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允許他們進入煉鋼廠,兩個人親眼目睹一把拔刀劍究竟是怎麽做出來的。


    在短短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內,他們做好五百多把刀坯。


    這些刀坯需要經過打磨、鍛造、覆土燒刃、安裝刀柄等工作後才能算是真正的刀,盡管如此,速度上已經秒殺所有作坊。


    哪怕朝廷動員數百工匠,也不可能短短半個時辰內鍛造好這麽多刀坯。


    更加震撼的是火炮。


    三十門火炮同時發出怒吼,炮彈就像蝗蟲似的飛過去,更加離譜的是他們的落彈點差不多。


    而且,他們也能極快重新裝填,間隙遠小於明朝的大炮。


    李業臉色慘白,不敢想象,這麽多火炮同時攻擊,張家口真的頂不住,就算城牆不塌,隻需要轟上半天,誰還敢頑抗?


    他們見識到如流水似的車隊,每輛車上裝滿貨物,就像螞蟻搬家似的。


    他們也見識到繁忙的商人,那些大倉庫麵積極大,人在其中就像小螞蟻似的,無數商人從倉庫裏搬走東西,或者送來東西。


    李繼是徹底服氣了,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念頭。


    李業也服氣了,隻是他嘴硬不肯說,最終,李業被留下送進軍官學校,而李繼則迴去駐守張家口。


    扣留李業一方麵是思維改造,軍事訓練,另一方麵則是充當人質。


    這些無論是朱高熾,還是李繼在心知肚明,所以絕口不提。


    朱高熾在李繼兄弟兩人打發走後,立刻宣布張家口歸入北平府治理,並且宣布在張家口建立大型羊毛與畜牧生產基地。


    招募令發出,湧滿報名的人。


    設在商場附近的報名處天天都有人詢問,絡繹不絕。


    隻用三四天工夫,便招滿了三百人,經過簡單培訓,朱高熾便讓他們去往張家口。


    秦朗帶著三百餘人趕往張家口,受到李繼的熱情招待,迎他入府,擺滿桌子酒宴,奉上當地最好的酒。


    秦朗隻不過是個懂得管理牲口的小工,哪裏受到過這樣的待遇,誠惶誠恐,小心翼翼,禮儀做到最充足。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繼方才問:“我略長你幾歲,自稱兄長,秦小弟勿怪。”


    秦朗哪裏敢怪,連忙說:“李將軍說笑了,我不過是區區小工而已,哪裏算什麽先生,稱我小秦即可。”


    李繼問道:“秦兄弟,你看中哪塊地方盡管說,我叫人帶你去占。”


    秦朗說道:“兄長如此說我就不客氣了,我看中的地方就在距離張家口不遠處的大海河。


    那裏有個牛駝嶺,牛駝嶺下就是草原。”


    “那裏原先有蒙古人啊。”


    “那些蒙古人是怎麽迴事?”


    李繼歎息,“要是別的地方也就算了,那個地方我真的給不了。


    雖然張家口最好的草場就在那兒,但是那裏居住的那些蒙古人,都是兇橫之輩。


    那些蒙古人,打吧,他們的人分散得很,打了就跑。


    不打吧,那邊就那麽給你煩著,兄長我也是煩得很。”


    “你的意思是說人安置在那兒,可能會有問題?”


    李繼點點頭,“咱們漢人去了,弄不好就死於非命。”


    “這……”秦朗一想也是,如果派軍隊駐紮,未免成本太高,“他們不能被雇傭嗎?”


    “他們對我們漢人不相信,就算你能雇用,他們也不會按照你說的做,甚至還有可能會搗亂。”


    李繼搖搖頭,想起來也是頭疼,“那些蒙古人都是邊緣人,沒有地方可去。”


    秦朗不解,李繼解釋說:“草原上的部落爭奪很厲害,動不動就是屠殺。


    這些蒙古人沒有部落,都是鬥爭失敗的邊緣人,要不然也不會聚集到這兒來。”


    “那就劃出二十畝地,這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二十畝地倒是沒什麽,就挨著山建。”


    兩人商議妥當,繼續吃酒。


    次日一早,秦朗就帶著人先去觀察牛駝嶺的地方。


    那個地方確實是水草豐美之地,不過用肉眼也能看到不遠處的部落,大海河自山上流下,拐了個非常誇張地彎兒,繼續向東流。


    河流兩岸都是草原,此時初秋時節,草原上的草已經有點枯黃。


    李繼陪著秦朗在牛駝嶺附近走一圈,他們上山下溝,看遍各處。


    最後秦朗指著牛駝嶺那個軍寨裏麵道:“就建在那兒吧,靠著山,附近水源充足,建造牲口棚。”


    李繼又問:“那草場呢?”


