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落腳的庭院裏,王處一看著麵前跪下的一排弟子們,心中的怒火就噌噌的向上冒著,手中的藤條是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孽徒,都是孽徒,同門師兄弟間拔劍相向,你們竟然還維護於他……”


    最後都化成了一句無奈,退坐於椅子之上。


    至於早早就被郝大通叫進屋裏的林誌北,他此時也在經曆著另樣的折磨。


    “誌北,咱們師徒一別就是半年之久,實沒想到你今日竟會給為師如此漲臉。”


    就衝今天王師兄的那張臭臉,郝大通就覺得此行值了。不過又想到自己徒兒在對方手中達半年之久,他的心中又頓時緊張了起來。


    “誌北,快…快快,把為師傳你的紫氣訣運轉起來,讓為師看看你有什麽地方練岔了沒有?”


    “呃……師父,我這……”


    林誌北隻是在原地支支吾吾,紫氣訣就是未來的紫霞神功,他怎麽可能沒去努力修煉,隻奈何……


    “誌北,你不會要告訴為師你還沒得要領吧?為師下山可是托付你二師伯他們的?難道他們就沒給你解答?”郝大通心裏泛起嘀咕,看著徒兒的眼神也開始懷疑了起來。


    “唉……”林誌北也不言語,隻是唉聲歎氣。


    這舉動瞬間讓郝大通不會了,疑惑的眼神更是濃鬱了起來。


    “難不成你的兩位師伯沒給你解惑?那不應該啊!而且劉師兄的為人也是不錯,你若問他,他也會耐心迴你才是?還是說你壓根就是在荒廢時光,沒練為師給你的功法?”郝大通說到這裏,語氣也明顯的加重了幾分。


    林誌北左右為難,可是隨著郝大通的催促,他也隻能哭喪著臉實話實說了起來。


    “師父,我…我可能真的不適合練你老的紫氣訣……”


    “怎麽可能?孽徒你莫得糊弄我,此次下山為師也幫你收了好幾個師弟,他們不都是練的好好的,怎麽到了你這就不合適了?”


    “師父,我真沒有騙你呀,我每日都會準時起床,去吸納太陽初升時的第一縷紫氣,當日可能還有點成效。可待一覺醒來,我就發現昨日通過紫氣訣所吸納的真氣就全都消失不見了。……”林誌北也是欲哭無淚,他私下裏還特地去請教了劉處玄,可對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為此還將自己一脈的太虛抱元勁傾囊相授,可得到的結果依然如此,練了幾天依舊白練。


    郝大通明顯不信,一副你當我傻子的表情盯著對方,可是看林誌北那委屈的模樣兒,又不像是欺騙自己的。左想右想不得要領的他,最終決定還是自己親自查探一番為好。


    隻是當他的手指搭在了對方命脈,才剛向其少許的輸送了一絲內力進入,頓時對方的體內就如同沸騰了一般,更隨之反彈出一股精純且澎湃的真氣出來。


    “這…這…不對呀,誌北你這滿打滿算修行都沒一年,為何真氣卻是如此的壯大?關鍵是你這真氣之精純,為師也是生平未聞……”郝大通似乎還是不願死心,又接連試探了幾次,結果仍然如此。


    “師父,我這應該沒有毛病吧?劉師伯也給我看過,他當時也沒看出什麽原因,不過事後他就傳了我一門內功讓我試試,結果還是和紫氣訣一個效果。”林誌北也經常和身邊的師兄弟們作比較,可這一對比之下,就連他自己都開始感到害怕起來了。莫不是自己無意中修煉了邪功不成?


    練武之事,兩世為人他也是第一次,可他深知萬丈高樓平地起,一年能頂別人幾年的效果,這就有點玄乎了。


    郝大通眉頭深皺,嘴裏更是嘀嘀咕咕如同瘋魔一般,好半晌才迴過神來。


    “誌北我徒,你這情況是從何時出現的,還是一開始就是這種情況。”


    “好像是正月十五以後,就是來龍虎山的路上才開始的。”林誌北如實迴答。


    郝大通猛地一拍大腿,像是似乎抓住了什麽似的。:“好徒兒,你和為師實話實說,你現在除了修煉為師的紫氣訣外,還修煉了啥功法沒有?”


