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最近很是鬱悶,隻因上次為圖新奇,遂陪同林師弟一起在東大街那邊擺攤卜卦一次後,竟很快就傳入王府之中。為此,吃齋念佛好些年頭的包惜弱更是罕見的大發雷霆,直接將楊康給禁足於王府之中,更是日夜派遣府中護衛看守起來。


    待他好不容易禁足出來以後,更在第一時間就跑去了城西全真教落腳的客棧那。可從守門小道處一打聽,卻得知林師弟早於十幾天前就北上大漠去了。


    “不應該呀,林師弟就是走也該知會我一聲才是。”楊康莫名有些失落,嘴中也不禁喃喃自語起來。


    一旁的小道士本還不以為意,在聽到楊康話後,不免就是插上了一嘴。


    “我說完顏師兄,你說這話就忒沒良心了,我們全真教那可是皇宮大院都去得的,可你們王府卻把我家林師兄攔在門外,真是好大的威風,要不是林師兄心軟不允,你信不信……”


    密宗那幫人珠玉在前,小道士也是人精,隨即就趕緊的閉上了嘴巴,沒把狠話說出口來。


    隻是後麵無論楊康再如何去詢問,他都不與其深交,反正就是一口咬定不知林師兄具體去了何處雲雲。


    楊康氣不過,直接闖進客棧後院,結果又惹得丘處機一頓教訓,這才悻悻然的迴到王府去了。


    ……


    隻見黃沙蔽天之中,一隊人馬正急馳而來,隊中高高舉起一根長杆,杆上還掛著一條塗得五顏六色的布片子,似是時日已久,盡顯格外破舊。


    待他們叫停馬匹緩緩停下之時,已將一支商隊給緊緊圍了起來。


    其隊中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漢子縱馬走了出來。他頭戴皮盔,整張臉都生滿了褐色的胡子,雙目轉動之間,更是精光四射。


    “你們這些漢人是從哪裏來的,知會了我們部落沒有?……”


    商隊走南闖北,其中亦有熟通大漠各地方言之人,於是乎便走上前去與其交涉起來。


    隻是那中年漢子性格頗為暴躁,時不時就傳來嗬斥辱罵之聲。商隊眾人中有聽懂的,難免就露出了不忿之神情。


    “蔣大叔,觀你神情,莫不是這蠻子說了什麽難聽之言不成?”此時商隊人群中,走出了兩個少年道士,年長一點的背負一柄寶劍,一看就不是凡物。至於另一個年齡較小的,卻是手提兩柄碩大的錘子,隻是觀其模樣,卻又似頗為輕鬆至極一般。


    此二人也不是別人,正是被丘處機派遣北上大漠送信的林誌北、尹誌平兩人。


    全真教教徒遍布北方大地,商隊中不乏也有信徒存在。故而在聽聞丘真人的愛徒有事需要北上大漠,這支商隊還特意在中都多停留了五天之久,隻為等待尹誌平的到來。


    被稱作蔣大叔的漢子也是全真的信徒,待他看見詢問之人,亦是不敢怠慢。更是走向兩人麵前,似模似樣的做了個道家的拱手禮。


    “擔不得尹道長如此稱唿,直唿我老蔣即可。……”


    尹誌平忙上前一步托起了對方之手,很是和煦的說道:


    “蔣大叔今年已近五旬,就是比起家父亦要大上不少,這一稱唿怎麽當不得?”


    兩人又是一番寒暄後,老蔣這才開口說道:


    “尹道長有所不知,這蠻人好不知禮數,我們過去和他交涉,他卻說我們漢人最為貪婪,隻會用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來騙取他們的牛羊珠寶,非得讓我們留下一半貨物才給放行。”


    尹誌平聞言一愣,隨即又與身旁的林誌北對視了一眼,俱都咋舌不已。


    對於經商,兩世為人的林誌北也是陌生的很。可是如果都像今天這樣,那生意還做個錘子。於是乎,他也滿是疑惑的問道:


    “蔣大叔,咱們這才剛剛踏入大漠,如果這樣下去的話,等去了漠北,豈不是早就兩手空空了。”


    “唉!兩手空空倒也不至於,隻是賺多賺少的問題罷了。不過我們這邊已經派人在和他們談價了,隻要能談妥,在他們部落範圍內,我們就可以一路通暢了。”老蔣也是頗為無奈的說道。


    可是這話聽在林誌北的耳裏,卻是莫名的諷刺。


    都說牧民好客,可誰又能想到,這些牧民隻要脫下衣服換身皮,那可就是漢人整整幾千年來的噩夢了。


    “蔣大叔,需要我來出手不??”


