個熟識的主。當下便覺無聊,又紛紛散了去。


    這兩人相識,那還得從林誌北給郭靖送信說起,當日商隊停於此處補給,他就與尹誌平兩人來此閑逛,好巧不巧就坐到了對方的攤位之上。當時林誌北也就多吃了幾個饅頭,這家夥在旁不由就是小聲譏諷了一句,而當時情景,亦如今日一般,隻不過角色反了而已。


    這店家來頭也是不小,正是那河南嵩山少林寺的和尚,更是少林寺前達摩院首座苦智禪師的親傳弟子。


    可現在為何卻淪落在此擺攤度日,這起因便要從那二十八年前的那場達摩堂大校說起。其師苦智禪師因其門派內鬥遭人設計,於那大校場上被一火工頭陀偷襲至死,當時達摩堂眾弟子更是傾巢出動欲要為師報仇,可輾轉數月之間,都未找尋到對方影蹤,再等這些弟子返迴之時,不光自己師父達摩堂的位置讓一個陌生老僧給接手了去,就連羅漢堂首座苦慧禪師也是帶著一眾弟子離開了少林寺。


    好家夥,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此時迴去,隻覺寺裏處處都是排擠他們,針對他們。眾人本在寺裏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突然落差又豈能忍之。結果迴寺還沒月餘,這天水就卷了師父的遺物,隨同那十幾個師兄弟一起離寺而去了。


    可待出了寺廟,他們兜兜轉轉間又不知去往何處,更怕那寺裏之人找了過來。


    眾師兄弟一經商量之下,都決定隱身埋名,等他日練好了武功,再迴山上清算總賬。


    於是乎,沿街化緣者有之,去那大戶人家做起打手者也有之,更有甚者搶個小寺廟自己當起了掌門的更有之。天水當時懵懂,也不知自己該去哪般,隻迷迷糊糊之間就讓他行至了張家口來,更是一不小心就動了凡心,看上了個小寡婦“饅頭西施”。


    好一個天雷勾地火,這下山小和尚哪裏經過這等陣仗,還沒一月,就入贅進了對方家門,可好景不長,還沒一年時間,這“饅頭西施”便是難產而死。


    天水也算是硬氣一迴,於這攤位一守就是二十幾年,賺了點錢便去喝喝花酒吃個肉,倒也活得自在瀟灑。直到讓他遇到了林誌北,也是一時嘴欠,才三拳兩腳間,就被對方給收拾的妥妥帖帖。可也算脾氣相投,商隊補給才幾天的停留時間,兩人倒是混了個賊熟。


    “喂,我說小道士,你這次不會又要來白吃白喝的吧?”


    “哈哈,怎的,你還準備動手不成。”


    “嗬嗬,一頓饅頭錢,我還是請得起的,隻不過你此番前來,莫不是願意出手了?”天水一步踏出,坐於林誌北身邊低聲問道。


    林誌北聞言一愣,隨即不由的搖頭苦笑道:


    “我此次前來,隻為尋人,至於你這事,恕我無能為力。”


    眼看林誌北又是拒絕,可那天水依舊不管不顧,還在繼續說道:


    “我們十幾位師兄弟已是商量妥當,就於今年除夕登門拜山,你若出手相助,到時我定不虧待。”


    “得了吧,我可是全真弟子,若是與你們一起,到時置我們全真於何顧,我看你還不如另請高明吧!”林誌北說完,又挪挪了位子,生怕沾染上不必要的因果似的。


    看對方這油鹽不進,讓天水也很是無奈,可他思索半天,又不知該如何去開口。於是乎,他牙一咬就從懷裏掏出一巴掌大粗布包裹的物什出來,說也不說就塞到了林誌北的手裏。


    “呃……我說大和尚,你這是做甚,莫不是想要賄賂於我嗎?”林誌北握在手裏,隻覺是四四方方好似半塊磚頭。


    “少林寺寶藥……”


    天水似是不舍,又似緬懷,可話音剛落,隻聽林誌北訝然一聲響起。


    “大力丸……”


    “我呸,這是我們少林的秘寶大還丹,可不是那窯子裏的破玩意兒。”由不得天水大怒,主要是林誌北口中三字實在是太埋汰人了。


    “大力……大還丹?”林誌北說完,就想打開瞧瞧,複又想這裏龍蛇混雜,當即又給塞在了懷裏,人也不知不覺的湊了過去。


    “有幾顆?”