    “草場就放外麵,沒辦法,裏麵不行,種地需要水。”


    李繼有些不放心,“準備養多少隻羊?”


    “先養五千隻吧。”


    李繼咋舌,好家夥,聽這意思還不夠是唄!


    五千隻已經非常離譜,難道他們還想養一萬隻嗎?


    這個家夥知道一萬隻是多少嗎?


    選好地後,立刻開始施工。


    趁著現在天氣暖和,還能種一茬兒。


    苜蓿生長周期隻有短短一個月而已,但現在已經深秋,所以還是要抓緊點時間為好。


    秦朗為加快工期,不得不向朱高熾打報告,允許他們雇用張家口本地人。


    秋收為至,這段時間的農民並不繁忙。


    報告打到朱高熾那兒,朱高熾大筆一揮,“準!盡快,不計代價!”


    秦朗得了這個命令,哪裏還管那些,直接招募兩千人!


    李繼目瞪口呆,好家夥,招募這麽多人的嗎?


    其中三百人跟之前來的三百人先挖窖,總共挖五個大池子,剩餘一千七百人全部開墾二十畝草地,建立相應的防禦體係。


    這麽龐大的用工規模,叫很多人十分不解。


    比如張家口當地有非常大的商賈趙振。


    趙振的生意很大,主要做糧食與牛羊的生意,羊毛什麽的他也聽說過,隻不過他認為這種生意就是嘩眾取寵。


    他自然聽說過青儲,隻不過認為這是朱高熾瞎特麽講的。


    張家口本地有幾個小戶人家願意搞青儲,聽說花費不少,主要是水泥窖太費錢。


    趙振穩坐釣魚台,絲毫不慌,這些小門小戶得先去探探路,如果真的好,明年他肯定大規模搞。


    誰想,他還沒開始,朱高熾便開始了。


    趙振喝著茶,思索朱高熾的用意。


    搞這麽大的工程,花費不少啊,一個牛羊養殖點能養幾隻?到什麽時候才能迴本?


    次日,趙振帶上家丁,跑城外去看這個神奇的飼養場。


    不止是他,很多大戶都跑出來看。


    沒辦法,這個時候的娛樂活動很少,這麽多人同時幹活,起碼看著還是很壯觀。


    但是秦朗明白朱高熾的真正用意,就是推廣青儲法,所以不介意大家觀看。


    有些平頭百姓世代放羊,對朱高熾的動作非常不理解。


    “這放羊怎麽放?每天都要趕出去嗎?”


    “那誰知道?要不然怎麽能是世子呢?”


    “這世子肯定是個敗家子兒,羊在城內,草場在城外啊!


    聽說要養五千隻羊,乖乖,這麽多隻羊怎麽放?


    也雇人放嗎?而且每天還得趕那麽遠的路。”


    “誰說不是呢?這世子爺看起來根本不知道放羊是怎麽迴事,還不如叫我去幫他管著。”


    “你?你倒是跟世子爺說說啊。”


    很快這裏就快成個笑話聚集地,大多數人都是嘲笑。


    張家口流傳著世子爺放羊的笑話,暗中嘲諷的人更多,幾乎說起他來都是搖頭。


    秦朗雇用兩千人速度就是快得很,草場很快就平整出來,他也沒猶豫,直接先種上。


    眾多百姓捶胸頓足,好好的地,居然種草,他媽的野草到處都是,還用得著種嗎?這些敗家玩意!