    “呃!……難不成…林道長亦精通談判之道?可你這…也不會說蠻話啊!”老蔣一愣,隨即開始自我腦補起來。


    倒是尹誌平聽懂了其意,忙一手抓住了林誌北的衣袖。


    “師弟不可魯莽,蔣大叔他們商隊在大漠行走多年,這些小場麵早就司空見慣了,我…我們就不要多加摻合了。……”


    老蔣也是走南闖北之人,看到師兄弟二人模樣,複又看到林誌北手中那誇張的兩柄大錘,不由就是打了個冷顫。


    “林…林道長,你剛剛的意思,莫不是說要去……”老蔣也沒點明,隻是拿手對著自己的脖子比劃了一下。


    待看到林誌北含笑點頭後,老蔣當即就嚇得麵色蒼白,嘴唇亦是顫抖起來。


    “林道長,林爺爺可使不得呀,這些蠻人雖然不是個東西,可個個都是孔武有力。而且蠻族各部更是一唿百應,要是道長你真殺了這幫人,整個大漠都會鬧翻天的,到時候別說是我們這些商隊了,就是你們也沒有地方去躲呢!……”


    老蔣又是苦口婆心、又是避重就輕,再加上一旁尹誌平的循循善誘,才終於將林誌北給勸了下來,隻是待他轉過身去,誰也沒有發現其眼中散發的道道精芒。


    好在商隊的談判也是取得了成功,眾籌北上經商的眾人,更是每人留下點貨物,這才得以放行。


    眾人也不敢怠慢,隻隨意整理一下,就趕緊離開了此處。


    餘下的路程裏,更是仿佛像未曾發生此事一般,眾人依舊還是有說有笑。唯獨尹誌平一人變得神經兮兮起來,尤其一到夜幕降臨之後,更是寸步不離林誌北左右。


    “我說師兄,你這有點過了吧,我隻是出來方便一下而已,你也用不著像防賊一樣來防我吧!”


    聽聞林誌北如此說辭,尹誌平的嘴角不由就是一抽,人卻更加與他形影不離了起來。


    “喂,師兄你再這樣,額可得錘你了。”


    “你就是錘額,額也跟著你。”尹誌平說到這裏,雙腿不由自主的軟了一下,更似不受控製般抖動了起來。許是為了壯膽,他又一臉正氣的低吼了一句。


    “這都是三師伯安排給我的任務,三師伯可是說了,隻要到了晚上,萬不可讓你一個人出門。”


    “憑啥?我一個人出門,安全的很。”林誌北鬱悶反駁,可奈何尹誌平依舊不依不饒。


    “三師伯說了,你一個人出門,別人不安全。……”


    鬧劇雖歸鬧劇,但北上之路卻依舊要走。一路北上,除卻有過來盤話敲詐的遊卒,更有熱心換貨的牧民。


    林誌北也算是漲了知識,更算明白了這些人被人層層剝削,還要北上的原因了。


    尼瑪,一包幾兩重的“陳茶”竟然可以換取好幾張完整的羊皮。就這,還是牧民們求爺爺告奶奶,商隊這邊才含淚大甩賣的。


    沒天理呀,怪不得這一路下來,他們這些人即使被敲詐了,也是一副無怨無悔、沒心沒肺的模樣兒,感情這錢來的快,他們已經麻木了。


    至於像電視中那樣,動不動就要來殺光商隊的強盜,還真沒讓林誌北他們給遇上。


    這讓他不由惆悵了許久,就是半夜偷食羊腿來亦不覺得香甜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林誌北隻覺得今年自從開年後,就從龍虎山開始一直北上,自己也一直來迴奔波沒有休歇過。前世管這叫做旅遊,可現在他隻覺得有說不出的疲憊,更別說去欣賞周邊的美景了。尤其是越到北方,天氣越發寒冷,明明已近清明,可依舊還有雪花紛飛。


    商隊眾人都是扶持而行,每到一地歇腳之時,都會先將馬匹畜生率先趕入帳篷栓緊,眾人這才敢去休息。


    時光荏苒,直到天氣逐漸又開始迴暖了,眾人這才來到了漠北大地。


    隻是令林誌北感到鬱悶的是,這一路北上幾個月裏,盡在那看小草發芽了。


    “尹道長、林道長,我們就在此分別吧,你們隻要北上再走一百來裏,就可去到乞顏部了,而我們亦會在土爾扈特部這裏駐留一個月左右,到時你們辦完事後,可在此地等待我們即可,若是無聊亦可來土爾扈特部玩耍一番。”


