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個你們最好還是去問盛清越,他比我清楚。”


    澹台淩風並非是故意甩鍋,因為他初涉靈門,確實有很多東西還不懂。


    “行,那我們來換個話題。”


    陸戰也知道他沒必要撒謊,便暫停了這個話題,從懷裏取出一個黃色信封,鼓鼓囊囊的,澹台淩風合理懷疑那裏麵不是錢就是照片。


    事實證明,他又猜對了。


    “這是我們追查到的宅子裏的照片,你看看。”


    陸戰把照片攤開放在澹台淩風的麵前,示意他看。


    澹台淩風狐疑地從他手裏接過厚厚的一疊照片,一張一張翻閱過去,瞳孔逐漸放大,詫異地看著照片裏淩亂不堪仿佛龍卷風過境一般的場麵,還有三顆額頭正中心被破開血洞的頭顱,像森林巨蟒,睜著三對死不瞑目的眼睛,無一不告訴著眾人,這裏之前到底經曆過怎樣的一場大戰。


    “我們管它叫銀鱗三頭蟒,異獸篇中有所記載,長約四十尺,銀鱗,三頭,劇毒,好食人。”


    “咕咚!”


    澹台淩風聽到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了。


    而且,他懷疑,盛清越碰見的就是這個什麽三頭蟒,他身上的咬痕十有八九是蛇咬的。


    想到這裏,澹台淩風直接驚出了一身汗。


    幸虧沒有中毒。


    這種帶著魔氣的毒蛇,也不知道普通的血清有沒有用。


    不行,等他迴來,還是帶他去打一針,以防萬一。


    “我們在現場還提取出了一個很奇怪的類人基因,不確定是什麽東西,資料庫裏也查不到任何信息,他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你的情況特殊,接下來還是小心為上。”


    從澹台淩風這裏了解了全部事情,陸戰也不忘提醒他最近要多注意安全,畢竟那個殺死銀鱗三頭蟒的人,還不知是敵是友,警惕些總是沒問題的。


    “嗯,多謝提醒。”


    想到至今還藏在他手心裏的赤月刀,澹台淩風居然有點躍躍欲試。而且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人,說不定就是雲遙,畢竟在他接觸的所有人裏麵,隻有他符合陸戰的形容。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正在他們討論起盛清越的時候,他卻出現在了江城偏遠的一個小縣城,而且是出了名的——貧民窟。


    要不是怕老大再次發飆,宋青嶼也不會著急忙慌的找翠錦鼠舒燕,總算知道了青鸞的下落。


    不過舒燕也隻告訴了他們大體的方位,具體地址還是得靠他養的引靈蝶。


    看著不遠處高高低低、破破爛爛的民房交錯擁擠著延伸,家家戶戶不是窗戶破了個大洞,就是大門橫七豎八,甚至有幾間屋裏屋外都蜘蛛網密布,一看就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


    “你確定是這兒?”


    “引靈蝶告訴我的,不會有錯。”


    其實宋青嶼自己也不敢相信,青鸞大人怎麽會流落在貧民窟?她那樣高傲的人,是不會允許自己居住的環境這麽髒亂差的。


    “所以你耗費那麽多靈力養這些破蝶有什麽用?到了關鍵時候就掉鏈子。”


    白墨麟純粹是在山海境的時候和宋青嶼懟習慣了,每次都要挑他的刺,氣得宋青嶼當下就要跳起來衝上去咬他,完全忘了貓鼠天敵,而他是可憐的食物鏈最底端,被白墨麟一爪子就按趴下了。


    “白墨麟你給我等著,我總有一天修為會超過你,到時候我們大戰三百迴合,不把你打趴下,我就跟你姓!”


    “那敢情好。”


    “你?”