    林誌北聞言頓時愣住,緊接著就掰著手指數了起來。


    “譚師伯教了我衝陣連環錘,劉師伯教了我太虛抱元勁,丘師伯教了我混元一氣功,王…王師伯隻教我天天站樁,我現在都能站十米高樁了。……至於掌門師伯和孫師叔,他…他們教我背會了二十多篇道家經文吧!”


    郝大通徹底傻眼了,自己就出去溜達個小半年,自己的徒弟就把整個全真都快掏空了。他前思後想總覺得最大的問題還是出自大師兄哪裏,要不然憑什麽你與別人不同。


    “我的好徒兒,就是不知道為師猜的對不對,你現在把你從大師伯哪裏背會的經文再背一遍出來,為師好來斟釀一番。”


    林誌北聞言不禁傻眼,張大的嘴久久不能閉上。:“師父,這可是二十多篇經文啊?”


    “為師知道呀,你背就是了。”郝大通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老神在在坐於矮榻之上。


    “唉,好吧!”林誌北隻能從命,他隻略微迴想一番,就從剛開始的黃庭經背起,這一背就是小兩個時辰,直到背起了最後的長生經文來。


    “打住,快打住。……”


    郝大通傻眼了,他也是重陽真人的愛徒,豈能不知師父的功法,隻是資質不夠故而未曾練習罷了。想他當初翻閱的隻是首卷罷了,就是後麵幾卷的內容他也不是很清楚,不過看到自己徒兒這等架勢,說不好這是把整卷都給背熟了。


    隻是為防隔牆有耳,林誌北才背沒幾句,就讓他給叫停了。


    直到這時他才恍然大悟起來,怪不得自己等人的功法他練了全都消弭不見,原來這是碰到“親娘”了。


    因為自己師兄弟等人修行的功法,皆是師父根據此卷經文為自己等人量身所創。


    ……凡體納純陽,抱一當守元,日出叩金關,日落謝玉鎖,漫天紫霞至,混元一氣成,站立如坐樁,行走如金雁。唿幾股後天之氣入腹,納一縷先天之氣歸體。修真活計有何憑,心死群情今不生。精氣充盈功行具,靈光照耀滿神京,秘語師傳悟本初,來時無欠去無餘。神則守,身則守,祛百病、調虛實、薄滋味,去嗔怒,處汙卑,守清靜,夫道者,但清靜無為,逍遙自在,不染不著。十二時中,但能行徹,必不誤爾。氣難住,迅若奔馬,惟靜可以禦之。


    郝大通麻了,可謂是徹底麻了,難不成大師兄這是要讓自己門人接任……


    不敢想,實在不敢想下去了,想他郝大通何德何能……


    “我的寶貝徒兒,為師這還有點要事須出去一番,你就在這屋裏好好待著即可。還有剛剛那篇經文,切記不可誦讀給任何人聽,一定要切記,就是一句也不行。”


    郝大通說完,一把拉開房門就直奔馬鈺住所而去。


    “大師兄呀大師兄,你瞞得師弟我好苦啊!”


    ……


    隻是從那日過後,林誌北總覺得師父好像再也不提練功之事了,反倒是整天就跑去龍虎天師府裏和一群老頭廝混起來,時不時還能聽到吆喝叫賣聲。


    對,就是叫賣聲。


    光陰荏苒,不知不覺時間就來到了五月初五,一大早林誌北就穿著昨夜郝大通扔給他的道袍,尾隨師兄弟們來到了周天大醮的會場上。


    道家至高齋醮有三,為普天、周天、羅天之分。


    普天大醮應供三千六百醮位,周天大醮應供二千四百醮位,羅天醮應供一千二百醮位。其規模之大,威儀之盛,一時無出其二。


    在宋之一朝,曆皇偏道,每當舊皇駕崩新皇大寶之際,必辦大醮。上祈清寧兩儀,參讚天地,祈天永命,致國休徵。下寄固本守邦,斂福錫民,安鎮寰宇。


    待得北宋滅亡南宋建立,齋醮更為頻繁。先皇光宗趙敦在位之時,更是偏愛之。龍虎一脈曾因頻繁舉辦而不忍勞民傷財,勸其由一年兩次改為五年一次,故而導致先皇不喜。更是將之皇家齋醮之權,從龍虎山交由九宮山之手。