    除此外,秦朗還蓋房子,分出去五百人燒爐窯,也就是磚,另外那些人直接用磚蓋房子。


    隻用不到半個月,奇跡般地蓋好一個個羊圈,院牆、房屋,原本荒涼的土地上現在矗立一大片建築,頗有些繁華。


    另外養殖場附近還蓋了步行街。


    這些事情就不是秦朗能想到的,而是燕王府的一個家奴主持。


    這個家奴最早就跟著朱高熾識字,之後又積極肯學,肯幹,修建西市的時候跟著大師父學習很多技能,從一眾奴仆中脫穎而出,朱高熾就任命他為設計師,先練練手。


    步行街公開招租,無論是誰,隻要有錢就可以租賃,想要賣什麽不管。


    養殖場蓋好後,又沒了動靜,過幾日,三百人全部出動,割下苜蓿草搬迴來。


    百姓嘻嘻哈哈,又有錢可拿,他們可是不管你割的是麥子還是青草。


    青草割迴來後,直接青儲,一個池子都沒裝滿,但照樣封存。


    隨後,羊種開始入場。


    與眾人猜想不同的是,人家的羊根本就沒有放出來的打算,全部都在羊圈裏。


    就這樣,養殖場開始運作。


    朱高熾心裏鬆口氣,雖然暫時還不能派上用場,但養殖場開始運作後,到明年的時候就能開始供應羊毛。


    一旦明年賺到錢,養殖場就能推廣。


    現在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慢慢等待。


    正當他覺得眼下沒什麽事時,事情就來了。


    事情是這樣的,半年前他曾經出批貨送到廣州,全都是肥皂、玻璃之類的玩意,這些貨在廣州出手後,船隊繼續向南,至東南亞,買迴大米。


    船返迴時,途經山東海域,突然被海盜劫了。


    四艘船隻迴來一艘,船員還死了幾十個,這次損失十分慘重,三艘船上約有二十萬斤大米,全都沒了。


    朱高熾非常生氣,這件事姚廣孝、孟善也都知道,齊齊來辦公室,商量該怎麽辦。


    二十萬斤大米對朱高熾來說並不算什麽,目前以北平府的存儲水平,大約有兩年糧食的庫存。


    也就是說哪怕他們什麽都不做,兩年內也能養活大部分北平府的人。


    但問題是,出現海盜說明海洋上的情況不容樂觀。


    這條貿易線受到威脅,以後怎麽辦?這次隻是劫走大米,下次撞上更高價值的肥皂、玻璃,那損失可就太慘重。


    海上運輸困難重重,這段時間內,朱高熾已經傾覆兩艘大船,這還不是遠洋航行,而是沿海航行時遭遇到的情況,結果依然這樣。


    現在又加上海盜,這條貿易線幾乎都要毀了。


    朱高熾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一刻也沒有停,姚廣孝不停撥著念珠,孟善盯著朱高熾,眼暈有點。


    “水軍怎麽樣了?”朱高熾張口就問孟善,這一塊也是孟善管理。


    孟善道:“現在水軍還沒有成軍,但是已經培養出許多水手,隻要能拉出戰艦來,立刻就能成軍。


    不過要想打擊海盜,目前還是有些問題。


    我們的水軍很少,海盜少則幾艘,多則數十艘。”


    “那也不能看著他們打我們!有多少人就派出去,你親自帶隊!現在下海的兩艘船全部劃撥給你。”


    孟善苦笑:“這……”


    沒辦法,水軍的大頭在金陵,北平府的海軍完全是自己從頭建造,速度超級慢,光是木材都得陰幹三五年才能使用。


    孟善說:“行。”


    朱高熾道:“那就立刻出發趕去天津,我希望海盜能盡快清理完海盜,否則對我們來說事情很麻煩。”


    孟善立刻答應,下午就從北平府出發前往天津。


    朱高熾下午去鐵匠工坊,詢問海軍型火炮研發得怎麽樣?


    這個任務早就下達,之前有研發成功的小炮,但海軍有所不同,射程一定要遠,而且還要有一定準頭。


    關鍵的問題是不能太重,畢竟要上艦,同時還要考慮後坐力的問題。


    這就讓人十分為難,因為炮彈飛得遠,目前跟後坐力小是一對矛盾關係。


    後世怎麽操作的朱高熾當然知道,無非是製退器,液壓後座,但現在都沒有製退器看著容易,做起來也非常困難。


    工坊主管說:“艦炮的研製還在進行中,目前遇到的問題還是很多。”


    朱高熾看完所有研發工作,說:“困難不害怕,現在有沒有替代方案?”


    “倒是也有,可以縮小口徑,火炮能打出去兩裏地。”


    “你的意思是裝這些小炮?”


    朱高熾對海戰不怎麽明白,此時也是抓瞎,隻能跟著臆想給出數據。


    聽完工匠的論述,他陷入沉默,斟酌這些東西該怎麽弄。


    最後他說道:“那就先安裝小炮試試,如果可以的話,就按照這種方式先裝備出幾艘船來。”


    朱高熾本來不著急這麽早弄海軍,這玩意燒錢太厲害,對目前的情勢幫助也不大,所以他想等全國拿下後再發展海軍。


    沒想到,時不我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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