    宋青嶼氣得要死,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白墨麟是天生來克他的吧。


    對此,盛清越和陵春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就在一貓一鼠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時候,盛清越直接拎起了宋青嶼的後頸,強行把他塞進了口袋,而陵春也把黑貓往懷裏塞了塞。


    “眼下還有事要辦,你們兩個要吵迴去吵。”


    貧民窟很少有穿得那麽體麵的人過來,尤其一下子就來了兩個。


    幾乎是盛清越和陵春走進狹窄的小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紛紛向他們行注目禮。


    因為貧窮,每個人的臉色都是不正常的枯黃蒼白,頭發也失去營養地變成黃色。身上的衣服都是從垃圾堆裏淘出來,搭配得不倫不類。


    這還是其次,半破不破的廢棄房屋本就不大的麵積,卻住著七八口人,除了幾張破木板拚湊起來的床板,再沒有其他的家具了。


    這些人裏,老人,小孩,甚至青壯年都有,一個個都巴巴地看著走進來的他們。


    一行兩人二寵很有目的地避開沿途的髒汙,來到了末端一間半塌不塌的茅屋前。


    說它是茅屋也屬實是抬舉它了,那不過是個隨意搭建的草棚子,還是風一吹就散的那種,不過是外頭罩了張有些重量的防雨布,才勉強固定住。


    屋子前有個不算大的院子,隻有一個老頭,躺在吱嘎作響的搖椅上,一搖一晃地曬著太陽。


    老人的精神狀態比其他人好很多,盡管滿臉褶皺,看不出一絲貧苦氣息。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靠近,老人微微睜開眼,眯著眼打量著站在門口的人。


    “你們是什麽人?”


    盡管他們穿的是最普通的衣服,可佘老頭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來人氣度不凡。


    老人的腳有點跛,卻絲毫不影響他走路的速度,轉眼已經站在了院門口,半人高的籬笆圍牆壓根擋不住外來人的窺視——當然,一小破屋子,也沒什麽讓人覬覦的東西。


    “老人家,你好,請問何婭,是住在這兒嗎?”


    盡管周圍環境破舊髒汙,一般人都不願意進來。就衝著麵前這兩人哪怕踩在爛菜葉上也沒有露出絲毫嫌惡的表情,佘老頭的態度好了些許。


    “你們是小婭的什麽人?找她做什麽?”


    佘老頭並沒有否認何婭的存在,隻是警惕地看著他們。


    而實際上,佘老頭算是一個半吊子的算命先生,看相也時靈時不靈的。


    半個多月前,他心血來潮,夜觀星象,卻猛然發現群星混亂,甚至於破軍黯淡無光,七殺與貪狼隱隱顯現,十分不穩定,如果在古代,這天下局勢必然是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可是在現代,怕是妖魔橫行,人間大難。


    他老頭子一生不得誌,十八年前,無意中算到自己將會有一個孫女,不過兩日,就在雪地裏撿到了不知是被丟棄還是無意中遺失的女嬰,也就是何婭。


    不過他算出小婭的短命之相,為了給她改命,也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總算讓她活過了十八歲,將來必然一帆風順,他死後也能瞑目了。


    為了贖罪,他把所有積蓄用於公益,放任自己窮困潦倒,到如今也隻能隨意找片屋簷了卻餘生。


    他卻不知道,他所謂的改命之術並沒有成功,所以纏繞在他身上的業障,在他日複一日的做慈善中,也已經隱隱平衡,將來去了地府,隻要贖清罪孽,還是能順利投胎的。


    “我們是何婭的朋友,額,網友。”


    這個詞還是陵春新學的。


    “小婭沒跟我提過她有什麽網友……”佘老頭狐疑地打量著兩人,下意識去看他們的麵相,卻登時震驚住了。


    他們一個殺星,明明該是滿身血煞,卻又有功德加身,另一人……


    佘老頭直接倒抽一口涼氣。


    年紀輕輕,竟是帝王之命!!!


    雖說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看錯,但那通體的貴氣總不會騙人。


    隻是當他再想去看,眼前卻是白茫茫一片,竟是什麽也看不清了。


    這……


    雖然依然懷疑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了,但對他們二人的警惕也稍稍降了下來。


    不過,小婭什麽時候有這樣的朋友了?


    想到前陣子小婭傷到了頭,有些事都不記得了,或許是以前認識的朋友。


    “你們來的不巧,小婭出去了。”


    “是嗎?真不巧。大爺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嘶……好像是什麽同學聚會,你等等,我記得她同學有發信息過來。”


    佘老頭頓了頓,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半新不舊的手機,屏幕都已經開裂,不過不影響他們閱讀信息。


    “碧水華庭?”