    老蔣作為全真信徒,自認能一路與兩位真人的高徒前行,可謂是收獲頗豐。兩人中不論是誰,都是滿腹經綸之輩,尤其是歲數較小者,更是滿腦子的稀奇主意,就是對於經商也是知之頗多。


    眾人又是一番寒暄,林尹兩人更是斷然迴絕了對方贈予的馬匹,毅然決然的步行上路而去。


    兩人本是少年郎,哪有心思去伺候馬匹,反正兩者之間距離亦不是很遠,也就百來裏的路程而已,就是內力較低的尹誌平,亦可以一口氣不停的走完全程。


    兩人一路繼續北行,隻約莫四個多時辰,就已經到了乞顏部的邊緣地區,零星可見一些蒙古包的影子了。


    好在兩人一路之上也跟著眾人學了些蠻語,簡單的溝通還是可以的。看著夜幕逐漸降臨下的夜裏,尹誌平還特地挑選一家較為氣派的蒙古包走了過來。


    對方看到尹誌平如此打扮,也是感到好奇的緊,在經過雙方一陣比劃過後,尹誌平也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保證不是壞人,又是保證隻為找人,才總算從對方口中,將乞顏部鐵木真王帳的具體位置給問了出來。


    隻是待他打聽清楚以後,夜幕也是徹底的降臨了下來。漠北的夜晚很是寒冷,且又常有狼群遊蕩。於是尹誌平不得已,又厚著臉皮請求對方暫住一宿。


    對方看尹誌平少年模樣,也是準備開口同意,可等他餘光看到尹誌平身後背負的寶劍,又看到不遠處同行的林誌北時,立馬趕緊搖頭拒絕。


    尼瑪,此腦袋還大的兩柄大錘,就問你怕不怕。


    尹誌平也很鬱悶,可一想全真道統又沒傳教來漠北,心中這才有所釋然。


    可接下來他一連又去了四五戶,皆是被人拒於帳篷之外,直到一好心的老嫗指向他背後寶劍之時,尹誌平這才恍然大悟起來。


    於是乎,兩人特地找一隱匿處,將武器都給埋藏了起來,這才重新叩門乞住。至於用強,那倒真沒想過,畢竟這裏離鐵木真王帳實在太近了,林誌北心中計劃已定,可不想打草驚蛇。


    一夜無語,翌日清晨。


    在辭別了昨夜借宿的主人家後,兩人趕緊挖出武器,又繼續朝著昨日問清的位置疾馳而去了。


    剩下的路程看似不是很遠,可無奈他們對當地不熟,一邊需要趕路,一邊又要去打聽“郭巨俠“家的位置。待得好不容易確定無誤後,結果這天色又一次變得黯淡了下來。


    兩人哪還願意繼續停留,邁著雙腿就向郭靖的住所跑去。等來到他家帳戶位置時,此時天更已到了半夜。


    “唉,這漠北也太大了吧,找個人真是費勁。”


    林誌北話音剛落,尹誌平也立馬點頭讚同道:


    “誰說不是呢,這一路走來倒是不累,可這兩天問路倒把我給累壞了。隻是這天色已晚,也不知道郭靖那小子睡了沒有?”


    “你去問問便是,反正丘師伯說是讓你來全權處理事宜,我也隻有一邊觀看的權利罷了。”林誌北來到一顆樹下,將手中大錘往地上一扔,隨即坐於大錘之上,背靠大樹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


    “唉!……”


    林誌北長歎一聲,這才向前方帳篷走去。待走到帳篷外,看到裏麵已經熄燈。幾經考慮下最終還是朝著帳篷輕輕拍了三下,又用漢語輕聲喊道一句:


    “郭靖,你出來。”


    頓時帳篷內即傳來一陣窸窸窣窣後,就被人從裏麵掀開。


    林誌北看到帳篷異動,不一會兒從裏麵走出一人,隨即睜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了過去,心中更是不斷的囈語道:“這可是活的郭巨俠啊!”


    隨著林誌北心中不斷的念叨,隻見帳篷裏的少年也隨著月光的照射,清晰的映入了他的眼簾。


    少年十六七歲模樣兒,身高約莫在一米七八左右,長的那是頗為的健壯,一身普通的袍子更是被他全身的腱子肉給塞得那是鼓鼓囊囊。隻是這相貌比起楊康來,可就差得有點遠了。臉大口方、皮膚黝黑不說,最為關鍵的還是那一臉憨厚的模樣兒,站在門口看起來更顯呆頭呆腦。隻是不知為何,他隻這麽一站,莫名的就給人有一種,頗為安全可靠的感覺。


    少年走出帳前,目光隻好奇的盯在尹誌平一人身上,好半響後這才慢騰騰的問道:“你是誰?找我幹甚麽?”