    細數下來,龍虎山已將近二十餘年未曾舉辦過齋醮。故而在此次大劫之後又兼天師更代之際,龍虎一脈更是傾囊而出,直接跳過羅天升至周天。


    由此可見,張啟山的愛財也是情有可原了。


    待到五月初五端午之際,龍虎一眾也是早早搭設九處醮壇奉祀天地諸神,更是在主壇之處高掛天師之印。至於醮壇上端更早早請好一眾醮神。


    二千四百位醮神聖位,更是將九處醮壇擠的滿滿當當。


    作為現在龍虎山的當家人,二先生更是充當高功,領著眾人一起開始焚香、開壇……還有一眾其他道觀皆屬正一分支的,也跟著忙碌不止。就連全真七子這次也是盛裝出席,與別派真人們於大醮各分壇處主持事宜。


    林誌北也在醮壇上看到了一身黃袍的張啟山,此時他早沒了那玩世不恭的模樣,正一本正經的跟著龍虎眾人焚香祈禱。


    至於一眾他派弟子,隻是站於壇下,誦讀經文更無資格踏入礁壇。毫無疑問,全真三代弟子們也是同樣如此。


    眾師兄弟誦完經文後閑作無聊,在私底下你一言我一語,大家本都是少年郎,不一會兒竟然扯到了……。


    “林師弟,你看到神霄派哪裏沒有,好多小師姐呀!”


    林誌北聞言迴顧,他分明看見了宋德方那快流下來的口水。


    可誰知對方話音剛落,就在林誌北還未反應之際,一向最為老實且沉穩的李誌常也跟著插話道:


    “不光是神霄派,我發現除了我們全真和紫陽門以外,其他門派都有不少的女弟子。”


    “李師兄好眼神,不過我還是覺得那個神符門的小師姐最為颯爽英姿,你看那一身道袍皆沾滿符紙,真真讓人賞心悅目……”不知何時,申誌凡竟然跑到長春一脈的人堆裏,隨著眾人品頭論足了起來。


    一旁離近的眾人聞言皆是紛紛點頭應是,暗道還是申師兄好眼光,一個名不經傳的小門派,都讓他從人群裏找了出來。


    隻當眾人還在歪歪之際,隻見甄誌丙卻突兮的人群裏站了出來,一副世外高人憤世嫉俗之模樣。


    “哼,看來孫師叔不在山中收留女弟子才是正確的選擇,一群庸脂俗粉而已,隻會影響我等修煉道法的心境。”


    眾人聞言一愣,皆不約而同的紛紛挪開幾步,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唯獨尹誌平還是呆在原地不動,似是暗傷自己那已經逝去的青春。


    似是感到了壇下傳來的喧鬧聲,一些正在附近礁壇上的老道士們目光不由的就瞄向了全真弟子處。台下都是人精,一眨眼的功夫,全都正襟危坐盤膝於地,高誦度人經。


    “咳咳,大家無事就不要說話了,別派弟子都在看我們笑話呢!”趙誌敬難得有機會裝逼,立馬就跳了出來,生怕讓尹誌平捷足先登。


    隻是他在說完之後,又悄咪咪的移動到林誌北的身旁,低聲說道:


    “林師弟,我去約了其他幾派的弟子,可除了紫陽門外,其他六派根本卻都不願出來應戰呀,都推脫說是大醮期間須誠心祈福不可妄動刀戈,這叫如何是好。”


    林誌北聞言也是納悶,隻歎日期沒有選對,於是乎忙問道:“這個勞什子的大礁要辦幾天呀,可為何紫陽門的弟子就沒有這麽多的規矩?難不成是其他六大派忽悠於你?”


    “呃……應該不會吧,神霄那些女弟子們平日裏可好戰了,當不會麵對我的挑戰而不接啊!”


    趙誌敬也很迷茫,隻是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申誌凡的方向,心中也在猜測是否是這個好色的師弟偷偷的去報了信,要不然為何林師弟剛願意出頭,他們六派就開始怯戰了。


    兩人又是一番商討,皆感出師不利,最後亦覺趙誌敬的猜測有據可循,就憑這娃的腦袋瓜子和熱乎勁,還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正當兩人商量如何整治對方之時,突然從上山之路附近傳來一陣陣嘈雜之聲,更有離他們越來越近的征兆。


    “報…九宮山九宮門張門主攜他山眾多道友……不請自來…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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