    盛清越一愣,腦海裏浮現出幾個畫麵——那是薑天問的記憶,是他最生不如死的那段時間。


    碧水華庭是毛文平經常尋歡作樂的地方,是一個大型娛樂會所,以前經常帶著薑天問來這裏為所欲為。去那裏的人非富即貴,光是個人繳納的會員年費,都是十萬起步,交的錢越多,享受的服務也越豐富,包括陪酒、陪聊和陪睡。


    總之就是在犯罪的邊緣徘徊,偏偏在會所裏,不管做什麽都會有人兜底。


    而且他們隻認會員卡不認人。


    “你們……要去碧水華庭找小婭?”


    佘老頭並不知道碧水華庭是幹什麽的,隻當是家普通的酒店或者ktv,他們小年輕聚會不都會選擇這些娛樂場所嘛,對何婭也不是很擔心。


    “老人家,謝謝你告訴我們何婭的去處,難得出來一趟,我們這就先走了。”


    何婭是被強行帶到碧水華庭才知道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她當然不想進去,調頭就要走,卻被一群人高馬大的男生團團圍住。


    開玩笑,今天這場聚會就是特意為了她才舉辦的,作為主角,她怎麽能不在場呢?


    包廂裏當然不隻有男生,女生看起來也有不少,不過她們的穿著大部分都非常sexy,雖然和男生之間暫時還都保持著一定的社交距離,但是從她們直勾勾看著身邊男人的眼神裏,何婭基本能看出她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無非是為了釣金主——畢竟能和龍鑫這個暴發戶玩到一起的人,家裏肯定也有錢,她們不管是成為這些暴發戶富二代的女朋友還是情人,都有花不完的錢。


    “何婭,這可是我們龍少特意為你組的局,你可別不知好歹了。”


    何婭認識說話的男生,是龍鑫的狗腿子之一,人送外號“矮子崔”,在學校就以龍鑫馬首是瞻,跟著龍鑫做了不少壞事,打架鬥毆收保護費還是小事,他欺負過的女孩十個手指頭也數不過來。


    何婭從楚虹那裏聽說過他的事情,當時就被惡心吐了,沒想到如今竟然落到這種人手上,心裏簡直嘔得很,偏偏她還要裝成弱智小白花的模樣維持人設。


    她不記得自己失憶前是什麽樣的性格,倒是失憶後,她恨不得一巴掌pia飛這個貨。


    “放心,龍哥也請了你最好的朋友楚虹,估計現在已經在路上了。”


    “你?”


    本來覺得還沒什麽的何婭突然聽到矮子崔這明顯是威脅的話時頓時瞪圓了眼。


    太陰險了!


    楚虹可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一個知道她失憶的人,對她來說非常重要。要是他們動了不該動的人,她真的不介意給他們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在人群裏沒有看到龍鑫,何婭微微鬆了口氣。


    這個人,名字裏帶了三個“金”,就和他的家世一樣,是個靠古董文物發家的暴發戶——當然,他們是不會這麽認為的。


    因為有源源不斷的金錢,龍鑫在學校幾乎是橫著走的,就算違反了校紀校規,抽煙喝酒玩女人,隻要他家裏給學校高層塞一點錢就能徹底擺平,久而久之就養成了他“錢是萬能的”的觀念,在學校沒有人敢和他作對,是聖華一惡霸。


    你說聖華大學?


    那不過是個披著貴族殼子的三流學院,何婭因為成績突出,被破格錄取,而且免學費,所以她才會選擇這所學校,不然也不會遇到龍鑫這頭小畜生。


    哦不,說他是畜生都覺得是侮辱了“畜生”兩個字。


    包廂裏——與其說包廂,不如說是一個小型宴會廳,點歌機、桌球、麻將、家庭影院……應有盡有,大家早已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差點讓何婭以為自己走進了一個商界精英聚會。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何婭隻淡淡掃了這些人一眼,沒看到龍三金後就徑直走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話也不和別人說,直接靠著沙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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