    “就剩三了,這還是我當年師父留下的,我突破一流之境時吃了一粒。”天水如實迴答。


    林誌北一聽是對方師父所留,不禁又遲疑了起來。


    “啥?快三十年了,那不是早過期了?”


    “不要還我,大不了我另請他人。”天水當即氣不過就想搶將迴來,可無奈武力不夠,終被鎮壓。


    “要,怎麽不要,不過三顆不夠,事成得再加幾顆。最好湊個整,我覺得十顆就不錯。”


    “你…你你,小牛鼻子你能不能再無恥一點,……”說完囑咐了一番對方定要記得時間後,就不再去理他,反而跑去招待生意去了。


    兩人打鬧說笑之際,林誌北也趁是機將頭上鬥笠摘了下來,頓時就露出了本來麵目。路人一見,隻覺這個小道長生的好看至極,就是個兒長的有點太高,頗為不美。可待之他身邊黃小林起身之時,更加是紛紛驚唿不已。


    而恰恰此時正好有一少年路過此處,待聽到路對麵攤位有鬧哄之聲,當即也是好奇看了一眼。


    可這一眼,少年當即就怔在了原地。


    “林…林道長,林師兄。”


    街道行人熙熙攘攘,人聲鼎沸,林誌北卻聽好似有人在唿喚自己,待他聞聲看去時,隻見一濃眉大眼方臉闊口的少年郎,正站於街道對麵朝著自己的方向揮著手。


    “呃……郭兄弟……快過來。”


    郭靖聞言,當即就忙不迭的跑了過來,待來到林誌北麵前之時,雙手一張就向對方抱去。


    “別,這裏不是大漠,不興這套。”


    林誌北隻是一個閃躲,當即就給躲了過去。


    郭靖一個熊抱雖說落了空,但依舊開心不已。“林師兄,你怎麽也在這裏,你不是早就迴那終南山了嗎?”


    “迴去了又過來了,對了,你又是幾時來的張家口?”林誌北說完,心中也在腹誹不已。看對方這陣勢,莫不是已和黃蓉見過麵了吧?雖說黃蓉是衝著自己而來,可說真心話,他還真沒有截胡對方的意思,也不是非要說是相讓,隻是隨緣罷了。


    畢竟,以三女的介紹來看,這個蓉兒小姐姐好似隻長智力,不長身材和個子啊!蘿莉板正真的要不起啊!


    隨即,林誌北也不等對方迴複,又繼續問道:


    “郭兄弟,你那小紅馬呢,怎麽不見你帶上?”


    “小紅馬送人了,林師兄我跟你說,我昨日才到這張家口,就認識了一個小兄弟,雖然他隻是一個小乞丐,可我覺得他好有學問,除了你和馬道長,我都沒有見過如此有學問之人……”


    隨著郭靖的娓娓道來,也是徹底的坐實了林誌北的猜想。看來這緣分一說,當真是妙不可言。


    “郭兄弟,你那好兄弟是不是叫黃蓉?”


    “啊!林師兄真乃神仙人物也,你怎麽知道我那小兄弟叫黃蓉,難不成林師兄你也會算命嗎?也對,林師兄本來就是道士嘛,你看我這腦子。…”郭靖雙眼冒著精光,看向林誌北時又不由的更加崇拜了起來。


    這可是神機妙算真神仙啊!


    林誌北見此嘴角不禁一抽,當即手掌就往桌上一拍。“都別吃了,你們家小姐找到了。”


    “啊!在哪?小姐呢?”