    尹誌平一愣,可看似對麵也不像偽裝的樣子,這才繼續問道:


    “你是郭靖,是不是?”


    少年不解,伸手在後腦勺撓了撓,良久才吐出一個字來:“是。”


    尹誌平從未感覺與人對話如此之難,可此行任務在身,不得已又繼續耐著性子問道:“你那柄削鐵如泥的匕首呢?拿來給我瞧瞧吧!”


    尹誌平話說出口,隻等對麵掏出匕首。可等了好半響,對麵那少年依舊沒啥反應。尹誌平頓覺受到輕視,於是便驀地欺近,發掌便往他胸口輕輕按去。


    少年也沒想到尹誌平會突然出手便打,而且來勢還挺兇狠的,心下也是大怒,當下側身避過,嘴中更是喝道:“你幹甚麽?”


    尹誌平見他終於有了反應,這才抬頭一笑:“試試你的本事唄。”說完,左手劈麵又是一拳,勁道甚是淩厲。


    少年也是怒從心起,斜身避過,伸出右手猛抓尹誌平右手腕,左手更是拿向他的肘部,這一手正是“分筋錯骨手”中的“壯士斷腕”,隻要敵人手腕一給抓住,肘部非跟著被拿不可,前一送,下一扭,喀喇一聲,右腕關節就會立時脫出。


    尹誌平手腕與手肘突然被拿,一時也是大驚,隨即收起心中輕視之意,當即拿出八分本事出來。


    隻見他左掌急發,疾向對麵少年麵門拍去。少年此時雙手正在扭著尹誌平手腕關節處,哪知對方掌法突然驟至,而且自己的雙手現在都沒空。少年見無法抵擋,也隻得放開尹誌平的右手,趕緊向後躍出。


    可尹誌平已是今非昔比,六年來更是日夜勤練混元一氣功,與比之其他長春一脈弟子,不知強了幾多。


    少年雖然武藝亦是不錯,但也隻能和甄誌丙之流相比較,就是比之宋德方,亦是差了些許,更別論是與尹誌平作比較了。


    少年速度不慢,可是尹誌平的速度卻更加快速。一掌而去,人亦跟著飛身而去,使的正是全真的金雁功。


    少年眼看避無可避,也隻能伸出雙掌抵抗。可他不通內力,哪裏會是尹誌平的對手,隻對一掌,整個人就飛摔進蒙古包裏內,好在落在了毯子上麵,倒也沒有額外受傷。隻是雙掌無力,待靠近油燈一看,早就紅彤彤的如同紅燒了一般。


    無緣無故被打,任誰都會生氣。少年亦是如此,隻見他聲嘶力竭的喝道:“你是誰?找我幹嗎?為何又來打我?”


    少年一連三問,當即問得尹誌平啞口無言,也看得林誌北拍手叫快。


    正當尹誌平欲要迴答之時,突然帳篷後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過片刻,隻見六位疑似漢家打扮模樣之人,團團將尹誌平給圍了起來。


    六人五男一女,領頭之人約莫四五十歲左右,雙眼一片空洞,手中更是拿了支探路的鐵杖。


    尹誌平一見幾人模樣,立即就認了出來。隨即也不抵禦,更不作勢突圍,雙手反而相拱作揖,身體也是一鞠到底,更是朗聲說道:“全真弟子尹誌平,奉師長春子丘真人差遣,謹向各位大師傅請安問好。”


    六人聞言俱都一愣,聽說對方是丘處機差來,都感詫異,但恐有詐,卻不伸手相扶。


    尹誌平站起身來,看對方之模樣,立馬就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雙手呈給了對方。


    六人中領頭之人雖不能視,可耳朵卻極為明銳,似是聽到有巡邏的兵卒走近,當即說道:“咱們進裏麵說話吧。”


    尹誌平聞言,立馬轉身朝著樹下的林誌北趕緊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六人當即大驚,渾不知何時樹下還有一人。尤其是領頭之人,一向自詡耳朵靈敏,可對方就在跟前不遠,他卻渾然不知。


    “嗬嗬,全真廣寧門下弟子林誌北,見過江南七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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