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前蕩漾是狐臉人身的形象,倒也符合某些傳說裏描述的樣子,一隻白鼻梁,兩隻吊梢眼,眼神特別靈動,倒別有一份嫵媚。


    星野光想起《狐狸報恩》的故事,這類流傳於民間的故事版本較多,他所熟知的是這個版本:


    一個樵夫救下一隻白狐,結果三日之後有一美女上門,說是想要和樵夫成親。樵夫看這女子如此美麗,自然是滿口答應,殊不知這女子真身就是之前他救下的白狐。


    不知真相的樵夫和狐狸化作的美人過上了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然而幸福的表麵之下其實隱藏著不幸,樵夫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原來這狐狸是要吸人精氣……


    為了幸福的可持續發展,狐狸不得不買些藥材為恩公調理身子。可是哪來這麽多錢呢?樵夫賺的錢隻夠兩人糊口,沒有買藥材的錢。


    沒辦法狐狸隻好用自己身上的毛作成毛氈玩具拿去賣錢,由於製作毛氈需要大量的毛和時間,於是製作期間狐狸就告訴恩公自己工作的時候還請不要偷看打擾。


    樵夫答應了,可是心底卻很好奇,很想知道她到底是做什麽賣了錢,又為何不肯讓他看。於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偷偷將門拉開一條縫,結果卻看見自己美麗的妻子不見蹤影,而是一隻狐臉人身的狐妖。


    遂大驚,拿起鋤頭就要向狐妖砸去,口中喊道:“妖孽,還我妻子來!”


    狐狸覺得委屈,被傷透了心,哭著離開後再也不肯迴來。


    樵夫此時才發覺原來那白狐就是他的妻子,但遺憾的是妻子已經不會再迴來了。


    ……


    ……


    每當星野光想起這則故事,他就很鄙夷那個樵夫,覺得樵夫膽小至極,傷了人家小狐狸的好心。


    你不去看不就得了嘛?大家還能幸福生活。他總是這麽想。


    所以這個故事告訴他,對待另一半一定要留有神秘感,不能全盤拋出。


    他時常在想,如果他是那個樵夫,就算瞧見了狐狸的真身,他也不會嚇得發怒就要將別人趕走。因為之前兩人不是在一起恩恩愛愛嗎?如果真的喜歡對方的話,就算是狐狸又怎麽樣呢?


    關上燈,大家都一樣。


    就像現在,星野光看著玉藻前蕩漾的臉看得呆住了,下意識咽了下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寂寞久了,竟然覺得這樣的狐狸也別有一番清秀可人……不過,若真要說起理由的話,其實不看臉,狐狸的身材也是極為漂亮的。


    似乎是察覺到星野光眼神的不對勁,玉藻前蕩漾略微慌亂地說:“人類!你、你不會在想奇怪的事吧?”


    “嗯。”星野光老實點頭,“這就是你本來的樣子嗎?”


    “是啊。”玉藻前蕩漾又撒了個謊,“狐狸化作人之後就是這個樣子的,怎麽了,你害怕了麽?”


    星野光猶豫著想要說什麽,幾度張嘴開合之後才說:“你有沒有聽說過……狐狸報恩的故事?”


    此話一出,玉藻前蕩漾立即就知道星野光想說什麽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星野光,雙手縮在身前,身子微微後仰。


    “人類你果然是變態啊!”玉藻前蕩漾又羞又怒,但更多的是對星野光如此沒下限而震驚,“咱是狐妖啊,這你都不放過麽!?”


    “這就是為什麽咱就算有四條尾巴,能變成人形都還是不願意在你麵前顯露真身啊!”她繼續說,“因為你實在太變態了!”


    星野光毫不在意狐狸這麽說,畢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隻是微微撓頭,跪坐在床前,然後雙手撐地微低著頭,“沒錯,在下正是變態。玉藻前蕩漾小姐,就算你是狐妖我也不在意,請和我結婚。”


    玉藻前蕩漾徹底呆住了,驚愕得說不話來,她實在是低估了這個男人的下限。


    “而且……你還在撒謊,對嗎?”星野光抬起頭,安靜地看著玉藻前蕩漾。


    被識破之後,玉藻前蕩漾也不打算繼續騙下去,但還在為自己辯解,說:“咱可是狡猾的狐狸,就是要騙人的……而且,你敢說自己從來沒有撒過謊騙過人麽?”


    星野光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我也撒過謊……所以我不能奢求你不再騙我。”


    看來我還是太天真了,沒有謊言的世界就一定是美好的嗎……?他默默想到,覺得沒有謊言的世界也許是個烏托邦,永不可能再現人間,而他所追逐的其實不過是泡影。


    永不可能實現。


    “人類,你是什麽時候發覺咱騙了你的?”玉藻前蕩漾說。


    星野光看了她一眼,又往房間窗外看去,那裏是陽台。


    “還記得我們去稻荷山的時候嗎?那天你跑到深山去了,我來找你,路上遇到一位可愛的蘿莉,於是我向她問了你的蹤跡,然後把圍巾送給她了。”


    “但是奇怪的是,我卻在家裏,準確點說是在你的窩下麵找到了那條圍巾。”星野光說,“就在你生病的時候發現的。”


    既然說到這裏,玉藻前蕩漾也就明白再偽裝下去也無濟於事了。


    於是她用法術變出一把扇子,展開之後遮住自己的臉,就像是青澀的女子一樣羞於見人。


    星野光完全看不見玉藻前蕩漾的臉了。


    但是當玉藻前蕩漾把扇子‘啪’地一合的時候,一張足以讓所有男人甚至女人駐足觀望的美麗臉龐就這樣出現在星野光的眼前。


    依然是耀眼的金發,如同世上所有的陽光傾灑在玉藻前蕩漾的頭發之上;黃金一樣的眼瞳一笑一顰間都充滿著靈動;精雕細琢般的鼻梁之下,是水潤泛著櫻色的嘴唇;此刻她的臉上帶著被人注視時害羞的紅暈。


    這才是玉藻前蕩漾的全貌,天工造物,落入人間隻此一位。


    看見玉藻前蕩漾的第一眼,星野光的內心就被毫不留情地攻陷了。


    他後知後覺地想到,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你是不是又想對咱說‘請和我結婚’了?”玉藻前蕩漾微微蹙起眉頭,嘟著小嘴說。


    這本是有些不悅的神情,卻同樣迷人,星野光甚至都沒注意到對方的小情緒。


    星野光一時間看呆了,直到注意到對方被他直盯盯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了才迴過神,不禁低下頭,一摸臉才發覺燙的可怕,連耳朵都紅得發熱。


    在如此美麗的人麵前,星野光竟不敢再直接說‘請和我結婚’這類過於直球的話,其實當初他本來也是抱著戲弄狐狸的心態才這麽說的。


    如今在化作人形的玉藻前蕩漾麵前,這麽說的話倒有點搭訕耍流氓的味道。


    “結婚什麽的還太早……至少得先從朋友做起。”星野光低聲喃喃。


    “這句話是咱的台詞!”玉藻前蕩漾本想星野光對她‘求婚’時拿來迴應的,沒想到這句話被星野光搶先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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