    “沒有小姐啊!隻有個醜小子。”


    “不醜,普通。”


    三人又是一人一句,不多不少,格外遵守林誌北製定的規矩。


    “找他,跟著他就能找到你們家小姐了。”林誌北當即就是朝著郭靖一指。


    “小姐…臭小子你把我家小姐藏哪了?”黃小誌大喝一聲,當即起身就向郭靖跑了過去,其他二女也是如此。


    待三人一到郭靖身邊,抱腿的抱腿,抱手的抱手,黃小林更絕,一把就將郭靖抱在了懷裏。


    “啊!林師兄救我……”


    ……


    鬧劇過後,待林誌北又與天水大和尚寒暄一番後,一行五人這才踏上了去往中都的路上。


    期間在那三女的逼迫之下,郭靖就如同一台複讀機般,將與黃蓉相見之事說了不下百遍。


    更在林誌北的追問之下,將自己如何出了大漠,又為何來中原之事,也老老實實的交代了一遍。


    一路問問停停,速度當然不快,待得晚上天黑,都還沒走到附近城鎮。眼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眾人一番尋找之下,好不容易才找了間破敗的山神廟落了腳。


    幾人無聊之際,也就閑聊了起來。


    “啥,你說你們把華箏也給帶來了?”林誌北也是徹底傻眼了,他本以為郭靖黃蓉相見已是劇情修正,可誰料這華箏又過來插上一腳。突然間,他莫名的有點期待這個大型修羅場的到來了。


    “是華箏額吉讓我們帶的,她一路隻知道哭哭啼啼,大師父說要把她送迴去,可四師父和七師父又說非要帶上……”郭靖原原委委的道了出來,隻不過聽在林誌北的耳朵裏,卻不知為何,總感覺這個郭靖突然變得有點渣了。


    “郭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畢竟華箏是你內定的媳婦,你大師父如此對她,你怎麽就不知道去維護一下呢。”


    “媳婦?林師兄莫要胡說,啥時候華箏是我媳婦了?”郭靖不解,又覺冤枉至極。


    “啊!你立了如此大功,鐵木真沒封你一個金刀駙馬當當?”這下輪到林誌北開始犯迷糊了,隻覺這劇情開始越來越偏了起來。


    這不,他話音剛落,隻見郭靖在那拚命的搖著頭。


    “金刀駙馬?有這官嗎?不過大汗封我當了千夫長,可娘她不讓我當,又給推了。。”


    “呃……那這個華箏為啥又會隨你們迴江南?”


    “她額吉讓我們帶的啊!”


    好吧,與他算是徹底說不清了,林誌北也懶得再去與他閑扯了。


    他當下靈機一動,突又想起天水大和尚白日裏送的玩意兒。


    於是乎,他當即就從懷裏將那包裹掏了出來,待打開包裹的粗布一看,卻是一個紫檀木盒,再複打開時,隻見有三個小石瓶躺在裏麵,其瓶口更是如同澆築了一般,被封的嚴嚴實實。


    林誌北當下也不遲疑,隻見他從中拿出一個,隻微微用力,小石瓶就應聲而碎,眾人好奇看來,隻見一顆淡黃色的大丹丸赫然躺在他的手心之中。


    頓時間,隻覺一股沁香撲鼻而來。眾人聞之,更覺一陣神清氣爽。


    “郭兄弟張嘴……”


    “啥?”


    “唔…唔唔,咳咳,林師兄這是啥?水…給水,哎呀,化了……”


    郭靖都快欲哭無淚了,他也不知,林師兄為何要捉弄自己。


    “別哭喪臉了,按這藥效,應該快來了。”林誌北也隻是道聽途說,更不保證這三十年的陳年寶藥,是否依舊有效。


    郭靖聽他說起藥效,原來哭喪的臉更加上相了。


    “林師兄,你莫嚇我。……哎吆,肚子痛。燒的難受,身上也是,像是著火了似的。”


    “大師伯平日裏是如何教導你的?隻那四句你就忘了?”


    林誌北趁熱打鐵,忙去提醒。郭靖聞言,順勢貼著牆往那地上一倒,當即便靜臥於那廟宇的牆角之處,嘴裏更是喃喃自語不止。


    “思定則情忘,體虛則氣運,心死則神活,陽盛則陰消。……“思定則情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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